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鸟-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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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蛇精病啊！！大半夜的站这儿你演《亡者归来》啊！！是不是壁灯没把我砸死你不甘心啊！！有种来单挑啊，小爷不怕你啊！！”
　　　　曲小川疯了。
　　　　然而穆梵除了在被揭穿的一瞬间出现过尴尬之外，接着就一直用一种“果然不诊治不吃药容易加重病情”的目光同情地看着曲小川。
　　　　曲小川在连续扫射了一通后终于停下来喘了两口，忽的发现为什么这毒舌的家伙今天这么神奇，竟然没有反击？这绝对不正常。
　　　　曲小川立刻又打起精神用戒备地神色死死看着穆梵，继续警告说：“你到底……来干嘛？我告诉你‘用眼神杀死我’这一招不管用好么！”
　　　　穆梵摇摇头：“你平时能多看点书吗？”明明外表这么不良嚣张实际内里怎么会胆子那么小，果然一吓就露出了本来面目了么？
　　　　曲小川愤懑，刚想反驳，忽的眼前一黑，整个人晃了一晃就要摔倒。
　　　　亏得穆梵有始终注意他的状况，及时眼明手快地将人一把扶住了，然后扯着给安顿到了柜台后的靠椅里。
　　　　“让你多看点书就是要多知道些道理，连病了要看医生，身体好才能多赚钱这样的常识都不知道，你平时究竟在那儿跩个什么劲？”穆梵面无表情地说。
　　　　曲小川脑瓜一阵阵的发胀，实在没有还嘴的力气，正想着等老子休息够了再来好好招待你的时候，却觉得额头一凉，一条湿毛巾正轻柔地擦过他的发际处，沿着太阳穴一直到了耳后，虽然只是简单地两个来回，却一下子就缓解了那阵阵上涌的恶心感和晕眩感，让曲小川舒服了不少。
　　　　只是他还是绷着背脊莫名于目前的情况，直到头上的纱布被一层层地拆开时，曲小川才确信穆梵是真的要来给他换药的。
　　　　这是什么情况？
　　　　黄鼠狼给鸡拜年？
　　　　贿赂？讨好？等价交换？
　　　　曲小川一时跃起千百种思绪，但结果仍是有些想不通。
　　　　于是他问了。
　　　　穆梵的回答是：“吴风求我来的，而且如果你撞成了傻子，不知道会不会直接从贪小便宜变成坑蒙拐骗，简直防不胜防。”
　　　　曲小川嘴角抽了抽，眼前又是一花，直接被穆梵给气得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一番心理建设后只能暗暗大骂：逻辑混乱的是你才对吧，我要变成傻子，还哪儿来的智商坑蒙拐骗啊！！
　　　　好在穆梵虽然嘴巴杀伤力强大了点，但是手上的动作倒是尽可能的小心，处理伤口的过程再没有上次那么考验人了。
　　　　曲小川脾气倔强易暴走，但是头发却是出奇的柔软，除了染成一头金毛的地方外，穆梵发现他本来的发色就是很浅的，带着淡淡的棕，又滑又细，从指间流过时轻扫着掌心的皮肤，又软又痒。
　　　　而且等到一切搞定，穆梵的视线无意中落到曲小川的肩背处，又被他那个纹身的全景给骇地差点没把来之前喝下的茶水全吐出来。
　　　　曲小川的后背的确纹了一个动物，但那根本不是之前穆梵所猜测的什么猛禽凶兽，那自背心出露出得长长的鸟喙竟然是属于一只……企鹅的，加之穆梵定睛后还发现那只企鹅正在掉色，眼下大半只屁股都已经消失在了皮肤里，估计是被洗澡洗掉的吧……
　　　　一时之间，穆梵脸上的表情差点整个都不好了。
　　　　因为他忽然觉得那胖胖的动物怎么看怎么和曲小川，呃……相配。
　　　　曲小川挺着腰等了半晌都没等到穆梵的下一步动作，倒是有两道密实地目光死死地钉在自己的背上，曲小川摸了摸耳朵，不自在地咳了一声问：“有啥问题？”
　　　　良久才传来穆梵的声音：“你这伤口愈合得也太慢了，要再乱搞下去不注意休息，等等头发长出来进到了肉里，你的脑袋就要瘪下去一块了。”
　　　　没想到这句瞎扯的恐吓却直接成功地让曲小川白了面容，想到自己的脑袋以后会长成一个“凹”字，一张娃娃脸上瞪大的眼中难得显出一丝可怜来，看得穆梵的心情突然就好了。
