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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女也有春天-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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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以安慢慢地走着,进了房内,任秋珩替他除去外面的貂皮披风。换上家常衣裳,心思复杂地往书房行去。
    掀开厚重的帘子,抬头正见到晓妍站在书架前,手里捧着一本书在看着。
    她神情专注,目光盯着书本,眼里若有所思,嘴角噙着一丝笑,纤长的手指轻轻翻过一页书,淡然如窗外的翠竹。
    任以安微怔了怔,轻轻地走了进去,却不想打扰她。悄悄地从旁边拿了一本书,不想不小心将另一本书带了出来,“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晓妍闻声抬头,启唇轻笑:“公子回来了。”忙要上前斟茶。
    任以安点头,接过茶道:“我刚从鲁大人府上回来。”垂下眼帘,轻轻地抿了口热茶。
    晓妍手顿了一顿,心里一跳,往任以安沉静如水的脸庞上看了一会,迟疑着有些紧张地问道:“是同船北上的鲁大人吗?”难道是罗知县的案件有结果了?可顺利否?
    任以安点头,轻轻地搁下茶杯,道:“罗知县已被查办了,果是贪婪枉法之徒,从他家搜出的银子竟不下六万两,更有珍宝数箱,牵扯出永宁一带的官吏、知府等等,倒有大半落网的,实是令人惊心。”
    晓妍大喜,笑道:“果然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可惜在此深深侯门内,无缘再见鲁大人,还请公子代我谢过鲁大人高洁正直,替我报得此仇。”
    任以安看着她眼里丝丝晕染开来的喜悦,微微一笑道:“应有你暗查的罗知县罪行记录,方能如此顺利。”
    顿了一顿,又道:“因你举检有功,鲁大人将罗知县讹去你家的五百两银钱,也尽数还了回去。”
    晓妍顿时惊喜万分,再想不到还有此等好事,这样一来,不次于给父母家人搬开了一座沉重的大山,喜道:“鲁大人于我一家,何次于再生之恩。”
    任以安含笑看着她惊喜激动的样子,她喜悦激动时,双颊微微地泛红,嫣然如脂,原本沉静温婉的脸庞,顿时生动起来。如被春风吹开的桃花一般,移开眼光,淡淡道:“你父母已经拜托鲁大人,赎你出府,而我,应了。”
    晓妍怔住了,脸上的笑容不觉僵住,呆呆地看着任以安。
    喜悦、幸福来得太快,快得让她反应不过来,怎么也想不到,竟会这般快就有了赎身的机会。
    一直也没有忘记赎身,虽然在古代一个女子无法自主自己的生活,但她也更不想为奴一辈子,不但终身大事,连生死都握在主子的手里。
    若赎为自由身,至少,她能尽最大的努力自己做主,过那自己想要的生活。
    她直愣愣地看着任以安,木偶一般的问道:“这是真的吗?”
    得到任以安肯定的回答,她凝视着他的眼睛,微笑起来,一时竟忘了谢恩。
    眼前的他眉目清朗,有着高挺的鼻子,深邃的眼睛,菱角分明的薄唇,虽然只是为主仆几个月,可平白地生出一种熟悉感。
    突然想起,若赎了身,她与任以安的主仆缘分也就断了,从此,两人不过是曾经的主仆,从此陌路。
    ________________
    本来只想写晓妍对任以安有了一点点朦朦胧胧的好感的,可是,昨天晚上码字太晚了,脑子糊涂了,写得有点太深情了,确实不符合他们现在的主仆身份。
    因此照着亲亲们的意见改了那么一点点,小修啦。
九十五、茶香
    九十五、茶香
    任以安道:“若你出了府要回永宁郡。还是等过了年,随着商队一块儿南下好些,都是任府的家奴伙计,想来不会难为了你。”
    晓妍也觉得是这个理,出于安全考虑,也得慎重,便应了,依然住在侯府,只等过了年便回永宁郡。
    过了两天,任老夫人嫌这几日客来客往的费精神,偏年纪也大了,便有些倦怠起来,因而想往郊外别院里住上两日,命了任以安陪同前往。因任以安的三嫂孟氏寡居在府,因此,也求了老夫人同去。
