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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激流-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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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察尔扈草原也无法彻底控制。在派人前去说服章扬与之联盟失败后,鉴于掌握的地域不能长期供应所需物资,海威在留下三万兵马监督遏制平贼军的行动后,于十二月亲自率领十余万步骑冒着严寒向南攻击。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海威军一路攻克州县十七座,各地守军望风披靡,兵锋直逼京畿六州。

丁亥年春二月,塔州陷落,京畿已经对海威敞开了大门。皇帝惊慌之下,不得不命令柳江风率领虎贲、羽林、怯辟三军北上迎击,京师只留下了万余府兵城卫把守。

二月中旬,海柳两军在小余河猝然相遇,柳江风立刻展开兵力,由田恺带领羽林军抢占南侧山峰,虎贲军分占两翼,怯辟军扼住河岸。由于受河流阻隔,无法展开骑兵冲击,海威主动后撤十余里,连营七座暂取守势。

次日,柳江风以怯辟军八百人先行渡河,海威也以铁骑五百击之。战罢半日,双方死伤逾半各自收兵。海威见柳江风不肯贸然渡河,索性再次拔营后撤二十里。三日后柳江风全军北进,背河而营。海威遂遴选精骑三千,自上游八十里偷渡,试图截击柳军粮道。不料柳江风早有准备,于小余河上搭建浮桥六座,往来如涉平地。非但后路无忧,反而将偷袭的三千骑兵赶的七零八落,不得不狼狈的退了回去。

春三月,柳江风物资准备完结,即主动以虎贲军发动进攻。海威守营不出,仅以鹿角地陷弓箭抗击。虎贲军也不贸然强攻,每日只是清除部分障碍徐徐进逼。五日后,海威忽然乘夜自左翼绕了一个弧线发起猛烈突袭,先破营三座斩首千余,却在进攻第四座营寨时遭到柳江风早就预留的伏兵迎头逆袭,损兵两千后被迫脱离战斗。柳军士气大涨,然随后强攻三日未能寸进,右路田恺指挥的羽林军更是被海威拦腰侧击几乎崩溃,幸得怯辟军果断自中路呼应,海威方才悻悻而去。

两军僵持近月,海威军困于粮草辎重转运艰难,只能退守五十里外的景县。柳江风提兵追击,刚刚赶造好攻城器械,却接到皇帝几份急诏,道海威军数万逼近京畿,令其速回军救援。柳江风虽料定是海威的偏师虚张声势,也唯有放弃攻城,全军缓缓后撤,仅以虎贲数千骑兵火速驰援。果然,等到虎贲赶到京师,海威军已消失不见,而各地汇总上来的情报显示,这一股敌人不过只有四五百人。皇帝自知判断失误,但为了天子颜面,还是一口咬定海威军不下数万,柳江风对此的回应,也只有苦笑三声。

三月下旬,柳军重新赶回景县,可此时海威军早已弃城别走,向东击破州县八座,掠得仓禀无数。柳江风衔尾穷追,却因为海威屡屡摆出冒险进击京畿的动作而不得不保持在内线活动。

至四月,海威军休养完成,营中辎重补充齐全,便掉头扑向柳军。两军在马头原展开会战,历时十七日,凡强击、偷袭、火攻、埋伏无所不用其极,骑兵、步卒、弓手、投车悉数上阵,然而在付出了数万人的生命杀了个天昏地暗后,依然无法分出胜负。四月下旬,柳江风见僵局无益,便引军南返,意图屯兵坚城,诱使海威强攻,待其全军疲惫后再行反击。海威却不肯上当,反而分兵三路,向东、西、南三面薄弱处出击,迫使柳江风整顿全军,与其野战。

五月,两军再次会战于洪县附近,柳军先是大胜,击破海威军营垒十一座,斩首逾万,璇又由于羽林、怯辟两军进展太快,与虎贲露出了十里长的空隙。海威抓住机会,向缺口投入骑兵两万割裂柳军的联系,而后率军猛攻羽林、怯辟两军的结合部。战至九日中午,羽林军左翼和怯辟军右翼彻底崩溃,接近八千士卒被海威军四面合围后歼灭。正当海威踌躇满志准备一举击垮羽林怯辟时,迟迟未到的虎贲军在柳江风的率领下已经绕到海威军侧后方,反对海威军形成了两面夹击之势。而在内线,羽林军左翼和怯辟军右翼覆灭后,拉罗舍亲带猛士三千八百人,舍死打通了与羽林军的联系,并在随后的六个时辰里挡住了海威军两万步兵的轮番攻击。等到十日的朝阳升起,虎贲军已有小部人马与羽林怯辟相会,海威见柳军斗志更坚,料已不能全胜,便撤下人马,以万余亲军分作四股,梯次殿后。柳江风整合全军,缀其后两日,猛扑后军十六次,虽劫杀海威军近五千人,却无法彻底打破这条坠后的防线,只好在全军疲惫顶点到来之前停止追击。

