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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水生存法则-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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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徽容说:“那倒不至于。被狗咬一口你还会反咬回去吗?他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虽然令人讨厌,但没做过什么人神共愤的事,不至于想让他死。所以我们都觉得他的死是个意外,而不是有心人为之。”
  商遥说:“你说得有道理。不过,二姑娘,你今天很反常哟。”她读起书来总恨时间不够用,今天怎么净扯些不相干的人不相干的事,而且还坐在冰天雪地里发呆,太不像她了。
  王徽容淡淡道:“没什么,只是想起自己喜欢一个人关在屋里一整天,这个习惯似乎不大好。万一突然有一天像崔公子一样死在屋里都没人发现。”
  商遥被王徽容吓到了。她不知道她平静淡漠的外表下竟然隐藏着这么悲观的一面。她大声道:“你觉得崔公子死的悲哀,但我不这样想,你说他是纨绔,可人家未必想做一个纨绔,可能是他父母对他期望太高,他本身的能力又达不到那个高度,既然达不到父母的期望,那干脆堕落到底当个纨绔,但他或许当纨绔当得很痛苦,树敌又那么多,大概没人真心喜欢他,死反而是一种解脱。”一下子说这么多有些喘,她缓了片刻道,“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凡事要看到美好的一面,这样我们就不会钻牛角尖了。再比如,长安侯说喜欢我,我狠心拒绝了他,伤了他的心我也不愿意,可我拒绝他是为了他好,他好我也会为他高兴。我要像你这样悲观,早就自杀好几回了。”
  口干舌燥地说完这番话见王徽容依旧不为所动,商遥脱口道:“你要是怕独自呆在房间里不安全,那我陪你好了。呆到你烦为止。”
  王徽容淡淡应道:“哦,那行啊。”说完看见商遥悔恨不已的表情,赞赏地点点头,“还不算太笨。”
  商遥快哭了,王徽容刚才说了那么多都是为了诱她入套,一步一步徐徐图之,自己真是蠢啊,她明明打算只呆几天的,硬是被她不动声色的给拐了回来,眼下也不好拒绝,过完这个年再说吧。
  


☆、花前月下

  打那天以后,裴楷之没再来找过商遥,更没捎过来只字片语。商遥一颗心放下来的同时又提紧,矛盾又纠结的心情。
  王家和裴家所处的见贤坊本就是京都的黄金地段,权贵云集,临近年关那几天,依例奉旨来参加元元旦朝会的各州郡官员以及外国使节纷纷入住见贤坊,搞得此处几乎是车水马龙,昼夜不息。要命的是听说鲜卑的二王子也住在见贤坊,吓得商遥连门也不敢出。
  元旦盛会是从半夜开始的,但因为人数庞大,礼仪繁琐,肯定要提前准备。
  戌时刚到,商遥就听得门外车声辚辚,络绎不绝,朝皇宫的方向出发,不由就有些想笑,难道还要彩排不成?古代的皇帝就是奢侈,她想象着那画面,燎天的火光中,皇帝玄冠冕服坐在巍峨的宝座上,丹陛之下,笔直通天的汉白玉台阶,群臣俯首,山呼万岁,依次拜贺。
  这个只在史书中描绘的画面她真想去亲自看看,当然也就只能想想。王大公子也去宫里了。王徽容也是孤零零一人,当然,王氏族人很多,但没有同她太过亲近的。
  两人闲着无事,便站在廊下欣赏雪景,仆人们有的忙着在门上挂桃符,有的在堂前燃烧竹节,耳听得噼里啪啦爆竹节节声响,像过年放鞭炮一样,冲减了眼下清冷的气氛。这时,刘叔过来禀告说:“二姑娘,长乐侯来访。”
  商遥咦了一声。王徽容目光闪动:“让他进来吧。”
  其实,商遥已许久未见湛秀,他穿着崭新的白色衣袍步伐翩翩地走进来,身后的仆人举着一把油纸伞紧跟在他身后,伞被撑得极高,昏黄的灯光下的湛秀微微抬起头来,一张脸愈发显得如玉般白皙皎洁,面上却仍是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别人都裹得跟粽子似的,他却要风度不要温度的连个裘衣也没穿,不过确实帅出了新高度。
  天地间落雪无声,王家的仆人早就看呆了。他才是神仙一样的人物。商遥看着也有些发怔,只有王徽容仿佛从未沉浸在男色中,面容是一贯的浅淡:“真是稀客,长乐侯怎么来了?”
