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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上,一个人-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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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的街灯仿佛是流星,簌簌地划过。
  蒋正璇此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她要见聂重之,她要见到他。他不是要祝福她和叶大哥吗?要祝福也要他亲口在婚礼上对他们说!
  转弯路口,只觉对方车辆一阵强光打来,蒋正璇眼前一片空白……两串长长的刹车声刺耳地响起……
  单氏医院的急救室外头,警察正在给两个年轻女子做笔录:“那个时候大概是晚上十一点多,我们两个人吃了夜宵,然后回租房……那条路很偏僻,平时我们一个人是绝对不敢走的。因为是两个人,加上来的时候也走了那条小路,所以单子大了点儿。看着时间很晚了,风又大,天又冷的,就想赶紧回家,结果走了小树林的时候,冲出来四个人。我们觉得不对头,就想立刻跑开,可他们更快,不怀好意地拉扯着我们,不让我们走,嘴里还说着乱七八糟的话……”
  “警官,你看。她的衣服就是在那个时候被撕坏的。我们两人吓坏了,就大声地喊救命……在那四个人想把我们拖进树林里头的时候,这个好心人就冲了过来,让他们放开我们。后来……后来就扭打在一起,这个好心人非常厉害,好像练过功夫一样,他左一脚右一脚的,很快就把那几个人打倒了。可是就在他弯腰捡东西的时候,有个人偷偷地拔了把刀出来,插进了他的后背……我们想喊都来不及。”
  另一个长发女子到了此时脸色依旧雪白,明显是受了很大惊吓。她听到这里,颤抖着接了下去:“本来已经没事了,那几个坏人都怕了,想溜走了。可好心人不知道怎么了,摸了摸口袋,神色慌张地去找东西。东西掉在了路边的杂草里,好心人弯腰去捡……”
  那女子呜呜呜地哭了出来:“要不是那位大恩人,我和我小姐妹这辈子就完了。”
  短发女子道:“警察先生,请你们一定要抓住那帮坏蛋,请你们一定为我们的大恩人报仇。”
  民警记录完毕,公事公办地道:“我们一定会全力以赴,抓捕这些犯罪分子的。来,这是我们刚刚做的笔录,请仔细看一下,如果没有问题的话,请在这里签字。”
  话说间,一辆急救车“呜啦呜啦”地在急诊室门口停了下来。几个医护人员匆匆交流:“快,碧水路出了一起事故……”
  很快,两个伤者被人推了进来,其中一个伤者是长发微卷的美貌女子,额头血迹斑斑。她仰着身子,神色慌张地伸手抓着正在给她检查的女医生:“医生,我没事,我真的没事,我只是擦到额头了……我是病人聂重之的家属。他现在情况怎么样?”
  女医生对于聂重之这个名字明显反应不过来。那女子急得双手比画:“就是之前送进来的一个病人,你们医院通知我过来的,很高的个子,短短的头发……”
  女医生显然还是一头雾水,倒是边上护士听了描述,一脸恍然地道:“哦,你说是前面送来的那个因为救人被人用瑞士军刀捅了一刀的见义勇为者啊?他送来的时候伤势很重的,现在正在急救室里头抢救,目前情况不明。”
  那女子脸色霎时白得像是一张薄纸,泪盈于睫,抖着唇道:“他怎么样了?他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
  护士见她衣衫精致,可脚上却只穿了双室内毛绒拖鞋,显然是得了消息后急匆匆赶来而发生了车祸。护士在医院见多了这般心急如焚的病人家属,颇有经验,便柔声安慰:“你放心,我们抢救室里的医生一定会尽心施救的。你在这里耐心让我们苏医生检查一下,或许还没等你检查好就有他的好消息呢。”
  蒋正璇失魂落魄的点了点头。
  苏医生给她做了例行检查后表示没有什么大碍,匆匆吩咐了护士带她去照CT并处理包扎伤口,临走前,又道:“你最好留院观察一晚,看是否有脑震荡的情况存在。”
  因碰撞双方同意私了,于是有交警例行过来做了一个简单的笔录。
  这样的处理,花去了很长时间,然而一直等蒋正璇包扎好伤口,急救室那边却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她在外头一直等一直等,人像是发了木,机械而迟钝。医院里所有的声音,来往的人员,在她眼里都成了幻境。
  方才做笔录的那两个女子一直坐在离她不远处的一排椅子上,大约听说饿了她的身份,怯生生地走了过来:“请问你是那个好心人的家属吗?”蒋正璇慢慢抬头,眨着雾气蒙蒙的眼打量着眼前这两个衣衫不整的女子:“是,你们是?”
