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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道堂吉祥饰品店-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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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寻思找你,你自己就找人门来了。胖子,我见着你了。
  可还没等我开口,这厮就笑眯眯地跑到我身边,亲热地揽住我的肩膀:“白霖,我有笔大买卖。吴老板的度假别墅里死了人,只要我们能帮他除灵,酬金十万。”说到这他皱起了眉头,“可是易先生不干。到手的钱不挣,我们拿什么钱付房租水费电费。老板不用吃饭,我们两个要吃啊。”
  听他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我拉起他汗津津的手臂扔下肩膀,往旁边移了一步,没好气地说道:“你谁呀,我们很熟吗?”
  “唉,白霖,”他放佛很吃惊,指着自己脸,“是我啊,我介绍你到店里来的。楼下的牛肉面,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也是我的业余产业,记得不?”
  胖子,你不说这事还好,说起这事我就一肚子火。
  “记得,你是二老板。”
  胖子笑了:“对,我是二老板秦相容。”
  我马上将手伸到他鼻子底下:“二老板,给工钱。每天都要自己加餐,我只剩12块5毛,再不给钱我就要饿死了。”
  不敢跟妖怪讨薪,还不敢跟人讨薪吗?
  胖子愣住了,随后换上了一副谄笑:“我是二老板不假,可我没实权,你我的工钱都该由大老板付。”说着抓住我的肩膀,将我的正面扭向易道,“易先生,我和白霖是人,我们要花钱。只是进别墅里住几天而已,就当度假嘛,要不你让白霖和我同去?”
  易道根本没注意听我们的对话,他倚在窗口,静静地看着窗外,一双薄薄的嘴唇抿得很紧,半天才回头问:“你想去吗?想去我们便去。”
  愣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易道在问我,说实话我挺想去度假。但一扭头,见胖子正用他那双小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我,脸上满是期待。我起了坏心,断然拒绝:“老板,这几天店里的生意很好,我身为营业员绝不离开岗位。”
  易道点点头:“那就不去。吃食在厨房,去吃吧。”
  “唉。”胖子哀嚎了一声,转身朝外面走去。刚走到门口,他回头白了我一眼:“你对我不仁,我不能对你不义。”说着将头转向易道,“易先生,每天只给她吃六个馒头她会饿死的。人要吃很多米饭、肉、菜才行,给她加点餐吧,好不容易才找的女人饿死多可惜。另外天气凉了,她该拿钱添衣裳了。”
  行啊胖子,够意思。我冲胖子的背影笑了笑,回头刚好看到易道走到我边上站定。
  昏黄的灯光下,他眼底深处的暗紫色越发明显,猫瞳一样闪烁不定。
  觉得不自在,我刚要朝后退,被他伸手一把扣住我的腰,然后将我整个人提起掂了掂: “瘦了,肉少,肉皮很冷。”半晌,他开口,声音说得很轻。
  我没回答,因为已经被他怪异的行为弄得整个人呆住了,鸡皮疙瘩从头顶蔓延到了脚底心。还没等我回过神,他将我放回地上,转身回了厨房。不一会儿端着那两个小馒头出来,一边啃一边上了二楼。
  


9、第二章

  没人性的老板将我的馒头餐端走后就没再下楼,我不得不掏出最后一个全麦面包救急。工资没讨到,存款又花光了,我脑海萌生出了跳槽的念头。但工作那么难找,怎么办呢?
  正想得心灰意冷,就见胖子急冲冲地回来了。
  他走得很急,双手撑腿歇了一气,才将一个方便饭盒放在写字台上:“易先生叫我回来的,给你带的晚饭,吃吧。”说完喘着粗气往楼上走。
  见他神色不对,我不放心地跟了上去。
  二楼的格局和一楼不一样。沿着楼梯往上走,正对着一条走廊,走廊左右各有两间锁着的房门。易道的房间在最里面,胖子推开房门,探了探头却没有进去:“易先生,你不舒服?”
