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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夫十字镇-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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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多一点儿时间。我根本没听说过什么麦克唐纳或者什么兽皮收购商。”
  “好吧。”米勒说。他倒退着从酒吧伙计身边走开。“你到吧台给我们弄一些威士忌和一些吃的。我这位朋友——”他指着查理·霍格——“吐在了你的柜台后面。你最好去清理一下。”
  “好的,先生,”酒吧伙计说,“只有一些烤肋条肉和煮青豆,我能弄到的就是这些,怎么样?”
  米勒点点头,走到离这两个人几英尺远的一张桌子前。安德鲁斯和查理·霍格跟在后面。
  “狗娘养的麦克唐纳,”米勒说,“他跑掉了。我们留在山里过后去运的牛皮,可能就卖不出钱了。”
  安德鲁斯说:“可能麦克唐纳先生厌倦了看合同,只是离开一会儿。他那里有那么多牛皮,不会丢在那里不管的。”
  “不知道,”米勒说,“我从来没有相信过他。”
  “别担心。”安德鲁斯说,一边不安地看了看周围。那两个女人中的一个朝同伴低声说了些什么,然后从桌边站了起来,她让脸上挂上笑容,歪歪扭扭地走过地板,朝他们走来。她的脸又黑又瘦,稀疏的黑发一束一束地散落在脸周围。
  “宝贝,”她细声细气地说,看着他们四个人,咧嘴笑着,“我能为你们做些什么?你们需要什么服务吗?”
  米勒靠在椅子上,木无表情地看着她。他慢慢眨了一下眼睛,说道:“坐下。酒来了,你可以喝一口。”
  那女人叹了口气,坐在了安德鲁斯和米勒中间。她迅速而老道地用傲慢的小眼睛盛气凌人地打量着他们俩。她让紧绷的笑脸放松下来。
  “打猎的,看上去你们像是好久没来屠夫十字镇了?”
  “是的,”米勒说,“这儿出什么事了?这个镇子完了?”
  酒吧伙计端着一瓶威士忌和三个杯子走了过来。
  “宝贝,”那女人对酒吧伙计说,“我的酒杯放在另外一张桌子上,这些绅士请我喝一杯。把我的酒杯拿给我,行吗?”
  酒吧伙计咕哝了一声,就去那张桌子上拿那女人的酒杯。
  “想让我朋友一起来吗?”那女人说,一边翘起拇指指着呆等在那张桌子边的另外一个女人,“我们可以搞一个聚会。”
  “不用了,”米勒说,“这样行了。说说屠夫十字镇怎么回事?”
  “最近几个月小镇一直死气沉沉,”那女人说,“一个打猎的都没有。但你可以等,等到秋天,一切就恢复生机了。”
  米勒咕哝了一声。“捕猎生意不好做了?”
  那女人笑了。“天哪,别问我,这些我一窍不通。”她眨了眨眼睛,“我跟这些人说话很少,谈天不是我的工作。”
  “你在这儿很久了吗?”米勒说。
  “一年多了,”那女人说,一边神色黯然地点点头,“这座小镇我觉得亲切,看到它萧条我很难受。”
  安德鲁斯清了清喉咙,“原来在这里坐台的女人还在吗?”
  那女人不笑的时候,脸部松弛,现出些皱纹。她点点头。“有些还在。许多人都走了。我没走。这小镇待我不错。我打算再待一段时间。”她喝了一大口杯子里已经倒满的威士忌。
  “你在这儿待了一年了,”米勒说,“你一定听说过麦克唐纳。那个兽皮收购商。他还在吗?”
  那女人咳嗽着点点头,“上次听说的时候,还在。”
  “他在哪儿?”米勒问。
  “他在旅馆住过一阵,上次听说,他后来住在一间破旧的小屋里,就在酒吧后面。”
  米勒把刚喝了一点的一杯威士忌推到查理·霍格面前。“喝吧,”他说,“然后我们离开这儿。”
  “哎,来,宝贝。”那女人说,说着把手放在米勒的胳膊上。米勒看了一下她的手,然后随意地用手指一弹,将她的手弹开,就像弹去落在手臂上的一条昆虫。
  “好吧,”那女人说,僵硬地笑了笑,“谢谢你的酒。”她用枯瘦的手指拿着酒瓶的瓶颈,从桌前站了起来。
  “等等,”她刚要走,安德鲁斯叫住她,“去年这儿有个坐台女——她的名字叫弗朗辛。我想知道她是否还在这儿。”
  “弗朗辛?当然,她还在。但不会待太久了。这几天她正忙着打包整理东西。你想让我上去叫她?”