  长发女子道:“是那位好心人救了我们,他是我们的大恩人。”她们把事情经过详详细细地叙述了一遍,最后,无比懊恼地道:“就是这样。他若是不去找那个东西,就不会被坏人捅伤了。”
  那两个女子见她神色惨白,只好一再宽慰她:“你放心。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好心人他一定会没事的。”蒋正璇虚弱地笑了笑:“谢谢你们。希望借你们的吉言。”
  聂重之肯定不会有事的!
  他曾经对她说过:“璇璇,我们离开洛海,去任何你喜欢去的地方。欧洲阿尔卑斯山边的小村庄或者古堡,山顶上的积雪,山脚下的群花,美得像个童话世界。或者去爱琴海,蓝白色的世界,清新得可以忘掉所有烦恼。或者任何加勒比海岸的小岛,去新西兰……我们离开这里,就我们两个人……”
  他曾经对她说过:“璇璇,你知不知道我是爱的?如果不是因为我爱你,为为什么对你做那些?”
  他曾经不止一次地问她:“璇璇,叶英章有什么比我好的?”
  那一字一句,如今竟历历在目,清晰仿佛就在昨日。
  心头一时酸酸胀胀地疼!
  在冰冰冷冷的医院,蒋正璇忽如醍醐灌顶,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在很早很早以前,那个时候的他,真的如他所说的那般,早已经爱着自己了!
  当年若不是他爱上了她,以他的条件,何苦这么作践自己,这么委屈自己绕着她转呢?
  可是,她真是傻子,竟到了如今才明白。
  她真是个傻子!
  聂重之他不会有事的。他肯定不会有事的!
  他还欠着她呢,说要报答她的。他必须得话说算话!否则她肯定不放过他!
  他一定会醒来的!
  这个认知竟让她慢慢地冷静了下来,蒋正璇起身道角落打了个电话给大哥蒋正楠。手机响了两下,那头便已经接通了:“璇璇,怎么了?”
  一听到大哥蒋正楠熟悉亲切的声音,强作的镇定便即刻消失无踪了,她哽咽了起来:“大哥,聂重之受伤了……他……他现在在抢救,情况不明……”
  蒋正楠那头本是在应酬,闻言便腾地从椅子上站起身往包厢外头走:“什么?受伤!好端端地怎么会受伤?什么?被人捅了?洛海哪个人不想活了,居然敢拿刀捅聂重之!他现在人在哪里?”蒋正璇报了地址给他。蒋正楠:“在那里等我,你被胡思乱想。聂不会有事的。大哥马上赶过来。”
  蒋正楠很快便赶到了医院,见到蒋正楠绷带缠头的模样,惊了惊:“这是怎么了?不是说聂受伤了?”蒋正璇便把自己方才的经过说了出来,只说两个车子擦了擦,没什么大碍,对方也同意私了。
  纵然见妹子无碍,但蒋正楠还是不由得急怒心疼:“这种时候你怎么能开车?徐伯呢?”蒋正璇:“哥,我真没事,只是擦破了点儿皮。”
  蒋正楠心疼不舍地埋怨了几句,又问:“聂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何时回的洛海?”蒋正璇又把前几日遇到他代驾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高速了大哥,还没说完,便见通道里忽然来了戒备森严的一行人,为首的正是聂重之的父亲聂耕礼。
  蒋正楠迎了上去:“聂伯父。”聂耕礼慌张激动地一把抓住了蒋正楠的手,连连道:“正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蒋正楠在方才过来的路上,第一时间通知了聂耕礼。他见此时人多嘴杂,便把这几个月来的事情,简要地说了,只说聂重之在宁城待了一段,刚回到洛海,连他们这群好友到如今都不肯见上一面。不过蒋正楠只字不提自己的妹子蒋正璇。
  聂耕礼听后,一阵黯然喟叹:“原来他去宁城了。我早该想到的,我早该想到的。”
  聂耕礼见蒋正楠茫然不解,便幽幽地道:“他从小跟他母亲生活在宁城。”
  蒋正璇一听便怔然了。原来如此!怪不得他当时跟她说了很多他母亲的事情,怪不得他对宁城的大街小巷这般熟悉。她早该瞧出端倪来的。
  聂耕礼的目光这时停顿在了眼睛红肿、绷带缠头的蒋正璇身上,极为诧异地脱口而出:“这不是璇璇吗?你……”蒋正璇欠了欠身,勉强微笑:“聂伯父好。”
  蒋正楠代为解释:“她在过来的路上也跟别的车擦着了,幸好人没事。”聂耕礼的视线扫过了蒋正璇脚上的毛绒拖鞋,目光一闪,若有所思。
  此时,几个医院领导模样的人匆匆地赶了过来,极为客气恭敬地把聂耕礼一群人请到了边上一间医生办公室详谈。
  监护病房里,聂重之的意识全无,苍白不堪地躺在病床上。从急救室里出来的主刀医生曾表示:“病人的手术很成功,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在接下来的四十八小时内病情不反复的话,就表示脱离危险了。”
  主治医生此时已知聂重之的身份,十分小心谨慎:“方院,李院,病人刚动完了大手术,身体虚弱,需要好好休息。按照病人目前的情况,今晚是不会醒的,现在陪在这里对病人来说也没多大的意义,要不请聂先生明天再过来?”
