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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筑鸾回-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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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寻觅的公主的消息……不知道她看到书信会是什么反应,再后来听说皇帝派人将她接回了皇宫,之后不久她就出嫁了……以前我和你说不要恨你的母亲,并没有告诉你原因,怕你会怨我,今日总算是说出来了……”
他愣愣地坐在地上,沉浸在故事当中,迟迟没有缓过来,因为他知道故事并没有结束,只听父亲长罗又继续道:“我在外的兄弟几乎都死了,只剩那天找我的一个了,后来不久,他也死了,他去行刺朝廷命官被抓住分尸了。我带着你颠沛流离,偶然发现了一处世外之境,那里的村民与世隔绝,都很和善,在我又饥又渴、累得精疲力尽倒在地上的时候帮助了我。后来我在一片竹林中开辟出了‘幽篁’。
原来你祖父与一部分族人还活着,后来你祖父召我回去,我知道自己必须回去谢罪,但怕他杀了你,所以不敢带你回去,便以假死的借口弃你而去……再后来,你祖父还是知道了你的存在。那场让村民都死去的瘟疫不是天灾,是人祸,是你祖父施的。”
他恨恨道:“他怎么可以如此残忍伤害无辜?”
“我求他让你归族,你祖父说,你既是曜族后嗣,按照传统到了该历练的年纪。有一种鹰,会叼着幼鹰飞上悬崖,然后丢下它,幼鹰想要存活,就必须自己振翅,否则就只有死路一条,他说你自己若能从瘟疫中幸存,日后才有资格归族……”
他握着拳爬起来道:“我不归族,我不想……”
长罗安抚他说:“我对不住你,因为你祖父将我幽闭了,我没有办法再出去见你……你祖父去世后我接管了族中事务,离不开身了,但想你如此聪明,一人能从瘟疫中奇迹般地存活下来,一定可以找到我的……”
“呵——”他笑笑,“过去的一切我都不想再提了,此刻只想问你一句:是不是想通过帮助赵王让这个世道继续乱下去?”
长罗凝着他,郑重其事道:“无论是你的皇外祖父,还是先皇,抑或如今的帝王公孙戾,哪一个不想灭掉曜族?赵王于我承诺,日后若登大宝,将不再对我族赶尽杀绝。为父只是想让曜族的血脉代代传下去,不想看到亡族灭种的一日!”
“你在骗我,”他说,“赵王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是不清楚,你哪里是在帮他?你只是在复仇,想让大曌的皇室自相残杀、你死我活而已。冤冤相报何时了,父亲,”他跪下道,“参与皇室的斗争才会给你的种族招来祸患,你为什么不明白?”
“我的种族?你是谁的种?以为你身上流有一半皇室的血你就不是曜族的人了?儿子,你该回来,不要妄图与你父亲为敌,你是我唯一的血脉,我死了,我肩上的担子自然就落到你身上了……”
113、产子
“我不受……”他说。气得长罗白发倒竖逆飞,身后嫣色如涌,万千花朵如波如海,顷刻间幻灭,幻出一片荒漠来。
“你不受?”长罗点头,转身离去,抛下几句话,“那你就走吧,去找你母亲也好,四处逍遥也好,总之,忘记自己是我曜族的人就好……”
长公主揉着微微发痛的太阴穴:“自他去了米囊花谷后,乌衣卫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么?”
翠茵点头:“公子似乎有意避开乌衣卫。”
长公主蛾眉深深蹙起,不愿再提起儿子,转了话题问:“本宫卧床了一两个月了,现在外边是什么情况了……”
翠茵有些欣喜地回答:“城中酒肆茶楼商铺纷纷关门,百姓忙着囤粮,三日之内,盛都就面临被围的困境了。”
长公主睁开眼睛,坐起身来:“这么快?”
“他知道了郑媱被困宫中的消息,”翠茵还笑着回答,“皇城内很快就要换新主儿了。”没想到长公主厉喝一声:“为什么不提早告诉本宫?”
翠茵不知哪句话说错了,忙地跪下去细声道:“贵主息怒,奴婢怕贵主忧心,恶了病情,因而没有告诉贵主。”
“怕本宫死了是不是?”长公主又愤怒地斥了一句,斥得翠茵不敢再出声,长公主平复了下心情,又问:“还有呢?”
