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世为谋-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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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隔了些距离，认真地看了看那架子上的尸体，觉得有几分熟悉，却辨不清是何人。
　　“夫人告诉哀家，这人是何人？”华太后问道。
　　见她发问，玉曦也缓缓撩帘走了下来，看了眼那架子上的尸体，悠悠说道：“是娘娘宫中的打扫院落的小东子，如此小的角色也不怪娘娘记不得他。”
　　“小东子？”华太后在脑子里反复回想着这个名字，蓦然惊醒，那日出宫之时所撞到的小太监，那日她心情好，也就赏了那小太监几板子，“哀家想起来了，不过说起来这小东子一个小小的太监，为何要花如此大的精力谋害哀家？”
　　说着，凤眼一挑，说道：“不会是夫人随意找个借口搪塞哀家吧。”
　　玉曦笑了笑，说道：“娘娘可还记得自己还为妃之时白露宫中所打死的一名太监？若太后娘娘忘记了，可以问问一直服侍在娘娘身边老人，稍加打听便可以知道，那名死掉的太监是小东子的哥哥。”
　　见华太后的脸色有些难看，玉曦继又说道：“至于娘娘是如何中毒的，娘娘恐怕也已经知道了，是娘娘床头那个香囊之祸，我曾在娘娘中毒之际打探过娘娘宫中的宫人，据他们所说，那个香囊是先帝所赠之物，娘娘那日本来打算带着那个香囊去为先帝祈福的，却不巧撞上了打扫院落的小东子，娘娘责怪他笨手笨脚，还赏了他几板子。”
　　在场的众人都忍不住有些微微吃惊，只有站在远处的江临墨却是唇角带笑，似笑非笑的看着玉曦。
　　“你难道是想说哀家是在那时候香囊被掉了包？”华太后原本身子是极虚的，听了玉曦的话只觉得脑子里乱成了一团，虚虚地靠在身旁的宫婢身上。
　　“不错，在娘娘出事之际本宫便已问了凤鸾宫中的宫人，但是唯独小东子不见了，本宫派人去四处寻查，却在养居殿门外发现了那个香囊。”
　　“那又如何？”华太后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眉心，不敢再去看那躺在架子上的尸体。
　　玉曦继又说道：“这其中疑点重重，想必也是那人为了引本宫上钩才故意施此计策，如此本宫索性让羽林军去别处寻查，自己在殿下身边的谋士林煜陪同下入了那养居殿。”
　　谋士林煜？
　　对于朝中的众臣来说，这是个毫不起眼的名字，他们关系的只是他是圣太子独孤烨身边的近侍罢了，然而江临墨却是微眯着眼，狭长的双目带着一丝奇异的色彩。
　　她这么一说，华太后更加的怀疑起来，“入了那养居殿想必你们二人做什么了哀家也不得而知不是吗？”
　　玉曦知道她会有此一问，并不理会，说道：“话是如此不假，但是进去之后本宫见到了小东子，他告诉了本宫这个秘密，因为娘娘没有死，所以他想把本宫一同拉下地狱，养居殿中重重机关，太后若是不信，自可以派人去寻查，不过那晚有惊无险，若不是林御使，本宫恐怕也早已命丧此处。”
　　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太监竟引发出如此多的祸端，搁在哪里，想必也没人会信。
