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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江湖路 作者:太阳雨-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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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学渐见她面色不善,两只粉拳渐渐握紧,心中一惊,忙收回好奇的目光,脸色一正,道:“大小姐,我肚子都饿瘪了,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好,你走前面,不准回头。”
  龙红灵挥舞拳头,恐吓着下达了前进的命令。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房门。龙红灵和钱掌柜打过招呼,在客栈门口牵了马,龙红灵骑的是一匹高大的枣红马,四蹄粗壮,背脊宽厚,全身毛发鲜红如火,神骏非常。方学渐骑的是一匹年轻的黄骠马,身高膘肥,长鬃倒竖,虎虎生威。
  午后的阳光铺满街道,亮得晃眼,两人并驾而骑,沿着青石路子缓缓而行。
  冰溪楼是玉山县最有名的酒楼,建在冰溪河边,距离天清客栈不足二里。两人并辔向南,一路无话,任马蹄在粗糙的石板上敲出清脆的“的得”声响。
  方学渐东张西望,目光转到街边一个卖玩具的杂货摊,突然望见一根竹竿之上高高地挂着一只牛头模型,秋风扫过,牛头在竿上飘飘悠悠,直如活物一般。
  方学渐心头猛地一震,突然想起安庆城外,迎工山的峡谷,躲在小屋夹层之中的初荷,这许多日子过去,不知道她现在可好?
  心绪飘飞,方学渐仿佛又回到旧日时光,睁眼醒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清澈澄亮的眼眸,带着三分妩媚和一分羞涩。
  美人儿噘起粉嘟嘟的樱桃小嘴,满头满脸都是晶莹的水珠,衬得她洁白的肤色犹如冰雕玉琢一般。初荷冲他吐了吐舌头,两只小手作势在头上装成牛角的模样,嘻嘻一笑,道:“这里是地狱,我就是看门的牛头怪。”
  龙红灵见他一副神不守舍的落魄模样,心中奇怪,拉住缰绳,问道:“你怎么样了?”
  方学渐眼波潮润,脸上尽是痴迷之色,定定地望着那个在风中荡漾的牛头玩具,眼前飞满了初荷娇憨而妩媚的面容,心中柔肠百转,两行热泪突然扑簌簌滚落下来,滑过脸颊、唇角,打湿胸前的衣襟。方学渐看得痴了,眼前模糊一片,张嘴道:“好诱人的牛头怪啊。”
  【02…05】风月江湖路'四十六'


第19章 足恋(下)
  龙红灵见他突然泪流满面,已然惊诧莫名,接着又听他对着空气深情呼唤:“好诱人的牛头怪啊”更是丈二尼姑,摸不着了头脑。
  拉回马头,驰到面前,手掌在方学渐的眼前晃了几晃,见他没有一丝反应,心中犯疑:刚才还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变得神经起来,莫不是有什么遗传的间歇性丧心病狂症,拣这当儿突然发作?
  龙红灵伸指在他胸上戳了两下,问道:“喂,你还好吧?”
  方学渐胸口吃痛,当即清醒过来,用衣袖抹了抹眼睛,冲她歉然一笑,道:“我没什么,只是看见那边在卖玩具,有一个看上去长得比较可爱,就停下来观望了几眼。”
  “卖玩具?长得比较可爱?”
