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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称骨-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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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步斋怕房间太暗,又点上了煤油灯。屋里顿时亮了一些。那时候洋人的电灯已经被引入,慈禧太后寝宫仪鸾殿用上了京师的第一盏电灯,随后其他地方也有了电灯的影子。但民间用电还没有出现。
  由于尸气的压制,煤油灯的灯火只有绿豆大小,好像随时会熄灭。灯芯上结的灯花非常多,罗步斋要不停地用一根小铁丝将灯花拨落。
  灯花并不是花。灯芯烧过后,灰烬仍旧在灯芯上,红热状态下的灰烬在火焰中如同花朵,遂名灯花。
  姥爹在世时,我还常看到灯花。那时候几乎家家户户用上了电灯,但姥爹仍然要用煤油灯,灯花就如夜间绽放的花朵一般,在灯芯上出现。灯花虽好看,但影响灯火。于是,躺在老竹椅上的姥爹常常交给我一根小铁丝,叫我将灯芯上的灯火小心拨落。
  一次风雨交加的夜晚,姥爹看着我拨灯花,忽然念出一首诗来:“造化管不得,要开时便开。洗天风雨夜,春色满银台。”
  我问秀才姥爹:“姥爹,你念的什么呀?”
  灯火闪烁下的姥爹用沧桑的声音回答道:“这造化是管不得的呀,你看外面的风雨把所有的花摧残了,但是这灯芯上还开了花呢。你有再大的能力,也不能管住世间造化。可惜你现在太小,说了你也不懂。专心拨灯花吧。屋里又暗了……”
  我急忙专心去拨灯花。拨灯花是有技巧的,拨得太重,会将灯火拨灭,只能轻轻地将它挑落。挑落的灯花从灯台上落到桌面,由通红变成暗红,最后变成漆黑,一如春花从绽放到凋落。
  罗步斋挑落几个灯花之后,便提起笔,将姥爹口述的内容写在了纸上。那是姥爹和谢小姐的尸体之间的协约书。
  协约书写好之后,姥爹叫罗步斋用毛笔将墨汁涂抹在谢小姐的尸体的大拇指上。
  “没有红印,你就按个黑印吧。”姥爹说道。
  谢小姐的尸体便在协约书上摁下了一个黑色的指印。
  姥爹一手继续护着谢小姐的尸体的脖子,一手提起那张纸来看,见没有什么问题了,便叫罗步斋将那盏煤油灯提过来。
  罗步斋以为姥爹看不清,立即将煤油灯提了过来。
  姥爹将协议书的一角对准煤油灯的灯火。
  罗步斋大吃一惊,急忙将煤油灯移开,不理解地问道:“马少爷,你傻了吗?刚才叫我写了这些字,让她按了手印为证,干吗又要烧掉它?”
  谢小姐的尸体也有些吃惊。
  姥爹扬起协议书,说道:“我知道这是我跟她之间的协议。但是这种东西存在哪里都不安全,她神通广大,无论我放在哪里她都可以偷回去,然后反悔。如果我现在烧掉它,那么她永远都无法收回协议了。”
  谢小姐的尸体看了姥爹一眼,没有质疑,只有钦佩。
  罗步斋将煤油灯移回来,将协议书的一角点燃。

  ☆、第四十八章 寄生鬼11

  煤油灯的火焰如同一条贪婪的舌头,不停地舔舐那张按了手印的协议书,很快将协议书舔舐得干干净净。
  看着协议书的灰烬落在地上,谢小姐的尸体问道:“现在你可以松开我脖子上的手了吧?”
  姥爹点点头,将手松开。
  罗步斋惊慌道:“可别啊!她会魂飞魄散的!”之前他力劝姥爹让她爆裂,现在既然已经签订协议,他的态度也有转变。
  姥爹退回到罗步斋身边。
  谢小姐的尸体安然无恙,脖子上老鼠咬的洞不见了。那雪白的脖颈就如冬季落下的第一场雪,没有一个足印,连片落叶都没有。
  罗步斋惊讶地看着谢小姐的尸体,臆想中的血肉横飞臭气弥漫的场面并没有出现。他侧头问姥爹:“你会修复皮肤吗?”
  姥爹笑了笑,不作回答。
  罗步斋对谢小姐的尸体放下心来,可又对姥爹婚事忧虑起来,拧眉问谢小姐的尸体和姥爹道:“你们的协议倒是签订了,但是眼下你们的婚事怎么办?”