    秋珩过了元宵便要放出府成亲了,因此,私事儿也渐多了起来,因此,也不再随着任以安往别院去了,举荐晓妍随着公子一同去了。
    而本来香芫是不打算带往别院的。但香芫对任以安道:“公子,我也想明白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公子放我出府,是对我的恩典,但我伺候公子多年,也有主仆情分,请让我最后伺候公子几天罢。”
    任以安看着她平静冷然的眼神,怔了怔,便点头应了。
    第二天,一行人坐了几辆小马车,在众家仆、小厮们的陪同下,来到了位于郊外的别院。
    别院没有侯府的大气和繁华,但处处透着精致和玲珑。一条不宽的小溪流,底部全部用鹅卵石铺就,清澈透底,蜿蜒穿园而过,院落里,几步一景,就连在寒冷的冬季也掩不了它的妩媚,与都城大气富贵的建筑风格不同,更像是江南水乡里的精致院落。
    而更令晓妍惊奇的是,这里有暖地气,似乎连流过的溪流也带了暖,难怪任老夫人冬季时喜欢往别院里住,且因了这地气,这里比其他地方暖了几分。还精心培育了一些喜温的花儿,虽然成功率不高,也实属不易,点缀着园里多了几分生机。
    更难得的是这里有些房子是木结构的,连地板也是釉木铺就,休闲又精致,晓妍一进这园就觉得喜欢得很。
    因是侯府主子常来的园子,屋子是经常有人打扫的,干净得很,只略收拾了一下,就安稳住了下来。
    因园子里屋子多,住的人却比侯府少了许多,晓妍和香芫也分别住在任以安住所旁边的单房里,遥遥相对。这样也好,至少不会让香芫见到晓妍时就觉得刺眼。
    香芫从午后就似乎有些不太舒服,心神不宁的,连着打翻了两次茶杯,任以安以为她来的路上受了风寒,便让她去歇息了。
    晚上,晓妍命小丫头们搬了茶炉在廊下,遣退了小丫头后。自个在廊下煮茶,没有搬椅子桌子,只坐在干净的釉木台阶上,茶杯也摆在地板上,清闲惬意。
    廊前是一株开得正艳的白梅,风吹来时,花瓣轻飘飘落下,粉雪一般,暗香浮动,天上有疏疏的鹅毛雪飘下,没入梅花中,分不清是梅还是雪。
    当火炉上的水汩汩地冒出细细的水泡时,任以安从房内走了出来,看着晓妍笑道:“雪下赏梅,细品茗茶,好雅事。”
    晓妍微微一笑,道:“公子可同赏否?”想起自己只是随意地坐在台阶下,忙起身要去搬椅子。
    任以安一笑,在茶炉的另一侧台阶上坐了下来,晓妍也微微一笑,跟着坐了。
    一时两人都未说话,只有茶炉腾腾地冒着热气,发出“汩汩”的声响,大量的气泡从壶底升腾而起,在水面上爆开。
    晓妍站起身来笑道:“水快煮好了,公子来了自然不能吃我们下人的粗茶,我去拿好茶叶。”说着奔进了屋内。
    任以安微笑着看着她轻盈的脚步,粉色的裙摆如蝴蝶一般,在门前一闪没入。转头看向廊外静静飘落的雪花,心绪安宁,闭目深深地吸了口气,一阵梅香溢满胸怀。
    晓妍拿了茶叶、茶具出来时,炉上的水已经开了,大片大片的水雾腾起,隔着水雾看去,任以安平日平静得觉得冷漠的脸庞棱角也似乎柔和了几分。
    摆好茶具,将银罐里拿了茶叶放进紫砂茶碗里,注水、洗茶,冲茶,看着茶叶在水中微微舒展开来,茶汤变得莹碧,用盖碗滤过茶叶,分别斟入任以安的白玉杯,自己的小银盏里,空气中顿时弥漫了清幽韵远的茶香,与梅花淡淡的清香混在一起,更觉茶香纯醇,梅香淡雅。
    捧了茶递给任以安,笑道:“可惜没有茶点,原不知道公子也有雅兴与我廊下赏梅,并没有备下。”
    任以安道:“喝茶的乐趣并不在于是否有茶点。而是——以茶会友。”
    晓妍心一动,抬头看着任以安清泉一般的眼神,平静和熙,有淡淡的柔光流转,心里一暖,他将自己当成他的朋友了吗?
    垂下头,提起旁边的茶炉,将水注入茶叶里,茶叶经过两轮的冲泡,叶片渐渐地舒展开来,碧绿地一片片悬浮、沉淀在碗内。如生一般,很是好看,滤过茶水,道:“没有茶点,还可以以故事配茶,不是更清雅?我先讲一个罢。”
    任以安微微一笑,这提议倒新鲜。
    晓妍想了想,却一时想不到该讲什么故事,思索了一番,想起在现代见到的一些益智故事,狡黠一笑,道:“有一个人关在一个屋子之内,没有沙漏,也没有任何计时工具,连日月也看不见,却需要在一个半时辰的时候离开,不能多,也不能少。房间内只有一盒檀香,每枝香可燃两个时辰。请问,如何能知道何时到了一个半时辰?”
