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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火鸳鸯-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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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叫化”咧嘴一笑道:“碰上了,老要饭的作个见证人,如何?”

童光武道:“不必,阁下还是自便的好!”

一翻眼,“鬼叫化”道:“要走,你们走,老要饭的可不走!”

童光武脸色一沉,怒声道:“什么意思?”

“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老要饭的先到,你们后到,要走你们走!”

“阁下要硬插一手?”

“谈不上,老要饭的绝不会动手。”

“阁下是存心……”

“老要饭的在此地已经睡了一大觉,你们来还只片刻,总不能后到的赶走先来的,这不像话。”

童光武气呼呼地道:“阁下讲理么?”

“鬼叫化”道:“老要饭的不正在讲理吗?”

武同春淡淡地道:“这并非见不得人的事,有个见证又何妨?”

“鬼叫化”一拍大腿,道:“这才像话。”

童光武无奈何地狠瞪了“鬼叫化”一眼,道:“丐帮帮规极严,一向不许帮中弟子干预江湖是非,以阁下的年龄看来,在帮中多少有点地位,为何干冒帮规之所不许?”

“鬼叫化”怪叫道:“好哇!小子,范天豪对我要饭的也不敢如此放肆,你竟然教训起老叫化来了,哼!”

童光武神色大变,后退了一个大步,栗声道:“阁下认识先师?”

“鬼叫化”大刺刺地道:“岂止认识,多少还有那么点香火情。小子,你听着,范天豪什么都好,就是坏在太于好名!”

童光武又退了一步,怔望着“鬼叫化”,期期地道:“阁下想来便是丐帮首座长老‘鬼叫化’?”

“鬼叫化”摸了摸下巴,道:“什么想来,本来的就是!”

童光武沉声道:“很好,阁下就见证一下吧!”说完,转注武同春道:“话可是你说的,输了自断手臂,同时要武进的儿子出面?”

武同春慨然道:“当然,大丈夫一言九鼎!”

“鬼叫化”斜着眼道:“老弟,你真的要跟他斗?”

武同春将头微点,道:“这是无法避免的事!”

“鬼叫化”道:“老要饭的不以为然,人家找的是武氏后人,你何必越俎代庖?”

武同春有苦说不出,这本来就是他的事。

童光武冷冷地道:“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武同春傲然道:“在下从不出尔反尔,准备了?”

双方拔剑,各取位置,凝神对峙。

“鬼叫化”摇摇头,感慨地道:“武林中仇连怨结,多半为了虚名之出,说穿来何苦,事实上又能证明什么呢?证明了、又得到什么呢?”

这大道理谁都懂,但要勘破却很难,劝别人容易,一旦自己成了当事人,便无法克服这人性上的弱点。

武同春与童光武又何尝不懂,但有所为与不为之间,本就没严格的分野,端看各自的想法与做法,孜孜求名不可取,完全否定了名之一字,也属不可能。

双方的气势都无懈可击,同属绝顶剑手,鹿死谁手,尚难预卜。

夕阳,把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

紧张的气氛,令人窒息。

童光武的额头鼻尖沁出了汁珠,而武同春的情况稍为好些。

这种对峙,是内力和定力的比拼,较之挥剑搏杀还要凶险,只要一方稍弱,致命的打击立至。

足足盏茶时光,人僵化了,投射在地上的影子也僵化了。

“鬼叫化”在一旁也随着凝住。

一声暴喝,打破了凝冻的空气。

震耳的金铁交鸣,随青白两道剑芒的绞缠而传起,一触而分,很短暂。

武同春霜刃横斜,人没移动。

童光武退了数尺,手中剑虚虚下垂,脸如紫血。

“鬼叫化”不由自主地“啊”出了声。

震世骇俗的一个照面。

童光武的身躯在颤抖,脸上的肌肉开始抽动,久久片言不发,弹身飞逝。他败了,败得很修,因为在他心目中一对手不是他要找的正主。

“鬼叫化”略显激动地道:“这小子是名杰出的剑手,可惜碰上的是老弟。”

武同春徐徐收了剑,心里有一种怅然之感,胜利并没有使他高兴,他想象得到失败者的心情。

“鬼叫化”像发现了什么似地栗声道:“不对……”

武同春吐了口气,道:“什么不对?”