经过两次会战以及当中不计其数的大小战斗后,海柳二军都已经陷入极度疲惫中,无论人员、物资皆损耗巨大,谁也无力再发起进攻。于是从五月下旬开始,两人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停战休兵,这一停,便足足停了两个多月。海威受困于补给不稳,柳江风则忌惮京师防卫的脆弱。筋疲力尽的双方一面拼命补充实力,一面把希望投在了怀州附近的北线战场上。

相比起南线战斗的激烈,北线几乎可以用平静得出奇来形容。起初柳江风认为平贼军在征伐西铁勒后实力大损,除了要求章扬牵制住敌人令其不得南下外并无其他要求。在长达半年的时间里,章扬率领的平贼军与蒋克虎统带的奋威军留守部队之间,除了屈指可数的几次小小摩擦外,竟然没有发生过一起超过千人的交战。然而随着南线两次会战僵持不下,海柳二人同时向北线传达了出击的命令,希望藉此打破眼下局面。

对章扬而言,这实在是个很令人烦恼的命令,除了他个人的好恶外,更重要的是平贼军中始终难以统一态度。作为常年驻防边疆的戍卒,平贼军的将士们与海威部下一样,尝尽了栉风沐雨的辛酸苦楚,历来都很反感朝廷对边军的提防,甚至普遍对海威的反叛抱有同情。而原本隶属烈风军的一些人马,自从听见柳江风执掌兵权与海威周旋的消息,就开始拼命鼓动章扬出兵进攻以为南线策应。

六月中,章扬终于自怀州西进逼近果果山,蒋克虎也尽起手中兵力,屯于果果山前,准备坚决挡住平贼军的进攻。初战的气氛十分诡异,三心二意的平贼将士懈怠的发起进攻,满心以为对手也会和自己一样敷衍了事。对于部下倾向一清二楚的章扬知道自己用口舌不能证明什么,于是便悄悄集结了以烈风军为主的五千铁骑,随时准备投入战场扭转局势。

仅仅是一个时辰,平贼军上下就从自己的鲜血里,领悟到先前得想法有多么可笑。无论他们多么同情海威,可此时此刻,平贼军和海威军,是王师与叛贼,是征讨者与被征讨者。除了生存或者死亡,他们并无其他选择。闪烁着寒光的刀剑,即便面对曾经的战友,也没有一丝一毫的软弱。

勉强再坚持了半个时辰后,担当先头部队的六千名步卒就被海威军完全击溃,非但如此,乘胜而追的蒋克虎被成功鼓舞,挥军直扑章扬的中营,试图一举取得决定性的胜利。但是,此时章扬也松开了五千铁骑颈上的束缚,曾经天下闻名比诸铁勒等族也毫不逊色的平贼精骑红睁着双眼迎着逆流汹汹而上。

李邯吴平亲自上阵,如同两柄无法阻挡的尖刀,穿透了海威军的阵容。等到蒋克虎带领中军赶到最前沿时,两军已似麻花辫般搅杂在一起,丧失了继续打击敌人的最好时机。

眼看着蒋克虎重整队伍缓缓退去,章扬却拒绝了数名部下追击的请求。一旦奔离眼前这片平坦的土地,果果山的附近,并不适合展开骑兵的进攻。面对阵型完整从容不迫的敌人,他没兴趣去做注定不会有结果的尝试。然而他没有想到,正是因为他的这个举动,使得北线的战斗刚刚开始便匆匆的结束。

因为,第二天京师便传来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帝国右领军卫、振武将军管捷领兵十二万进驻京畿!而随后发生的变故,又让海威和柳江风立刻决定罢手言和。

第十二章动荡

远山天上,半月西残,晚星一如点缀于夜空的宝石,在薄如轻纱的云雾间时隐时现。章扬打马狂奔在山路上,心神却早已飞到了怀州城内。傍晚时分,他接到刘猛的通知,道是当初留下与许湄娘作伴,只等他今后回到京师便要成婚的如嫣奇迹般的从大乱中逃到了怀州。自打听到管捷进京的消息,他无数次懊悔自己再次将如嫣孤零零的丢下。可这份情感在此风云激荡的时刻,非但不能在将士们面前表露,还要深深的深深的埋在自己心头。

有谁知道他曾经夜不能寐,只为那一曲相知的佳人;有谁相信在讨论着何去何从的关头,他会猛然为她的安危而心跳?