  “照办。”姥爹简短地回答。
  “不。”谢小姐的尸体立即抢言道,“我之前答应父母要出嫁,是不想让他们怀疑我的身份。我原想的是嫁出去之后,在洞房交合的时候用体内的尸气侵袭对方,让他落下病根。日后渐渐输出更多尸气,让我的男人的病日渐加深。最后让他病亡。这样的话,我就能成为寡妇,安安心心地继续我的修炼,保护我的魂魄,不让其他人发现。马秀才,难道你想尸气染身,得病而亡吗?”
  姥爹沉默不语。父亲已经失去了一个中榜后不幸去世的大儿子,倘若小儿子又新婚后病亡,这打击也太大了。这都是大喜后大悲,父亲肯定扛不住。可眼下刚刚跟谢小姐的尸体签下协议,如果丢下她不管,那也太不仁义了。
  谢小姐的尸体看着姥爹,笑道:“你是仁义之人,我不能对你做不仁义之事。更何况刚刚我们签下了协议,我答应不再作恶,我不能害了你。这婚约就取消吧。你明天跟我父亲说婚约取消,就说看不上我。”
  罗步斋在旁点头道:“看来只能这样了。”
  姥爹摇头道:“不行。如果说我看不上你,会坏你的名声。女人的名声很重要,即使你不看重这一点,你父母也会看重。不如这样吧,你对你父亲说对我不满意。恰好今天我去你房间的时候被你父亲看到,所以你说这样的话合情合理,你父亲也会理解。”
  谢小姐的尸体说道:“这样会坏了你的名声。”
  姥爹微笑道:“不碍事。”
  罗步斋见他们俩让来让去,感叹道:“哎,要是你不是寄生草寄生在尸体之上的话,这桩婚事是再好不过的了。你们俩现在就互相谦让,要是真喜结连理,那还了得!”
  屋内的尸气突然没有那么粘稠,煤油灯的火焰跳动起来。
  当天晚上,他们三人约定统一口径,第二天取消婚约。
  商量好之后,谢小姐的尸体要回闺房去。
  姥爹说:“不要着急。听你说躲避雷劫非常艰难,我可以告诉你一个躲避雷劫的好方法。”
  罗步斋和谢小姐的尸体都非常惊讶。
  “马少爷,你从未体验过其他生灵修炼成人的过程,你怎么会知道躲避雷劫的办法?”罗步斋问道。
  谢小姐的尸体眼睛忽闪忽闪地眨着,也有同样的疑问。
  姥爹卖关子道:“不过暂时不能告诉你,等到我看见你确实不再害人,我再将这种窍门告诉你。”
  “好吧。”谢小姐的尸体虽然心有疑惑,但还是非常相信地回答姥爹。
  谢小姐的尸体起身来,朝门外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姥爹突然问道:“冒昧地问一下,你在寄生到谢小姐的尸体之前,可曾取过名字?”
  谢小姐的尸体摇摇头。
  “那我给你取个名字吧。”
  谢小姐的尸体点点头。
  “行路望云情更切,不因小米故多添。你就叫小米好了。”姥爹说道。
  谢小姐的尸体笑了笑,吟出这首诗来:“我生正坐山水癖,展卷见山如蜜甜。古树含烟黑个个,远山落日见尖尖。险绝岂惟游子虑,清幽足慰老夫潜。行路望云情更切,不因小米故多添。这是一首好诗。我在开悟之后,常常坐在树枝上欣赏山水美景,江山如画。谢小米,我喜欢这个名字。”说完,她飘然离去。
  姥爹和罗步斋两人回到屋里。
  罗步斋盯着跳跃的灯火看了一会儿,突然拉住姥爹说道:“待字闺中,不是让丈夫取了名字就出嫁的吗?你刚才给她取了谢小米的名字,可是明天要取消婚约,这……”
  姥爹也愣了一下,说道:“对哦。我忘记不能给她取名字了!”
  “不过,她既然答应了,是不是说明她心有所属……”罗步斋眼神怪怪地看着姥爹。
  姥爹忙说道:“那我明天跟她说一说,叫她别用这个名字。”
  “算了吧。这次你取消婚约之后,我想她不会再嫁给其他人了。她既然答应用你取的名字,估计也是这个打算。”罗步斋浑身一松,躺倒在床。“今晚的情况真是万千变化。我们以为可以拿下她,没想到我们自己差点被她杀死。在我以为我就要死了的时候,你又将局势逆转。我现在感觉自己已经死过一次了。”
  罗步斋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听了罗步斋说感觉自己已经死过一次,姥爹忍不住笑了起来。
  罗步斋扭头道:“你笑什么?我刚才真以为自己就要死了。”
  姥爹笑了好一阵,说道:“没什么,我也觉得今晚非常惊险。幸亏你的竹溜子听到我模仿老鼠的声音及时出现,不然我们真的完了。它去哪里了?我们还得感谢它的救命之恩呢。”
  罗步斋指了指房梁,说道:“它已经在房梁上等候多时了,等你抽烟。它的烟瘾比你还要大。”
  姥爹看了房梁一眼,果然竹溜子趴在房梁上,两颗眼珠子贼亮。姥爹拿出烟具,开始抽烟。他一边抽烟一边说道:“罗先生,你知道谢小姐为何能从一棵寄生草修炼成功吗?”