  他见聂耕礼神色牵挂,不愿离去,便又作了保证:“聂先生放心,我们这个医疗团队一定会竭尽全力好好照顾病人,让病人尽快康复出院。”
  众人左请右请的,后来到底把聂耕礼请出了病房。
  蒋正楠亦低声对蒋正璇道:“璇璇,走吧。”蒋正璇怔然地凝视着聂重之:“哥,我不走,我要留下来陪他。”
  蒋正璇也不顾众人在场,低声相询:“医生,我可不可以留下来陪他?万一他等下醒过来呢?”
  那么精致雪白的一张脸,泫然欲泣的目光中企盼隐隐,哪怕是铁石心肠也很难断然拒绝。
  主治医生见她对病人关切异常,已猜到两人之间大约是情侣。他瞧了瞧聂耕礼,又望了望医院的两位领导,沉吟了几秒,点头:“好吧,你们自己协商,只可以留下一个人。”
  蒋正楠叹了口气,拍了拍妹子的肩头:“那你留下来好好照顾聂,明天一早我让徐伯来接你。”蒋正璇的视线落在聂重之身上,似乎对他方才所说的充耳未闻。
  这一过程中,医院领导陪同着的聂耕礼,视线深深地在蒋正璇身上停顿了数秒,而后又移到了病床上的聂重之身上。
  蒋正楠又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轻轻地从病房里头退了出去。转身,却见聂家伯父站在走廊处,其他人皆站得远远的,与他隔了一段距离。
  聂耕礼注视着他:“正楠,伯父想跟你聊几句。方便吗?”蒋正楠欠了欠身:“聂伯父太客气了,当然方便。”
  聂重之仿佛在沉睡一般,等天色一亮,他便会起床。
  在宁城的那些日子,每天早晨,他都习惯了起来为她做早餐。
  可如今的他这般躺在病床上,无知无觉地昏迷着。主刀医生说,那刀若是再深一点,他就无能为力了。
  整整一个晚上,蒋正璇心里眼里除了聂重之还是聂重之。
  这一晚,她终于意识到,如果聂重之从此不再醒来,对她而言,将是怎么样的一个灾难。
  她喃喃低语了一个晚上,她说:“你快点儿醒来好不好?”
  她说:“聂重之,你要是不肯醒过来,我可真跟叶大哥结婚了!我说话算话,绝不骗你……”
  可片刻,她又说:“我是骗你的,我怎么会叶大哥结婚呢?你快点儿醒过来,好不好?”
  一袋又一袋的点滴顺着细管,又“啪嗒啪嗒”地流进了聂重之的体内。蒋正璇看着它流尽了最有一滴,按了呼叫器,示意护士进来换点滴液。
  护士手脚轻巧地端了托盘进来,含笑道:“已经天亮了,你一夜没睡,要不到沙发上休息一下?照顾病人的活儿可是一场持久战。”
  原来外头已经天亮了,离医生所说的四十八小时又近了许多!
  蒋正璇握着聂重之的右手腕,她注意了一晚上,发现他右手的姿势很奇怪,捏握成拳,似抓着某物牢牢不肯松开。
  蒋正璇忧心忡忡地问了护士:“他的手怎么了?怎么会这样?”她听见自己的嗓音干涩难听得像是铁块摩擦发出的一般。
  护士闻言,忙搁下手里的活儿,帮她检查了一下聂重之的手,可左瞧右瞧,左捏右触的,也没发现什么,便宽慰她道:“应该没事的。这样吧,再过一个小时医生就要巡房了,到时候你问问主治医生,看他怎么说?”
