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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明外史-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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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我真是佩服,我非常愿和老哥谈谈。今天上午有空没有?我们一路吃小馆子去。”
杨杏园道:“不必,明天再叨扰罢。”金大鹤哪里肯,一定逼着杨杏园去吃午饭,
又邀了富家驹作陪。杨杏园这才看透了他,人家越说他能花钱,他是越爱花的。论
起他前来一番结交的诚意,不能说坏。无奈他一张嘴说话,不是听戏逛窑子,就是
那部那衙,谈久了,真有些刺耳,这一餐饭,杨杏园领教良多。所以到次日菁华番
菜馆的那席酒到得非常的迟。一进门,就有三个异性的人,射入他的眼帘,一个是
冯太太,一个是宋桂芳,一个却是富家驹捧的晚香玉。杨杏园对于富家驹,很是自
然。富家驹以杨杏园虽是年纪相差不多,可是父亲的朋友。在他面前,带着所捧的
坤角同坐,究意有些不好意思。那晚香玉却认得他,早站起来,将身了蹲了一蹲,
叫一声:“杨先生。”因为富家驹不喜欢坤伶那种半男半女的打扮,所以晚香玉莅
会,挽了一个双髻,穿着豆绿印度缎的旗袍,在电灯下面,青光炯炯射人。杨杏园
和她点了一个头。金大鹤早含着笑将在座的人,一一介绍。介绍到冯太太面前,冯
太太竟不是鞠躬,老远的就伸出一只手来,这个样子,她竟是要行握手礼的了,杨
杏园只得抢前一步,将她的手握着。冯太太先笑道:“杨先生很忙的人,居然肯来,
荣幸得很。常常在报上看见大作,我是早就知道你的大名了。”杨杏园道:“可笑
得很。不足挂齿吧?”这时,两人站得很近,见她脸上脖子上,全抹了很厚的一层
粉。眼睛下,隐隐似有一道青纹,两颧上,还有一片很密的雀斑,隐在粉里。杨杏
园和这样一个粉装玉琢的女子,站在一处,不但感觉不到一点美趣,而且见她那样
憔悴,只是可怜。回头再看那宋桂芳,马褂脱了,又套上一件锦云缎的坎肩,若不
是在她帽子下,露出两截鬓发,竟要认她是个男子了。大家坐了下来,宋桂芳和冯
太太,正坐在一处,其余的宾客,随便坐了。冯太太拿起那块菜牌,和宋桂芳同看,
指着说道:“这牛排,怪腻的,咱们掉个什么?”宋桂芳道:“龙须菜,好不好?”
冯太太皱了眉,望着她道:“昨天你吃凉的,差一点儿坏了事,又吃这个,咱们都
换空心粉,你看好不好?”宋桂芳扭着身子撅了嘴道:“我是爱吃龙须菜的。”冯
太太拍着她的肩膀道:“得了,别嘴馋了,跟着你姐姐学没错。”宋桂芳把头偏着,
靠在冯太太肩膀上,笑道:“好罢,就那么办。”杨杏园正坐在她二人对面,见了
未免有些肉麻。心想同性爱,难道真有这回事,不然,她两人何以这样亲密?再转
过头去看看富家驹和晚香玉,却反而和平常人一样,晚香玉手上拿了手绢,露出一
排白白的齿,咬着手绢一点儿巾角,只是把眼睛斜着微笑。一会儿西崽端上菜来,
那冯太太自己加上酱油,问宋桂芳要不要?自己加醋,也问她要不要,自己加上胡
椒,也问她要不要,简直真不怕麻烦。冯太太对杨杏园道:“今晚上我妹子的戏不
坏,反串《恶虎村》的黄天霸。您有工夫去看一看吗?”杨杏园道:“宋老板真是
多才多艺,又能够演短靠武生,我很愿意瞻仰的,不过今天晚上,还有一处约会,
恐怕不能来,第二次再演这个戏,我一定要到的。”冯太太笑道:“杨先生来不来,
我们倒不敢勉强,总得请您帮忙,多多的鼓吹几回呢。”杨杏园道:“那自然是可
以的。”宋桂芳道:“您府上在哪儿,过一两天,我过去请安。”杨杏园道:“那
就不敢当。”说时对富家驹望着,说道:“我和富大爷住在一处。”冯太太笑道:
“那更好了,将来你要会杨先生,倒有一个伴儿呢。”说时,眼睛斜视着晚香玉。
在她斜视的时候,只见金大鹤举着一只大玻璃杯子,正在喝酒。她就用勺子,敲着
盘子沿,当当作声,在座的人,以为还有谁演说呢,立刻都镇静起来。冯太太对着
金大鹤道:“我的大少爷,你喝什么酒,这样敞开来喝。”她说了这句话,大家才
知道她是说金大鹤的,都爽然若失。金大鹤正仰着脖子喝酒,听了盘子响,将杯子
已然放下。听见冯太太说他,便笑道:“不要紧,这是葡萄酒,你怕是白兰地吗?”