  罗步斋说:“因为那首有禅意的诗?”
  姥爹摇摇头,将烟点燃,吸了一口,然后说道:“非也。诗只是字和标点。其他生灵只有体会了高深的情绪,才能修炼成功。这情绪或许是悲怜万物,或许是睥睨众生,或许是万事皆空。小的生灵体会大的情绪,就有了佛性。有了佛性,就有了灵智。”
  房梁上的竹溜子在烟熏雾缭中畅快吞吐。
  罗步斋不以为然道:“那你倒是说说看,这竹溜子在你的烟雾中体会了什么样的情绪?这情绪是否有益于它的修行?”
  姥爹笑道:“那你只有问它才能知道了。”
  罗步斋毫无睡意,在床上翻来覆去好几次之后,终于忍不住又问姥爹:“你在萝卜寨的时候教了我捉鸡的窍门,我就知道你还有很多其他的小窍门。刚才你是怎么让谢小米的脖子这么快恢复的?还有,你真的知道躲避雷劫的方法吗?如果你将躲避雷劫的方法泄露出去,那世间多少渴望修炼成功的精灵鬼怪会按照这种方法达到修炼成人的境界?这恐怕会引起六道的混乱吧?”
  姥爹哈哈大笑,说道:“世间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真的被认为是假的,假的被认为是真的。就算我说一句真话,在如此多的假话中,谁知道我这句话是真?就算我说一句假话,在如此多人云亦云的世界里,也有人当做是真的。所以,话不在我说的是真是假,在于听话的人信或不信。”
  姥爹抽了一口烟,继续道:“谢小姐身上有没有伤口,也不在于是不是真有,而在于她是不是相信真有。躲避雷劫方法也不在于真有,而在于她是否真信。信之则有,不信全无。”
  罗步斋看着姥爹吐出的烟雾,觉得姥爹的话比这些烟雾还要虚无缥缈。可是虽然虚无缥缈,却是实实在在存在于眼前。罗步斋伸手去抓丝丝缕缕的烟雾,烟雾轻易避开他的手掌指缝,让他抓了个空。
  后来听外公讲述这段往事的时候,我问外公,谢小米的脖子上当时是不是有伤口。外公也说不知道。我又问外公,姥爹是不是真的知道躲避雷劫的方法。令我意外的是,外公说真有这种方法,姥爹不但知道,还将这种方法说给外公听了。
  我欣喜若狂,忙问外公如何可以躲避雷劫。
  我以为外公会以不适宜随便说出来而拒绝回答我。
  没想到外公爽快地告诉了我。
  外公带着我走到鸡笼旁边。鸡笼上面有一个破箩筐,箩筐的上一半被外公锯掉,箩筐底铺了一层稻草。一只母鸡坐在十多个鸡蛋上,安心地孵鸡蛋。母鸡见我和外公走近,不惊不慌,歪了脑袋看着我们。
  外公指着那只母鸡,说道:“躲避雷劫的诀窍就在这里。”
  我对着那只母鸡看了半天,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它在孵小鸡呀,现在没有打雷,它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动作。”我对外公说道。
  外公说:“你再想想。”

  ☆、第四十九章 寄生鬼12

  外公有时候把我想得太聪明,常常说出一句他原来读私塾时学到的句子来考我。当我答不出来的时候,他就说:“不可能啊,这你都不知道吗?你都大学生了,在原来是太学生,都能熟读易经了。这都不知道?”我说我确实不知道。外公便说现在的老师都太无用,连基本的国学知识都没有教给学生。
  我知道我盯着一只孵蛋的母鸡想不出躲避雷劫的方法,但是为了让外公以为我确实慎重考虑过,假装对着那只母鸡想了半天,然后对外公说我没有想到。