　　将这些事全盘说出来了，太后一时之间想必也难以相信，不过如今也不得不信了，当着众臣的面说出这些事情，太后想如何纠缠恐怕也不行了，这所有的事她都仔细想过，每一件都能寻到证据。
　　玉曦唤来人将那撩开的白布又缓缓遮上，继又走到了殿上，长长的裙裾逶迤在地，晕开一种别样的风雅来。
　　华太后愤愤地命人将那尸首抬了下去，镶金的护甲死死地扣在手心里，“这便是夫人所给本宫的交代？”
　　玉曦含笑着点了点头，“不错，如今太后能平安无事本宫亦是高兴的，此事虽小，但是本宫还是需要提醒太后，万不可低估小角色，往往便是他们会要了自己的命。”
　　今日她赢了，无论暗地里的真凶是何人都已经不再重要，如今华太后有了这次经历必定会收收那嚣张的焰火，于她也是一件好事。
　　然而她的笑落入华太后的眼中，却是冰冷一片，她原本想利用这件事来反将玉曦一军，却没想到她竟如此快的寻查到真凶，到最后自己的输的满盘。
　　不过她华太后亦不是这般容易糊弄过去，论在这宫中的资历她还不足以与她匹敌，此事她定会慢慢详查，到时候她宁玉曦自当要落到她的手里。
　　今日的朝堂之争便也由此告了一段，众臣心里也都纷纷缓了口气，重新审视着如今的局面来，华太后拥有永安侯旧部和朝中大部分势力，而玉曦如今则同圣太子独孤烨联盟朝中也有极小部分势力，要投靠某一方，还得慎重而行，否则错了的话最终只会落得凄凉下场。
　　然而始终站在某一处的江临墨却并未考虑到这些，他的目光始终落在殿上那风华绝代的人儿身上，如今经过岁月的洗礼，她变得越发的成熟，果真便像是那璞玉，经过打磨后才能绽放最亮眼的光芒，有时间，他定会好好会会她。
　　·
　　华太后大愈，朝堂之中重回到往日牵制的局面，如今朝中势力分成两党，逐渐稳固，平日朝中的大小之事亦在不紧不慢的进行中。
　　然而自溟帝登基以来，女眷干政，朝中和民间虽仍是一派平和之气，然而却由内到外显出一股低迷之风，远远不及先帝在位之时的昌盛。
　　而这，恐怕便是女眷干政的弊端，女子的眼光往往不如男子的高远，自古有女帝武曌、瑶珠，今有华后、宝华，如今更是将这女眷干政的权力发挥到极致，盛极必衰，想必也是这个道理。
　　华太后大愈后，先后联合玉曦整理了朝中大小事，如今天下太平，一旦闲暇起来便开始享受起了这太平的日子，华太后今日便下令，邀朝中所有文武百官以及女眷在五日后于龙泽殿中设宴御酒。
　　这日，玉曦正在九曲宫中整理着太后这次宫宴的名单，这次受邀的官员及女眷极多，甚至连极少数留在承宁宫的太妃也在邀请之列，玉曦按着那名单一个个整理下去，却在后面蓦然发现了一个许久未曾听到过的名字——江卿蓉。
　　自从先帝驾崩后，所有的后妃便已移居承宁宫，又因当今皇帝溟帝尚且年幼未曾选妃，所以而今的后宫之中至今空无一片。
　　然而转念想来，江卿蓉是华太后的侄女，如今华太后得势，依江卿蓉骄横跋扈的性子想必也在承宁宫作威作福，一人独大，所以这次能在邀请之列也不足为奇。
　　执在她手中的朱笔顿了顿，如今提起江卿蓉，她不禁想到了另一个人，苏黎嫣。
　　该是有多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那个拥有一双星眸极似黎后的女子，她第一次见到她是在先帝的寿宴上，初见世面的女子难免一见如故，第二次见面却是在先帝选妃之时，她才知她身份奇特，是宁君焕安排在她身边的人，所以到了宫中便始终是相互扶持，然而第三次，却也是她最不能相信的一次，那个雷雨夜，纠缠在云鸾阁中的身影，与江临墨偷情的女子亦是她。