“鬼叫化”道:“老弟的功力似乎……比两月前突然高了许多。”

武同春心中一动,他还不能说出西门尧转交“无我大师”遗丹的事,那样将暴露身份,但一时又无法自圆其说,空了片刻,才含糊地应道:“是吗?在下……却没这感觉,大概是全神专注的关系。”

顿了顿,故意岔开主题道:“在下……有件事请教您老。”

“鬼叫化”心中疑念未解,但没再追问,轩眉道:“什么事?”

武同春道:“当今江湖上有什么人物以古制钱作标记?”

“古钱?”

“是的!”

“这倒没听说过。老弟!怎会有此一问?”

“证明一个人的来历。”

“谁?”

“灰衣人!”

“灰衣人?他……用古钱作标记么?”

武同春掠起身形,在废虚内绕了一圈,确定没人潜伏,才又回到原地,把灰衣人赠古钱与华锦芳吊挂在门,以及证实杀害江姥姥与一再追杀自己的经过说了一遍,然后沉声道:

“您老有何高见?”

“鬼叫化”惊震不已地道:“有这等事?灰衣人……什么来路?”

武同春道:“以您老江湖阅历之深,想不出古钱来历么?”

“鬼叫化”期期地道:“阅历深,只是见闻比一般人多些,仍有其限度,一个人岂能尽知天下事,尤其武林诡谲万端,不知道的东西多着呢!说到信物标志一类,有的是公开使用,代表某人,有的只能说是对某些特定的人所用的一种暗号,局外人无从知道。”

武同春皱眉道:“这么说……还须从他本人身上追查?”

“差不多!”

“这可难了,灰衣人的行动令人莫测……”

“从他杀害武家老管家江姥姥这一点上追查,看是什么动机。”

武同春心思又呈紊乱,如果说,灰衣人就是二十年前伤害父亲的凶手,杀江姥姥是为了灭口,可是他为什么又以古钱作记,维护华锦芳,华锦芳是武家的媳妇呀,只有一个很勉强的解释,他的确是妻子华锦芳的父执,可是亮出古钱,岂非自暴其短,予人以追查的线索?

“鬼叫化”悠悠地道:“你说灰衣人自承是武家媳妇的父执之辈?”

“是的!”

“可是他没抖露过来历?”

“是的!”

“嗯!这当中有问题,放长线钓大鱼,伪造身份,有所图谋。”

武同春连连点头,道:“极有可能,除此别无解释。”

“老弟见到武同春了么?”

“这……见到了!”

“要饭的口讯带到了么?”

“带到了!”

“他怎么说?”

“目前尚未竟功,还无法来见您老,但他表示绝对照‘无我大师’的遗愿去做。”

“很好!”

“天地会主究竟是何许人物?”

“鬼叫化”摇头道:“这实在妙,堂堂一个江湖大帮派的首脑,竟能隐秘住身份而长时期不泄,武林中还很少听闻,老要饭的舍全力查探,非揭开他的真面目不可!”

突地,武同春想起了丑女“魔音”与紫衣少女素心,她俩是异母姊妹,都是天地会主的女儿。

紫衣少女曾把一面“彩玉牌”借自己挡过“天地会”高手的追杀,两姊妹久已不见现身。

记得数月前“魁星娘娘”与丑女设计,以自己作工具,想陷害紫衣少女失身,是“鬼叫化”解的围。

如找到紫衣少女,就可套出她父亲的来历。

心念之中,武同春眸光一闪,道:“您老记得送子庵中,紫衣少女那回事么?”

“鬼叫化”约略一想,道:“记得,怎么样?”

“紫衣少女自称素心而无姓,她是天地会主前妻的女儿……”

“噢!”

“这是条好线索。”

“好,老要饭的马上着手去办!”

他可是说走便走,声落,人已疾风而去。

夜幕已垂了下来,废墟内顿呈一片阴森。

望着凝碧的墓,武同春心想:“世间根本没有鬼,鬼魂之说是因缘附会而来的,凝碧显魂,当然是人扮的,自己在此地待了四十九天,为什么扮鬼的女人不再出现?遗珠的失踪,必与那装鬼的有关,她是谁?”