  龙红灵惊疑的目光在他的脸上停留片刻,顺着手指的方向,转头望去。
  街对面果然有一个卖面套、玩具的杂货小摊,各色货物琳琅满目,挂了整整一面竹架,有青面獠牙的恶鬼,有黑面貌丑的钟馗,有细眼白鼻的小丑。头套多由皮革制成,当中自然少不了孙悟空、猪八戒、牛头、马面
  “我们过去看看,那个牛头玩具可爱说不上,倒是和你长得蛮像。”
  龙红灵嘻嘻一笑,一提缰绳,纵马来到货摊前面。
  摊主是个五十来岁的精瘦老头,一件青布短衫打满补丁,早洗得褪成蓝灰颜色。生意上门,老头从矮凳上站起来,一脸的忠厚憨实,笑呵呵地道:“姑娘,这些面套和玩具都是老汉的家传手艺,您想挑些啥样类型的,我给你拿。”
  “给我那个牛头瞧瞧。”
  龙红灵的目光停留在竹竿上挂着的那只牛头,用鞭梢指了一下。
  “姑娘,你真是好眼力啊,这个牛头足足花了我一个月的工夫才做成,它是老汉平生最得意的一样杰作,你看这两个角,要多结实有多结实,就像真的长在上面一样。当然,还有这个马面,也是”
  “我们只买这个牛头,其他的不要。”
  方学渐从后面插嘴进来。
  “不。老板,两样都要,你帮我包起来。”
  龙红灵斜了他一眼,又回头望了望摊主手中的牛头马面,口气斩金截铁,不容置疑。
  “好唷,还是姑娘有见识,这牛头马面原本就是一对,怎么好活生生拆散他们呢?姑娘,我给你打八折,五钱银子。”
  龙红灵从腰间取下槟榔荷包,挑出一颗碎银给他。方学渐提了包好的物品,两人翻身上马,继续前行。走出不足二十丈,龙红灵突然扑哧一笑。
  方学渐讶然转头,见美女笑逐颜开,玉额生晕,秋阳斜照之下,脸上霞光浮动,犹如牡丹初放,红梅映雪,艳丽不可方物,不觉瞧得呆了。
  龙红灵的眸子柔如春水,眼波流转,瞟了他一眼,笑吟吟地道:“早知你那么喜欢牛,我该让钱伯准备一头给你。方大公子风度翩翩,身穿绫罗绸缎,手舞银骨宝扇,胯下骑着一头‘哞哞’叫的黑皮大水牛,在这玉山县城大摇大摆,横冲直撞,你说威风不威风?”
  方学渐哈哈大笑,道:“如果水牛背上再驮一位貌美犹胜嫦娥,心灵堪比织女的绝世佳人,这玉山县的大街上怕不摩肩接踵、人山人海,大家擦亮了眼睛,争着来瞧张生牵崔莺,织女会牛郎,那才是真的热闹。”
  龙红灵的脸腾地红了,玉颈低垂,粉面如醉,眼眸中娇羞无限,轻啐一口,喃喃地吐出一句:“臭美。”
  “冰为溪水玉为山”冰溪楼又称冰川楼,乃赣东第一名楼,风风雨雨已走过近千年的历史。宋朝诗人陆游游历玉山,留下一首《玉山县南楼小望》小楼在何许?正在南溪上。空蠓过钓船,断续闻渔唱。
  征途苦偏仄,舒啸喜清旷。安得此溪水,为我化春酿。
  过了东南角一座雁翅似的浮桥,两人又行片刻,便来到冰溪楼前。方学渐抬头张望,只见是座四层高楼,门首一块牌匾,已然十分陈旧,朱红大书:“冰溪楼”书法遒劲中透着飘逸,是唐代名吏戴叔伦的手笔。
  楼内笙簧缔绕,鼓乐喧天,虽然已过晌午时分,依旧十分热闹。方学渐把马缰递给门口的侍从,随着龙红灵欣然而入,直上三楼,拣了一个临湖傍槛的阁几坐下。当值的酒保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手脚麻利,须臾之间,便把两副餐具摆上桌案。
  方学渐第一次在如此富丽堂皇的地方吃饭,不免有些拘谨,看着酒保跑上跑下,心中痒痒,也想去帮他一手。目光转到龙红灵身上,见她坦然自若,正拿着一本菜单在看,暗骂自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贱骨头。
  当下低头喝茶,装作司空见惯的阔佬模样,只是看见那些放在面前的酒缸、酒提、匙、著、盏、碟之类白光闪闪,显然都系纯银打造,暗中咂舌不已。
  龙红灵随手点了七、八道菜,无非是些“酱爆青椒”、“麻香酥萝”、“桃仁鸽蛋”、“雪炒飞龙”、“姜芽肚丝”之类,最后少不了要半只酒楼当家的“酱烤乳猪”方学渐听在耳内,也弄不清这许多,反正兵来将挡,饭来口淹,乐得悠闲自在,省得少见多怪,出丑丢脸。
  “公子,要什么酒?”