    任以安笑道:“你这不是讲故事,倒是考我来了。”略一思索,道:“取两支香,一支两头都点燃,一支只点一头。那两头燃的香燃尽后,便是一个时辰。7再将那剩下的一支那头也点燃,待到烧尽,就是一个半时辰。可对?”
    晓妍抚掌笑道:“对的,就是这样,答得好快。听好了:有七个人住在一起,他们每天都要分一大桶粥。可是粥每天都是不够的,人都是有私心的,那要怎么分,才能做到最公平?”
    ……
    一来一往的笑语中,轻轻碎碎的笑声如飘飞的雪花一般飘散,水雾袅袅,茶香熏然,梅香清幽。晓妍心里微醉,一手撑着地板,一手抚着茶杯,淡淡地笑着。
    任以安随意地坐着,白衣胜雪拖延在台阶下,闲适而优雅,眼里的平淡漠然消失了,流露出脉脉的笑意。
    话题也从考题转到了天南地北,身边琐事。
    晓妍一边回忆一边道:“小时候,我娘到山里干活,有一只黄麂突然跑到她身边,赶也不走,只绕在我娘身边打转,我娘觉得奇怪,便用围裙将它抓了起来,它竟然也不反抗,我娘就将它带回了家。当时正是灾年,就打算将它杀了吃肉。磨刀嚯嚯时,那只黄麂竟然流泪了,一滴一滴的眼泪滴了下来……”
    她陷入在回忆里,眼里突然显出了迷茫和懊悔的神色,声音渐渐低沉下去。
    任以安静静地看着她,她那样迷茫而脆弱的神色,不由让他心里一酸。
    “有人在吗?”突然一个声音传来,打断了晓妍的回忆。
    两人皆一惊转头,只见任三奶奶孟氏身边的大丫头晴雪转过遮掩的花木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孟氏,她一身鲜红的衣裳,艳丽和典雅都集中在了她身上,顾盼之间,眼波流转,宛如不沾凡尘的仙子。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孟氏,但孟氏身上那如春日飞花一般的气质,还是令晓妍又惊艳了一次。
    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本来想加油写多点的,但最近实在太忙太困了,码着码着字都可以睡着。接下来几天假期,我应该可以加油多写点的。
九十六、雪夜
    九十六、雪夜
    孟氏转过花树时。正见到晓妍双手抱膝,看着廊前的梅树,若有所思地说着什么,任以安隔着茶炉,一手抚杯,一手撑在身侧,微倾着头盯着晓妍,脸色平静,眼里柔光流转。
    晓妍对孟氏的来坊有些惊异,忙站起来笑道:“什么风将三奶奶给吹来了?快请进吧。”
    瞥见任以安也站了起来,脸色恢复了往日的冷漠,面沉如水,平静地看着娉婷而来的孟氏。
    晴雪笑道:“我们奶奶一时兴起游了会园子,这会觉得冷了,所以进来讨杯茶喝。”
    晓妍让道:“虽积了雪,映着光,到底不好看路,还下着雪珠儿,穿得这般单薄出来游园,也得保重身子才是。快请里边坐罢,我这就冲茶去。”
    孟氏盈盈一笑道:“不用忙了。赏雪品茶,好雅兴,茶香纯厚,就在这里倒一杯罢,倒是我偏了你们的好茶了。”
    晓妍应了转身进屋拿了两只白玉杯,斟了两盏茶,分别递给孟氏和晴雪,又接过孟氏拢在宽袖内的暖手炉,加了几块银屑碳进去,复放在孟氏身边暖着。
    晴雪喝了一口茶笑道:“刚来时下着雪,也没看清路,滑了一下,如今倒痛了起来,晓妍妹妹可有伤药?劳烦妹妹替我上些药。”
    晓妍想唤个小丫头来伺候孟氏,晴雪忙道:“不要忙了,已经很叨扰了,我们一会就走,也不敢劳烦其他姐妹了。”
    晓妍虽然隐隐地觉得不妥,但看了看沉默站着的孟氏和任以安,晴雪在旁边催促了一句,便不再多话,扶着她慢慢往里走。
    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廊下,橘黄的灯光下,孟氏单薄的身影立着,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半月形的阴影,微微扑闪。蝶翼一般轻盈,身后映着白雪,剪出一个窈窕艳丽的身影,实在是天生的尤物。
    丫头们有时闲语猜着,孟氏这样的女人太完美,因任三公子配不上她,无福消受才会早逝。而要怎样的人才能配她?