　　　　“所以，谨遵医嘱是唯一的出路。”想了想，他还是补充了一句，姑且可以算作是安慰。
　　　　曲小川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那……遵了以后就会很快好吧？”
　　　　穆梵唇瓣扬起微不可查的弧度，勉强“嗯”了一声。

　　　　短篇：黄金鸟（下）
　　　　
　　　　曲小川以为穆梵不过是心血来潮地偶尔那么一抽，哪怕吴风真求了他给自己治病，估计这位高高在上的精英分子也不会有责任心倒哪里去，曲小川觉得靠他还不如自己乖乖地往医院报道来的没那么惊悚，大不了找别的大夫给换药好了，医院又不是他开的。
　　　　然而谁知道，后面几天，每到快下班的时候，穆梵都会准时出现在“黄金鸟”中，手里提着一个医药袋，用一种“可怜你同情你怜悯你”的表情目不转睛地看着曲小川，直看得他忍不住生出自己是不是没几天好活了的错觉。
　　　　曲小川那么会精打细算的人自然也不会真和自己过不去，有医生亲自上门服务，且不谈他的动机和态度，就是为自己省下赚钱的时间曲小川就没理由拒绝啊，不要白不要好吗，管你来治病的是结下恩怨的高知先生还是隔壁没文化的王二麻子，把伤养好才是真的，这点某人还真说对了。
　　　　于是，穆梵给他换药包扎曲小川都变得格外配合，穆梵也比较满意于受助人如此识时务，可以省下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两人一个付出一个接受，一时难得相处融洽。
　　　　这一天，穆梵查了曲小川的脑袋后发现他的伤口已经结痂得不错了，之后也不需要再这么频繁的换药，只要自己去医院检查下就好。因而替他拆了纱布后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多嘴地关照了几句，意思是让他以后自己要注意，暂时不要洗头，不要碰水，也不要做太重的体力活，尽量多休息。
　　　　千载难逢地听见穆梵说了人话，曲小川的心里不可能没有触动，人家到底一直分文没收的天天这么报道，就算是白眼狼也该养熟了吧，更何况自己这人一向重义气，才没有某些人那么刻薄小气记仇，有怨抱怨有恩报恩，这才是大丈夫。
　　　　所以，曲小川眉头一皱，袖子一卷，别扭地应了一句。
　　　　“知道了……”
　　　　穆梵淡淡瞥了他一眼，提了整理好的东西就往外走。
　　　　临到要出店门时，曲小川终于忍不住“喂”了一声。
　　　　穆梵脚步顿了下，回头来看他。
　　　　曲小川表情有点尴尬，想伸手挠头，却被穆梵严厉的一眼给把爪子瞪了回去。
　　　　“那什么……你还没吃饭吧。”
　　　　穆梵没想到他要说得竟然是这个，不由挑起眉：“你说呢？”自己一下班就往这儿赶，哪里来的外太空时间。
　　　　曲小川对于他这样不冷不热的口气差点又要起火，做了个深呼吸才憋了回去。
　　　　压着不爽问：“我这儿打算做点饭，吃不吃随你。”
　　　　穆梵看着他：“你会做什么？”
　　　　曲小川提高了嗓门：“吃不死你就是了，哪儿这么多话。”
　　　　结果，场面就变成了在歇了业的五金店内，两个男人一左一右的面对着面，吃面。
　　　　曲小川吃得稀里呼噜的，那叫一个热闹，那叫一个香，大门要开着，估计隔壁街都能知道他晚饭的内容。
　　　　相反，穆梵吃得要多斯文有多斯文，面条从夹起到放入嘴里，不洒一滴汤汁不出一点儿声，比吃西餐还严谨，看得曲小川是大开眼界。
　　　　“你说……你这人活得累不累啊，到处都这么斤斤计较。”抱着碗喝光了最后的一口汤，曲小川打了个饱嗝道。
　　　　面就是普通的青菜面，里面多打了一个蛋，就在店里附带的小隔间里做的，但是穆梵却觉得味道还不错，他这人向来不擅厨艺，虽说曲小川做的这东西也不见得高级到哪里去，但是总比他下了班一个人回到家吃些没什么营养的外卖或者冷冷的微波食品要来的健康家常。
　　　　只是手下筷子一边不停一边依旧反唇相讥道：“那你活得懵不懵呢，每天都这么小偷小摸。”
　　　　“我哪里小偷小摸了！我不过捡些垃圾回来改了再卖怎么了，就你们这些自以为高尚的人天天在那儿挥霍，殊不知店里最爱宰你们这样的冤大头，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呢！”曲小川不服气，当然，他也是下狠手宰人的人之一。
