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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坑死顺治爷-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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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推门进去,门“吱呀”闹出了点儿声响,万岁爷似闻所未闻,繁忙的浏览翻阅着各类宗卷,都未抬头赏他个眼神儿。来顺拢着手退居在一侧,安安静静的立着。
  
  大概到了晚膳的点儿,他正考虑着是不是该给万岁爷提个醒儿,却见顺治头也没抬道,“今日可醒了?”
  
  万岁爷的声音听起来疲倦得厉害,听得来顺脸上都皱出了褶子,他心里一咕咚,得,咱万岁爷果真没忘,终究又是转回到了这问题上。他纵有千万般不愿回答,也是不敢有所隐瞒,只得如实答道,“回万岁爷,昨儿半夜就醒转了,听说单御医还过去诊治了一遭,只道是福晋大好了,再静休几日变成!”
  
  不停翻飞书页的手戛然而止,平时听惯了“未醒”那两字儿,如今听了这回答顺治竟有些不知所措来,他愣了半晌,几乎不敢置信,又追问了一遍,待得到肯定的答案后,顺治心里突的觉得很是轻松,就连朝上的那堆破烂事儿他也觉得没那么糟心。
  
  或许是终于可以面对面问出个究竟了吧?顺治为自己此刻激动的心情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将卷宗合上,顺治起身,不容置疑道,“现在立刻马上出宫去襄亲王府。”
  
  “万岁爷,这,您还未用晚膳呢,身子要紧吶……”来顺张口结舌,虽意料到这襄亲王府总归是要走上一趟的,可咱万岁爷实在太过急切了点儿,他还想再尽职尽责的规劝两句,万岁爷已经绕去屏风后直接更换衣物了……
  
  好吧,劝了也是白劝,来顺儿将最后几个字吞进腹里,忧伤的叹了声气,这董鄂氏究竟给咱万岁爷灌了啥迷魂汤吶!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下雪呐,鹅毛大雪*^_^*




☆、第三十八章 圈养(二)

  顺治再度莅临襄亲王府,声势是比上次大了点儿,正门的一位门子恭敬的屈膝行礼将万岁爷迎了进去,心里头却禁不住开始猜测,这福晋才醒,人就后脚跟了过来,啧啧啧不想偏都好难吶!
  
  博果尔这次在前厅拜见了顺治,心头的滋味儿却比上次更为苦涩,君要臣死臣尚且不得不死,更遑论万岁爷只是要见一面福晋,他又岂敢不从?
  
  要说这会子顺治的心里也不大好受,面前站着的人是他兄弟,若他不是居于这个位子上,迫于流言蜚语博果尔就算拒绝也不是没有道理。顺治顺着长廊往前走,边行边嗟叹一声儿,如今他真的深深有种仗着皇权强人所难的意思,可若非那些信笺,他又怎会做出此等出格之事。终究到底,他也只想解开心结而已。
  
  因着上次来过,顺治对这路子还依稀存有印象,离得近了,足下步伐便情不自禁缓了下来。此次不能与上次相提并论,那时董鄂乌兰未醒,他不觉尴尬,亦不会紧张忐忑,可眼下那些久远的感受都随风飘来,一直闯进心尖尖儿里。
  
  缓步行至厢房前,顺治顿了顿脚步,才叩门进去。
  
  里面水琤正守在床榻边儿,顺治略扫一眼,摸约是董鄂乌兰醒后用了点汤又睡下了。水琤本以为是王爷不放心又亲自来了,正纳罕为何还叩门,一回眸,天,这踏进门槛的哪是王爷来着,分明是皇上吶。
  
  她吓了个机灵,慌忙起身行礼。顺治连连皱眉,摆手遏制她出声儿,免得扰了董鄂乌兰的休息。
  
  水琤把刚蹦到喉咙口的字儿赶紧咽进肚子里,在指示下轻手轻脚的离开厢房,顺带悄悄阖上房门。
  
  整个屋子顿时静悄悄的,虽说是青天白日,但因两扇小窗关着,两边烛台上都燃着灯火。顺治轻声踱步往前走至床榻边儿,垂眸扫了眼躺在上面的女人,她只露出了大半张脸,脖子以下被团花锦被掖得严严实实,脸色依旧苍白瘦削得很,很难看。
  
  顺治瞧了片刻,顿时犯了难,心里头冒出些许悔意,他方才怎的要阻止那奴婢给他请安行礼?这好歹一嗓子也能把这睡着的人闹醒是不?如今倒好,难道他要亲自把人给折腾醒?
  