　　当年她们三人是一同进宫，青涩无知，经历了许多事后，都各自步上命运的途，如今几经变化，物是人非，她不再是当年的她，她亦不再是，不知她如今在承宁殿中又是怎样一番命运？
　　命运有时候便是如此让人感叹。
　　不禁想到了以前的事情，玉曦悠悠地叹了口气，笑了笑，在江卿蓉的名字上化了个圈。
　　正想着，却听到殿外有人敲门，一声一声，是黛儿的声音。
　　“进来吧。”玉曦也不抬头，整理着那些名单，问道。
　　得了应允，黛儿推开殿门缓缓走了进来，见玉曦静静地坐在那，忙上前说道：“小姐，刚才承宁殿中有小太监来咱们宫中了，被守卫给拦了下来，又跪又喊的说要见您，奴婢瞧着稀奇便出去问了问情况，你瞧怎么着？”
　　“承宁殿？”玉曦疑惑地抬头看着她，承宁殿的小太监跑到她这里来做什么。
　　黛儿眨巴着眼睛点了点头，继续说道：“那小太监是苏太妃手里的人，据说是苏太妃吩咐来的，说是苏太妃得了重病，不请御医也不喝药，只说着要见小姐您。”
作者有话要说：　　

　　☆、雷雨之变（二）

　　“说来也奇了，这苏太妃在承宁殿中待的好好的，以前也不见来寻你，如今重病了倒是要见您了。”黛儿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不过奴婢常常听人说啊，那承宁殿可不是什么好去处，都死了好几个人了，太医们也不愿意去那。”
　　黛儿自顾自地说着，然而玉曦的心思却只落到了“苏太妃”三个字身上，“苏太妃？可是先帝的后妃苏贵人？”
　　黛儿应了声“是”，玉曦便肯定了自己的猜想，没想到果真是说不得，刚刚提及苏黎嫣，如今便朕真是寻上了门，着实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小姐你怎么想的？要去见吗？奴婢觉得还是不要去了，万一有个好歹小姐被传染了怎么办？”黛儿絮絮地说着。
　　玉曦摇了摇头，说实话她心里也没有底。
　　自从经过那晚雨夜的事后，她便一直躲着苏黎嫣，如今苏黎嫣病重，指明要见她，不知是因为何事？然而倘若不见，往昔的情谊岂不也断了？不管当初是出于互相利用的关系还是什么，她总归是帮过她的，她又岂能这般忘恩负义。
　　玉曦无奈的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来了便是来了，总归是躲不了的。
　　于是唤来黛儿，“黛儿，你去告诉那个小太监，让她为本宫带路。”
　　说着便已经搁下了手中的活儿缓缓站起身来，黛儿看着眼前的玉曦，觉得有些稀奇，不解的问道：“小姐为何？要不黛儿随你一同去？”
　　“不必。”玉曦抬手制止，笑了笑抬手轻刮了她的鼻尖说道：“你个小跟屁虫就好好待在宫里吧，我特地留了夙夜在宫中。”
　　“真的？”黛儿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这招对她果然很有用，一想到又可以捉弄夙夜，黛儿便觉得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
　　“真的，夙夜最近也为我四处跑，也该是让他休息了。”玉曦笑了笑，看着黛儿欢快地朝殿外走了出去，也不再说话，整理了几番衣饰亦跟着走了出去。
　　旧人相见，不知会是怎样一番情景。