呆立了一阵,他突然想起今天是父亲的忌辰,记得厅地上曾散了祭品香纸,那当是华锦芳来尽人妇之道。

于是,他弹身奔向前堡旧屋,迳上后楼。

祖宗龛前,有烧残的素烛和纸箔,看来妻子已拜祭过了,面对父母灵位,他伏跪下去,用泪水来尽哀思。

就在此刻,一条幽灵似的人影,无声无息地来到了楼廊窗边,向里窥视,武同春懵然未觉。

尽哀之后,武同春站起身来,望着父母灵位,喃喃地道:“爹,您在天有灵,保佑孩儿找到当年伤害您的凶手。”

江姥姥临死遗言,又响在耳边:“灵牌……灵座……”

一线灵光,像闪电般划过脑海,武同春双目放光,若有所悟,立即跪下叩了个头,然后恭谨地捧下灵牌,启开灵座。

他的心跟手一样在颤抖。

灵座内,赫然藏有一个小纸卷。

武同春的心几乎跳出口腔,手抖得更厉害,打开纸卷,是数行蝇头小字,屋里太黑,看不清。

想了想、把灵位复原,然后移步窗边。

窗外的人影隐去。

就着窗户透入的微光,武同春以其超人的目力,辨认纸卷上的字。

上面写的是:“字遗示吾儿同春,汝见此柬之时,当已艺业有成,香烟有续,余南下川湘,遇‘至上剑客’华容,无理挑战。以无敌与至上不能并存武林……”武同春眼前一黑,打了个踉跄。

“至上剑客”华容,锦芳的父亲,这太可怕了。

武同春痛苦地厉哼出声,振起精神往下看:“双方比剑,约定败者必须退出江湖,永远除名,华容在剑斗中,突使‘无影戮心手’,余重伤而退,自知不治,特留此柬,意非报仇的,乃为维护武道,使屑小丧德之徒有所戒。父武进遗谕。”

像灵魂被聚然撕离躯壳,武同春紧倚窗框,支持将倒的身体。

太残酷了,仇家竟然是自己的泰山大人。

江姥姥定然不知道凶手会是“至上剑客”华容,不然她会阻止自己娶华锦芳进门,同时临死时,不会只说灵座,定会抖出凶手之名。

华容二十年前客死南荒,华锦芳没见过生父之面。

灰衣人自称是华容生前至友,这一点没错,他杀人旨在灭口,想使这件公案,永远的湮灭。

凶手已死,血债讨不回,父亲将永远含恨九泉。

武同春像突然得了重病般,口里发出了呻吟,这是痛苦的极度表现。

父仇无由报!

妻罪无从赎!

他歇斯底里地狂叫出声:“我是人么?我不是人!”

一口鲜血,呛了出来。

无比的怨毒攻心,使他迹近发狂。

一个冷酷的女人声音隐隐传来:“武同春,你没有人性,根本就不是人!”

麻木中心头剧震,他昏乱地冲出楼廊,不见人,他停住了,此刻,他甚至无暇去研判女人声音的来源,痛苦与恨,已经填塞了他的心胸。

冷酷的声音又告传来:“武同春,你还是自己暴露了身份,掩饰的功夫还不到家!”声音似远又近,像来自虚无的空中。

武同春狂吼道:“你是谁?是鬼么?”

冷酷的声音应道:“不错,我是鬼,鬼!哈哈哈……”厉笑声远去。

武同春发了狂,跃下楼廊,冲到前厅,奔出,冲向后堡废墟,像一头疯了的野兽,到了凝碧墓前,他栽了下去,又爬起,扶着墓碑狂喘。

气氛死寂而阴森,仅有的,是武同春的喘息声。

可怖的声音又告传来:“武同春,你偿付代价的时候到了,凝碧不能白死!”

猛打了一个震颤,武同春清醒了些,他听出声音了,粟声道:“‘黑纱女’!”

“不错,是我!”

“你……要替凝碧报仇?”

“不,她会自己来报!”

“她……她……自己来报?”

“你等着吧,怨气可以使精灵不散,不报仇她不能投生。”

恐怖的厉语,使人不寒而栗,但武同春没有怕的感觉,赎罪的心理,使他产生了一种求解脱的意念,咬着牙道:“你……是凝碧的什么人?”

“代言人!”

“什么样的关系?”

“你不必知道。”

“好,你说,要我……付什么样的代价?”

“你后悔了么?”

“后……悔!不,这两个字不足以代表我对凝碧的亏欠。”

“你怕了,是么?”

“怕?”