  外公说道,母鸡孵蛋是要避开雷电影响的。母鸡选择孵蛋的位置和方向都是有讲究的,不但要避开雷击的位置,还要避开雷声震动影响到蛋壳内的小鸡形成。如果修炼的精怪想避开雷劫,只要呆在母鸡孵蛋的地方即可。
  姥爹跟谢小米签订协约之后的第二天先去中药店买了一些中药,中药一包一包装着,每包里面有桑枝一钱半、艾叶一钱半、雄黄五厘、朱砂五厘。药是按照去除尸气的方法配的。煮好中药之后,姥爹假装说这是从四川带来的特殊凉茶,让谢家人和自己带来的人喝。
  那天晚上谢小米在姥爹的房间闹出不小的动静,可是谢家大院里没有一个人来姥爹的房间一探究竟。因此,姥爹知道谢小米用尸气将住在谢家的人迷住了,怎么吵闹都不会醒过来。
  第二天中午,姥爹假装去谢家父亲那里询问接下来怎么办。谢家父亲脸色已经变了,一口咬定这桩婚事不能成。那是谢小米按照约定先给谢家父亲打了退堂鼓。
  姥爹也不多做挽留,将头一天挑来的彩礼原模原样挑回去。
  婚约虽然取消了,但从此之后姥爹和谢小米的交往越来越频繁,他们成为了难得的知己。谢小米常常偷偷溜出来跟姥爹吟诗作对,讨论古诗。谢小米非常喜欢古诗,而姥爹非常熟悉古诗,所以他们有共同语言。
  几年之后,谢小姐的尸体由于长期的腐化而日益难以维持原状,姥爹劝谢小米放弃谢小姐的尸体皮囊,重新投胎转世,以获得新的有生命的皮囊。那时候谢小米已经有能力夺取别人的身体,但是她听了姥爹的话去投胎。姥爹以为这是帮助她,没想到她在投胎转世的过程中出了意外。
  当然,那都是后话了。
  姥爹从迷失桥回来,带回来了婚约取消的消息。姥爹的父亲非常生气。姥爹好言相劝,叫父亲不要着急。
  姥爹回到画眉村几个月后,觉得日子过得非常无聊。由于清廷已经濒临崩溃,新军阀蠢蠢欲动,洋人不断骚扰,外面世事多变,姥爹没了继续游历的心思。在画眉村这块地方,有父亲的照顾,自己衣食无忧,不用劳作,每天除了读读书写写字就没有其他事情可以做。于是,姥爹开始给人算命看相,预测凶吉,借此打发漫长而没有尽头的时光。只要有人来问,他就帮看,也不收钱。开始来问的人多是看看热闹图个新鲜,可是发现姥爹每言必中之后,越来越多的人来找姥爹。姥爹在玄术方面的名气渐渐超过了之前读圣贤书的名气。
  罗步斋平时帮粮官算账,闲时便来姥爹这里跟他讨论玄黄之术。
  有时候,邻居歪道士也来凑凑热闹。
  除了心头挂念父亲的健康之外,姥爹在那几年算是日子过得非常舒坦的。
  姥爹的名声响起来之后,来找他的人就千奇百怪了,事情也常常匪夷所思。
  一日,一个老婆婆跑来找姥爹,说她儿媳的奶被人偷了。
  当时谢小米刚好在姥爹这里,她跟家里说出外拜佛,却来了画眉村。她听那个老婆婆说儿媳的奶被人偷了的时候,羞得满脸通红。
  那天罗步斋也在,他站起来扶着那位火烧眉毛一般着急的老婆婆坐下,问道:“老大娘,你儿媳的奶在她身上,怎么会被别人偷了呢?”
  老婆婆摆手道:“我说的不是那个奶,是喂孩子的奶!前几天她的奶还很充足,昨天突然说没就没了,饿得我的孙儿哇哇地哭。”
  罗步斋问道:“你没有问问你孙儿他爸偷没偷?”他故意把声音提得很高,让一旁的谢小米听见,让她难堪。
  老婆婆道:“我儿子在外面做木匠,没在家呢。”
  谢小米受不了他们的对话,插话道:“老大娘,这马秀才又不是赤脚医生,怎么能解决你儿媳喂孩子的事情?”