  酒保把菜单递到他面前。方学渐心中一慌,差点把含在嘴里的一口茶喷吐出来。
  “你们这里有什么好酒?”
  方学渐接过菜单,翻将起来。
  “回公子话,这里最有名的有两种酒,一种叫五香春风酿,一种叫十月女儿红。”
  “这五香春风酿不比一般的米酿,一定要当年的新酒。糯米要用吉安的长粳稻,每料五斗,还要加上上好的檀香、木香、乳香、川芎和没药,这是五香,考究得很。还要加丁香,人参,白糖霜,红枣和胡桃肉。在大锅里蒸熟了米后,晾凉,再到下料封瓮,一共十五道工序,一丝也马虎不得。因为这酒大热,封瓮之后,每七天要在正午的时候开缸打耙一次,这一天还必须是大晴天,如果没有日头的话,酒就乏了,败了味,这样一连七七四十九天,赶在三月三这天开封。这十月女儿红呢,是醇酒”
  “好好,就给我们上两斤五香春风酿,要快。还有,这一味汤也上一份,到时候可以下饭。”
  方学渐听他说了这许多言语,心中早就不耐,指着菜单上的“三鞭汤”下了逐客令。
  酒保记录下来,唱个响诺,下去吩咐厨师准备菜肴。
  ***********************************注:(1)方学渐(公元一五四○——一六一六年)字达卿,号本庵,安徽桐城人。为诸生祭酒二十余年,后专事讲学。据《安徽文献书目》记录赴东林讲学的《东游记》外,著有《易蠡》《桐彝》、《迩训》、《心学宗》《性善绎》《铜川语》等书。因方学渐曾受学于泰州学派的耿定理,《明儒学案》把他列入《泰州学案》(2)戴叔伦(七三二-七八九)字幼公,润州金坛(今属江苏)人。历任东阳令、抚州刺史、容管经略使等职。晚年,上表自请为道士。
  戴叔伦的诗多以农村生活为题材,一部分作品反映了社会的矛盾。他也写了一些边塞诗,其他抒情之作往往婉转真挚,词清句丽。他主张诗要有余韵,这对于后来神韵派的理论很有影响。明人辑有《戴叔伦集》(3)五香春风酿又唤五香烧酒。具体见“明《饮馔服食笺》”


第20章 行侠
  扶栏远眺,冰溪河两岸人家整齐,窗明几净,倒影溪中,相映成趣。水车、磨房、渔梁和水闸点缀其间,疏散之中透出一股清逸雅趣,颇似一幅名家笔下精心勾画过的水墨山水。清粼粼的河水如一面缎子,风一吹,皱起来,阳光洒在上面,仿佛落下了无数细碎的金丝和宝石。
  “吃片西瓜开开胃。”
  龙红灵端着一盆破好的西瓜,走到窗槛之前。中秋在即,江南还未到下霜时节,日夜温差又大,正是西瓜最甜的时候。
  方学渐取过一块,尝了一口,果然甜脆清爽,入口即化,一片西瓜下肚,精神都似为之一振。伸手再取,却摸了个空,转头瞧去,却见龙红灵一脸窃笑,双手背在身后,显然是将西瓜藏了起来。
  “给你猜个谜语,猜对才有瓜吃。”
  龙红灵嘴唇粉嘟嘟的,像一颗甜汁充盈的水蜜桃,比西瓜还要诱人。
  “我听说以前有一个‘苏小妹三难新郎’,想不到大小姐变本加厉,吃片西瓜都要难上一难,方学渐虽然没有秦少游那般才高八斗,但腹藏千言还是有的,好,尽管放马过来。”
  方学渐望着美女鲜润的红唇,心弦摇曳,如果猜中一个谜语能亲一下嘴,那有多好。
  “你听好了,嗯,世上什么瓜不能吃?”