　　　　“所以，我们最多半斤八两，谁也不比谁好到哪儿去！”曲小川最后下了结论。
　　　　穆梵看着他，嘴皮子掀了掀，到底还是什么也没说，也算是认同了这句话吧。
　　　　也不知从哪个点或是那句话开始的，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穆梵的人生曲小川其实想想就明白，很简单也很无趣，就是从小班里的那种优等生，然后一路读啊读的读到了今天，顺风顺水养出来的坏脾气越来越难伺候，但本性其实并不怎么坏，相反还比很多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好得太多。
　　　　而曲小川的情况呢，穆梵也能猜得八九不离十，不爱上学定不下心，早早就出来工作，性格直爽朋友多，会耍些小聪明，不过常常让人一眼就识破了。
　　　　不过他倒没有想到会从曲小川的嘴巴里听见开“黄金鸟”是他的梦想。
　　　　“怎么着，就许你治病救人为终生职业，我开个五金店难道于世不容了？”曲小川拍着桌子道。
　　　　这次穆梵倒没生气，只带了好奇：“卖锤子卖马桶是你的梦想吗？”
　　　　“你管我卖什么，我能把马桶全拆了再给原封不动地安回去你能吗？”
　　　　穆梵对于这样的技能的确有点无言以对，特别是对方还用一脸自豪的表情说起来的时候。
　　　　穆梵只有：“……”
　　　　曲小川“哼”了一声，“你连个破电热水壶只是坏了个开关都不知道，其实把它拆了，零件全拿出来能将买这东西的钱多个好几倍的赚回来你信不信？”
　　　　穆梵：“……”
　　　　曲小川继续鄙视他：“总之人各有志，各有所长，别老动不动就瞧不起人，我还瞧不起你学了这么多年医都治不好自己的千年面瘫脸呢！”
　　　　穆梵继续：“……”
　　　　曲小川骂骂咧咧地说够了，出了到如今为止的一大口气，一时整个人都轻松了，面孔僵了会儿忍不住当先笑了出来。
　　　　他一笑，就如当初穆梵第一次见他时的那样，整个娃娃脸都跟着明媚了，那股不着调的痞味全飞到了天边，看着格外稚气。
　　　　穆梵被他这笑容感染的心头一跳，继而忍不住也勾起了唇角。
　　　　从那天开始，两人这剑拔弩张的关系不知不觉就缓和了下来，曲小川去医院拿药配药时见了穆梵也会打个招呼，穆梵要买东西，或者和吴风一起的时候也会顺便来黄金鸟这里绕一圈再回家。
　　　　有一次曲小川一见他来便兴冲冲地问：“听疯子说你一直要找人装修？他问了我我给你弄了套方案你看看行不？”
　　　　穆梵一怔，走过去拿了那纸看了，条条框框从所用材料到报价到时间安排都罗列得清清楚楚，一看就是花了不少心思下去的。
　　　　穆梵抬头看了看面前的曲小川，问：“你给我弄？”
　　　　“可以啊，我最近正好闲着，主卧不需要改，只要软装，那你就不用搬走，只有卫浴要稍稍休整下，还有粉刷墙面，我也认识个工程队，大的他们来，小的我来也行，你放心，保准你满意，你看看这儿还有什么要改的？”
　　　　穆梵不知在想什么，顿了下才点了头：“可以，那就交给你了。”
　　　　这笔单子曲小川接了其实是不打算赚什么钱的，因为他既然和穆梵熟了也就不会计较那么多了，于是前前后后的卖力非常，事无巨细更是全安排得妥妥当当，和穆梵反复交涉沟通，根据他的喜好一一修改，倒让穆梵对他的办事能力和责任心的认识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而且他发现曲小川真是什么都会，机械的、电子的，只要沾点皮毛他就总能说出一大堆道理来，至少能把工程队的唬得不敢偷工减料，这也算是一门技术。
　　　　穆梵晚班回家，在楼下见着家里的灯竟然还开着，就奇怪今天装修队到这时候怎么还没走？然而上了楼才看见一人正背对着他，戴着报纸帽手拿一滚刷，坐在梯子上一边哼歌一边正给厨房刷墙呢，不是曲小川又是谁呢？
　　　　见了穆梵，曲小川也不客气，回头苦脸道：“你可回来了，饿死老子了，快来做饭。”
　　　　穆梵没想到他会在，惊讶之余忙去开了冰箱，就见里头除了几只番茄外什么也没有。
　　　　穆梵想了想：“出去吃吧。”
　　　　曲小川：“你请客！？”
　　　　穆梵“嗯”了声。