  “不,”安德鲁斯说,“不,谢谢你。过后我自己去找她。”他靠在椅子上,没有看米勒。
  “上帝,”米勒说,“施奈德说得不错,你一直惦记着那妓女。我差不多把她给忘了。好吧,对她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但现在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你不想等我们点的饭菜了吗?”安德鲁斯问。
  “如果你愿意,你可以过一会儿来吃,”米勒说,“现在,我们得把麦克唐纳的事搞定。”
  查理·霍格正面对着空杯子出神,他们叫起他,走出了酒吧。外面一片昏暗,愈来愈浓的黑暗中没有一点儿灯光。他们沿街向北走,在木板人行道上磕磕绊绊。过了杰克逊酒吧,他们右转,朝屋外通往杰克逊酒吧楼上的楼梯走去。他们一边走,安德鲁斯一边抬头看着黑暗的平台以及更黑处的长方形门。当他们经过时,安德鲁斯的眼睛还在不停地向上看。在屋子后面他透过窗户看到提灯黯淡的光亮,但光线射出来的地方,看不到屋里有任何走动。他们走在空旷的田野里,他被田野里茂盛的草绊了一下,此后他便看着前方,扶着身边的查理·霍格。
  向西穿过田野,距离杰克逊酒吧屋后两百码的地方,黑暗处一间供人住宿的低矮平顶房子隐约出现。
  “那边有人,”米勒说,“我看到了亮光。”
  一线微光从半开半闭的门口照出来。米勒走在其他两人的前面几步,一脚踢开了门。三个人挤了进去。安德鲁斯看到,这只是一间低椽的单间大房子,方方正正。屋子里散乱地放着二三十张床,有些床翻倒在地,还有些床横七竖八。没有一张床上有垫子,也没有人睡在上面。在屋子最远处的角落里,有一盏昏暗的提灯亮着,将一个坐在床边弓身俯在一张矮桌上的人形投射在阴影里。听到有人进来,这人抬起头。
  “麦克唐纳。”米勒叫道。
  那个身影从床边站起来,走出光亮。“谁?”他恼怒地问,声音模糊不清。
  三个人一起朝他走去。在散乱的床架中间穿来穿去。“是我们,麦克唐纳先生。”安德鲁斯说。
  “谁?”麦克唐纳低下头,从亮光中吃力地张望着,“谁在说话?”
  在椽子一角的钩子上挂着一盏提灯,投下一团暗光,三个人走进这暗光里。麦克唐纳走近他们,他突起的眼睛看到了他们,在他们脸上一一打量着,然后慢慢眨了眨眼睛。
  “天哪!”他说道,“米勒。安德鲁斯。天哪!我以为你们已经死了。”他走近安德鲁斯,用一双细瘦的手抓住安德鲁斯的胳膊。“威尔·安德鲁斯。”他的双手在安德鲁斯的手臂上直抖,然后他的整个身子也跟着抖动起来。
  “坐这儿,”安德鲁斯说,“麦克唐纳先生。我没想到会让你大吃一惊。”
  “我的天!”麦克唐纳又说了一遍,一屁股坐在床边上,他瞪眼看着三个人,使劲儿摇了摇头。“让我静一静。”过了一会儿,他坐直身子,“你们不是还有一个人吗?那个剥皮的人呢?”
  “施奈德,”米勒说,“他死了。”
  麦克唐纳点点头。“出什么事了?”
  “淹死了,”米勒说,“回来的路上过河时淹死的。”
  麦克唐纳又茫然地点了点头。“那么你们找到野牛了?”
  “找到了,”米勒说,“就像我对你说过的,我们肯定能找到。”
  “捕杀了不少吧?”麦克唐纳说。
  “非常多。”米勒说。
  “带回来多少?”
  米勒深吸了一口气,在床边上坐了下来,面对着麦克唐纳。“一张也没有带回来,”他说,“我们把野牛皮丢在河里了,就在施奈德遇难的时候。”
  麦克唐纳点点头。“我想马车也丢了。”
  “所有的东西都丢了。”米勒说。
  麦克唐纳转向安德鲁斯,说道:“血本无归吧?”
  安德鲁斯回答说:“是的,但没有关系。”
  “是的,”麦克唐纳说,“我想是没有关系。”
  “麦克唐纳先生,”安德鲁斯说,“这儿怎么了?你为什么待在这地方?我们进镇的时候,顺路去过你的办公室。出什么事了?”