  龙红灵紧闭双唇,反背双手,仰头朝天,作饱学儒士状。
  方学渐差点没当场吐出血来,道:“大小姐,你不要把我当成傻瓜好不好,这么简单的问题我用脚指头想想都答出来了。什么瓜不能吃?当然是黄瓜,黄瓜又叫胡瓜,外国人的东西,自然少吃为妙。”
  龙红灵神色极其古怪,瞪了他半晌,突然弯腰大笑起来,娇喘连连,道:“你还真是傻瓜,黄瓜当然能吃,只有傻瓜不能吃。”
  方学渐装出恍然大悟状,哦了一声,道:“原来黄瓜能吃,我还以为黄瓜不能吃呢。”
  心想什么时候,让你的樱桃小嘴尝尝我下身的红皮黄瓜,那才真的好吃呢。
  龙红灵好不容易直起身子,笑颜如花,脸上红潮未退,犹如海棠春睡,娇嫩欲滴。她勉强收起笑容,道:“这次不算,我们重新再来。”
  “大小姐,你这么聪明,出的问题我肯定猜不中的,不如这样,我出问题你来回答,如果猜错了,就让你亲我一下,如果猜对了,就让我吃一片西瓜。怎么样?”
  方学渐毕竟还有些小聪明,反守为攻之下,无论她猜对猜错,都有便宜可占。
  龙红灵侧着脑袋想了片刻,眼珠转了几圈,心中盘算一定,点头说道:“好吧,你出题吧。”
  方学渐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开口道:“你要听清楚了,题目是这样的:我在上面,她在下面;我聚精会神,她心痒难熬;我付出代价,获得快乐,她伤口流血,非常痛苦。猜一件有闲人士经常”
  “啪!”
  的一声脆响,方学渐陡然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身,右脸之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却是狠狠地挨了美女的一记耳光。
  沉默半晌,他才慢慢回过身来,脸上鼻涕横飞,一脸委屈,哭丧地望向柳眉倒竖、满脸怒容的龙红灵,颤声道:“大小姐,好好的,您干啥打人?”
  “下流!无耻!卑鄙!”
  龙红灵恶狠狠地盯着他,犹如盯着一只刚从茅房里爬出来的臭虫,双目冒火,神情激动,举起了白嫩小巧的手掌,眼看又要砸落下去。
  方学渐吓得脖子都矮了半截,双臂护住脸部,急声道:“大小姐,那个谜语的谜底是钓鱼啊。”
  美女的“化骨绵掌”已带着“呜呜”风声,穿云破雾而来,掌风激得头上的乱发翻腾乱飞,终于在离方学渐的头皮还有千分之一寸的地方停了下来。距离之细微,只怕连现代精确的测量工具——游标卡尺,都无能为力。
  龙红灵凤目圆睁,左足点地,右掌斜出,做“金鸡独立”状,矫健的身姿凹凸起伏,峰峦叠翠,曲线之火辣,让人叹为观止。
  龙红灵优美的姿态定在那里,直到在方学渐色迷迷的眼眸中凝固成了万世不退的惊艳片段,才缓解下来,顺势在他的头上敲了一下,笑道:“你为什么不早说。”
  “这是猜谜啊,我如果早早就把答案告诉你,还有什么好玩的?大小姐,钓鱼的谜底,不知道你猜中了没有?”