马,已经疾若闪电,但他,还是觉得慢!太慢!直到那条纤细的身影落入眼帘,那张憔悴的容颜对他含泪微笑,他才终于停下了狂舞的马鞭。

如嫣的藕色衣衫已被漫漫风尘打磨得有些残破,那双星钻般明亮的眼眸里充满了倦意。她轻轻探出的双手已显得有些粗糙,粗糙的让章扬恨不能立刻将之放入自己怀中。

迷离的眸中模糊的影子,如嫣凝视着章扬铁盔下的面庞,双唇不禁微微颤动。就是这个人啊,让自己跋涉千山万水也不知道畏惧;就是这个人啊,让自己千百遍的暗诵着永不放弃。那一路行来的风雨坎坷,哀怨怪责,在他黝黑如深潭的目光里霎时化作泪雨如飞。

“千万恨,

恨极在天涯,

山月不知心里事,

水风空落眼前花,

摇曳碧云斜。”

听得如嫣慢慢念出前人所作的怨曲,章扬想起她孤身留在京师的寂苦,脸上不由愧色更深。有些发陷的眼眶里晶光一漾,勾得如嫣全身颤的越发厉害。

“先生”

那一日在京师重遇,她也是这样轻轻柔柔的一声吧。而这一次,绝对、也只能是最后一次!章扬闭目仰天,暗暗在心底发出了誓言。

******

“管捷于六月十七到了京城,只过了五天,等到部下控制了京城道路,他就乘夜关闭六门,大索内城。次日,连皇帝在内,共计诛杀皇族一千三百四十一人。数百年之帝胄,几乎在一夜之间死的干干净净。后来他又不知从哪里找到一个三岁幼童,冒称帝国皇室之后,要立为新皇。百官之中但有风骨的人尽皆反对,结果他一口气又杀了两百多名大臣,连带那些人的妻子儿女,总计不下数千人。那些杀红了的士卒,每日里持着刀枪,就像野兽一样四处搜寻,看见不顺眼的就随便找个理由就地砍头。短短几天,京师就成了人间地狱。路人噤声而走,不敢望皇城一眼。”如嫣说着说着,有两行清泪滑落,她目中惊恐,声音微颤,像是说起这些便又回到了那几日的京师之中。

章扬只觉得心头剧痛,如同被一把钝口小刀慢慢撕拉而过。经历了这么长的时间,她依然无法忘却,那么当初,她见到的是怎样恐怖的一幕?

伸手将她搂入怀中,章扬并不说话,只是紧紧地抱住了她。

仿佛终于找到了依靠,如嫣的声音渐渐平静下来:“我见情形不好,就劝湄娘姐姐和我一起逃离京师。没想到还没动身,管捷已经派人包围了飘雪舫,禁止湄娘姐姐随意行动。姐姐对我说,管捷大概是想利用她要挟柳将军,她叫我乘着管捷还不知道我也在那里,赶紧一个人先走。我要她冒险和我一起逃跑,她却说,要是她也想跑,那就一个人也走不掉了。我思虑了一晚,想着先脱离管捷的虎口再找人救她。可是”如嫣说到这里,眼泪顿时又哗啦啦的泻了下来:“可是我没想到,第二天就传来消息,说是湄娘姐姐痛骂了管捷一场后,竟然投河自尽了”

“啊”的轻呼一声,章扬身躯猛地震动了几下。他也不曾料到,在柳湄娘的体内,藏着这般刚烈的血性。这分明是她看破了管捷的用心,为了不让柳江风为难,便不惜一死以酬知己。

如嫣又哭了一会,方才止住抽噎,抬起头望着他道:“后来我逃出了京城,一路上想着要是落到了管捷的手里,我也要像姐姐那般,决不当你的麻烦。”

“不!你错了!”章扬托起她的下颚,盯着她双目认真道:“若是柳将军知道,他绝不会赞同湄娘的做法。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本就是男人的责任,如果非要牺牲一个成全另一个,那活着的人比死了的更痛苦。因为,他再也没有机会重新来过。”

轻轻咬住嘴唇,如嫣痴痴的望着章扬,许久才说道:“你们男人都是这么想的,却哪里明白能为自己的男人牺牲,那才是女人最大的幸福。”她伸手堵住还待说话的章扬,柔弱而坚决的说道:“好了,咱们不说这些,我逃出来以后,后面京师发生的事情你大概比我还清楚吧。”