  湛秀眼风里扫了王徽容一眼,径直走到商遥面前,板着脸道:“你这没良心的女人,不吭不响地就走了,连个招呼也不打。”
  “对不住,人生在世,身不由己,这一点相信长乐侯比我更深有体会。”商遥身子往前一倾,鼻尖嗅了嗅,没有闻到他身上惯有的脂粉香,咦了一声,好不讶异:“你今天是素颜哦。”
  湛秀怔了一下,轻轻扯了下嘴角:“素颜也比你美。”
  商遥:“……”好吧,你赢了。
  商遥将湛秀拽到一边低声问道:“我听二姑娘说朝中死了个崔公子,这个崔公子是不是上回找你麻烦的崔公子?”
  湛秀点头:“是他,怎么了?”
  商遥沉默不语地盯着他。
  湛秀觉得好气又好笑:“你认为是我把他推下太液池的?”
  商遥说:“我只是觉得你有动机。”
  湛秀哼了一声:“欺负我的世家子可不止一个,我要是都跟他们计较会把自己气死。”
  商遥一怔,他虽是笑着说的,她却听到了他背后隐含的辛酸,鼻头微酸,“好吧,当我没问。”
  湛秀低笑一声:“你那是什么表情?我都不难过,你替我难过?逗你玩的,你还真信啊。你以为所有人都像崔公子那么无聊?”
  商遥叹道:“我是替自己难过。”
  “你还顾影自怜起来了。”湛秀转眸看向王徽容,“一个人孤零零的实在没劲。二姑娘,不介意我带走遥遥吧?”
  “我介意。”商遥抢在王徽容之前拒绝,拒绝的理由是,“我跟你走了,二姑娘就是孤零零一个人了。”
  湛秀一愣,面上神色反复变了几遍,最后露出极不情愿的表情,“那我就勉为其难留下来,我们三个一起过元旦。”
  赖在别人家里不走就算了,还一副施恩的嘴脸?商遥觉得自己得正一下他的三观,严辞纠正道:“你是客,二姑娘是主,你想勉为其难留下来?也得先看看二姑娘答不答应。”
  “好吧。”湛秀从善如流,对王徽容道,“二姑娘是选择一个人孤零零地过元日呢还是我们三个一起过?”
  王徽容从头到尾冷眼旁观,语气轻飘飘的:“我选择让长乐侯一个人孤零零地过元日。”此话一出,毫不意外地看到长乐侯难看的脸色,她轻轻扯了下嘴角,“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这么不禁逗。”
  湛秀脸色更加难看了,拂袖就要走人。王徽容懒洋洋地进了屋。还是商遥跳出来打圆场,推了湛秀一把,“本来是欢喜的日子,你在这儿闹什么别扭,还穿得这么单薄,脸都冻紫了。”真是要风度不要温度,“快跟我进来。”
  屋里备了一桌酒菜。湛秀率先坐下来,一副喧宾夺主的姿态倒了三杯酒,商遥挨着王徽容坐下,忙说:“我不喝酒。”
  湛秀道:“平时可以不喝,这酒一定要喝。”
  “有什么说法吗?”
  王徽容代答:“这是椒柏酒,喝了能驱鬼辟邪,就算做了亏心事,半夜也不怕鬼来敲门。”
  商遥噗嗤笑出来,入乡随俗地喝了一杯,顿时皱起眉头来,坦白说,滋味并不美妙,眼风里扫见王徽容一饮而尽,湛秀更是一口气喝了三杯,她啧啧叹道:“你是做了多少亏心事啊,一下子喝这么多。”
  “咳咳……”湛秀被酒呛着嗓子,连咳了十几声才稍止,俊美面容浮上一丝绯红。
  商遥狐疑地看着他:“该不会是真做了什么亏心事吧?”
  湛秀眨眨眼,似是玩笑:“太多了,你说的是哪一桩?”
  商遥面色郑重地把整壶酒放到他面前,“那这壶酒就交给你了,喝完你今晚就可以睡个安心觉了。”
  “哈哈……”湛秀揩着眼角,竟笑出泪水来,“姐姐让我喝我就喝。”一顿,似乎想起了什么,从袖间摸出两件小东西来,看着像香囊,其实一点也不香,反而有股淡淡的药味。他往商遥手里塞了一个,另一个放在王徽容手边,用漫不经心地口吻说:“买一送一的,给你吧。”
  王徽容淡笑着拿起来看了一眼,随即又放下,往自己碗里夹了几只虾,开始专心地剥起虾来,她做什么都细致,剥起虾来也分外仔细,一点点剔掉虾皮,虾子,只剩下白嫩嫩翠生生的虾皮,看起来丝毫不受影响。
  商遥来回看看两人,从湛秀这送礼的扭捏模样里嗅到了一丝不寻常,以前没往这方面深想,但一旦起了疑心,再联想到湛秀先前的一举一动,突然觉得豁然开朗。他明明恐高,还要爬墙头,表面上是为了调戏逗弄她,其实是为了看王徽容。还有湛秀每次提到王徽容时嘴格外的毒,毒得有些刻意,怎么看都像幼稚的小男生为了吸引意中人所做的把戏。商遥不动声色地笑了笑,拿到鼻前嗅了嗅:“这是什么?”