“如果你不是怕,不会说出亏欠这两个字,她是淫妇,她不守妇道,她辱没了武家的门楣,她该死,她……”

武同春掩耳狂叫道:“不要再说了,求你,不要……”

“黑纱女”的声音道:“你不想听?你怕听?武同春,这是八年前你口里吐出来的,我只不过是加以复述而已。”

武同春坐了下去,狂乱地道:“说吧,你准备如何折磨我?”

“那是凝碧自己的事。”

“为什么……还要假托鬼魂?”

“不信么,转头向后看……”

武同春回转头,全身的血液一下子冻结了,五丈之外,一个披头散发的白衣人影,身体的确像凝碧。

鬼?世间真的有鬼?擦擦眼睛再看,白色身影消失了,像突然化去。

“黑纱女”的声音道:“你看到了,她随时在你左右,她不会放过你。”

武同春厉叫道:“没有鬼,世间根本没有鬼,‘黑纱女’,你说好了,要怎样报复我?

要我付什么代价,我……完全照办,只要你说出来。”

一阵冷极的笑声,“黑纱女”道:“信不信由你,我只是代言人。”

难道凝碧没有死?不可能,是自己拣的骨,而且在七年之后才出现。不错,是“黑纱女”故弄玄虚,目的代凝碧报仇。

武同春站起身来,努力一咬牙道:“好,算凝碧英灵不散,她要我如何做?”

“要你活下去!”

“活下去?”

“不错,好好地活下去,慢慢地的品尝你一手造成的恶果。”

惨酷的报复手段,比杀人还残忍。武同春凄厉地道:“再重的罪,再严厉的惩罚,没有大过死的,我在墓前用死赎……”

“你不能死!”

“我已经打定主意了。”

“武同春,死不够代价……”

“我只能付出这么多了!”

说完,举掌拍向天灵。

“经渠穴”一麻,武同春拍向天灵的手垂了下来。

不见人影,对方是如何打的穴?夜暗之中,认穴如此之准,的确骇人。

“黑纱女”的声音道:“武同春,你想死么?堂堂无双堡的继承人,未免太丢人了吧?

死并不能解决问题,你不见得毫无牵挂,死了,留下的未了之事,由谁负责?”

居心恶毒,但说的却不无道理,武同春窒住了。女儿遗珠下落不明,江姥姥的血债未讨呀,“无我大师”的遗愿未竟……的确是还不能死。

“黑纱女”又道:“对了,你是被谁毁了容的?”

戮中了武同春的痛处,也激发了他生的意志,寒声道:“这不干芳驾的事!”

“黑纱女”无情地道:“当然不干我的事,随口问问而已,毁容也好,残肢也好,与旁人无涉。”

武同春心念一转,道:“芳驾凭什么带走遗珠?”

这一问是单刀直人,而且出其不意,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被问的心理上没有准备,很容易露出马脚。

果然不出武同春所料,“黑纱女”没有立即传回答话,半晌才道:“你似乎很笃定?”

一阵激动,武同春紧迫不放地道:“芳驾想否认也不成,事实非常明显!”

“我不想否认,不错,有这回事。”

“请把她交还在下。”,“办不到!”

“什么,办不到?”

“是办不到。”

心火骤发,武同春厉声道:“芳驾凭什么要虐害一个无知幼女?”

“虐害,谁说的?”

“在下只问芳驾,拆散人家骨肉,居心何为?”

“骨肉?”

继之是一阵刺耳的厉笑。

武同春狂声道:“这有什么可笑的?”

“黑纱女”敛了笑声,冷酷地道:“骨肉?武同春,你们心自问,你把她当作骨肉么?

你妻子对她有过怜悯么?她是孽种,自小就被遗弃,你只差没除掉她……”

像无数把利刃,插在武同春的心上,脱口大喝道:“住口!”

“黑纱女”分毫不让地道:“你敢否认?”

武同春像斗败了的公鸡,咬着牙,垂头道:“我不否认;当着凝碧的墓说,我是亏待了遗珠,但那已经过去了……”

“什么,过去了?”

“是的,那是个可怕的误会,误会已经澄清了。”

“什么误会?”

“八年前用恶毒阴谋陷害凝碧的,是本堡被逐的师爷段秀峰……”

“谁说的?”

“在下结拜兄弟许中和,他也是被害人,是他调查出来,并手刃了段秀峰,在下……亏负了凝碧,要在遗珠身上补偿。”

空气突趋死寂。

久久之后,才又响起“黑纱女”的声音道:“武同春,就凭你几句轻松的话,能安抚屈死之魂么?”