点点头章扬苦笑道:“我本来还在奇怪,京师巨变粮草无据,以柳将军的见识,怎会依然屯兵坚城之下猛攻不止,全然不顾兵家大忌,原来除了国恨之外还有家仇。”

“冲冠一怒为红颜,古来多少英雄豪杰都是如此,你当初在均州还不是一样?”带着一点点羞涩一点点疑惑,如嫣奇怪的问道。

章扬摇头道:“不,这不一样,我当初在均州,就算闹出事来也最多连累一个清叔,比不得柳将军手中握着数万人的生死。他这一怒,却有些大大失常了,假使我猜得不错,用不了多久,柳将军就会幡然醒悟,忍痛退兵徐徐图之。”

脸上闪过一抹无法理解的神情,如嫣幽幽道:“这,就不是我能懂得了,不过我知道,只要柳将军心中还有湄娘姐姐,他怎么做姐姐都不会怪他。”

“你且看吧,莫说了是柳将军,就是我,也不会放过管捷。”

******

七月初,柳江风与海威言和之后,立刻率兵猛攻京畿。至八月末,柳江风见京师轻易难下,果然收兵回屯于景县附近。失去了许湄娘这个人质,管捷发现自己不但没有了要挟柳江风的把柄,反而将柳江风变成了自己永久的敌人。更让他不舒服的是,前一段时间顺风顺水心想事成的好运气仿佛也到了头。北面的海柳二人并非像他想象的那样继续打成一团,反而达成了默契,彼此之间有了彻底停战的苗头。驻节怀州的平贼军据说也有意南下,和柳江风通力合作,只是因为考虑到手头粮饷匮乏无力维持更多人的需求,柳江风才没有同意平贼军移防的要求。而在西南方,在他大肆屠杀官员之时侥幸逃出的铁贞、舒安国等人拥立了一位皇室旁支,虽然由于这位皇家远亲的来历有些模糊,并没有得到各地大臣的支持,甚至连柳江风也不愿轻易表态,但却不妨碍这个新皇帝迅速掌握了西南五州十七县。

到了九月,局势更加混乱,他当初为了赶在众人察觉之前占领京城,将潞州的防务于一夜之间彻底放弃,帝国东北转眼成了一个真空地带,结果就是被打压得几乎没了生存空间的东铁勒忽然重新找到了立足之地,以李家为首的江左世家因此发难,直接把他称做忘记民本的无耻之徒。眼看着李家举着这个旗号招兵买马自成一系,失去了效忠对象的各地官绅纷纷开始蠢蠢欲动。仅仅一两个月的时间,先有东南平原的陈王两家大动干戈,而后大大小小数十股势力便在整个帝国境内蔓延开来。

秋收过后,军粮稍稍得到保障的柳江风率先开始对管捷发起攻击。由于自衬对京畿六州的掌控还不完全,管捷不得不收缩兵力,困守京师,一时之间陷入了被动之中。让他暗呼幸运的是,就在柳江风节节逼近,已经打到京师城下,连他自己都有些绝望的时候,西南方的那位皇帝因为不满铁贞、舒安国等人事事必论朝廷法度,竟然指使心腹在宴席上刺杀了那几位大臣。此事一出,天下再度震动,被千夫所指的那人为了摆脱困境,偷偷派人和管捷联系,想要和他结为同盟。大喜过望的管捷毫不犹豫的用天子玉玺外加在宗庙中补上名号这两个条件换来了西南方向近五万援兵,十月末,腹背受敌的柳江风只能在北门外遥拜皇城,含恨退军北走。气焰大炽的管捷随即两面出击,一边尾随攻击柳军,一边向东攻克中南平原,再度与李家隔江对峙。

看着柳江风再度回绝自己南下的书信,章扬只能无奈的摇头叹息。他也知道如今柳江风的处境十分困难,要是自己这近五万人马南下,除了自己携带粮草,很难就地筹措。北面海威虽然并不插手柳江风与管捷的战事,但却不肯让出一寸土地。而柳军原本粮草辎重都是从京畿六州而来,根本一失,登时就成了四处游荡的客军,之所以到现在还能和管捷对垒,除了捍卫朝廷的大义外更多是靠柳江风个人的威望支撑。可是,在各地纷纷出现自立倾向后,柳军这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又能在坚持多久?