“还有,”翠茵想了想,迟疑道,“中宫,好像就要临盆了……”
内侍挑了羊角灯笼走在前面,皇后的女官为郑媱打伞,沿着甬道一路向永淑宫走去,雨哗哗啦啦地从天而降,咚咚打着伞面,又淌下去,冲刷着青砖,很快汇聚出条条水龙来,三人低着头行得很快,郑媱一脚踩在水涡里险些滑倒,幸亏女官及时从旁扶住,郑媱觉到脚踝给崴得肿了,想到女官来喊她时焦急的神色,姐姐今晚必然是要生了,对于女官的询问,回道:“没事,咱们走快些吧。”
羊角宫灯透出橙黄的暖光,晕开在凄迷的夜色里。灰白的宫墙倏尔被照得通亮,厚厚的乌云黑霭里拉起一道长长的闪电来,轰隆——一声巨响,那惊雷竟像是横空劈在头顶一般,吓得女官抱头一声尖叫,紧紧攥住郑媱。
雨下得更大了,闪电频频划过,头顶又接二连三地滚起几个炸雷,走到永淑宫宫门处时,旁边的一株梧桐忽然被雷击中,先是一截树枝咔得断掉,继而轰——自躯干处折断,断掉的部分像根擎天柱一样横倒在三人跟前,内侍吓得扔了手提的羊角宫灯,回头拉住女官和郑媱哭道:“好险,咱们再多走两步,就被砸死了……”女官早已吓得面色惨白,入宫十余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大的雷雨。
“别怕……”郑媱听着殿里撕心裂肺的惨叫,催道,“别说了,咱们快进去吧。”三人匆匆小跑着进了宫门。
皇后正躺在床上被将要出生的孩子折磨得惨叫,屋子里的人几乎忘记了外面还在打雷,耳边充斥的尽是皇后撕肝裂胆的嚎叫,接生的嬷嬷心里实际在想着:不就是生个孩子么?有这么疼么?为先帝的妃子接生的时候,没见过哪个女人嚎成这样的。
郑媱一下子冲了进去,扑到床边,握住了皇后的手。众人莫名其妙地望着她抱着皇后真情流露地“姐姐”、“姐姐忍一忍”之类地哭喊。皇后一见她来,心里好像安稳了些,脸上痛苦的表情得到缓和,但也仅仅缓和了片刻,又因那种难以言喻的阵痛给扭曲了……
漫漫长夜,那孩子就是不停地折磨她,喊得她嗓子都哑了,没力气了,中间痛晕了好几次过去。断断续续地,一直折磨到天明,雨水渐歇的时候才听见呱呱坠地声,而皇后又晕了过去。
是名男婴,清洗后被郑媱抱在了怀里。
郑媱细细端凝着怀中的小婴儿,他就跟自己的女儿们生下来的时候那样,浑身红通通的、皱皱巴巴的,不过比自己的女儿生下来要大些,细看五官,竟越看越像公孙戾。郑媱怀抱他的手开始有些发抖。
主意当初是她出的,她说要姐姐先留着孩子自保,是为了什么?她是想保住姐姐的地位,姐姐假传圣旨救出了王臻,遭到顾派的记恨。如果不是这个孩子,他们早撺掇赵王将姐姐的权力剪得一干二净了。那么保住姐姐的权力又是为了谁?是自私地为了她母女。只想着拖延时间,等到他回来,只是笃定姐姐不会把这个孩子给生下来,谁知转眼就瓜熟蒂落了。她算错了。
姐姐和公孙戾的儿子,她的手臂抖得愈发厉害,这么个小婴儿,能让他活下去么?
“不好了不好了!”外面忽然起了一阵骚动,她把孩子交给一旁的乳母,自己走出去,揪住一两个慌张的宫娥问:“发生什么事了?”
宫娥哭哭啼啼道:“听说盛都城破了,禁卫军刚刚都被紧急地调过去了……要是真守不住了,乱军涌进宫来胡乱杀人怎么办?”