  拧着眉,顺治咳嗽数声,见床榻上的人毫无反应,只得继续以手掩嘴再咳两声儿,却也只见得董鄂乌兰嘤咛一声,皱着眉头翻过了身。
  
  顺治盯着她的背影,顿时有些不好了,默默叹了一声,他寻了左面小窗下的圆凳坐下,微微晃神,如果待会儿人醒之后,她全盘否定他该如何自持?最难看的是万一那些荒唐事儿是真的,他又该拿她怎么办?
  
  是不闻不顾的任她与襄亲王琴瑟和鸣相伴到老?还是彻底将她据为己有深藏后宫之中?
  
  将头靠在后面的一方墙上,顺治仰面看着屋顶,思绪渐渐的开始恍惚起来,他好像看到了那一长片红色的灯笼,它们明明灭灭起起伏伏,而她就站在他的身侧……
  
  那封信中她说,如果所有一切就在当时消失多好,其实,他亦觉得如此。
  
  屋子里的灯火静静燃烧着,勾勒的所有物件都蒙上暖暖的微光,仿若岁月静好。
  
  董鄂乌兰突的痛醒过来,心口没有任何预兆般的像被无数只手撕裂,她想叫却叫不出声,一睁眼,冷汗都微微浸湿了额发。她喘息一声,手脚一片寒凉,用袖子边儿擦了擦汗渍,她咬牙忍受着那股痛楚。
  
  这种痛并不是第一次了,半月前就隐隐有了这征兆,只是当初痛意尚轻,就连第一次在顺治书房吐血醒来后,她都一度以为是董鄂乌兰这句身子太柔弱,可如今,她却对当初的判断有些怀疑。这身子究竟怎么了?为何脸御医都诊治不出结果,她真的想在这一世痛痛快快的结束任务,她不想在这个时候死……
  
  忍了半晌,那痛意才逐渐消褪,她全身混若拆筋彻骨一般,董鄂乌兰拉了拉被子将自己裹得紧紧的,尔后慢慢翻身正面朝着窗儿。
  
  左上雕花木柜上的烛火快燃到尽头,光亮稍浅,她皱眉,有些奇怪怎么水琤还未进来给换了。视线朝右平移,目光猛地一顿,她眨了眨眼,真心有些怀疑自己是否眼花看错了,亦或者出现了幻觉?要不然她怎么可能会在这里看到顺治?
  
  董鄂乌兰睁眼再闭眼,那抹人影巍然不动,她恍然惊醒,原来竟是真的么?
  
  他似乎是睡着了,头斜靠在墙面,双手并在一起搁在大腿之上,烛影下有抹黑黑的影子倒映在地墙。
  
  董鄂乌兰心里奇怪,她知道顺治对她的身份颇为忌惮,除了身份之余,恐对她这个人也是毫无欢喜之意的。所以为何他会出现在这里?于情于理貌似都说不通不是?
  
  静静侧头看着他,她觉着,时间真是在他身上催生了强大的化学反应,以前的少年好像变得愈加成熟稳重,有时候她都会产生物是人非的感觉,也会觉得那一段娜木钟的人生就是虚幻。
  
  她略有些出神,一颗心想到了很多,不知多久,神思归位,她一眨眼,发现那双眸子竟不知何时已睁开,幽幽的不知注视了她多久。
  
  二人对视片刻,董鄂乌兰嗫嚅唇角,想说些什么又不知如何开口。她欲移开视线,却见他突兀站了起来,习惯性折了折袖子边儿,尔后直愣愣的朝她踱步而来。离得近了,董鄂乌兰才看清他眸子里盛着满满的侵略之意,甚至都快溢了出来。
  
  她心里忽然有些害怕,脑子有些混沌,转而一想,莫不是因着他发现她假装失忆犯了欺君之罪,并借此撒泼呆在皇宫不肯离开?所以龙颜大怒兴师问罪来了?
  
  这……董鄂乌兰头痛非常,想着依他以前的性子,率先承认错误貌似总会减轻些处罚,这才硬着头皮揣摩着道,“万岁爷大人有……”
  
  却未料及二人竟同时开口,他道:“那几封信朕……”
  
  两边儿都是戛然而止。
  
  董鄂乌兰听清楚了那几个字眼儿,顿时大骇,心里头涌起了惊涛骇浪一般,她瞠目结舌,一时连一句话都顺畅得说不出来。顺治口中的那几封信可是她曾遗留在那暖阁里的?我天……
  
  她当初不曾料及博果尔会强行带她离宫,那些信笺她原本是想埋在书房前的那小院子里,待时机成熟,便留个便条儿给顺治。可现在所有计划被打破了吗?
  