　　那名小太监见黛儿引着玉曦出来，喜的眼睛都亮了，先忙着千恩万谢了一番，才领着玉曦朝承宁宫中走去，玉曦抬眼打量了几番这个小太监，是个陌生的面孔，能冒死到她九曲宫来，想必是苏黎嫣到承宁殿后新收的心腹吧。
　　“苏太妃患什么病了？”玉曦试探地问道。
　　那小太监一见玉曦问话，忙哈腰道：“回夫人，奴才也不知，太妃不愿请太医，奴才们也没法，从昨日起，太妃便脸色发白直冒冷汗，身子弱的紧，口中只喊要见夫人。”
　　“那她近日可有说过什么？”玉曦有些疑惑地问道，若是换做平常人得了重病也只怕是唤人去太医院，怎会将主意打到她这里来，想必是有事相求。
　　那小太监想了想，歪着脑袋说道：“这么说来奴才倒是有些想起来了，太妃前几日便一直念叨着以前的事，隐约听到提起什么姐妹什么的。”
　　玉曦“嗯”了一声，没再说话，跟着小太监一路朝承宁殿的方向走去，这一路曲曲拐拐，走了半响才隐约看到前方“承宁宫”几个大字的牌匾。
　　那小太监恭敬地躬身对对玉曦说了句“夫人稍等”便提步朝宫门前走去，宫门前站着几名守卫，小太监打了声招呼，那几名守卫又看了看远处的玉曦，点了点头才将宫门开启。
　　玉曦在那小太监的带领下缓缓走进了承宁殿，这承宁宫把守甚严，几乎是出不了这个宫门的，想来这里面的日子也是极难熬的，若是出入自然是少不了要塞银子的。
　　进了承宁宫，玉曦开始四处打量起这里来，这是她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这承宁宫分为很多个小殿和轩阁，供太妃们居住。
　　正宫外很很大一个院落，如今夏日炎炎，庭中的花树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人料理了，被这灼灼的夏日晒得枯黄，如此大的承宁宫却是一片冷清的模样，不过也难怪，宫内每年的冰块不是每个宫都送去的，像承宁宫这种宫殿，一般都不会领到，所以如此热的天都待在屋子里了，谁人愿意出来。
　　“前不远便是了。”那名小太监揩了揩额头上的汗，指着前方不远处的那个挂着“夙德”殿牌匾的宫殿说道。
　　玉曦随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个小殿离这宫门尚不算远，她款款地朝那里走去，还未临近便听见屋子里传来一声声剧烈的咳嗽声，玉曦顿了顿，放轻了脚下的步子朝殿门口走去。
　　却听那小太监说道：“夫人，恕奴才就送到这里了，若是可以，请夫人能让娘娘看看太医，毕竟这样拖下去总不是方儿。”
　　玉曦点了点头，缓缓推开门走了进去，刚走进去，便感觉这殿里暗的很，充斥着一种阴冷的气息，伴随着这一声声咳嗽声，更显得凄冷。
　　曾经宠冠一时的苏贵人，如今竟也沦落到此番地步，着实是造化弄人，想来，她在这里过得并不好。
　　“是玉曦吗？”玉曦怔了怔，听到屏风后传来一声虚弱的声音。
　　她仍是唤她玉曦，像从前一般亲切，没有像那些巴结她的贵人们一般显得那般的虚假，玉曦是个极容易心软的人，她这般叫她，不禁让她想起了往昔初入宫廷之时的姐妹之情。
　　“是，玉曦来看你了。”她轻声应了声，之前的顾忌转瞬间烟消云散，她加快了脚下的步子，绕过屏风朝她榻前走去。
　　玉曦走到她的榻前，看着那躺在榻上的苏黎嫣虚弱的样子，像极了一株弱柳，她的脸色苍白的可怕，缎子似的长发披散在床沿，原本圆润的脸颊早已深深的凹陷了进去，下巴变得削尖，唯有那双眼睛却是明亮的。