“别慌张!不会的。”她两腿有些发软,将要喜极而泣,他回来了,他就快回来了,同时心想:万一跟魏王说的那样,败退回来的士兵冲进宫要拿她们母女泄愤就糟了。她一夜没回去,她的一双女儿,她现在得回去一趟,把她们和春溪都先藏到密道中去,想到这里拔腿便跑,还没跑到宫门,皇后的女官忽然拦住了她的去路,便是昨夜来喊她的女官。
郑媱察觉到这女官今日有些不大对劲,果然,她掏出了一把锃亮的匕首:“往后退。”
郑媱便往后退,退一步,女官执着匕首逼近一步,一直将她逼到一个僻静无人的地方。
“你想拿我怎么样?”郑媱心里并不害怕,她不相信这女官干得出杀人的事,毕竟昨夜一个惊雷就把她吓得魂飞魄散的。
女官盯着她,手一松,匕首哐得落在地上,那名女官突然对着她跪下了……
——
“陛下,臣弟是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赵王立在一边,笑着去望那躺在龙床上、只有眼珠可以四下转动的公孙戾道:“黎明的时候,皇后给陛下诞下了龙子。陛下开不开心?……”
公孙戾转动的眼珠登时停住,怔怔地盯着帐顶。
赵王又道:“今日是个非常特殊的日子,既是皇子诞生之日,也是公孙灏兵临城下之日,兴许,还是皇子和陛下一道的忌日。”
赵王伸手抹去他不住从眼眶里漫溢出来的泪水。“哭什么呢?臣弟只是吓唬吓唬一下陛下,不是还有臣弟和魏王在么?公孙灏的野心能不能得逞还不一定呢,不过陛下的忌日在今日倒是一定的,呵呵呵,陛下以为自己变成今天这副模样全是皇后所为,错了,臣弟告诉陛下,这其中有臣弟的功劳,曹禺,曹禺他是臣弟的人啊,哦,还有几名太医,陛下被皇后刺伤的时候并不至瘫的,臣让太医特意给陛下开了卧床不起的方子……”
气得公孙戾直喘粗气,恨恨地似乎要拼尽了全力坐起来似的。
赵王得意地笑着,直到外面越来越嘈杂的哄声传入寂静的寝殿,才回头看了槅扇一眼,曹禺这时冲了进来,焦急地喊道:“不好了,不好了,王爷,盛都城破了!”
“什么?”赵王疾奔过去,面目狰狞,揪住他的衣襟喝道,“魏王呢?魏王派去增援的人呢?”
曹禺恸哭流涕道:“正是魏王开门揖盗。王爷的人本来还在顽命抵抗着,可魏王亲自带兵过去后,重新指挥调度了一番,将王爷的人都支开了调为他用之后,竟命人开城,迎他们入内了,他们现在往皇宫的方向来了。”
赵王气得火冒三仗,一把将其搡到地上,气势汹汹地往外赶,刚走出槅扇,忽然想到了什么?又冲曹禺喊:“郑媱呢?郑媱母女在哪儿?有没有抓起来?”
曹禺道:“魏王一早就派兵去苑西了,将那里围得水泄不通,此刻想来,此举是在保护她们母女了,只怕是早就将人转移了……”
赵王怒道:“魏王能把人转移到哪里?人一定还在宫里,只是派兵守着,让钱辉立刻过去抓人,若遇阻挡,格杀勿论。”
……
“你这是干什么?”郑媱惊道。
女官哭哭啼啼地抓住她的衣裳角:“我知道你是皇后的妹妹,求你,救救她们母子。”
“我不会见死不救的,你先起来。”郑媱伸手拉她。
女官还是哭着摇头不起:“你要保皇后我相信不难,可是要保小皇子就不容易。你的男人做了皇帝,容得下他么?”
郑媱想了想:“你想要我怎么做?”
女官道:“你先答应我,不答应我我就杀了你。”
“哼……”郑媱笑笑,心想她这副样子能杀得了谁?“我姐姐我自然会救的,至于那个孩子,我会看姐姐的意愿,姐姐如果愿意留下她,我用尽一切办法也在所不惜。姐姐要是不想留下他,我就不会救他了。”
“你怎么可以问皇后?”女官斥她道,“你好意思问皇后?皇后为你做了那么多事,你却从来没有真正为她想过,你太自私了!自己的骨肉哪有不疼的?你问皇后,皇后自然是觉得你不想留下他,皇后处处为你着想,自然不会为难你,当然会说杀了孩子!你问她不是在逼她亲口说出杀了孩子的决定吗?你的心可真够狠的。”
郑媱愣了下:“那你想怎么办?你快说,现在没有多少时间了。”
“你是在担心自己的女儿吗?你放心,魏王一早就派人入宫了,你女儿不会有事的。”女官起身凑近她耳边道:“办法就是……”
郑媱怔怔地望着她,慢慢地点头:“我答应你,孩子在哪儿?”