  “那,那……”董鄂乌兰支支吾吾,却惊惶的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语。她高高仰视着眼前的顺治,视线只敢停留在他鼻尖,连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嗯。”良久,顺治才简简单单应了一个字。
  
  这几句话旁人听来定然一头雾水,可董鄂乌兰却瞬间了然于心,他看了,那么他相信她么?还是觉得一切都是荒谬的胡言乱语?也或许他是相信她的是不是,毕竟字迹模仿不得啊……
  
  厢房内霎时静得吓人,能听到烛火燃尽噼里啪啦的轻微细响,董鄂乌兰额间沁出了点点细汗,却不是痛的,而是太过紧张忐忑。
  
  顺治又何尝不是?没有人知道他此时心情是多么的纠结,甚至俨然生出一股转身夺门而出的冲动,他承认自己害怕了,那个答案想听又不想听,真是矛盾至极!
  
  他俯视着她,将眸子里的挣扎慢慢驱离,终于回归平静冷漠。顺治听见自己开口道,“都是假的吧?”声音竟有点自己都难以发觉的颤抖。
  
  其实他原本想问“都是真的吧”?可话说到嘴边,不知为何却问了句反的,顺治无奈苦笑一声,低头凝视,不肯错过她脸上的一丝表情。
  
  董鄂乌兰看着前方,目光流离茫然,她其实不知该如何作答,承认还是否认?本来她从未想过要将事实说出来,起码面对面她做不到。沉默半晌,她终究还是轻声道,“万岁爷想让我怎么回答?或者您希望听到什么样的答案?”语罢,微微抬头,董鄂乌兰看着顺治怔然一愣,似乎正在思索这句话的意思。
  
  又是一阵冗长的沉默,董鄂乌兰觉得自己累了,身子都没了气力,意识却还是十分清醒,偏过头,她见顺治顾自垂眸盯着地面,幽幽道,“其实答案万岁爷心底早就有数了吧?信与不信都在您一刹之间,我说是您便信么?”
  
  顺治猛地抬头,盯着她憔悴的脸,她说是他便信么?其实不然,因为正如她所说,因为他心里早就有了自己的答案。轻轻阖眼,他沉声道,“你说得对,哪怕那些东西是如此匪夷荒诞,可朕却有种奇怪的直觉,那些都是真的……”他说着睁开了眸子,里面神色晦暗明灭不定,不知在想着什么?顺治顿了顿,继续道,“你说你过来是为了完成任务,那么朕可以问任务是什么么?”
  
  “任务啊……”董鄂乌兰轻笑出声,柔然盯着顺治,眼睛灿若星辰,她道,“我也想问问万岁爷,娜木钟并不曾把博果尔放在心上,那些都是宽慰万岁爷的谎言而已,还有董鄂乌兰的这段时日,累积起来,我问,你爱我么?”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九章 圈养(三)

  时间好似度秒如年,雕花木柜上烛火闪烁一下,彻底燃尽熄灭。
  
  董鄂乌兰紧张得一动不动,四周静的可怕,没有任何声响叨扰,她连眨眼都小心翼翼,生怕打碎沉默。
  
  像是过了半个世纪一般,她终于听见顺治道,“朕……不知道。”
  
  像是早已预料到这个结果,董鄂乌兰眼睛好酸,硬撑出来的微薄气力顿时流失的无影无踪,她瘫倒在床榻,无神的盯着房顶。虽说早已料及,可心里还是难受得慌,她如今就像一个被逼到绝地的赌徒,可惜,终究还是与成功擦肩而过。
  
  “你……”
  
  顺治吐了一个字,董鄂乌兰吃力的别过头,不想看他,她怕自己情绪崩溃哭了出来。
  
  背后沉默良久,才接着道,“朕会交待来顺给你置一处幽静的别院,你搬出王府,暂时居在那儿。”
  
  董鄂乌兰没有拒绝,亦没有力气出声。这么个结果从顺治嘴里说出来并不稀奇,或许,现在她的意愿并不重要,但她其实也是愿意离开的……
  
  二人沉默不语,顺治再待半晌,才道别推门而去。
  
  外面的阳光十分灼热,顺治触手遮眼片刻方才适应。他静静立在厢房门外,眼神紧瞅着紧闭的木门,心里久久无法平静。他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有多荒唐,他甚至不知该如何去面对所有的人,尤其襄亲王,他的弟弟。
  
  可却不得不为。
  
  顺治闭眼再睁开,负手顺着长廊往前行,来顺在第一道回廊的转角处候着,他走到来顺身侧,道,“你今日去整间舒适优雅的宅子,明早把董鄂乌兰接过去。”
  