  “什么事?”麦克唐纳说。他看了看安德鲁斯,眨了眨眼睛,然后干笑了一下。“说来话长。是的,先生,说来话长。”他转向米勒,“那么你们白辛苦了一趟。我想你们是在山上被困住了。整个冬天一无所获。”
  “我们有三千张牛皮,上等牛皮储藏在山里,它们就等我们去装运了。我们收获不少。”米勒恶狠狠地看着他。
  麦克唐纳笑了笑。“当你年老的时候,那些牛皮可以给你带来些安慰,”他说道,“仅此而已。”
  “我们有三千张上等牛皮,”米勒说,“刨去运费,能值一万多美元。”
  麦克唐纳笑了,笑声被一阵咳嗽呛住了。“我的天,嗨,你没有长眼睛吗?你没四下瞧瞧?没有和镇里人聊聊?”
  “我们有约定,”米勒说,“你和我。上等牛皮四美元一张,对不对?”
  “没错,”麦克唐纳说,“对极了,没人有异议。”
  “你要我履行诺言,”麦克唐纳说,“天哪,我也希望我能履行诺言。”他从床边站起来,俯首看着对面的三个人。然后转过身去,又转回来看着他们,举起手,用枯瘦的手指挠着日渐稀少的头发。“你们看不出来吗?我已经一无所有了。那边盐坑里有三四万张牛皮,是我去年秋天买的。花光了我所有的钱。你们要吗?如果要,只要给十美分一张就行。或许你们明年还可以挣一点钱。”
  米勒低下头,把头在面前慢慢地摇来摇去。
  “你在撒谎,”他说,“我可以卖到埃尔斯沃思去。”
  “去吧,”麦克唐纳大声说道,“到埃尔斯沃思去吧。那里的人会笑话你的。你还没有看出来吗?整个牛皮市场都垮了。牛皮生意完了,永远完了。”他低下头,凑到米勒的头跟前,“就像你一样完了,米勒,还有你们这帮人。”
  “你这个骗子!”米勒大声说道,身子往后仰,离开麦克唐纳。“我们已经有约定在先,是君子协定。为了这些牛皮我们把命都豁出去了,而你现在想收回诺言。”
  麦克唐纳退后几步,平视着他,冷冷地说道:“我真不明白,除了收回诺言,我还有什么办法。你总不能从岩石里榨出汁来。”他点点头,“真好笑。你来得太晚了,晚了将近七个月。如果照约定的时间回来,你会得到你的钱的,那时我还有钱,你可以加速让我破产。”
  “你在撒谎,”米勒语气平缓了一些,“这是你的鬼把戏。为什么就是去年要上等牛皮——上等牛皮——。”
  “是去年。”麦克唐纳说。
  “那么一年之内出了什么问题?才一年?”
  “你还记得河狸的遭遇吗?”麦克唐纳问,“你曾经捕过河狸,对吗?当人们不再戴河狸帽的时候,你的河狸皮就卖不出去了。唉,似乎每个想得到牛皮袍子的人都有了牛皮袍子,没有人再需要了。首先人们为什么要牛皮袍子,我不知道。你永远无法确切知道他们究竟要什么。”
  “但就只是一年的光景。”米勒说。
  麦克唐纳耸耸肩。“事情就这样发生了。如果我在东部地区,我可能知道……如果你能等四五年,或许他们会找到使用牛皮的新途径,那时你的牛皮会卖出夏季牛皮的价钱。或许一张牛皮能卖到三四十美分。”
  米勒摇摇头,好像被打蒙了一般。“你这里的土地怎么样?”他问道,“天哪!你可以卖掉一些土地,付我们钱。”
  “你没有听说,是吗?”麦克唐纳说。接着他的手又开始抖动起来。“你要土地吗?你可以拿去。”他转身,开始在床底下的盒子里摸索。他抽出一张纸,放在桌上,开始用秃笔在上面涂写起来。“给你。我把土地转让给你。你可以拥有所有这些土地。但你要做好当农夫的准备,因为你要么自己保留这些土地自己种,要么像我一样,把它给别人。”
  “铁路,”米勒说,“你说过通了铁路,土地就会像黄金一样珍贵。”
  “啊,说过,”麦克唐纳说,“铁路。对,正在通铁路,他们现在正在铺铁轨。铁路在离这里五十英里以外的北面通过。”麦克唐纳又笑了,“你想不想听个笑话。那些猎人正在把牛肉卖给铁路公司——他们把牛皮扔在剥皮的地方,让它在阳光下腐烂。想想你杀死的那些牛。或许你扔给苍蝇和森林狼的牛肉倒能卖上五美分。”
  接着是一片沉默。
  “我把森林狼杀了,”查理·霍格说,“我用马钱子碱把森林狼杀了。”