“你先进屋去陪皇后。”
郑媱进了屋,看见乳母抱着孩子哄,郑媱从乳母手中接过了孩子,而皇后还昏迷着。屋子内再无第四人。过了一会儿,女官不知从哪里抱了一个刚出生的孩子进来。乳母诧异地盯着她二人看,女官放下襁褓,走到乳母跟前,一刀杀了她,与昨日胆小的人判若两人。杀了乳母后,她收匕首入鞘,麻利地走到皇后床头之侧的槅扇后按了下什么,槅扇后传来一声木板开合的动静。
郑媱一惊:“这里也有密道?你是皇后的心腹吗?”
“你不用管,”女官出来抱她怀里的婴儿,“记住,皇后醒来,你就先跟她说那个孩子是她的孩子,之后你在这里乖乖等着你男人来,你要让他亲眼看着那个婴儿死去。我走了,希望你不会出尔反尔。”
“你放心吧。”
不料两人正说着,忽然进来一个小宫娥,看见乳母的尸体,吓得尖叫起来,女官将小皇子推给郑媱慌忙追过去,哪知小宫娥拔腿就跑,女官也追了出去。
那一声尖叫竟把皇后给惊醒了。两个婴儿,血淋淋的尸体,皇后当即明白了什么,慢慢坐起身来,有气无力地喊话郑媱:“你把他抱过来,让我亲自给他哺乳一回。”
郑媱遂将孩子抱了过去。
114、宫变
他和长罗约定过的,却不知为何,等了半个月几番催促都不见他伸出过援手,竟生生等来城破的一日,赵王此刻如坐针毡,当初在池塘边信誓旦旦地说要一心助他登上帝位的魏王也临阵倒戈、背叛了他。
一个个的,都在演戏么?
赵王气不打一出来,恨不能立刻揪住郑媱母女,不,昨夜就该揪住郑媱母女早早地悬到城楼上去。只是他哪里想到过他们来的这么快,魏王又临阵倒戈,替他开的城门,他们不费一兵一卒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往皇宫的方向来了。
眼下已是无路可退,只好放手一搏了,赵王遂决定先传令下去让弓箭手都在各个宫门附近埋伏好,同时尽快揪住郑媱母女,就是死也得往他心窝捅上一刀,拉他几个陪葬的。
此时又有人来报:“不好了,王爷,他们现在已经入了正清门了,一入门就对着城楼上咱们安排的弓箭手动之以情地喊话,说得人心动摇了,没有人放箭,王爷……”赵王心一慌,不待他说完,提步就往正清门的方向赶去。
郑媱紧闭了各处门窗,皇后将刚出生的儿子紧紧抱在怀中给他哺乳,不再去看乳母的尸体,目光掠向女官之前抱进来放在一边的襁褓,随即又落到郑媱脸上:“你想帮着姐姐偷龙转凤是么?媱媱,不必那样冒险了,姐姐原本就是没有将这个孩子生下来的打算的”皇后紧紧攥着怀中襁褓的手越来越紧,她的身体也跟着颤抖,嘴唇乌青,牙齿都开始合不拢地哆嗦:“他是个孽障,本就不该生下来的……”两颗豆大的水珠直接掉落,打在那孩子的脸上,他的小嘴儿只顾着贪婪地吮吸,没有丝毫的反应。皇后一咬牙,又道:“便是今日跟着我一起去了也是应该的……”
“姐姐切莫说这些话!”郑媱情急地搂住她,“有我在,谁也动不了姐姐!”是了,自己的骨肉哪有不疼的,女官说的对,姐姐是不想她为难,不想给她添麻烦,哪怕是可能会有的麻烦。
流了两滴泪,皇后的眼睛就干了,她将下颚搁在郑媱肩头,轻轻地跟她讲话:“媱媱,我刚刚昏迷的时候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你猜我梦见什么了?”
“梦见什么了?”
“我梦见咱们小时候了,一起荡秋千、斗草、簸钱……有一天,突然来了个云游的怪人,他指着咱们说郑家要出皇后,父亲知道此事后很诧异,一开始并不信笑说他胡诌……现在想来,他确实没有胡诌,要不了多久,你也会成为皇后了……可是,你还记得他的原话是什么吗?”