  语罢,他已先行往前离开,徒留立在原地一身僵硬震惊的来顺。
  
  直到万岁爷走得远了,身影成了小小的点儿,来顺才陡然惊醒,他不可置信的抬头看了眼天,唇角嗫嚅却说不出一个字。他欲追上万岁爷的脚步,可右脚一迈出去,才意识到双腿竟微微的在颤抖。
  
  不明不白把董鄂氏接出府,这会掀起滔天风浪的吧?襄亲王爱妻如命,又岂会甘愿?更不要论满朝文武百官以及后宫里的太后太妃们。万岁爷如此动作岂不证实了那些传闻并非空穴来风?这……
  
  来顺心惊胆战,但皇命难为,他抖着肩安排好了所有事儿才拿着令牌回宫。
  
  到书房给万岁爷回禀此事时,来顺顾不上越界,愣是跪着求万岁爷再好生考虑清楚,这董鄂氏动不得吶……
  
  来顺哭叫得颇为壮烈,顺治揉了揉太阳穴,叹了一声气,终是肯定道,“此事朕意已决,你莫再多加劝阻,明日朕与几位大臣要商量贪污案一事,实在抽不出空把董鄂氏给接出去,朕会给你道令牌,若襄亲王阻拦,你便道此乃圣意,不容抗旨。”
  
  拧了拧眉,顺治说完又叹了一声,淡淡道,“你且先出去吧,朕想一个人静静。”
  
  咱万岁爷分明就是一副绝不收回成命的模样,来顺心痛非常,唯有含泪道遵旨,尔后退了出去。
  
  书房门扉被掩上,顺治放下手里的卷宗,闭眼靠在椅背。他何尝不知明日过后一切都矛头都会指着他这个皇帝,无非骂他仗着皇权霸占兄弟之妻,其实这话一点都没错,本就是如此。可是,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后,他就算还梳理不清自己如今的想法,却打心底不愿她还呆在那座王府里,片刻都不行。
  
  所以,无论什么埋怨谩骂他受着便好,博果尔的恨他也受着就好。总不能置她于不顾的,待事件平息,就把她接进宫护在他羽翼之下。
  
  至于她心心念念的任务,她千方百计想回的地方,抱歉,他不想如她所愿。顺治睁开眼,目光深邃幽远。
  
  次日早朝时,来顺就迅疾的出了宫,领着数名守卫疾奔襄亲王王府,虽然他怀里揣着万岁爷给的令牌,可来顺儿直觉便知要撞上襄亲王那就大大的不妙了,权宜之计便是趁王爷早朝未归,抢先把董鄂氏给挪出新置的宅子去,这样等襄亲王回府听下人禀告时,一切早已木已成舟。
  
  来顺心里算盘打得哗啦哗啦响,一路策马到了王府,因着来顺是万岁爷近前伺候的人,自然权势极大,一众府院的人都是面持恭敬之色。
  
  董鄂乌兰睡得颇不安稳,身子倒是没被疼痛煎熬,但顺治那一茬儿事却叫她心口拥堵。她被水琤叫醒后才得知来顺来接她离开。屋里的奴婢们皆一副被惊吓到的模样,她虽病了,人却不迷糊,吩咐水琤伺候她穿戴好衣裳,连衣物都未收拾,便直接跟着来顺离开了。
  
  被搀扶着坐进马车里,董鄂乌兰一个奴婢都未捎上,水琤也不例外,她想,顺治大约就是这么个意思。他既然如此迫不及待的带她远离王府,恐怕心里就存了芥蒂,她是董鄂乌兰也是娜木钟,娜木钟是顺治的女人,所以怎么能容忍她还滞留于襄亲王王府?至于顺治如今到底把她当做什么看待,她不知道……
  
  马车轱辘驶向远方,董鄂乌兰无力的歪斜着身子靠在左侧,估计行了半个多时辰,马车停下,过了一会子,来顺才恭迎她下轿。董鄂乌兰艰难的撑起身子拂开轿帘,一个穿着清淡的姑娘立马手脚伶俐的把她扶了下来,想来是给她新配置来的丫鬟。
  
  这处宅子挺大,三进两出,舟车劳顿后董鄂乌兰才知自己如今的身子是多娇弱,她无暇观顾这院落,被那丫鬟连连搀进收拾好的厢房里去。
  
  房里燃了檀香,春日很暖,她却冷得很,厚厚的锦被把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被丫鬟喂了两口热乎的茶水才缓了下来。不出一炷香功夫,单御医就提着医药箱赶了过来,替她把了脉后,又与那丫鬟细细说了些需要注意的事项,足足两个时辰才离开。
  