  我也挤到门边往里看。
  易道的房间很宽,但异常简朴。正对着窗的位置放置着一张木床,床上好像只铺了一层木板,木板上搭着一张蓝白格子床单。床上没有枕头,没有被子。墙边摆着一个小衣柜。然后再无其他东西,和苦行僧的修行室有一拼。
  屋里只亮着一盏昏暗的白炽灯。易道背着对门蹲在墙角,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按着墙,手指上伸出了纯黑的尖指甲。青色的血管在皮肤下清晰可见,放佛蜘蛛网一般纵横交错,从手掌蔓延至衣袖深处。
  这只妖怪怎么了?我正想发问,忽然听易道低声道:“秦相容,你先付白霖工资,明天带她去别墅。”
  胖子点点头:“好的。”说着就要关房门。
  我忙拦住胖子:“老板好像不舒服。”
  “没关系,怎么回事一会儿告诉你。”胖子毫无同情心地将房门关紧,然后拉着我下楼。
  到了楼下客厅,胖子神秘兮兮地瞅瞅天花板,压低了声音:“白霖,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易先生,不是人,是妖怪。”
  早就知道了,还用得着他告诉我?
  我:“……”
  胖子继续道:“他没什么大事,不过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上次在我家吃了一口酸菜,他难受了三天。我想他一定不愿让你看见他这副样子,就让他自己呆着吧。”
  吃了不干净的东西?难道是,馒头?刚才上楼时我特地瞄了一眼,楼上根本没厨房。天知道妖尸大人从哪弄来的馒头,把我吃得面黄肌瘦,现在连他自己都被放倒了。不过虽然是妖怪,生病了也不能就这么放着不理吧。
  正在胡思乱想,胖子在一旁惊讶出声:“咦,听到易先生是妖怪的事你怎么一点不吃惊?”
  我:“……”
  胖子走后,我在楼梯口盘桓了好一阵,终于轻手轻脚地上了二楼。刚才看易道的样子好像非常痛苦,我实在放心不下。
  “老板,你没事吧?”小声问着话去推房门,没推开,门锁住了。
  半晌,里面传来了易道冷冰冰的声音:“我没事。”
  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我只得转身离开。
  “胖子,你确定没走错?”眼前不过是一条仅能容两辆车通过的土道,道上泥泞不堪,还长满了杂草。道两旁是一片黑压压的森林,厚厚的枝桠蔓延到土道上方,密得甚至看不到几丝天光。哪个富商会将度假别墅盖在鸟不拉屎,行动不便的地方?
  “嘁,我秦天师的本事之一就是找路。”
  “不是说出了城两个小时就能到吗,咱们走了四个小时,天快黑了。”
  “地图给我。”干脆一句话,车吱的一声在路边停下。左轮因为惯性陷进了深深的水洼,溅起一片昏黄的泥水浆子,将左侧的车窗糊了个结结实实。
  自从早上给了我一张工资卡,胖子的脸色就不太好看。见状他的脸色又沉了一分,这是他从租车行借的车,巨额押金还握在人家手里呐。
  我将地图拿给他,他仔细看了一眼,将地图还给我,骂骂咧咧地继续往前开:“方向没错,有钱人就是闲得慌,跑深山老林里盖MB房子。要不是为了大爷的十万,请大爷来大爷也不干。”
  我们一早出发,在城里堵了三个小时,刚出城又遇上大雨,偏偏要去的地方路况极差。上上下下颠簸了好几个小时,我的唯一收获就是从胖子嘴里了解了一些易道的事。
  听胖子说秦家祖先学过茅山术,是神算世家。但到胖子爸爸那一辈家道中落,就快要揭不开锅了。那年胖子考上大学,胖子爸爸正为儿子学费犯愁,易道突然来他家请他帮忙找一个人,作为交换易道会为秦家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有易道这只大妖怪相助,秦父很快名声大噪,登门求助的人络绎不绝。胖子大学毕业后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干脆接过父亲的衣钵也做起了法师,还开了家易道堂吉祥饰品店。
  我听完将信将疑:“易道堂名气很大?”
  胖子急了:“没吹牛,要不是易道现在只想呆着,什么事也不做,易道堂的生意多得做不完。前几年咱有些积蓄,易道想歇着我就让他歇着。不过嘛坐山吃空,前阵子我的股票套住了。再不接活干你我连馒头都吃不上,上回请人设计网站,现在还欠人家工钱呢。不行,你我得一条心劝易道出山做事。世上到处都是钱,只要易道肯做,横抓一把竖抓两把。”
  这无耻的胖子,挥霍光易道赚的钱,还想让易道继续出苦力,欺负易道是只老实的妖怪么?也不知那只生病的妖尸现在怎么样了?