郑媱并不信这些东西,从来也没有将那人的话放在心上,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只是皇后还记得一清二楚,她说:“那人的原话是:百年之内,郑家要出三位皇后,并有‘娥皇女英’。姐姐现在在想:谁是第三位皇后?第三位皇后莫不就是媛媛?媛媛又会是谁的皇后?百年之内,这天下应该是太平的了,不会再有第二个公孙灏了。媛媛又会是谁的皇后?娥皇女英?你身为姐姐,以后要好好照顾媛媛。如果是天意,什么也改变不了,不要有任何怨恨……”
郑媱脑中如惊雷滚过:“姐姐信么?我是不信的,姐姐放心,一会儿姐姐和女官抱着孩子从密道中走,后面的事就交给我,姐姐放心,我会照顾好媛媛的,会给她找个好归宿,不会让她受半分委屈的。”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你要照顾好媛媛,我就不走了,”皇后低头看了一眼,“他也不走了……”
“什么意思……”郑媱浑身一下子瘫软,扶住她的肩问,“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姐姐不走也可以,留在这里我也可以保护姐姐。只是孩子……让女官把孩子送走吧……”女官?女官出去了怎么还不回来?眼见着那一炷香快烧完了,郑媱有些急了。
皇后的目光柔和:“你可知道送走他的后果?赔上许多不值得,别呆在这里了,快回去陪着你的女儿……”说罢来推她,郑媱却将她搂得更紧,怕一离开她她就要自己寻短见,哭得稀里哗啦:“我什么都不管了,我哪里也不去,就在这里守着姐姐,我要姐姐好好的……”
她真的是什么都不管了,一双女儿都忘了,她们此刻正在春溪怀里害怕得哭泣。听见外面的兵械乱挥乱砍的声音,望着一道道溅上窗纸的血迹,春溪躲在角落里,吓得快要窒息。
门突然被人撑开了,女官踉跄着带着伤跑回来,几乎是扑着跪来郑媱跟前,胸口的鲜血淋漓:“他们……来了,求你……”倒在地上就咽气了。
纷乱的脚步声仿佛响在宫墙外。
他们?郑媱去看皇后,皇后面色惨白,郑媱来不及思考,一把夺走她怀中的襁褓,并将作为替身的婴儿硬塞给皇后。
外面起了人声:“皇后今日天色熹微时诞下的男婴……”
……
公孙灏沉默着没有说话。
钟桓迅速拦在他前面:“即使为了她,男婴,也留不得。那里面刚刚生产过,主子还是避讳一些,让云麾将军进去就好了。”
公孙灏看了他一眼,越过他径直走了进去,身后的娄沁也匆匆跟了上去。
一股子血腥气弥漫而来,公孙灏险些踩了地上的尸体,只看见纱幔垂荡,皇后神情寥落地怀着襁褓靠坐在床帏间,并不见郑媱的影子。
皇后冷淡的目光一一扫过前来锁魂的三人,落在公孙灏身上:“想不到你这么快就回来了……当年在相国府,我还真是小看了你。”
公孙灏未发一言,与之对视了一眼,目光四下扫视。
“皇后可以不杀,但她生产的男婴留不得。”
“如果不杀,多少年之后,只怕又是一个公孙灏……”
身旁的人连连催促,只待他一声令下。
皇后敛息屏气地望着他,只见他狠戾的眼神下薄唇微动,轻轻吐了一个字:“杀!”皇后便轻轻地笑了笑,在那几人冲上来夺走襁褓的时候不挣扎、不抵抗,十分平静。
“如果媱媱不让你杀我的儿子怎么办?她在乎我这个姐姐,若是她以死相胁不让你杀怎么办?”
他本来转了身按着剑是要走的,听到这话,转首与之对视,只觉得她语气不善、目光挑衅,他毫不犹豫地说:“也杀!”
琤得剑响,溅起一片鲜血,那婴儿还没来得及啼哭,已经绝息了。
皇后不哭不嚎,看也没看地上那归西的小身子,帷幔半掩下的脸色淡淡:“最是无情帝王,希望你这一世都能好好待她吧……”
腕上的丝线被斩断,手串上的玉珠儿滚落了一地。
旁观者惊呼了一声,她的手臂已经无力地垂下,腕上血如泉喷。
娄沁忙冲上前压住她的伤口,回头冲他大喊:“要不要传太医!”伤口根本压制不住,皇城内外乱成一片,哪里还有太医?娄沁也意识到了,“钟桓,快去喊军医!”钟桓迅速跑了出去。
他怔怔地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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