宋桂芳道:“不提起酒,我都忘了。姐姐,我也喝一点儿葡萄酒,成不成?”冯太
太伸出手将她面前玻璃杯子按住,说道:“瞎说,该挨骂了。”金大鹤笑道:“我
看她怪馋的,在我这杯子里,分一点儿去喝罢。嫌脏不嫌脏?”宋桂芳道:“人口
相同,嫌什么脏,你就把那杯送过来罢。”冯太太道:“谁敢,送过来,杯子也是
要砸掉的。”宋桂芳笑道:“得了,让我喝一口罢。”冯太太道:“一口也不许喝。”
宋桂芳道:“一口不成,喝一点点罢。”冯太太笑道卜我不能太不讲面子,就给你
喝一点点罢。”于是拿着汤匙,在金大鹤酒杯上蘸了一蘸,笑道:“这是一点点,
就给你喝罢。”说时,将汤匙送到宋桂芳嘴内。宋桂芳喝了之后,将右手胳膊支撑
在桌上,扶着脑袋,放出很慢很低的声音说道:“哎哟!我醉了。”金大鹤笑道:
“别使那股子劲了,这不是台上呢。”杨杏园见他们开起玩笑来,一点儿也没有顾
忌,倒觉得有趣。不过宋桂芳那个样子,越是撒娇,越是酸溜溜的。自己坐在她对
面,只是报以微笑。一会工夫,咖啡送上来了。杨杏园便对金大鹤道:“多谢多谢,
我要先行一步。”大家点了一个头,冯太太又伸出手来,和他握了一握手。杨杏园
走后,晚香玉也站起来,说道:“我要去扮戏了,别误了事。”宋桂芳道:“我也
要去的,一块儿走罢。”冯太太道:“”我今天不去了,散了戏,你就来吗?”宋
桂芳道:“回去早了,你也没事,何妨到包厢里去坐坐,回头我坐了你的车子去,
不好吗?”冯太太道:“散了戏,你到我家里来是了,戏园子里我去不去,再说。”
宋桂芳晚香玉去了,来客也陆续的去了,只有冯太太和金大鹤在这里。冯太太便问
道:“我昨天约你给桂芳邀一场牌,你办得怎么样了。”金大鹤道:“我为一件事
耽误了,迟个一两天准办到。”冯太太冷笑道:“什么耽误了,干脆,你不愿办就
是了。你求我没有不给你办到的,我求你的事,你就是这样推三阻四的。”金大鹤
道:“我明天准办到,我要办不到,就是你的孙子。”冯太太又笑道:“别这样昏
天黑地的发誓了,做事诚实一点,那就成了。”金大鹤道:“听戏去不去?我们一
块儿走。”冯太太道:“我要回去过瘾了,今天大半天没有扶枪呢。”
    冯太太别了金大鹤,自回家去。走进房,只见火酒炉上的锅子,咕嘟咕嘟直响,
水蒸汽腾云似的往外面喷。冯太太便喊道:“陈妈,这屋子里炖的是什么?没有事,
就把我的炉子作玩意吗?烧了火酒,不算什么,着了屋子怎么办?”陈妈由外面笑
进来道:“我刚离开,太太就进来了。谁敢在这炉子上炖什么呢,这是炖的那碗牛
肉汤。”冯太太道:“怎么不在厨房里炖去?”陈妈轻轻的说道:“那厨子真讨厌,
我晚上到那里去取这碗牛肉汤,他总要问,并且打破沙锅问到底,闹个不了。我想
这里有的是炉子,就在这里炖吧,恐怕比煤炉子上炖的,火工还要到些呢。”冯太
太一面脱衣服,一面说道:“嘿!你可别和他们乱说,他们这些东西,门房里一坐,
什么也要说出来。”陈妈道:“我没说什么。我就说这牛肉汤是太太自己吃着补身
子的。”冯太太笑道:“你又懂了,这是补身子的。”陈妈笑道:“这有什么不懂?