  方学渐一脸苦相,两只眼睛却贼亮贼亮的,盯着美女鲜艳饱满的红唇:不知道等一会儿这片嘴唇亲自己的时候是什么滋味,肯定软的要命,香的要死。
  龙红灵的粉面一下飞红,目光躲闪,不敢和他对视,垂下头,低低道:“没猜中。”
  “大小姐,如果不介意的话,能不能告诉我,你猜的是什么哎哟!你怎么踩我的脚!啊?这样不能算数啊,亲脸算什么啊,再说我还没准备好,大小姐,至少亲之前,也要让我先酝酿一下情绪嘛。”
  方学渐被她踩了一脚,疼痛入骨,正当弯腰去抱自己脚的时候,美女的嘴唇趁机蜻蜓点水,与他的脸轻轻碰了一下,算完成了打赌的任务。
  “吃饭了,热菜上来了。”
  龙红灵嘻嘻一笑,身子一蹦一跳,回到自己的座位。
  “小姐,这是‘酱爆青椒’和‘桃仁鸽蛋’,其它的菜马上就来。”
  酒保在桌上摆下两碟热气腾腾的小菜,又替二人斟满了酒,道声“慢用”躬身退出。
  方学渐心有不甘,也只得作罢。龇牙咧嘴地回座,见美女已然动筷,当下也不客气,先呷了一小口烧酒,五香春风酿香气扑鼻,入口清冽,他虽然没有多少喝酒经历,也知这是难得的上好美酿。
  伸出银筷,夹了一颗鹌鹑蛋,正待送入自己口中细细品味,突听楼下喧哗,接着“咚咚”连声,一阵凌乱、沉重的脚步声从楼梯传来,其间夹着一个女子的抽泣、哭喊之声,状甚凄厉。
  脚步在三楼停下,对面的雅阁传来几下轻脆的敲门声,一个粗重的男子嗓音随之响起:“少爷,王姑娘请到。”
  “咿呀”一声,想是房门开了。一个年轻的声音故作惊讶地道:“哎呀~~福旺,你们这是干什么?翠翘姑娘是贵客,应该八抬大轿请来才成,你们这样欺人,那不是丢我的脸吗?”
  语声轻浮,隐隐透着一股得意劲儿。
  那个粗重嗓音道:“少爷教训的是,福旺是个粗人,还请王姑娘多多包涵,嘿嘿。”
  那个叫王翠翘的女子只是啼哭不休,喉头哽咽,道:“王大少,翠翘今日身体不佳,不能奉客,还请您高抬贵手,放我回去。过得几日,等我身子养好了,定当尽心服侍大少。”
  那王大少哼了一声,甚是不悦,道:“王翠翘,你只是个卖皮肉的小娼妇,我王思文什么人物,不要给脸不要脸。以前在南京城,我三番四次相邀于你,你都借故推脱,谁知两年没见,竟会在这玉山小县再次相见,哈哈,也不知你被哪个相好的卖到了这个破地方?”
  “你不要血口喷人,我只是在‘玉春堂’挂个单儿,答应芳妈做两个月的客卿,而且声明是卖艺不卖身的。”
  王思文“嗤”的一声冷笑,说道:“这里没人知道你的底细,难道我还不知么?王翠翘,王翠翘,秦淮河上一支花,又会写来又会画,吹弹歌舞兼做诗,金陵城中花魁王。你十五岁被人梳弄,如今二十挂零,这五、六个年头过去,接过的客人没有一千,也满八百了,你还给我装什么贞洁?福旺,把她拖到房中,我今天倒要好好见识一下这‘秦淮河上一支花’,和其他的女人有什么不同!”
  那王翠翘一声惊呼,接着房门砰地关上,女子的啼哭之声骤然变轻。方学渐把一切听在耳内,明白是嫖客和妓女之间的风流事儿,虽然觉得那个王思文太过嚣张跋扈,却也并不放在心上。
  他把鹌鹑蛋送入嘴中,几口嚼烂,吞下肚去,正待举杯再饮,突然听见“呛啷”几声,抬头看时,只见龙红灵满脸怒容,一双筷子丢在桌上。
  “岂有此理,当我们女人好欺负!”