  老婆婆听谢小米这么说,尴尬地笑着说道:“我这不是病急乱投医吗。刚满月的孙儿饿得可怜,我心里慌啊。听人家说马秀才什么事情都能算出缘由,所以急急忙忙先跑到这里来询问。”
  老婆婆说完便要走。
  姥爹却喊住她,问道:“您说说看,您的儿媳是怎么突然之间没了奶的?虽然我不是赤脚医生,但说不定能帮上您呢。”
  “真的吗?”老婆婆偷觑了屋里那个漂亮的姑娘一眼,害怕她又说出什么驱赶的话来。
  姥爹知道老婆婆的心思,说道:“您是来问我的,别人说的话不算数。”
  谢小米撇撇嘴。
  老婆婆又坐下,将她儿媳的事情一一说来。
  原来老婆婆的儿媳生了孩子才一个多月,孩子出生之后,儿媳的奶非常充足,不像有的新生妇女一样为没有奶而着急。用老婆婆的话来说,她儿媳胸前那对东西就是孩子从那边带来的饭,孩子的衣禄好,不会饿着。有些孩子没从那边带饭来,所以到了这边没有奶可以喝,把自己饿得皮黄精瘦。
  谢小米在旁低声笑道:“孩子有奶没奶喝,倒是要看孩子自己是不是从那边带了饭食来,不说为娘的有没有奶。我是第一次听说。”
  老婆婆见她跟姥爹关系不一般,不敢反驳她,继续说自己的话:“我看是哪个自己家孩子没奶喝的人嫉妒我的孙儿,把我儿媳的奶偷走了。不然我儿媳不会突然没有奶了。前天她还说涨得疼,孙儿喝都喝不完,昨天早上起来就一滴都挤不出来了。马秀才,你说事情是不是很怪呢?”
  姥爹想了想,说道:“您能带我去您家里看一看吗?”
  老婆婆求之不得,连忙点头道:“当然可以!就是去请赤脚医生,医生还得看看人的脸,摸摸人的脉不是?”
  谢小米惊讶道:“马秀才,你还真要去啊?”
  姥爹点点头。
  于是,姥爹,罗步斋,谢小米三人跟着老婆婆去了她家。老婆婆不是画眉村的人,但是家离画眉村不远。她那个村子与画眉村就隔一条老河,过了老河水,往右一拐,走两三里路就到了。
  进了老婆婆的家之后,姥爹在房间里看了看,又问老婆婆的儿媳一些事情。她儿媳自己也觉得奇怪。姥爹便问前天见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事。她儿媳说前天见过几个人,没做什么事,因为刚出月,她还不能做什么事。
  谢小米凑过来问道:“马秀才,看出什么端倪没有?要不要解开衣服检查一下她的……咳……咳……”
  姥爹懒得搭理她。
  罗步斋跟着姥爹走来走去,揣摩姥爹的心思。跟着姥爹的日子里,罗步斋学到了不少东西,只不过姥爹超出他太多,让他无用武之地。
  “怎么样?怎么样?想出来没有?”谢小米着急地问道。她并不因为姥爹不搭理她而热情减退半分。
  姥爹朝那个才满月的小孩子努努嘴,然后对谢小米说道:“我倒是想出怎么解救你了。你的尸体皮囊早晚会腐败严重,控制不了。我想到那时候你可以重新投胎,这样你就有了属于你自己的身体。”
  谢小米毫不在意道:“还远着呢。现在我活得挺好,不用想那么远。”
  姥爹走到床边的桌子旁,蹲下来看了看地面的情况,又用手指头蹭了蹭地面,然后问老婆婆和她儿媳:“你们是不是用其他的东西装过奶?”
  老婆婆和她儿媳不约而同地点头。
  老婆婆说道:“有时候她涨得疼,就先挤出来一些放在杯子里。”
  姥爹站起来看了看桌面的杯子,说道:“以后你们可得注意了,挤出来的奶不要随便放,要及时倒进茅厕里。”
  姥爹指着桌面的杯子问道:“前天有除了你们两人之外的人动过装了奶的杯子吗?”
  老婆婆和她儿媳都说没有。
  “那有人找你儿媳要过奶吗?”姥爹问道。
  罗步斋立即抢言道:“谁要这个东西啊?”
  谢小米在旁撇嘴摇头,意思是姥爹问的事情有点不着边际。
  老婆婆也说:“平时有的妇女有奶喂孩子,但也让孩子喝一点别的妇女的奶。这样孩子长大了身体会好一些。但是我儿媳刚出月,还没有人抱孩子来讨奶。”她说前面的话是给姥爹开脱,给姥爹在那两人面前留面子。
  这次老婆婆的儿媳跟她说的不一样了。她儿媳眼睛一亮,说道:“还真有人找我要过。前天吴婆婆来我家里,说她的手被蜈蚣咬了,又肿又疼,找我要点奶涂抹在伤口上。她说这可以治疗蜈蚣咬的疼痛。”
  “吴婆婆?”姥爹问道。

  ☆、第五十章 第十五房小妾1

  老婆婆的儿媳点头道:“前天有好几个人来过我家里,但是你问谁要过我的奶,就只有她一个。”
  “她姓吴?”姥爹问道。
  这一带的村庄都是以姓氏聚居的,每个村都共用一个姓,只有外来的媳妇不是本村的姓。姥爹知道老婆婆这个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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