猜也猜得出一点来啦。”冯太太道:“别说了,给我点上灯罢。”陈妈在床底下一
摸,掏出一只光漆漆的书式匣子,放在床中间。只将匣子的活机一按,盖子自开,
里面却是一套烟家伙,烟灯放在中间。陈妈将灯点了,把壁上挂的一个四弦琴匣子
取下来,打开来,里面并没有琴,却是两根烟枪。也把它放在床上,烟家伙两边,
一边摆了一根。冯太太穿着猩猩大红紧身袄,斜躺在床上。陈妈端了一张小软椅过
来,便伏在床沿上烧烟。冯太太在左右两边,各吸了七八日,便捧着一本小说,就
着烟灯看,慢慢的便迷糊过去了。忽然有人摇着身体道:“嘿!今天晚上睡得真早
啊。”冯太太睁眼一看,却是宋桂芳进房来了。冯太太道:“这就散戏了吗?”宋
桂芳且不理她,搬了那张椅子,坐到火炉边去。冯太太道:“我这屋里很暖和的,
你还怕冷吗?”宋桂芳道:“外面又下雪了。我那洋车,棉布篷子又坏了。到你这
儿来,迎面的吹着老北风,真够瞧的。”冯太太听说,连忙就在暖壶里,倒了一杯
热茶递给她。一看火酒炉子,是灭了,锅还在上面。揭开锅盖,半锅水,犹自热气
腾腾的,水中间,放了一只白玉细瓷碗,里面大半碗牛肉汁,浓厚异常,看去有如
黄油一般。冯太太取了碗出来,在条桌抽里,寻出一双象牙筷,将这浓汁里面的牛
肉块渣,一齐挑拨在一个小碟子里,只剩一碗浓热的汤汁,便端来给宋桂芳喝。宋
桂芳端着碗,皱着眉道:“今天这汤,格外的油腻了。你喝一点,好不好?”冯太
太道:“我早喝了,你喝罢。”宋桂芳将牛肉汁喝了。冯太太递了一玻璃杯温水,
给她嗽口,又就着炉子,铜旋子里的水,拧了一把毛巾,给宋桂芳揩脸。宋桂芳笑
道:“你的老妈子,倒也享福,这时候就都睡了。我一来,倒把你忙坏了。”冯太
太道:“是我吩咐了他们,我不按铃,叫她们别进来。”宋桂芳道:“我说呢,刚
才我进来,还是陈妈掀帘子的,怎么一会儿她就睡了,干吗不让她们进来?”冯太
太道:“她在这里,我说一句什么也不方便。”宋桂芳笑道:“你越是这样鬼头鬼
脑的,她们越是疑心。她们不要说我是一个男子改扮的吧?”冯太太笑道:“你若
是个男子,那也好办,我就跟你跑了。”宋桂芳道:“你也别太高兴了。你们老爷
一回京,还能让你这样天天往外面逛吗?”冯太太道:“因为这样,所以我乐一天
是一天。你别瞧我是一个太太,我不如你唱戏,自由自在。”宋桂芳道:“又要发
牢骚了。咱们躺着烧烟罢。”说时,宋桂芳也脱了长袍子,和冯太太对躺在床上烧
烟。宋桂芳道:“你说唱戏好吗?人家的扇子不停手。我们要穿几层衣服在台上跳。
人家冷的在屋子里守着火,我们还得脱衣服上台。那个苦,也就够受了。象我呢,
是一个名角儿了,一个月也不过挣个几百块。象那些当零碎和跑龙套的,一天拿几
十个铜子,吃饭都不够,那也有意思吗?你们当太太整万的家私,一点事儿不用作,
还是茶送到口,饭送到手,那不好吗?”冯太太道:“有钱算什么?我们在这青春
年少的时候,不能趁心趁意乐一乐,给人家老头子做姨太太,就像坐牢一般啦。一