  董鄂乌兰窝在被子里,唇畔有些无奈的笑意,这单御医果真是在宫中摸爬数载过的,昨日他尚在王府替他诊脉,今天便挪了地儿,可他脸上却连一丝异样都瞧不出端倪,果真厉害极了。还有,他能找着这院子,难道是顺治特地先前通知了的么?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章 圈养(四)

  经过半月多来的讨论商酌,贪污一案总算有了定夺,因牵连至广,最后的抉择审判自然不大称顺治的意。
  
  来顺立在一旁伺候,晌午过后他就赶回了宫中,万岁爷依旧在书房批阅摺子,先头因贪污案搁浅累积了不少,所以这一个时辰万岁爷忙得都未抬次头。
  
  偷偷瞅了眼外面的天色,来顺估摸着再两个时辰天儿就要暗了,再一会儿宫门关了他心里就彻底踏实。但许是怕什么就来什么,正想着门缝儿突然就凑了个脑袋过来,来顺蹑手蹑脚把耳朵凑过去,脸色一变。
  
  糟心的点了点头,来顺磨到原位上立着,抬了抬眼皮儿。万岁爷批得认真,弄得来顺止不住的冒出个念头来,难不成是想早点完成公务处理董鄂氏的事情?他一想到这里,连连摇了摇头,圣心莫测吶!
  
  不过,该传的话还是要传的,微微向前一步,来顺揣着颗疾跳的心垂头道,“万岁爷,襄亲王正在外头求见呢。”
  
  来顺没敢留意上头万岁爷的动作,也不知到底是否停滞了一下,片刻都听不见万岁爷的指示,来顺仍毕恭毕敬的弯着腰,一声不出。
  
  没来由的,他突然就想起腊月那时候,天儿飘着鹅毛大雪,地上铺了厚厚一层,襄亲王也是在外头候着。但最终万岁爷是没见他,再后来貌似是王府里福晋出了啥事儿,襄亲王这才急急赶了回去。
  
  那么这次呢?万岁爷可否会召见襄亲王?
  
  顺治搁置好手里持着的紫毫笔,眸色幽幽盯着平铺在桌面儿上的奏折,像是在出神,良久他才细微动了动身子,免了来顺的礼,道,“请襄亲王进来罢!”
  
  道了声儿“嗻”,来顺后退着出了书房通传襄亲王。
  
  襄亲王的脸色自然很不好,或许是听府里下人描述了个大概,知晓此次董鄂氏是来顺出面请走的,所以自然给不了他好脸色。来顺自己也是理亏,可他们做奴才的遵的就是个本分,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更何况他的主子是真龙天子,真龙天子的对错只能留给后人评判。
  
  来顺厚着面皮儿无视襄亲王的脸色,把他请入书房,随后合上门,守在外头。
  
  博果尔冷声请安行了礼,抬头注视顺治,道,“臣弟是为了福晋而来,皇上定是为臣弟福晋病情着想,所以才替她选了一处幽静宅院养身子,臣弟感激不尽,但臣弟是想着过几日待福晋病情稍稳,就带她去常德庄子常住,那里民风淳朴田野清怡。臣弟跪请皇上恩准!”语罢他猛地膝盖跪地,只听得“砰”一声闷响。
  
  顺治面无表情,良久他抬起眸子打量着博果尔,自娜木钟走后他似乎很少留意他,就连每次早朝都刻意的逼迫自己不看那方角落,如今想来真真是可笑,可怜他堂堂天子,竟被一个女人玩弄于鼓掌之中而不自知。但被捉弄的似乎也不止他一个,还有面前这个男人,博果尔。
  
  要说什么呢?顺治蹙眉想,发现竟然找不着任何一个理由,方才博果尔硬生生跪地的声响像是打在他心上一般,那在告诉他他究竟在做一件多么不耻的事情,可是,总是要开口拒绝的,他心一横,几乎用尽全身气力道,“单御医诊脉曰,福晋身子太过柔弱,半年内都不适合舟车劳顿,襄亲王所谓的回庄子这事不大合适,更何况男儿应志在朝野,朕希望襄亲王以后还是把心思放在……”
  
  “皇上。”博果尔面如死灰的厉声打断,此刻他再也顾及不上所谓的君臣有别。今日早朝后,他甫一回府听到的便是这个令人不可置信的消息,皇上的话是圣旨,可是他怎么能够容忍,怎么能无动于衷?董鄂乌兰是他的福晋,就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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