  大小姐从对面射来两道冷厉的目光,仿佛方学渐就是那个“欺人太甚”的王思文。
  楼阁全由木板搭成,王翠翘无助的求饶声从那边隐约传来,间杂桌翻椅倒的“乒乓”之声,想来战况异常激烈。龙红灵终于忍无可忍,拍案而起,道:“跟我来。”
  方学渐只得放下酒杯,他最怕与人打架,硬着头皮跟在大小姐的身后。两人刚跨出房门,迎面正碰上进来的酒保,手中的一个盆子差点脱手撞飞。
  “小姐,公子,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酒保见两人神色古怪,急忙斜身一拦,挡住了两人的去路。
  “我们到隔壁去见一个熟人,你先把饭菜放到桌上,酒钱少不了你的。”
  龙红灵抬眼望去,只见斜对面的厢房门口立着三条大汉。三人均身着劲装,身材高大,魁梧雄壮,正是那种富贵人家常见的虎狼奴仆。
  中间那个三十多岁年纪,身高六尺,比方学渐足足高出一头,虎背熊腰,肌肉虬结,想来便是那个福旺了。
  酒保听他二人是去拜访旧友,当下不再阻拦,进房去摆弄饭菜不提。
  方学渐见这阵仗,早已气馁,凑到龙红灵的耳边,轻声道:“大小姐,我们真的要过去?”
  龙红灵不料对方有三人之多,而且看那福旺的模样,一身横练功夫只怕已有十几年的功力。她从小住在神龙山庄,虽然练了十年武功,真正临阵对敌却还是首次,心中多少底气不足,但事到临头,终不成一招不出,便打退堂之鼓。
  龙红灵硬了硬心肠,道:“你怕了?你如果怕了,就先回去喝酒。”
  方学渐心中害怕,但更怕被自己属意的女子轻视,看见美女眼中尽是鄙夷之色,登时气往上撞,头脑一热,朝前跨出一步,挡在她的面前,说道:“我怕什么?不就是三个癞蛤蟆吗?再多十倍我也不怕。”
  声音微微颤抖,也不知是激动,还是恐惧?
  “好,面前的三个家伙交给你,里面那个王思文,江湖人称‘霹雳无敌超级乾坤拘命判官’,武功厉害无比,你恐怕不是他的对手,就交给我来对付。”
  龙红灵双掌交错,抵住方学渐的后背,推着他稳步前进。
  “大小姐,他们看起来好壮,加起来八百斤都不止,我这一百多斤,被他们压都压死了。”
  方学渐见三人目露凶光,六只眼睛一齐盯在自己身上,犹如芒刺在背,冷汗直流。
  “这些傻大块有什么好怕的?你不是有二十年内力吗,到时候劲灌拳头,狠狠挥过去就是了。”
  楼上共四个包厢,甬道宽仅四尺,左右各二。五人相距两丈,却磨磨蹭蹭地走了半盏茶的工夫。
  方学渐心中打鼓,脑子飞转,想着如何和三位大汉打招呼,第一句该说“兄弟们,吃了吗?如果没吃,小弟做东,小酌几杯如何?”
  还是说“三位大哥长得如此英俊潇洒,一看就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好汉,小弟今天初到玉山县城,所谓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以后小弟有什么难处,还请三位大哥多多照顾”
  在距离三人五尺之外站定,那福旺粗眉一抖,低声喝道:“你两个鬼鬼祟祟的,想干什么?”
  方学渐的脸上立时开出一朵亲切动人的笑容,正待采用第一方案,请三人喝上几杯,交个朋友,却不料身后的龙红灵已抢先叫了起来:“对面的三只癞蛤蟆听了,这一位牛少侠一生行侠仗义,专以匡扶天下正义为已任,他见你们强抢民女,今天要好好教训你们一下。”
  楼道里静了片刻,那三人面面相觑,突然一齐哈哈大笑起来。一人道:“两个毛都没长全的雏儿,到爷儿面前来胡吹大气,定是活得不耐烦了。”
  福旺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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