个人坐了牢,有钱又有什么用处?人家总喜欢上游艺场,上公园,我就怕去得。为
什么呢?看了红男绿女成双作对,自己也要惭愧。就是从前,戏我也不去听的。老
头子约我几多回,我才敷衍一次。后来老头子走了,我听了你几回戏,就和你认识
了。”说到这里,笑了一笑。放下烟签子,将手指头在宋桂芳额角上一戳,说道:
“是你那回反串小生,公子落难,怪可怜的。也不知什么缘故,我痴心妄想,就真
把你当了那个公子。嗐!可惜你也是个女子,不然!我们两人倒对劲儿,难得你看
得我的心事出,常到我这里来陪我谈谈。又蒙你费了许多的事,引我到你家里去了
几回。但是这种事,我实在提心吊胆,生怕让人家知道。”说毕,又长叹了一口气,
说道:“你看见我极力拍金大爷的马屁吗?他就是我们老头子托了的,叫他管着我
呢。他是一个花花公子,这些路子,他没有不熟的,到你家里去一两回,不要紧,
去得多了,是瞒不过他的,以后还是不去好。反正你是一个女孩子,你一个人和我
来往,他们随便怎么疑心,也疑心不出什么来,还是你到我这儿来罢。”宋桂芳道:
“你们老爷回来了,我还能来吗?”冯太太道:“只要他不把那一位带来,你就能
来。”宋桂芳笑道:“你不要瞎说了,你们老爷来了,我一个姑娘家常跑来,算什
么一回事?”冯太太道:“那也不要紧,有男子的家里,姑娘就不能来吗?你别在
我这里住下就是了。”两人正在说话,仿佛听到隔壁屋子里,一阵电话铃响。冯太
太道:“咦!这时候,谁有电话来?我们谈了这久,老妈子大概都睡了,让我自已
接去。”说毕,丢了烟签子,顺手在衣架上拿了一件斗篷,披在身上,趿着棉鞋,
便去接电话。那边说,“你是冯宅吗?请冯太太说话。”冯太太道:“你贵姓,我
就姓冯。”那边说,“您就是冯太太吗?我姓宋。我家姑娘,现在还在您公馆里吗?
要是在这里,叫她来说话。”冯太太将耳机搁下,便叫宋桂芳来接电话。宋桂芳道:
“我躺着呢,我妈有什么话,就叫她对你说罢。又刮风,又下雪,反正这个时候,
我也不能回去。”冯太太信以为真,便又拿着耳机向道:“你是宋大妈吗?桂芳说
她躺着懒得起来,有什么话就对我说罢。”那边说:“她睡了吗?那可不成,她今
晚上务必回来。”冯太太道:“有什么要紧的事吗?”那边说:“有三百多块钱的
行头钱,她约了明天一早就给人家呢。她倒好,没事似的,一睡睡到十二点回来,
要钱的来了,我怎么办?劳您驾,催她回来罢。”冯太太觉得这问题太大了,便叫
了宋桂芳自己来接话。宋桂芳先和她妈歪缠了一会,随后又说:“听便怎么样为难,
今天晚上,我不能回家了。要钱的不是明天早上到咱们家来吗?明天早上,我就回
来见他们,这也没有什么了不得吧?”说毕,一撅嘴把耳机挂上,二人重到房里来
烧烟,宋桂芳却是一言不发,呆在床上。冯太太看着,忍不住要问。便道:“是哪
里的行头钱?”宋桂芳道:“别提了,越说叫人心里越着急,今天晚上,还是好睡
一晚。明天一早回家,和他们挤去。”冯太太道:“一下就要拿出三百块钱来吗?”