  湛秀狐疑地看着她:“椒柏酒你不知道,却鬼丸你也不知道,我们汉人每逢元日一直有这个传统的,你该不会是蛮夷吧?”
  商遥:“……你才是蛮夷!”
  “蛮夷也没关系,你还是我姐姐。”
  商遥:“……”手痒,好想打人怎么办?
  整个除夕夜就在打打闹闹中度过,湛秀还真的把整壶酒喝光了,喝得酩酊大醉,他不只酒量不好,酒品也不太好,喝醉了就躺在地上掀起地毯一角卷啊卷,滚啊滚的,想像一个成年男子卷起地毯将自己包成一团,像蛹似的,睡着了,他只露出一张脸在外面,商遥意外地发现,他竟然还有美人尖,皎洁如玉的面容,微微上翘的眼角,挺直的鼻梁,尤其睡梦中眉尖似蹙非蹙的,这么着一看,还真是雌雄难辨。
  商遥感叹道:“我想,当长乐侯的枕边人一定很幸福。”
  王徽容问:“怎么?”
  商遥答:“每天一睁眼就能看到如此赏心悦目的画面难道不幸福吗?”
  王徽容沉默很久说:“那照你的逻辑,以后长安侯肯定会很幸福的,说实话,我挺羡慕他。能一觉醒来就能看到你。”
  怎么扯到她身上来了?商遥神色黯然,片刻后又恢复如初,调笑道:“那照我的逻辑,二姑娘你现在就可以很幸福,我去抱被子,今晚就跟你睡。”佯装要出门,突然听湛秀大吼一声,她吓了一跳,以为湛秀醒了,回头才发现他依旧闭着眼躺在地上,貌似睡得不□□稳,双拳紧握,睡梦中眉头皱得死紧,一直呓语不断。一会儿说:“我为什么要姓湛?他们都欺负我!”一会儿又是,“我也不想这样!”一会又说,“我累了……”还说,“没有人真心对我好,没有人……”说到最后竟然哭了,哭的像个孩子一样。
  这话里满满的负能量,商遥不断催眠自己建设起来的强大心理瞬间被击溃,而且是溃不成军,她心酸地感慨:“他也是个可怜人。”
  王徽容看了他一眼,拿起帕子净了净手,衷心地建议:“既然活得这么痛苦,还不如死了呢。”当然,湛秀是听不到了。
  商遥低声道:“二姑娘,你怎么能这样说?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王徽容:“哦?”
  商遥低下头来,其实她在自己欺骗自己,长乐侯这样的身份,逃不开躲不掉,除非是没心没肺,否则大概会一辈子痛苦,直至……死亡。
  考虑到酒醉的湛秀一直胡言乱语的,万一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被有心人听了去,他小命就没了。商遥和王徽容商量了下决定让他留下,叫了几个家仆将他安置在了一间厢房。待到一切收拾妥当,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到了后半夜,王徽容精神依旧很好。商遥却撑不住了,半闭着眼含糊说道:“二姑娘你不困吗?”
  王徽容道:“你先去睡吧。”
  商遥迷迷糊糊地回到自己房间,倒头就睡。第二天早晨打水洗脸,路过堂前时发现王徽容竟然还在,难道一夜未睡?她匆匆洗了把脸走进去,堂内弥漫着一股蜡烛燃烧的味道,王徽容撑着腮坐在食案旁,面前摊着一本书,书已经翻到最后一夜,仿佛还是她睡梦前的姿势,动也没动。面前堆了不少虾皮虾子。呃,她从来不知道王徽容这么爱吃虾。
  商遥揭开灯罩看了看,蜡烛早已燃尽。不可思议地看了王徽容一眼,“看什么书呢?除夕夜都不忘用功。”
  “《神农本草经》。”王徽容一夜未睡,神色疲惫,“我发现我看不太懂。”
  “你太谦虚了。”古代的女学霸竟然也有看不懂的书?商遥看到自己昨夜放在食案上的却鬼丸,顺手拿起来研究了半天系在腰间,“这个也是用来辟邪的吧?”