　　　　曲小川立时跳了起来，二话没说摘了身上脏兮兮的装备就往外走。
　　　　两人最后选了附近的火锅店，曲小川从上午就开始忙了，到现在滴水未沾腹中空空，眼下自然风卷残云狼吞虎咽地干掉了大半桌食物。
　　　　穆梵和他认识虽然不多久，但已经习惯于这种情况了，非常淡定地把剩下的一半扫进了肚子里。
　　　　两人吃得大快朵颐，出了饭店一路沿着路边走回去顺便消食。
　　　　“我都多久没吃过一顿好的了。”曲小川拍着自己鼓鼓的肚子可怜道。
　　　　穆梵不以为然：“谁让你要钱不要命。”
　　　　曲小川：“我那叫自食其力努力创业，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穆梵忽然问：“你怎么不想着找个人来照顾你？”
　　　　曲小川像听见什么奇闻一般：“我一大男人要谁来照顾？倒是你，年纪轻轻前途无量，相貌嘛……勉强还不错，虽然没有我帅，为什么不谈恋爱？”
　　　　穆梵笑了，他不太笑，就算笑了给曲小川的感觉也是阴损损的，如今这笑容倒颇为自然。
　　　　“怎么，你为我可惜啊？”
　　　　曲小川顿了下：“我为你可惜什么，可怜才差不多吧，你就是太空虚才会老喜欢找别人麻烦。”不知道为什么这话说得有些磕绊。
　　　　谁知穆梵竟然点了点头：“大概吧。”
　　　　“你这是……要找一个？”曲小川惊讶道。
　　　　穆梵似在思考。
　　　　曲小川说：“你还是好好考虑，免得到头来把人家吓死，受得了你的可没几个。”
　　　　穆梵看着曲小川脸上那别扭又各种嫌弃不痛快的表情，忍不住伸手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
　　　　他头发本来不短不长，因着中间少了一块索性就一起都剃了，如今长出来的新头发短短的一茬附在头皮上，是浅浅的棕色，看着脑袋显得特别滚圆，让人忍不住想揉。
　　　　穆梵摸上去的时候曲小川能清楚地感受到他手指擦过自己头皮的感觉，挺……奇怪的，但又意外的不讨厌。
　　　　只是面上还是各种不愿意要炸毛。
　　　　穆梵最近在面对曲小川的时候意外的脾气越来越收敛了，现在也只是任他咋呼了一会儿自己消停了，从头到尾淡淡笑着什么也没说。
　　　　经过曲小川和穆梵的不懈努力下，穆梵那屋的装修已经即将进入尾声阶段。
　　　　这天他和吴风两人把最后的一组灯具安装到位，然后又排查了一遍线路后门铃忽然响了起来。
　　　　吴风去开了，曲小川在里头听见他问：“你找谁？”
　　　　没一会儿响起另一人声道：“我们是来看房子的，这地方不是出租么。”
　　　　曲小川一呆，忙跑了出去。
　　　　“你们搞错了吧，这房才装修。”
　　　　尽管曲小川和吴风都对他们一再解释，对方还是信誓旦旦自己并没有搞错，并且当场打了房东的电话予以确认，而房东的答案是：这房原来的租客租期就要到了，对方打算要搬回寝室住，所以接着自然要租给别人。
　　　　吴风不停地给穆梵打电话，但是那头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吴风只有对曲小川说：“师兄最近调到手术室了，现在大概在里面忙，所以不能接电话，我们等等再问吧。”
　　　　曲小川没有说话，表情却已经黑沉了下去。
　　　　到了傍晚，穆梵回来了，看见手机上的未接来电和消息，他马上转去了黄金鸟，却见今天店铺竟然破天荒得没到七点就已经打烊休息了。
　　　　穆梵在外头敲了敲门，没动静，看看里面透出来的隐约灯光，说明有人在，只是不搭理而已。
　　　　穆梵打了曲小川的电话，响了约莫好一阵后才被接了起来。
　　　　“干嘛？”曲小川很不客气，可见心情真的很差。
　　　　穆梵说：“开门。”
　　　　曲小川哼了一声：“我这儿闭店了，要买东西明天请早！”
　　　　穆梵还是那句话：“开门。”
　　　　曲小川直接挂了电话。
　　　　穆梵再打。
　　　　曲小川还是挂。
　　　　就这么来回了好多次，终于卷帘门后传来提提踏踏地脚步身，接着一连串的乒呤乓啷后，门被嗖的升了起来。
　　　　不待穆梵说话，曲小川连珠炮一样的就喷了过来。