宋桂芳道:“可不是?恐怕还不够呢,我原不敢做这些行头,因为你对我说了,金
大爷准给我邀一场牌,我想金大爷决不推辞的,以为这个钱总有指望,所以把想做
的东西就做下了。现在金大爷不肯帮忙,我想你也是没有法子,我只忍在肚里,不
肯对你说,省得你为难。”冯太太在床上坐了起来,在烟卷筒子里,取了一根烟卷,
就烟灯上点了。两个指头夹着烟卷,放在嘴边,深深的吹了两口。然后喷出烟来,
一支箭似的,射了出去。眼睛看着烟慢慢散了,复又吸起来。这样两三口之后,她
突然对宋桂芳道:“钱呢,我手边下倒有几个。不过这个月,花得太多了,已经过
了三千了。我现在若不收束一点子,将来老头子一回京来查账,我是不得了。但是
多的也花了,省个三四百块钱,也无济于事,这个忙,我一定可以帮你的。只是愁
着这笔总账,不容易算。”宋桂芳道:“你们老爷很喜欢你的,他回来了,你多灌
他几回米汤,他就可以不算账。”冯太太笑道:“我也喜欢你,你怎么不灌我的米
汤哩?”宋桂芳道:“女子对女子,有什么米汤可灌?”冯太太道:“怎么没有?”
于是轻轻的对宋桂芳耳朵里说了一遍。至于她究竟说些什么,下回交代。





  
 


           第六十四回  已尽黄金曲终人忽渺  莫夸白壁夜静客何来

    却说宋桂芳问冯太太,要怎样才能女子灌女子的米汤。冯太太便对宋桂芳耳朵
里,轻轻说了两句。宋桂芳对冯太太笑道:“这有什么不成?妈,我这里给你磕头
了。”宋桂芳说毕,果然磕了头去。冯太太叫了一声,“哟”,连忙将宋桂芳扶起,
笑着说道:“你真做得出来。我给你说着玩,你真拜起来了。”宋桂芳笑道:“认
干儿子干姑娘,先都是说着玩的,哪有真要做大人的呢?认是认了,可是认姑娘没
有白认的,你得给点儿赏钱啦。”冯太太笑道:“没有什么赏钱,晚上带着小姑娘
睡,给点乳水小孩子吃,解解饿罢。”宋桂芳笑道:“成,我也只要吃一点儿乳水
就成了。”宋桂芳这一阵恭维,恭维得冯太太真个喜欢起来。让冯太太将大烟抽完,
宋桂芳索性装作了女儿的样子,和冯太太一头睡了。
    到了次日早上,想尽法子,把冯太太弄醒,说道:“干妈,我要走了,你说的
那话,怎么办?”冯太太笑道:“我既然答应了你,还能冤你吗?”于是将散着蓬
蓬的头发,理了一理,披了一件衣服起来,就打开箱子,取了三叠钞票,交给宋桂
芳。宋桂芳远远的对箱里碰了一眼。说道:“妈,你老人家情做到底,在那二叠上,
还分一半给我罢。”说时,用手对那箱子里一指,冯太太笑道:“你这孩子,有点
不知足吧?”宋桂芳道:“你老人家再给我几十块,若是金大爷给我打牌,那个钱
我就不要了。”说时,宋桂芳顿着脚,扭着身子,撅着嘴,只是发出哼哼的声音。
冯太太对于她老爷,也是这样撒娇惯了的,可是宋桂芳对她一撒娇,她也是招架不
住。便又在箱子里,拿了几十块钱给她,共总一算,倒有三百五六十块。宋桂芳接
了钱,给冯太太请了一个安,就回家去了。她去后,冯太太倦得很,往被服里一钻,
又睡着了,一直睡到下午三点钟,方才起床。冬日天短,梳梳头,洗洗脸,天已黑