　　她一见她来，忙强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苍白的脸上带着一丝虚弱的笑，“玉曦，我以为你都忘了我了。”
　　“怎么会？玉曦近来着实有些忙，空不开手来看姐姐，是玉曦的不是，还请姐姐不要怪罪才是。”玉曦说着，忙搀着她坐起来，她的身子比以前更加瘦弱了。
　　苏黎嫣仔细地看了看她后，笑了笑说道：“果然是不同了，妹妹如今如今权倾朝野，我虽在承宁宫中却还是知晓一些的。”
　　说完，继又叹了叹，眼底浮上一丝悲哀之色，“自打先帝驾崩后，我们便待在了这个地方，没了宠的妃子便什么都不是，如今太后掌权，江卿蓉自也跋扈，我偏生身子不好，时常卧榻，倒是拖累了身边一众的人。”
　　玉曦心里低叹一声，果真和她猜想的一般，如今华太后当道，即便是身在这承宁宫中，身为她侄女的江卿蓉自然是免不了跋扈的。
　　“江太妃可是时常欺压你。”玉曦试探地问道。
　　然而苏黎嫣却是不说话，继又摇了摇头，用丝巾捂着嘴剧烈的咳嗽起来，玉曦忙抚着她的背，然而苏黎嫣却像是咳得愈加的厉害了，瘦弱的脸上涨的通红。
　　苏黎嫣缓缓将那捂着嘴的丝巾拿了下面，却见那雪白的丝巾上赫然是一滩血。
　　玉曦心下顿时一惊，匆忙地起身说道：“妹妹这就叫人去请太医。”
　　说着，转身便欲去门外叫来那小太监，然而却感觉自己的手腕处一紧，她一转头，却看见苏黎嫣憔悴地倚在床头，拼命地摇着头。
　　“我如今已是将死一人，何必再如此兴师动众，我特地让小贵子去唤你来，便是为了见你一面，毕竟这宫中我也只有你一个可信之人。”
　　苏黎嫣说着，却始终不肯放开她的手，玉曦看着她如今的模样，面色苍白如纸，嘴角被那殷红的验血染成了骇人的红，和昔日那容貌艳丽的女子怎么也联系不到一起来，不禁让人多了几番怜惜。
　　玉曦见她如此执着，一时之间也想不到什么好的法子，毕竟苏黎嫣当初是随她一同入宫的，不管是因为自己身份还是什么原因都帮了她不少，如今亦是将她当做可信之人，她又岂能这般袖手旁观？
　　玉曦心下有了决定，说道：“既如此，姐姐随我回九曲宫吧，这承宁殿毕竟不是什么好地方，姐姐既然都说了我们两个是姐妹，玉曦自然不能丢下你不管，在这深宫中日子虽然难耐，但毕竟活着就是好的，姐姐万不可再想那些事了。”
　　玉曦宽慰着说道，她此时也已经想不得那么多，如今苏黎嫣成了这番模样她看着心里自然也是不好受的，想到曾经的玲珑棋，她顺水推舟将苏黎嫣推到了祈帝的身边，心里忍不住一阵愧疚，于是心下一软，便想到了如此法子，毕竟在九曲宫不同于承宁殿，她不在时还能有人替她照顾她，姐妹叙旧未尝也不是件好事。
作者有话要说：　　

　　☆、雷雨之变（三）

　　苏黎嫣长长的眼睫垂了下来，遮住了那双星眸，她仍是摇摇头说道：“你我如今身份悬殊，这是我的命，求不得别的，只会连累身边的人。”
　　玉曦知道苏黎嫣定然是要拒绝她的，像苏黎嫣这种人，没了荣宠便如同跌进了泥淖中一般，人一旦到了这种地步，便是心死如灰。
　　然而她既然已经做了决定，便也不能任由她如此。
　　于是说道：“姐姐听妹妹一言，随我回去，自从宫中发生了那次大变，我便已经很久寻不到说话了人了，姐姐若是愿意，咱两聊聊家常，有个人照应也是好的。”
　　听了她的话，苏黎嫣沉默了许久，双目微垂，她的眸光淡淡，蕴着一丝透亮的莹光，“妹妹这是何必……”
　　她喃喃地说道，玉曦听了她的回答，知道她被她的话说得有些动摇，深宫寂寞难耐，难得有个说话的人，于是笑了笑，将苏黎嫣缓缓地扶了起来，唤了声小贵子，小贵子听到有人叫他，忙不迭地走了进来，弓身等待着吩咐。