  米勒像服用了毒品一样,看了看麦克唐纳,然后看了看安德鲁斯,又回过头来看了看麦克唐纳。
  “那么你现在一无所有了。”米勒说。
  “一无所有,”麦克唐纳说,“我看得出来这样你有点儿满意了吧。”
  “上帝作证,确实如此,”米勒说,“只是你毁了自己,也把我们给毁了。你坐在这儿,我们在外面累死累活,你说你会给我们钱,像真是那么回事似的。然后你毁了自己,把我们一同也带下了水。但上帝作证,这差不多值了。差不多。”
  “我毁了你?”麦克唐纳笑了,“你毁了你自己,你和你们那帮人。你们每天的生活,你们做的每一件事情毁了你们自己。没有人命令你们怎么做。没有。你们自行其事,用你们捕杀的猎物熏臭了这块地方。你们让牛皮充斥市场,因此毁了这市场,然后你们回来对我大喊大叫,说我毁了你们。”麦克唐纳的声音变得痛苦不堪。“如果你们当初能听从劝告——你们这帮人。你们比你们捕杀的野牛好不了多少。”
  “滚,”米勒说,“离开这地方,这里不需要你。”
  麦克唐纳筋疲力尽无精打采地站在提灯下,喘着粗气。他的脸被漆黑的阴影笼罩着。米勒从床边站起身,拽起查理·霍格,他拉着查理·霍格离开麦克唐纳,向前走了几步。
  “我跟你还没有完呢,”他对麦克唐纳说,“我会再来找你的。”
  “随你便,”麦克唐纳神态疲倦地说,“如果你觉得那样对你有好处。”
  安德鲁斯清了清喉咙,对米勒说:“我想待在这儿再和麦克唐纳先生谈一会儿。”
  米勒冷冷地看了他一阵儿,黑色的头发和他身后的黑暗混合在一起,苍白的大脸从黑发中沮丧地探出来。
  “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米勒说,“我无所谓。我们的生意到此为止。”然后他转身走进黑暗,出了门。
  米勒和查理·霍格走了以后,接下来是几分钟的沉默。麦克唐纳把手伸到提灯跟前,捻高了灯芯,因此两个人周围变亮了。他们的面貌清晰了许多。安德鲁斯把他一直坐在上面的床朝麦克唐纳瘫坐在上面的床移近了些。
  “啊,”麦克唐纳说,“你跟自己的猎队捕猎过了。”
  “是的,先生。”
  “你丢了本钱,就像我对你说的一样。”
  安德鲁斯没有开口。
  “这正是你需要的经历,是吗?”麦克唐纳说。
  “或许刚开始是的,”安德鲁斯说,“至少部分是的。”
  “年轻人,”麦克唐纳说,“总是想白手起家干自己的事业。我明白。你们从不相信别人知道你们想干什么,是吗?”
  “我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安德鲁斯说,“或许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你现在知道了?”
  安德鲁斯不安地动了动。
  “年轻人,”麦克唐纳不屑地说道,“你们总以为会有新的发现。”
  “是的,先生。”安德鲁斯说。
  “哎,其实什么也没有,”麦克唐纳说,“你出生,别人哄你吃奶,别人哄你断奶,你在学校学会说各种各样的谎言。你就靠谎言生活。或许你临死之时,才意识到原来你一无所有,除了你自己和你本来可以做到的事情,你一无所有。可是你没有做,因为谎言告诉你,还有其他事情可以做。那时你才明白你本来可以拥有这个世界,因为你是唯一知道这世界秘密的人,可是为时已晚,你已经老态龙钟了。”
  “不。”安德鲁斯说。他感到黑暗中隐隐地有一种恐惧笼罩在他们身边,他的声音变得紧张。“这不是全部,这不是我拥有的全部。”
  “那么,还有什么呢?你拥有什么?”
  安德鲁斯没有吭声。
  “你回答不了。看看米勒,他对这片土地了如指掌,并且坚信自己的想法都是正确的,到头来又有什么用?还有查理·霍格带着他的《圣经》和威士忌。那些东西能让你们的冬天好过些了吗?或者挽救了你们的牛皮了吗?还有施奈德,施奈德怎么样。他是叫这个名字吗?”