  王徽容嗯一声问:“你真的不是蛮夷?”其实她也察觉到她的生活习惯以及对外物的认知和他们有很大不同,她看过很多专门写各地风土人情的书,搜遍大脑中的记忆,也找不到和商遥的生活习惯相契合的地方,答案是无解。
  商遥咬牙道:“我不是。”
  “好吧,我相信你。”
  “湛秀呢?”
  王徽容说:“不知道,大概走了吧。”
  “走了?连个招呼也不打。”商遥动手将食案上的一堆狼藉清理掉,又问,“二姑娘,早膳还吃吗?”她昨天吃了那么多虾,恐怕还没消化完吧。
  王徽容按了下胃部:“胃里有些难受,喝点清淡的粥吧。”
  她应了声,转身去膳房了。用罢早膳,王徽容便回自己房间补觉去了。商遥呆了片刻,困意又涌上来,打着哈欠走回房间,一推门,发现床上躺着个人,狸奴蜷成一团躺在他腰侧,一双长腿交叠着伸在床沿外,并没有脱鞋,衣服也是整整齐齐的,松松垂下来的床帷恰好挡住脸。所有瞌睡虫瞬间跑光,她迅速地退出门外,左右看了看,确定自己没走错房间,走错的是躺在她床上的男人。


☆、千峰翠苑

  商遥绷着脸进了屋,看清了躺在床上的男人,脸色稍微缓了缓,说不清是高兴多有些还是失落多一些,他眼下有疲惫的阴影,想着他大概是参加元旦朝会而一夜未睡,她很体谅他辛苦,但为什么要跑到她房间里睡?而且她走路那么大声他会没听到?装睡吧就。
  她心念一动,探身捞起狸奴,抓着它的小爪子轻轻刮了下他的脸。
  裴楷之仍闭着眼,却极其精准地握住她的手,声音里有一种刚醒来的沙哑:“别闹。”
  商遥放下狸奴:“就知道你在装睡,你来干什么?”
  他眼皮沉重得很,嘴角却翘起来:“几天不见,想你了,左等右等也不见你回来,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他老是这样,商遥心软得说不出一句重话,只得结结巴巴道:“你来这里不大好吧,要是被令尊令堂知道了,他们八成会以为你对二姑娘旧情复燃,然后继续撮合你俩怎么办?”
  他霍然睁开眼:“吃醋了?”
  商遥呛了呛:“我的意思是你和二姑娘既然对彼此无意,那就别打扰她平静的生活了。”
  他又失望地闭上眼:“这你就不必担心了,我是翻墙进来的,除了你没人知道。除非你想让我娶王二姑娘。”
  她硬邦邦地说:“这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叹了口气:“好,跟你没关系,是我硬要跟你扯上关系。”
  商遥还真不习惯他这样,不由道:“你没必要这样低声下气。”
  “哦?这叫低声下气?”困得要死还不忘调戏她,“我只对你低声下气。”
  商遥恼怒地瞪着他:“你不调戏人会死呀!”
  “不。”他微微一笑,“我只调戏你。”
  商遥被调戏得彻底说不出话来了,推了他肩头一下,“你赶紧走!我这里不欢迎你!”
  “说不过就开始撵人?”裴楷之双手枕在脑后,纹丝不动,“没有你这样耍无赖的。”
  商遥气得要死:“到底是谁在耍无赖?”重重捶了他肩头一下,“你到底走不走?”
  他闷哼一声:“看我困成这样,你忍心吗?”
  “我不忍心,所以才让你回家睡,我的床太小了。”
  说完半天也不见他回答,她凑上前,听他呼吸平稳,貌似睡着了?
  她哭笑不得地看着他平静的睡容,奇怪,她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还有当无赖的潜质?
  长安侯这一睡睡到了日上三竿。商遥吃午饭的时候还给他留了一份。他还是不忘调戏:“怕我饿着?”
  “不,这是我一个人的量。”
  裴楷之笑道:“那我不跟你抢。你慢慢吃,过几天我再来看你。”
  商遥顿了顿,然后低下头继续吃。再抬头时已不见他的人影,心里空落落的。
  其实她心里明镜似的,即使她不是黛妃,她的身份在世俗眼里也无法与他相匹配。这个时代的士族牛气哄哄的,婚配嫁娶的对象若不是同样的士族出身,就算是皇帝下令赐婚他们也照样拒绝。
  既然没有可能,干嘛又来招惹她。
  商遥草草用了午膳,估摸着王徽容睡到这个时辰应该饿了,进她房间一看,她不但醒了,还仪容整洁,神清气爽。
  商遥巴着门框道:“二姑娘醒了?我去给你盛饭去。”
  王徽容点了点头:“你放到偏厅吧,我一会儿就过去。”
  商遥从膳房出来时经过一排廊屋,当中一间门开得展展的,她尚在想谁住在这里,冷不丁见湛秀从里面走出来,一副似醒非醒的模样,转头看到她,笑容满面地走过来:“姐姐。”
  商遥抬了抬下巴:“你不是走了?”