武同春沉痛地道:“在下愿接受任何酷烈的惩罚,只请把遗珠交还在下。”

“我说过办不到!”

“你……”

“凝碧不愿再离开她的骨肉。”

“你……别太残忍,为什么假托鬼魂……”

“凝碧刚才已经显魂,你看到了,我只是代言人。”

“那是假的,假的!”

“信不信由你,交人办不到。”

武同春双手握拳,挥动着狂叫道:“我求你,‘黑纱女’……我求你把遗珠还给我,我……你要什么?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称心,你说吧?”

“黑纱女”道:“我没资格说,那要看凝碧的意思。”

情绪有如鼎沸,武同春咬牙切齿地道:“为什么尽说鬼话,你代凝碧报复我,我接受,我罪有应得,请把女儿还给我,别的我全认了。”

“黑纱女”道:“对不起,我办不到!”

武同春的理智崩溃了,狂喊一声:“还我女儿来!”

身形弹起,在废墟中盲目奔撞,他要逼出“黑纱女”,他要把这件事彻底解决,他又回复不久前的意念,愿以死作代价。

一圈又一圈,他发狂地游奔,但什么也没发现。

如果他没带面具,如果他脸没被毁,此刻,他的神情不知有多凄厉可怕。

“黑纱女”再没声息,她是走了,还是蓄意折磨他不得而知。

最后,武同春又回到墓前,颓然木立,是狂激之后的消沉,此刻,恨也没有了,怨也没有了,脑海呈现一片空白。

突地,一个声音道:“注意!”

是“黑纱女”的声音,是用传音之术发出的。

本能上的反应,武同春闪电般斜里弹开八尺,一看,骇然大震,但随之的是浓炽着杀机了。

眼前站着两条人影,不知何时来的,一个是不久前铩羽而去的童光武,另一个赫然是他誓要得之而甘心的灰衣人。

目中杀芒一闪,道:“来得好!”

灰衣人嘿嘿一笑道:“能一找便找到你,的确是很好!”

童光武接着道:“该叫你‘冷面客’还是‘鬼脸客’?”

灰衣人会与童光武走在一道,的确是意想不到的事。

两对目芒,如冷电交辉,武同春在狂激中还保持了三分冷静,心念疾转:“两人的功力,比自己差不了多少,单打独斗,绝无问题,如果对方合手,情况便两样了,两人武功之和,当然是超过自己……”

心念未已,灰衣人开口又道:“冷面客’,老夫查实你是武家仇人之后,坦白说一句,武氏遗孤武同春是不是已经遭了你的毒手?”

武同春猛一挫牙,道:“灰衣人,用不着鬼话欺人了,你杀害武氏管家江姥姥,又一再追杀本人,是为了灭口,想掩盖二十年前华容以卑鄙手段,暗算武堡主的公案,对不对?”

灰衣人向后退了一步,厉声道:“老夫不懂你在胡诌些什么,华容暗算武堡主,这倒是稀罕事?”

“你不敢承认?”

“笑话,老夫与华容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他赴南荒之前……”

“那你杀人的目的何在?”

“维护武家!”

“放屁,江姥姥是武氏三代管家,你……”

“‘冷面客’,别狡辩了,那老虔婆是你一路的,老夫干脆点明,老虔婆是‘九指剑客’的师姐,你是‘九指剑客’的传人,而‘九指剑客’的一个手指头,是堡主‘无敌剑’武进所削落的,你受备索仇,对不对?”

说的凿凿可凭,武同春愕住了,他根本不知道“九指剑客”的事。

童光武似已不耐,冷声道:“他已经默认了,动手吧!”

武同春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是好,照对方的说词,江姥姥是被误杀,这笔帐该如何算呢?灰衣人沉声道:“冷面客’,你拔剑保命吧!”

“呛!呛”两声,灰衣人与童光武齐齐亮剑,站成犄角之势,不可言喻,他俩个准备联手合击。

武同春骑虎难下,不应战,便得抖出真面目,不抖出真面目,便得应战。

灰衣人又道:“你真是鬼话连篇;华容的女儿,是武同春的妻子,你说华容二十年前暗算武堡主,根本就不像话。”

童光武大声道:“拔剑!”

武同春目注童光武道:“姓童的,你不是专程找武同春寻仇么,现在跟着起哄,为什么呢?”

童光武阴声道:“我的事你少管,武同春死在你手下,我现在杀你,天公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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