　　玉曦忙说道：“还不快去唤人来接驾，日后你家主子便随本宫住九曲宫了。”
　　小贵子一听这话自然是高兴的，然而像是想到了什么，哀哀地低丧着脸说道：“夫人这般为娘娘好，奴才自然是高兴的，自是奴才这么久以来一直伴在娘娘身边，娘娘就这么走了……”
　　两人听了这小贵子这话，忙忍不住掩嘴笑了起来，看着苏黎嫣一张苍白的脸上渐渐有了血色，玉曦轻笑道：“你也一道跟着去，照顾你主子，赶紧收拾下吧。”
　　话音刚落，小贵子脸上立马便像开了花似得，忙应了声，便退了下去。
　　毕竟是承宁宫的人，玉曦这般私自接了过去自然也得有个说法，许是承宁宫中走漏了风声，太后那里很快便得到了消息，毕竟二人都是朝中的重头人物，谁也难为不了谁。
　　一个小小的太妃，接过去也就接过去了，问起话来，也就说是姐妹叙叙旧，顺带治病罢了。
　　于是这事便这么过去了，玉曦每日忙于国事，闲下来的日子也省下来陪苏黎嫣，自苏黎嫣移居到九曲宫后，姐妹二人相谈甚欢，苏黎嫣将她们分别后的事情悉数说给她听，而玉曦则将那场变故的惊心讲予她听，让苏黎嫣惊叹不已。
　　玉曦便请太医来为她诊治，只道是痨病，治疗起来颇多麻烦，随时都有可能有性命之忧，玉曦将这事瞒了下去，没有告知苏黎嫣，问起来也只说是普通的风寒，苏黎嫣如此聪明的人只是没有问下去，心里其实是清明的。
　　于是很快便到了太后设宴的日子，苏黎嫣行动不便便留在了九曲宫中，而玉曦则负责同华太后一同出席。
　　玉曦仰头望着天际，乌黑的一团连半点星子都看不见，偶有乌云飘过遮住了大半边的皎月。
　　“看来今晚的夜色似乎不太好。”
　　站在一旁的黛儿听到玉曦如此说着，不禁仰头随着她的目光看去，扁了扁嘴说道：“不知是祥兆还是喜兆。”
　　今日的龙泽殿布置辉煌大气，朱红色的毯子沿着长梯一路铺成下去，四周宫灯四起，明黄色的色彩交映着金黄的碧瓦显得尤为贵气，处处笙歌弥漫，艳绝人耳。
　　络绎不绝的人从走进了天阙，大臣们携着自己的家眷朝龙泽殿的方向走了过来，家眷们打扮的甚是雍华，偶有遇到熟络的官员，便要驻足聊上几句，玉曦同华太后坐于龙泽殿正殿之上，而坐于最终的便是溟帝，今日的独孤溟着了一身明黄的小龙袍，规规矩矩地坐在正殿之上。
　　而殿下的长桌一路延伸至下，偌大的龙泽殿中布置的金碧堂皇，皎白的月色照了进来，照在那长桌之上斟满的葡萄酒中，更添了几分诗意。
　　想来，华太后定是为今日的盛宴挖空了不少心思。
　　而玉曦坐于殿上，看着眼前的琳琅满目和殿外朱红色的长毯，不禁想到了当年随宁君焕入宫之时的场景，那是第一次入宫，正好是祈帝的寿辰，天阙中亦是如此的辉煌热闹，连民间亦欢闹一片，那时的自己初初遇到他们，憧憬着那些美好，却不知自己深陷阴谋之中，或许便是从那时候起，自己入了宫，不知是因为恨意还是因为那个人。
　　不过如今想来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都已经物是人非。
　　百官们一一步入龙泽殿中，有序的坐了下来，华太后满意地看着殿下的一切，而玉曦的目光则落到了殿下所坐的那些人身上，都是她所熟悉的人，独孤烨、林煜、江临墨、宁君焕还有……江卿蓉。
　　玉曦的目光忍不住停留在了江卿蓉的身上，因是先帝的太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