    任以安静静站在她对面,廊前雪花纷飞。
    两个一样俊雅的身影,让晓妍突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孟氏与任以安才是一对璧人。
    只是天生一种微妙的直觉。
    不由得笑摇了摇头,为何竟会生出这样的感觉。
    明明是不可能的事情。
    晓妍对孟氏,因她曾经帮她在二公子面前解过围而心怀感激,还有同情。
    虽然这样的同情无用而泛滥,孟氏不需要这样的同情,可晓妍每次看到她时,还是心有戚戚。
    那一府各怀心思的所谓亲人,有几个是真正关心她的?
    这样花般容貌,却深锁深闺,没有丈夫,没有子嗣。而她,要怎么度过那孤寂而漫长的几十年人生?
    身边的晴雪笑了一声,打断了晓妍的心思,笑着:“早就听说四公子待你不同,刚才细看来,果真如此呢,刚看你和四公子对饮,还真像一双夫妻。”
    晓妍心一动,她与晴雪并不熟,若是闺中密友打趣这样的话,再正常不过,可从她口里说出来,就显得有些不合时宜了。
    在脸上显出点羞涩,娇憨地嗔道:“人家混说,姐姐你也拿我打趣了,我不依。”
    晴雪笑道:“你别害羞,我昨天听夫人向老夫人说呢,过了年秋珩就要放出去嫁人了,听说香芫的父母也求了她出去配人家,四公子身边也没有大丫头知冷知暖的,好容易伺候了几年使唤顺了手的,又要放出去配人,不如让四公子将你收了房呢。”
    晓妍心里一惊,脚步慢了一慢道:“此话当真?”
    晴雪看着她的脸色,笑道:“这话可是随便说的?自然当真。”
    晓妍停下了脚步看住晴雪问道:“这事四公子可知道?”虽然任以安应了她脱了奴籍,可要过了年回了夫人,拿了卖身契在手,脱籍一事才算完成了。也就差十几天的时间,她可不想在这节骨眼里生出许多事儿。
    晴雪看着她认真而带了点紧张的眼神。心里一沉,眼底闪过一丝光芒,笑道:“看你紧张的,你别担心,昨天夫人也就一提,还没跟四公子说呢,但如今看了四公子待你的样儿,定会应下的,我还没见过四公子待哪个丫头那样……”歪着头想了一想道:“我也说不清,但反正不像是待下人。”
    晓妍松了口气,难怪任以安并没有提过。
    看来夫人提出这个主意,是因为想在老夫人面前表现得贤惠而关心晚辈。既卖了个人情给任以安,又因任以安是庶子,生性淡然,晓妍身份低微,只能做个妾,就算有子嗣,也是庶子的庶子,身份不高,不会因子嗣而对六公子这个嫡子继承侯位造成威胁。
    但任以安既然已经答应了自己脱了奴籍,就不会反悔的。
    当下微微一笑,扶着晴雪慢慢走着:“姐姐,虽然夫人有这意思。也得公子同意不是?府里的人都对公子有些误会,我却是知道的,公子不会同意的。”
    晴雪闻言一愣,见她眉头舒展开来,眼神恬静淡然,迟疑地问道:“难道,你竟不愿意给四公子做姨娘?”
    晓妍点头道:“虽然愿不愿的也不是我可以说的,但我不愿,不是四公子不好,而是我不愿意给任何人做妾。”
    晴雪脚步一滞,心里惊异。却轻松了几分,笑道:“这婢子,倒是有志气。”
    晓妍推开了门进去,点了灯拿了伤药过来,笑道:“请姐姐坐下罢,我替你揉揉。”
    晴雪点头谢过晓妍,脱下鞋子,雪白秀气的脚踝上有微微的红,但看起来伤得并不重,为何如此急着上药?
    那种微妙的怀疑又在心里一闪而过。
    不动声色地替晴雪上好了药,晴雪似乎并不急,又闲话了几句,才让晓妍扶着慢慢地往回走。
    快接近前廊时,晴雪与晓妍说笑着,咯咯地笑了两声,清脆的笑声在飘雪无声的夜里,清晰地传了出去。
    晓妍和晴雪抵达前廊时,一个小丫头正蹲在茶炉旁边往炉上扇火,孟氏站在廊下,捧了一杯茶慢慢地喝着,灯光在她身后拖下一个长长的黑影,火炉上的银壶的水雾遮住了她脸上的神色,在橘黄的灯光下,迷离而模糊,可晓妍却觉得她身上笼着浓重的哀伤。
    任以安也捧着茶,恭敬而疏远地站在不远处,静静侍立着,是无可挑剔的对待嫂子的礼仪。
    晴雪脸上的笑容一褪,突然松开一直扶着晓妍的手,紧走两步,忽然意识到什么,看了晓妍一眼,脚步一慢,慢慢走进孟氏身边道:“奶奶,我们也叨扰了这许久,夜也深了,回去安歇罢?”