  医院的几个领导和主治医生进来检查情况的时候,蒋正璇站在一旁紧张地听他们交流各种数据。最后只听主治医生对医院领导汇报:“病人虽然一直没醒,不过生命体征很稳定。现在看来不用观察四十八小时了,最多再观察一天一夜。”
  主治医生还含笑着安慰她:“你放心,病人情况不错,随时可能会醒过来。”
  蒋正璇自然是欣喜万分,便问起聂重之右手之事:“医生,他的手是不是受伤了?他一直这样握着,一个晚上也没松开过。”
  主治医生道:“我为病人做过详细检查,他的手没事。他手里应该是抓了东西,不过我们试了很多次,都没办法让他把拳头松开。你放心,不会有什么大碍的,等他醒了自然就会松开的。”
  蒋正璇听了后,便觉稍稍放下心来:“谢谢医生。”
  一群人鱼贯而出,去了别的病房。房间里头顿时安静了下来,除了仪器发出的“滴滴”声之外,便再无其他声音了。
  见聂重之的嘴唇又干涸了,蒋正璇拿了棉签蘸了水小心轻柔地替他润唇。聂重之的唇形完美,此时因失血过多,呈一种果冻般的透明纯白之色。
  也不知怎么的她便想到他第一次强迫她吻他,是在自己卧室门口,他当时那么坏,坏透了:“我数到三,你不亲我,我就去找叶英章。”
  她迫不得已,凑上去碰了碰。他走后,她回房恨恨地刷了好几遍的牙。
  后来,在他的公寓,他每每对她做坏事,她都跑去洗澡,洗很多次澡,每次都洗到他发疯似的拍打着门:“璇璇,璇璇,快出来。你再不出来我就踹门进去了!”
  他这个人,奇怪得紧。有时候,他会神秘莫测地盯着她,然后拂袖而去……可每次她醒来又会发现他在她身旁,贴得那么近那么紧……
  有时候,他会咬牙切齿地唤她的名:“蒋正璇!”表情是那样凶狠,让她有种下一秒他就会把她撕成碎片的感觉。
  偶尔他心情好,便伏低做小的,喜欢像小狗一般拿鼻子蹭她闹她。那时候,只要她不惹他,他便会有求必应。
  他总喜欢送她各式的礼物,有的时候往更衣室里随随便便一扔,兴致来时,像个孩子似的胡闹,会摆在各种稀奇古怪的地方,在台灯上挂满各种项链作流苏,把戒指塞在拖鞋里,硌疼了她的脚……
  还有那鲜虾馄饨……有时候醒来,便会闻见那鲜虾馄饨特有的香味。其实那家馄饨店离他家并不近,从城西开到城东,要穿过整个洛海城。也或许……他并不是去买来的,她曾经吃过的每一个都是他亲手包的。
  如今回想起来,酸酸甜甜的一阵苦涩芬芳。
  蒋正璇轻轻地捧起了聂重之的手,由于他握得太紧,关节处都已发白。蒋正璇用指尖一点点摩挲着他的手背,低头,一个吻温柔地落在他手上。
  她低低道:“这样握着累不累?你握得这么紧,会弄伤手心的。把手松开,好不好?”
  病床上的聂重之自然是毫无反应。
  蒋正璇轻声慢语,仿佛与他在交流商谈:“给我看看里头是什么,好不好?”
  “我很想看看,你手松开,好不好?”
  “小气鬼,我就看一眼,好不好?”
  “说好了哦,我要看了……”
  她边说着,边用手指缓缓地去掰他的拳头。蒋正璇原本只是担心他掌心里头有尖锐之物刺伤他,听医生说用了很多办法,她也仅仅是想试试,结果很奇怪,聂重之握得并不牢,她很轻松便掰开一根手指,接着又是一根手指……
  很快,聂重之宽大的手掌便在她面前摊了开来。
  当蒋正璇的目光触及那搁在掌心之物时,整个人便怔住了。那横躺在他手心的赫然是一枚钻石戒指,用极小极小的碎钻拼出的一个心形,因设计精致,所以看上去颇为别致。
  他去找的便是这个戒指!这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煦暖的阳光从百叶窗的细缝里头稀稀疏疏地渗透进来,照在小小的铂金指环上,蒋正璇看到了环内侧有几个英文字母。
  蒋正璇指尖颤抖地取过了戒指,眼睛便无声无息地红了起来。只见那刻着一圈字母此刻正清晰地展露在阳光下:love XX forever。
  霎时大颗的泪便夺眶而出。
  一颗又一颗“啪嗒”“啪嗒”地坠落在聂重之摊开的掌心里头。
  蒋正璇的手抖得很厉害,好不容易才把戒指套进了自己的无名指,果然不出所料,戒指不大不小,什么都刚刚好。
  简简单单的一颗心,在她的指尖如花盛放。
  她抬起头,嘴角在光影中散开温软明媚的笑意,可是眼前一片水雾茫茫,连他的面容都瞧不分明了。
  这个傻子,口里说着要成全她和别人,自己却连命也不要去捡这个戒指。
  蒋正璇泪落如雨,又哭又笑,只是喃喃:“聂重之,你这个傻子!傻子!”