  “易道让你爸找谁啊?”我问。
  胖子瞥向我,贼兮兮地眨了两下眼睛:“你猜。”
  “猜不到,母妖尸?唉,对了,妖尸是什么……哎呦……”
  正聊得起劲,汽车突然一颠,胖子赶紧踩住了刹车。
  雨下得很大,溅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雾气中出现了两条岔道,一条往上,一条往下。
  胖子翻了翻地图,发现地图上根本没这个岔道,嘟囔道:“什么鬼路,我问问人去。”说完把地图丢到一边,打开车门跑了出去。
  人?我眯着眼睛一看,不远处的树林里真的站着三个男人。最前面的那个穿着灰色夹克,左后方的人穿着白背心,还有一个穿着迷彩t恤。每人都撑着一把纯黑色的雨伞,看不清脸庞。背后是一片黑黝黝的树林,将他们衬托得犹如三根腐朽的木桩。
  雨声很大,我只看见胖子跑进林子,没听清他说了些什么。一会儿,那三人便用同样缓慢的速度,一齐抬起手,整齐地指向那条上山的路。
  于是胖子跑回来,关上车门,毅然决然地朝那条往下的路开去。
  “怎么了?”见他表情严峻,我担心地问。
  “娘的,”他望着前方,嘴唇不停地颤抖,言语混乱,“那几个人全闭着眼睛,身上臭得能熏死骆驼,不是人咧。我还没和他们说话他们就动了,鬼指路。娘的,应该带铜钱剑出来……”
  话还没说完,他猛地刹住了车。才开了两分钟不到,前方又出现了一条岔道,同刚才那条岔道一模一样。我目瞪口呆地扭头看向胖子,却得了一惊。那三个撑伞的人又出现了,他们仍然保持着打伞的姿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但站的地方却往前移了几十米。天色更暗了,黝黑的天色几乎将他们的黑雨伞完全融化。
  声音在喉咙口颤抖:“胖子……”
  “我知道。”胖子一踩油门,车又拐上了下山的路。
  可开了不到两分钟,那条岔道又出现在前方不远处。心惊胆战地扭头一看,果然,那三人还在,站的地方离我们已经不到百米的距离。
  胖子做了两口深呼吸,忽然摇开窗户往三人的方向扔了个什么东西,然后猛地一踩油门朝下山的路开去。
  就开窗那么一会儿功夫我就闻到了胖子说的臭味,那是一种臭极了的味道,像垃圾堆里腐烂的死老鼠,臭得让人几乎背过气去。
  “回头看看,他们被我的驱邪符吓跑没有?”胖子问。
  我根本没回头,望着车前那三抹伫立的黑影答:“没有。”
  “妈的,赌了。”胖子一转方向盘从三人身边绕过,开上了那条上山的路。
  终于,那条岔道没再出现,但不知怎么的,这条路上全是厚厚的雾气。白茫茫黑压压的一片,根本看不见两米开外的东西。
  见车速不减,我有些心慌:“胖子,开慢点。”
  他没回答。
  我转头一看,发现他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前方,嘴唇发紫,脸上挂满了冷汗。
  不对劲……
  “胖子!”我大吼一声想喊醒他。不料车子又是猛地一颠,疯牛似的一头扎进密林。树枝树叶夹着雨水噼里啪啦打在挡风玻璃上,吓得我紧紧抓住车门。
  可就算这么颠簸,胖子依然死死地踩着油门,一脸木然。我不会开车,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大声尖叫:“停车!”
  话刚出口,车“嗖”的一下冲破眼前的枝桠飞了起来。我觉得自己像是在坐海盗船一样,全身失重,屁股和脚趾生疼。余光往窗外一扫,头发都竖起来了。车外是一片深深的山谷,山谷里翻滚着汹涌的白色水雾,像一只怪兽,兴奋地等待着将我这粒小沙尘吞噬。
  “妈……呀……”死到临头,身旁的胖子终于如大梦初醒,哭喊出声。
  人死之前会想些什么,答案是什么都不会想,因为早吓迷糊了。
  肝胆俱裂的前一刻,正在空中飞舞的车兀地顿停了一下,然后旋转了一圈平稳着地。
  变故发生得太快,像做梦一般。我和胖子面面相觑,半天没动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忽然,车顶“咚”的一声,随后冷不丁传来一道声音:“出来。”
  我和胖子愣了一下,浑浑噩噩地推开门下车。
  车就险险地停在山谷边,前轮已危险地悬在半空,差点就掉下去了。我鼓起勇气往旁边瞅了一眼,顿时双脚发软,脑袋一阵眩晕。这么高,真掉下去尸骨无存。
  “妖尸呐?没和你们一起?”很熟悉的声音,却很严肃。
  循声抬头一看,车顶站着一个人。穿着一件宽大的白t恤,一条淡蓝色牛仔裤,一双金黄色运动鞋,肩上扛着一把透明塑料雨伞。蓝汪汪的眼睛笑盈盈地盯着我,表情恬恬淡淡。在薄薄水雾的衬托下,恍若一副清淡的水墨美男图。
  “墨九爷。”对面的胖子毕恭毕敬地跟来人打了声招呼。
  将头转向胖子:“想要的来得太容易,所以那具老化石放她单独出来飙车?”