    孟氏垂着眼点了点头。默默地放下手中的杯子,那小丫头忙接了过去。
    她低低地说了一句:“叨扰了,谢谢四弟的好茶。”转身慢慢地走了出去。
    晓妍命那小丫头撑了伞扶了晴雪,自己拿了伞扶着孟氏,要送出去。
    孟氏手轻轻一挡,冷淡地推开晓妍的手,轻声道:“不用了,我自己走罢,伞我明天着人送回来。”接过晓妍手里的伞,慢慢走进雪中。
    廊灯橘黄的灯光笼下来洒在她身上,那一身鲜艳的衣服似乎也褪色了几分,单薄的背影显得萧瑟而孤单。
    灯光只能照亮梅树那一片位置,转过梅树,孟氏的身影没入了积雪的惨白中,晓妍轻叹了口气,转身见任以安站在廊下,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修长的手指紧紧地握着手里的杯子,橘黄的灯光印在他他俊挺的鼻梁上,勾勒出好看的脸部弧线。
    晓妍不禁脚放轻了脚步走近,轻声唤了一句:“公子。”
    任以安回头,静静地看着晓妍。
    晓妍突然想起四岁时,第一次见到任以安,他眼里也有这样的悲伤,一时不由得怔住了。
    任以安轻轻一笑,含了凄凉和讥讽,眼里的悲伤却散了些,道:“拿壶酒来吧,梅香入酒,方不辜负了这清雅。”
    晓妍拿了酒出来,依然是两个杯子,默默地摆在廊下,盘膝坐下,斟满了两杯酒,清冽的酒香逸出,与梅香、茶香混在一起。
    任以安默默地看着晓妍不紧不慢地斟了酒,眼神一柔,盘膝坐下,接过一杯酒,慢慢撮了一口,笑了一声道:“梅子酒?倒也应景。”
    晓妍微微一笑,却不言语,也取了一杯慢慢喝着。
    任以安道:“你刚讲到那黄麂为何哭泣?”
    晓妍心里一暖,她不过随口讲的一件往事,他却还惦记着一个微小的生物的命运。
    “后来,黄麂还是被杀了,是一头很年轻的黄麂。人们剖开它的肚子时才惊奇地发现,里面还怀有一头小黄麂,可眼看也活不成了。原来那黄麂难产了,它不顾危险跑去向人类求助,只求能让它的孩子活下来,可人们却将它杀了。”
    晓妍说完后静了下来,虽然是好多年前的往事了,可她还是觉得难过和懊悔。
    若不是饿慌了只想着吃肉,若能够再仁慈一点,若再细心一点,那只不顾害怕,冒着危险向人类求助的黄麂和它的孩子,就不会死了。
    任以安静了一会,看着她难过的样子,道:“我也讲件往事给你听罢。那年冬天,我在北疆边界,路上遇到了雪崩,马匹受惊,四处奔逃,我和随从也走散了。马儿受了伤,疯了一样到处乱闯,跑不动了,才停了下来,可腿肚子直打颤,它已经没有了载人的力量。我不愿舍弃它,用力拉了它起来向前走,走了不知道多久,漫天的大雪,四处白茫茫一片,雪陷到膝盖里,每走一步都似乎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天地间似乎只有一人一马,空茫得让人失去活下去的勇气。每步都觉得走不下去了,可下一步还是迈了出去,后来终于看到了远处的篝火。
    是冬捕的渔民在江边生起的篝火。我倒在火旁就失去了知觉,闭上眼睛的那一刻,我看到了渔民淳朴而着急的面容。那一刻,我一直记得。自己的亲人在细细算计时,关心自己的,竟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任以安笑着,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晓妍听着他用事不关己的平静音调讲着惊心动魄的往事,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和眼里的冷然,突然觉得有些心疼。
    ————————我错了,真的错了,对不起。
九十七、嫁给我好吗
    九十七、嫁给我好吗
    酒杯空了便斟上。很随意,没有人让,也没有人挡着。
    一杯一杯的,喝得有些醉醺醺的,眼前的梅花、雪花看起来模糊得像是一团缥缈的浮云。
    眨眨眼定神去看,那片浮云又清晰成暗香漂浮的梅花和漫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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