  湛秀揉揉脸:“谁说我走了?我刚睡醒。”
  “好吧,是我误会了。饿了吗?”
  湛秀摸摸饥肠辘辘的肚子:“昨天光喝酒了,基本上什么都没吃,要不是饿得实在受不了,我还不想起呢。”
  商遥将托盘放到他收手上,交待道:“把这个放到偏厅去。我再去给你盛一份。”
  湛秀却不接:“这是谁的?王徽容的?我不伺候人。”
  商遥掉头就走,“我也不伺候人,长乐侯请回吧。”
  “别呀。我去还不行。”湛秀追上来,硬是从她手里夺过去,根本不给商遥反悔的机会,一眨眼不见了人影。
  商遥咋舌:他是会传说中的轻功吗?
  一个人的午餐变成了两个人的午餐,到底是王公贵胄,湛秀嘴上说饿得狠了,吃起饭来却是斯文得很。王徽容吃饭也是秀秀气气,彼此默默无言地吃着。商遥坐在一旁,突然觉得眼前这一幕像个相亲饭局,不禁轻笑出声。
  一顿饭还没吃完呢,长乐侯的随从被刘叔带了进来,那随从见自家主子吃得正香,支吾了一声闭上了嘴巴。
  王徽容放下筷子,转身起去里屋了。
  湛秀斜眼看他:“有话直说。”
  随从说:“就是赵王和几个权贵子弟还有鲜卑的二王子要去千峰翠苑玩狩猎,呃,说是要主子您也过去一块热闹热闹。”
  “这样的鬼天气去狩猎?”湛秀挑了只虾,养尊处优的二世祖剥了半天也没剥成功,随从很顺手地接过来,一边剥虾一边说:“听说是鲜卑的二王子提议的。”哼了一声,又鄙视道,“那帮蛮夷估计是过惯了风吹雪侵的日子,让他们享福都不会。”
  湛秀断然拒绝:“他们这些蛮夷,自小在马背上长大,逐水草而居,弓马娴熟。我去了基本上只有碾压的份,干嘛要和他比。去那挨冻吗?”
  随从迟疑了下:“小的听说是鲜卑二王子想见您。”
  湛秀打趣:“见我干什么?二王子难道是个女人?”
  “也不是。小的也是听宫里人说的,拓跋氏专产美男,这个二王子呢,有鲜卑第一美男的称号,他听说您是永安城第一美男子,便想见见您。顺便和您比划比划。”
  商遥在一旁听得笑出来:“我知道了,鲜卑的二王子是想和你比美呢。”
  女人有攀比之心,男人也不遑多让,那个《邹忌讽齐王纳谏》里的邹忌照了下镜子就觉得自己俊得没边了,和城北的徐公比起美来,还逢人便问:我美还是徐公美……真是堂堂七尺男儿身里住着一个小女人。
  好笑归好笑,可若是鲜卑的二王子……那不是个好惹的主,也说不准有什么奇怪的癖好,比如男女通吃什么的,商遥不便多说,只是委婉地提醒道:“我听说鲜卑人长得都是人高马大的,脾气也不好,既然不想去那就别去了。”
  湛秀一扬眉:“我脾气还不好呢。”话这样说,却还是对随从道,“姐姐的话都听到了吧?你回句话,我就不去跟他们凑热闹了。”
  随从支支吾吾了片刻,附在湛秀耳边一番耳语。
  湛秀双目陡亮:“还能这样玩?”
  随从也不知兴奋什么,猛点头。
  商遥看得一头雾水,忙不迭问:“你真要去?”
  湛秀笑着打哈哈:“姐姐你就别管了。”他竟似连一秒钟也不肯多呆,连饭也没吃完就要走。商遥心里也是无比纳闷,眼见拦不住,只得道:“好吧,我送你出去。”
  目送湛秀登车离开,商遥正打算进去,突然恰巧看到裴家的车马从此经过,她不确定坐在里面的是不是长安侯,正想避开,那头车幔被撩起来,裴楷之轻松跳下马车,几步来到她面前,“站在这里干什么?”
  商遥支吾片刻说:“送人。”
  他看着她的眼睛,似要将她看穿:“想说什么就直说。”
  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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