了。于是又抽了两口烟,便在电灯底下吃早饭,正吃饭,金大鹤来了。冯太太依旧
吃饭,没有起身。金大鹤自己在她对面坐了,笑道:“今天的饭很早,吃了饭,打
算上哪儿去?”冯太太笑道:“这是早饭,不是晚饭。”金大鹤道:“什么,今天
闹到这时候吃早饭,昨晚上没有睡吗?”冯太太笑道:“和我干女儿闹到四点多钟
才睡,你想,白天怎得起来?”金大鹤道:“哪个干女儿?”冯太太道:“你说还
有谁?”金大鹤笑道:“是宋桂芳吗?那倒巧,她有一个年青的干爸爸,现在又有
一个年青的干妈了。”冯太太正用筷子夹了一片风鸡,要送到嘴里去,听了这话,
筷子夹着菜悬在半空,连忙就问道:“谁是她的干爸爸?我怎样不知道?”金大鹤
看了一看冯太太的脸色,摇摇头,笑道:“你两个人感情太好,我不能告诉你,伤
了你两人的感情。”冯太太这才吃着菜,扒着饭,随随便便一笑。说道:“我们有
什么感情?叫干妈也是好玩罢了。慢说她不是我的女儿,就是我的女儿,我也不能
禁止她拜干老子啦。”金大鹤点着脑袋笑道:“你两人仅是干亲,那倒罢了。”冯
太太便又停着了碗筷,对金大鹤一望,问道:“不是干亲就是湿亲了。我问你怎样
的湿法?”金大鹤笑道:“你别着急,我也没说你是湿亲啦。我的意思,以为你们
不应该称为干儿干母,应该称为干夫干妻才对哩。”冯太太鼻子里呼了一声,冷笑
道:“干夫妻就是干夫妻,怕什么?你不服气吗?”金大鹤道:“笑话!我为什么
不服?因为这样,所以你问她的干老子,我不能告诉你。”冯太太道:“一个坤伶
决计不止一个人捧她,别人在她头上花钱,我知道是有的。但是说她拜了别人作于
老子,我可没有听见说。”金大鹤且不作声,在皮匣子里取出一根雪茄,一个人斜
坐着抽烟。冯太太道:“你说那人是谁?”金大鹤道:“你已经表示不相信了,我
还说什么?”冯太太道:“你果然说出真名实姓,有凭有据来,我当然相信。”金
大鹤慢慢的喷出一口烟,笑道:“自然有名有姓,难道凭空指出一个人,说是她的
干爸爸不成?”冯太太道:“你说是谁。你说!你说!”说时用两只胳膊摇撼着桌
子。金大鹤互抱着两只胳膊,昂着头,(口卸)着雪茄,只是发微笑。冯太太用筷子
在桌上夹了一块残剩的鸡骨,往金大鹏脸上一扔。说道:“说呀!耍什么滑头?你
再要不说,我就疑心你是造谣言了。”金大鹤道:“你真要我说,就说了,你可别
生气了。”冯太太道:“你说得了,绕这些个弯子作什么?”金大鹤道:“你在包
厢里,天天对池子里望着,不见第二排有个小胡子吗?”冯太太道:“不错,是有
那样一个人。他是谁?”金大鹤道:“他叫熊寿仁。可是因为他老子的关系,那样
的漂亮人物,却得了一个极不好听的绰号。因为他父亲绰号狗熊,他就绰号小狗熊。
父子一对,都是嫖赌吃喝的专家。此外他还有一门长处,就是能花钱捧角。捧起角
来,整千的往外花。宋桂芳是一个刚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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