  胖子虽然嘴唇煞白,但仍努力嘿嘿一笑:“我家易先生有急事。多谢墨九爷仗义出手,今天我点背,竟被鬼指路迷到,差点在阴沟里翻船。”
  “哼。”墨九嗤笑一声,纵身从车顶跳下,轻轻落到我的面前。然后微颌首,像个优雅的绅士般,拉起我的手将伞塞到我手里:“长得本来就平凡,被雨浇得这么狼狈,没看头。”
  经历了极致惊恐,我的身体还在哆嗦个不停,大脑里还一片空白。听到“平凡”这个两个字,我的肠胃突然一阵痉挛,忍不住蹲□缩起身体,嘴一张,胸膛中翻来覆去的东西迫不及待从我喉咙里涌了出来。
  一片焦黄碧绿的玩意,顺着雨风飘飘扬扬地坠下了山谷。
  酸气熏天……
  “哎呀呀,再见……”身边的人道了个别,赶紧溜了。
  等我将胃里的东西吐净,再抬起头时墨九已经走远。淡白色的背影悠然自得地混在漫天的雨丝中,青山薄雾美男子,说不尽的写意风流。
  我筋疲力尽地问:“胖子,墨九是人吗?”
  其实不用问也知道答案,人能将一辆捷达从半山腰瞬移到山巅吗?
  胖子没回答,迈着虚浮的步子走到我身边一指山对面:“看,白霖,山对面那座别墅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十万块,我来了。”
  这死胖子,刚拖着我在鬼门关绕了一圈居然还想着他的十万。
  


10、第三章

  别墅建在一个村子里,在对面山上看时距离很近,但从那边山下开下来再进村子却用了十多分钟。
  村子很荒凉,进村的土道几乎已被杂草完全覆盖。房屋式样都差不多,多是90年代建的那种老旧红砖房,有的房子外墙上还长满了藤蔓。房子中间零零星星地立着几根东倒西歪的电线杆。
  沿着土路往里开,没多久就看到路边停着一辆白色丰田霸道。一个老大爷手持蒲扇坐在车边的石桌旁,石桌上放着一个锡茶壶和一个玻璃杯子。
  胖子停住车,探出头问他:“大爷,吴老板家的别墅怎么走?”
  “去那没车道,得走过去。”
  “那村里有没有饭店?”胖子又问。
  大爷用蒲扇指了指旁边的小楼:“就这,吃饭住宿卖零食。”
  胖子回头对我道:“下车,先吃饭。”
  这家饭店很小,红砖外墙,大门两侧挂着两串红辣椒。招牌是一块木板,钉在门口的橙子树上,上面用斑驳的黄油漆写着“胡家餐馆”。店里只有三张桌子,所有桌上都摆着一个竹匾,竹匾里装着晾晒的土豆干。店老板是个中年男人,他给我和胖子搬来一张矮小的竹桌,然后给我们一人煮了一碗鸡蛋面。
  胖子一边吃饭一边和店主人闲谈。店主人说年轻人都打工去了,村里只剩几个行动不便老人,他也是农忙时才回家帮老父亲的忙。聊了一会儿,胖子扯到了吴老板的别墅,问店主人那别墅有没有奇怪的地方。店主人说吴老板是村里出去的人,因为“吴”是异姓,吴老板同村里人不怎么亲厚,所以没人去他的别墅参观过。要不是前阵子别墅里死了个人,平时谁也不会聊起那,在大家眼里那就是所普通房子。
  胖子放心了,悄悄对我说:“没危险,十万块轻松到手。”
  吃完饭我们就沿店主人指的方向,踩着支离破碎的田埂到了村子最东边的吴家别墅。看到别墅的第一眼我很失望,别墅很大,外形四四方方。房子的正面不宽,但是很长,像一个长方体。屋顶四周盖着一圈镀金琉璃瓦,墙上则贴着小块小块的白色瓷砖。窗框上刷满了金黄涂料,窗户上镶着深蓝色磨砂玻璃。朱红仿古大铁门,门上挂着几个铜钉。门前院子里种着几排整齐的松树和绿油油的万年青,空地上则铺着硬邦邦的水泥,院子四周用铁栅栏围着。
  总的来说,这房子一点美感都没有,俗不可耐,充满了铜臭味,白白浪费了周围的青山秀水。
  院门口挂着大锁,但胖子的拿着钥匙刚刚碰到门门锁就自己掉了下来,原来锁已经锈烂了。