  “你这个傻子!”
  “你这个傻子!”


番一 我们的幸福
  聂重之醒来的第一眼,便是看见了一片的白。他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医院。
  耳边依稀是两个女孩子的惊叫声,失去的记忆一点点地回拢:他在草丛里头看见了那点闪烁,他俯身去捡……结果后背一阵剧痛……他被拳打脚踢……再后来晕了过去……
  可是他记得他失去意思前的最后一秒握住了戒指!牢牢握紧在手心的!
  握住了它,仿佛……仿佛握住了幸福!
  戒指呢?戒指呢?
  如今是什么温软的东西握着自己的手?聂重之努力地转动了一下似有千斤重的头颅,然后,他看到了蒋正璇那近在眼前的好看眉眼。
  她怎么会在这里?他一直睁着眼睛,竟不敢眨眼。
  他唤她:“璇璇?”他听见自己发出的声音沙哑且细如蚊吟。他想抬头,想用手去拨开她脸上覆盖着的发丝,可整个人软如棉絮,他手一动便无力地垂了下来。
  蒋正璇本就睡意浅浅,此时聂重之的动静虽然轻微,但她还是感觉到了。蒋正璇一睁眼,便跌入了一片欣喜:“你醒了啊?”
  聂重之依旧有些不敢相信,虚弱地问:“你……怎么……在这里?”蒋正璇:“你手机里只有我一个号码,所以医院第一时间通知了我。”蒋正璇边说边按了呼叫器。
  是啊,他手机里就她一个号码。无数个夜晚,他无数次地按下那些数字,拨出后便立刻掐掉。如此重复重复再重复。
  一个人加一个人变成两个人,仿佛是算术题,是件极简单容易的事。可两个人重新成为一个人,那些相拥而眠的日子便成了世间最毒的鹤顶红,想起都会叫人致命。
  每次想起她,他便会按下她的手机号码,拨出挂掉;再输入,再挂掉……他凭此方度过了那些一个人的日子。
  很快,主治医生与护士一群数人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六号房的病人醒了,马上安排一下,准备检查。”
  “你觉得怎么样?头疼吗?觉得身体哪里不舒服……”
  在医生的问话中,聂重之看见蒋正璇慢慢退出了病房。
  主治医生的检查还没结束,病房的门突然被拉开了,聂重之猛地抬头,不是她!是父亲聂耕礼,素来严肃的脸上毫不掩饰的喜悦激动,眼眶里甚至泪光闪烁:“重之……重之,你醒了?你总算醒了!”
  父亲的身后是万淑萍,甚至还有聂凯之,可就是没有她。
  聂重之的目光游弋,心下沉沉。她走了!璇璇走了!
  她不过来探病,自然是要走的。他这样告诉自己!
  主治医生最后与父亲聂耕礼等人一起出去,说了半天话。有护士进来量体温,换点滴,喂他吃药……
  聂重之昏昏沉沉地再度沉睡,醒来时,似乎已经是夜晚了。
  她不在!似乎睡着与醒来,对他而言并无半点儿差别。
  他的眼角忽然扫到了熟悉的身影,他吃力缓慢地转动脖子,是她。
  真的是璇璇,她竟然还在!
  蒋正璇察觉到他的苏醒,转身面对着她,她的表情淡淡:“口渴吗?要不要喝水?”
  聂重之困难地点点头。蒋正璇取了一杯温水,自己试过温度,这才小心翼翼地把吸管放到他唇边。聂重之一口含住,吃力地吸吮了一下。蒋正璇垂下眼帘,掩去所有情绪:“慢点儿喝……”
  聂重之又喝了几口,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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