  “他是叫施奈德。”安德鲁斯说。
  “他就剩下这个了,”麦克唐纳说,“他的名字。即便名字也不是他的。他离开这个世界时,名字也不能带走。”麦克唐纳点着头,并没有看安德鲁斯,“当然,我知道,我离开这个世界也是一无所有,因为我忘记了很久以前就明白的道理,我又让谎言占了上风。我也有过梦,因为我的梦和你以及米勒的梦不一样,因此我以为不是梦。但现在我清醒了,年轻人,你还没有清醒。这就是你和我的不同。”
  “你现在做什么呢,麦克唐纳先生?”安德鲁斯问,声音很轻。
  “做什么?”麦克唐纳在床上坐直身子,“啊,我要做米勒说我应该做的事情——离开这个地方,我将回到圣路易斯,或许回到波士顿,甚至去纽约。只要你待在这个地方,你就对付不了这个地方,辽阔无边,荒无人烟。这地方让你相信谎言。你得离开这地方,才能应付得了它,我也不再做梦,能获得的时候,尽量获得,其他事情一概不问。”
  “我祝你好运,”安德鲁斯说,“事到如此,真为你难过。”
  “你呢?”麦克唐纳问,“你怎么办?”
  “我不知道,”安德鲁斯说,“到现在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没必要知道,”麦克唐纳说,“你跟我一起回去,我们一起干,而且可以干得很好,这地方我们俩都了解了,离开这地方,我们倒可以做一点和这方面相关的事情。”
  安德鲁斯笑了笑。“麦克唐纳先生,现在你说话像是很信任我似的。”
  “不是的,”麦克唐纳说,“并不是这么回事。只是因为我恨案头工作,你可以接过我手上的一些事情。”
  安德鲁斯从床上站起来。“再给我多一点儿时间考虑考虑,然后告诉你我的决定,”他说道,“但谢谢你的邀请。”他把手伸给麦克唐纳,麦克唐纳无精打采地握了握。“我会一直待在旅馆里,别不辞而别。”
  “好吧,年轻人。”麦克唐纳抬头看着安德鲁斯,眼睑从突起的眼珠上慢慢垂下来,又抬起来,“很高兴你大难不死。”
  安德鲁斯立刻转身离开了,离开逐渐变暗的一圈灯光,走进房间黑暗的地方,走进外面等着的更黑暗的旷野中。一弯新月高高挂在西天,给脚下沙沙作响的干草镀上了一层几乎看不见的暗光。他慢慢地走在凹凸不平的路上,朝杰克逊酒吧低矮黑暗的房子走去。房子中间高高的窗户上亮着一团点燃的灯光。
  他已经走过了那个长长的弯曲向上的楼梯,已经上了木板人行道,但又转过身来,甚至往回走了几步,走过了楼梯口,这时他才想起他是要走上楼梯。他在人行道上停了下来,慢慢转过身,往回走到楼梯口。他感到双腿软弱无力,这种软弱无力的感觉延伸到上半身,因此他的双臂耷拉下来。过了好一会儿他都没有移动脚步。然后像是不由自主似的,他的一只脚抬起来,找第一个台阶的位置。他缓慢走上楼梯,手既没有扶左边的栏杆,也没有扶右边的墙。他在楼梯尽头的平台上停了下来。他深深呼吸着屠夫十字镇上空温暖的烟雾弥漫的空气,直到身体的软弱无力聚集到肺部,被呼出身体,进入空中。一阵闷热的空气将他围住,压迫着他的身体,他眨了眨眼睛,呼吸更加重了。他摸索着找到门闩,抬起门闩,向里推开门。他走进门槛,随手关好门。过了一阵儿之后,他才意识到他站的地方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他摸黑向前跨了一步,以保持身体平衡。
  他在左边摸到了墙,扶着墙向前试探着路。他的手经过门口凹进去的地方,然后来到门前。门槛底下露出一丝亮光。他在门口停了一会儿。他听到屋子里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又静了下来。他等了一会儿,从门口后退一点,把松软无力的手握成拳头,敲了敲门。他又听到一阵衣服窸窸窣窣的响声以及轻轻的光脚的脚步声。门开了几英寸,安德鲁斯只看到黄色的光亮,他感到黄色的亮光落在了脸上。门十分缓慢地又开大了一点,他看见了弗朗辛,在身后提灯光亮的映衬下只显出一个身影。一只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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