  再往里走,推开别墅的大门,一幅幅色彩斑斓的壁画跳入了眼帘。那些壁画的内容十分奇怪,用的是油画的技法,很写实,但讲的都是东方故事。有人死后在仙童的迎接下羽化登仙,有一群人在行祭拜大礼,有老翁驾鹤西去……
  据吴富商说,他请了个画师帮他在别墅里画几十幅壁画。到完工时间他去验收成果,没想到推开门一看,他为自己日后准备的楠木棺材放在大厅中央,画师躺在里面早已经断了气。屋角四周还放着四盏熄灭了的长眠灯。
  结合壁画的内容和长眠灯来开,那画师分明是把大厅布置成了一间墓室。吴富商吓得屁滚尿流,报了警。JC来了之后也没查出个所以然,一致认定是服毒自杀。
  虽然胖子说这房子很干净,但墙上这些画看上去实在奇怪,有一种阴森森的感觉。我仰着头正看得冷汗直冒,脚下突然踩到了什么,余光一瞥竟然是一盏长明灯,灯油洒了一地。
  因为没提防,再联想起发生在房子里的诡异故事,身体本能地一哆嗦,兀地失了平衡朝后面倒去。慌乱中双手在旁边一抓,抓住了一双温暖的手才不至于摔倒。
  定住身体扭头一瞧,看到了一张笑脸。很灿烂的笑脸,让人看着都不由自主想跟着一起笑,这个阳光的笑脸属于一个年轻的男人。
  一件黑白格子衬衫,墨黑色的牛仔裤。清秀的脸颊上挂着一副金色边框眼镜,一双笑得弯弯的眼睛,一头柔软的酒红色碎发。
  我愣了愣,胸口随即被惊喜淹没:“田野。”
  田野,我的前男友,N大美术学院油画系学生。早我两年毕业,分手后我们就断了联系。
  他笑着将我搀了起来:“白霖,好久不见。”
  和三年前初见时一样,我的脸腾地一烫:“你怎么会在这?”
  “画画,吴老板觉得上一位画师的壁画创意不错,雇我继续完成它们,顺便让我接待访客。你呢,来这干嘛?”
  这么诡异的画,吴富商竟然觉得创意不错?还雇人继续画?真是奇特的审美。
  田野有一双非常好看的茶色眼睛,眼眸犹如秋水一般清澈见底,丝毫藏不住眼里的情绪。这样的视线认认真真落在我脸上,让我很开心,又有些不好意思,只得将眼光转到那些壁画上。
  “我来工作,嗯,就是研究生物磁场啊什么的。”头一次觉得介绍自己的工作是件很难的事情。
  他笑:“这工作倒新鲜,记得你以前就说要做份有意思的工作。”
  这时旁边的胖子轻咳一声:“白霖,符。”
  气氛陡然变得尴尬起来,我应了一声,从背包里掏出一沓黄黄的鬼画符递给胖子,根本不敢细细揣摩田野的表情。
  “你先忙,我去调颜料,一会儿再聊。”田野说。
  我点点头,看着他转身进了大厅旁的房间。模特一样的背影高高瘦瘦,十分帅气。以前我就特喜欢拥着他结实的后背,现在依然有跑过去拥住他的冲动。
  “白霖,你朋友?”胖子望着田野的离开的方向,压低了声音问。
  “是啊。”
  “瞧你那花痴样,他没咱们易先生帅。”
  听他的语调怪里怪气,我冷笑一声:“人怎么能跟妖怪比,他比你帅就行。”
  “嘁。”胖子一撇嘴,“吴老板没说有人招呼我们,你的朋友别是贼。”
  “人家当然要找人看着我们。田野是画家。”
  “你能做我秦大师的助手,你的画家朋友为嘛不能做贼?还研究磁场,虚荣。”胖子一脸鄙夷。
  我白了他一眼:“关你什么事?”
  除灵从二楼开始,胖子身穿黄色道袍,一手拿铃铛,一手扔纸钱,口里念着不知所谓的经文走在前面。我一手拿着一炷香,一手拿着DV跟在胖子身后录像,以便拿回去做领报酬的凭证。
  到了田野的画室门前,胖子抬起脚正想敲门,门忽然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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