正是因为清楚地认识到了自己的处境,柳江风才屡次拒绝章扬率军南下,如今的他,已经不敢再相信海威会自始至终保持中立,一旦平贼军放弃怀州南下,解除了侧面威胁的海威难保不会和管捷勾结,在他背后重重的插上一刀。与其事后担惊受怕,那还不如就靠自己手头的兵力和管捷决一生死,至少这样只要面对一个敌人。更多精彩好书,尽在517z

******

又是一个冬天,随着半空中飘飘荡荡的鹅毛大雪悄然来到。李邯缩着脖子,晃悠悠的荡在马上,眼光却落在前面的章扬身上。这样的日子,就是久居边关的老人,也恨不能躲在屋内烤火,可是这位大人不知怎的忽然想起要上穆尔古冰峰,连带着他们这帮将领都只好从暖洋洋的宅子里出来,暴露在冰天雪地之中。

雪,是越下越大了。隔着一小段路,便只能看清前面的黑影一闪一闪。冰风从铁制铠甲的隙缝中渗入,冻得人几乎连血液都要凝结起来。

十数道马蹄印顺着山路向上逶迤而行,很快,又被更多更厚的雪花埋没。章扬撸了一把挂在眉毛上的薄霜,突然扭头问道:“你们谁知道这穆尔古冰峰有多少山头?”

只露出两只眼睛,浑身裹在厚厚棉衣里依然索索发抖的林思元颤声道:“这个不是当地人,恐怕谁也说不清。我倒是在怀州州志里看过,据说这冰封有大小山头一百二十余座,号称千峰。”

“那,哪一座山峰最高呢?”

林思远两眼一翻,直接道:“那就不知道了,能爬过这座山的都不是文人,到现在也没听说有定论。”

章扬突然驻住马足,等着众人凑到一处,方才道:“换句话说,没爬到顶峰之前,谁也不晓得哪一座最高。”

忍不住惨叫一声,刘猛急道:“大人啊,你总不会想要我们今天去弄清那座是最高峰吧。”

扬声丢下一串大笑,章扬扬鞭遥指远方道:“诸位且抬头相看,此处正可望见群峰巍峨。”

各人奋力在风雪中睁大眼睛,却没想到这一望,一时便忘了寒冷,只顾啧啧赞叹前方景色。但见冰峰之上,无数山头披银裹素,宛如乳白的巨塔插在了云端。有的晶莹剔透,有的洁如白菏,朵朵白云仿若缎带拥簇在冰峰周围,变幻着各种形状。雪线以下,流水飞泻,一路冲开冰层雪幕,时不时居然还露出几点冻透的碧绿。

正当他人还在目眩神迷之际,林思元呻吟道:“这景色虽然壮美,何尝不能改日赏玩,佐云何必非要今日前来?”

这一句话倒像是暮鼓晨钟,一下子把大家敲醒了过来。只见他们纷纷点头应是,大有立刻转马下山的味道。章扬轻轻一笑,道:“我只想问问大家,就算到了这里,已能望见群峰,谁能说出哪座是最高峰啊。”

几人扭头再望几眼,俱都纷纷摇头,章扬叹道:“若不能登临绝顶,安可俯览群山?”

神情稍稍一震,林思元似有所觉,他探出头来问道:“佐云有话但说何妨。”

笑着掸了掸身上飞雪,章扬低头片刻,方才道:“我是在想,如今天下动荡,明暗难察,我等处境倒和此时有些相像。既不知顶峰何在,保不住便会误入歧途。可要是知难而返,就更体会不到那峰顶佳绝了。”

“大人多虑了。”吴平插嘴道:“天下虽乱,我等心中自有所守,任它风起风灭,也改不了一星半点。”

章扬古怪的笑道:“是么?如今皇族俱灭,将军心中可知还有谁能效忠?千万莫说那西南的匹夫,连拥立之臣也大肆屠戮,此诚非王者之气。”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眼中不由尽都茫然。这些日子变化委实太大,冲击一个接着一个,弄得他们连好好想想的机会也没有。此时被章扬一点,确实有些不知归途何在。管捷谋逆,其罪滔天,那是决不能指望的。海威反旗已立,现下就算想收也不知向谁去收。柳江风客军苦撑,其志可嘉,但大家都是明眼人,眼瞅着这局势就觉得十分棘手。西南那个所谓的皇帝,所作所为不堪入目,料来并非德望之主。至于剩下乱七八糟各色人等,更是看不出子丑寅卯。自己这一干人马数万精兵,还真是落在半空中没了方向。

“依佐云看来,我等该如何呢?”林思元思衬半晌,终于率先问道。

章扬忽然在马上挺直了身子,缓缓道:“要以我说,管他那座是最高峰,我等合力前行,就这么一路向上走去,终有一日能把所有山峰都踏在脚下,自然也就觅得了顶峰,何必要从他人口中得知?”

众人扭目对视,良久无言。章扬也不再多说,自顾拨转马头,继续向着峰上前进,凛冽的山风里,传来他断断续续的声音:“有谁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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