　　　　“你是不是觉得耍人玩很有意思啊，明明这房子就要不租了，还告诉我说这儿怎么弄，那儿怎么改，我还真像个傻子一样的听你的话费了这么多功夫，照着你的喜好琢磨了那么多地方，我就说你这小肚鸡肠哪能那么容易就变得豁达了呀，敢情还是算计我呢，行啊，反正我就蠢，我也不和你记仇，我们就到此为止吧，以后我这店小也容不下你这么大的爷，反正你也只喜欢高级货，高级的房子，把帐结了之后我们各走各的，两不相干！”
　　　　像开机关枪一样的哒哒哒一通扫射后，曲小川也不看穆梵的脸，直接探手就要拉门，然而下一刻手腕就被对方一把拽住了。
　　　　穆梵的表情有些冷，但也不是真冷，至少眼中并没有太大的怒意，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沉默了片刻后，看着曲小川那叨叨得涨红了的脸，穆梵叹了口气。
　　　　“我看小肚鸡肠的是你吧，老记着以前的那些破事不放，你什么时候能改改你那心急火燎的臭毛病，我又什么时候说过我真要走了。”
　　　　曲小川僵了下，反驳道：“人家这不都找上门来了！”
　　　　“就许他找上门，不许房东搞错，不许我解释了吗？”
　　　　“真是搞……错？”曲小川满脸怀疑。
　　　　穆梵无奈地摇摇头，“因为当时的合约是签了三个月，而我寝室那儿的装修已经搞定了，所以原本我之前的确打算搬了。”
　　　　“但是？”曲小川看着他。
　　　　“但是，我还是打算继续住下去了，我是有优先续租权的，而我现在已经续了约了。”
　　　　曲小川哑火了，消声了半晌才开口道：“你干嘛要续约？一会儿住一会儿不住的，闹着玩啊。”
　　　　穆梵没说话了。
　　　　两人便这么面对面站着各自沉默了十来秒。
　　　　曲小川觉得这气氛有点尴尬，一伸手就又想去拉卷帘门，嘴里则道：“那什么，晚了，有话之后再说吧，先这么着，再见。”
　　　　然而穆梵却再一次扯住了他的手肘，曲小川发现，这货看着精瘦，但力气很大，而且近距离相较其实比他还要高出大半个头呢，这么一动作一时半会儿竟挣脱不开。
　　　　曲小川只有正面对上穆梵。
　　　　穆梵看着他在夜色中被路灯照得澄亮的眼睛，一眨一眨格外有神，忽的一探手托着曲小川的后脑勺把他的整个头压到了自己的胸口上，眼睛则死盯着一片黢黑的店里说：“因为我东西被偷了。”
　　　　曲小川感受着穆梵按着自己脑袋的手，一时半会儿思绪还是有点空，没片刻那脸才猛地涨红了起来，因为他正好能听得见穆梵那愈见加快的心跳。
　　　　曲小川嘴巴张了张，发出两下呜噜声，没动静了。
　　　　两人便维持着这个姿势站了好久好久，久到曲小川也忘了要挣扎，而穆梵也忘了要放开。
　　　　久到曲小川终于能抬起头正常的说出话来了。
　　　　他不怎么甘心地问：“什么东西？”
　　　　穆梵笑了笑，　拍拍自己的胸口，又指指里面。
　　　　曲小川没吱声了。
　　　　穆梵又道：“你说了只要用那锁被偷了东西就和我姓的，没忘吧。”
　　　　曲小川隐在发间的耳朵早已涨得通红，一路蔓延到了脖子里。
　　　　半晌后很是别扭地骂了一句：“你才是最会算计，最会贪便宜的那个人吧！”
　　　　穆梵讶异：“那你的意思是，你是便宜货喽？”
　　　　曲小川猛地跳起，离他八丈远：“呸！你别忘了，我的拿手绝活就是废品回收再高价卖出，如果以后哪一天对你不满意了，等拾掇拾掇就把你给踢走！”
　　　　说完就见穆梵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曲小川这才反应过来，对方又没有开口让自己配合什么，他反而就迫不及待地倒贴应下了？！还什么以后再踢走？
　　　　现在就该踢走吧！
　　　　可是看着面前的人，曲小川脸上发烧尴尬，最后只能一溜烟地窜回了店里，顺便狠狠地拉上了卷帘门。
　　　　而听着里头传来的锤子钳子相撞的呯呯碰碰，穆梵不由扬起了一个温柔甜蜜的笑意，同他以往的面瘫脸完全不搭。
　　　　他抬头环视着面前的黄金鸟，小小的一间店铺，透出昏黄和暖的灯光，因为了有了不同的人，连这四周因为坏了路灯半暗不暗的街道都变得温馨可爱了起来……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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