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尽时-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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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绫的到来并没有带来什么意外的麻烦，人们不敢再大声责骂什么，只是自然而然的行礼。
　　也许背后会说些什么吧，花绫听不到，便也管不了。
　　第六天，两辆马车一西一东出了花都，而后都朝着北方而去。
　　为了掩人耳目，皇帝特意安排了两辆马车。其中一辆是空的，沿着不同道路朝着同样的目的地而去。
　　另一辆马车上，坐着三个人，除了花文卿和花绫，还有白夜啼。这两年和国余孽被打压得很惨，照理说这一路应该不会有什么凶险。不过皇帝还是不放心，便还是让白夜啼跟着护送。
　　乘坐马车从花都到平阳关要走两天，风平浪静的两天。两天后，两辆马车先后抵达。
　　将花绫安然送到，白夜啼又马不停蹄的赶了回去。
　　他最重要的任务是保护皇帝，不可能在平阳关逗留太久。而花绫是装作去幽寂森林，自然不可能很快就回去。
　　平阳关的将领们悉数到场，迎接花国的公主殿下。
　　第一次登上御雪关的城墙，看着这个洁白的世界，花绫心中忽然觉得有些熟悉。
　　她确定不曾来过平阳关，而花国之中没有第二个地方能有这样的景色，可是为什么会有熟悉的感觉？
　　好像是有人跟她讲过，可是想不起来是谁。
　　这个问题并没有思考多久，她便放弃了。而后又随意的四处走走看看，像是散心一般。
　　根据皇帝的安排，她要在这里待半年。
　　看着这个简单到极致的世界，她忽然觉得这里也许会比在花都还要无聊。
　　不过这个简单而美丽的世界，对于初来而来的人来说，还是有着不小的吸引力。
　　这天夜里，花绫单独见了两个人。
　　一个是平阳关的最高统帅，北平候张远伦。
　　还有一个是来了不到一年，却已经升任校尉的陆孤雪。
　　武侯只是一个荣誉称号，张远伦自然也是一个将军。
　　两人之所以单独拜会，是因为皇帝的密旨。早在公主还没出发的时候，皇帝已经让人送来了密旨。
　　“公主殿下，您在平阳关的安全，将全权由陆校尉负责。如果没有什么特殊情况，陆校尉将会一直陪在您身边。”
　　“卑职陆孤雪，誓死保护公主。”陆孤雪单膝跪了下去，身上的甲胄铿锵作响。
　　花绫看着眼前低头的身影，而后起身，将对方扶了起来。
　　“如此便拜托校尉了。”
　　她这样说着，不由想起一些小时候的事情，脸上便微微红了起来。
　　陆孤雪没有去想，他只是简单的将对方当做公主。
　　当初神女碑前，他舍身解围，也是这个原因，或者也是为了皇帝，为了花国。他觉得自己只是在做一个臣民应该做的事。
　　所以他不曾想过邀功，来到了平阳关，也是全凭自己的实力一步一步走上来。
　　不得不说，他是一个很坦荡的人。坦荡而又意志坚定，对自己的信念绝对忠诚。
　　然而现在，他微微皱眉，欲言又止。
　　花绫不由淡淡一笑，轻轻说道：“校尉完成任务之后，想必可以再升一级。”
　　她以为对方是在担心奖励，所以才这样安慰道。
　　平阳关是整个花国最重要的防御要塞，集合了花国最强的军队力量。在这样一个地方，没有人敢造次，所以保护公主可以说是一个闲差。
　　换句话说，其实就是陪公主玩半年。玩半年，从校尉升到郎将，真是天大的好事。
　　但是陆孤雪想的，并不是这个。
　　他犹豫了一下之后，也不管张远伦的眼色，开口说道：“谢公主，但是卑职想问的是，公主去幽寂森林，真的能治好病吗？”
　　“放肆，这等大事哪容你插嘴！陛下已经决定，公主北行只会到平阳关，你怎么还要胡思乱想！”
　　旁边的张远伦当即喝道。
　　显然这个问题陆孤雪之前就已经提过，而后被否决了。
　　“将军，卑职只是希望公主能痊愈，并无二意。”
　　“臭小子，别以为你这点本事就能上天了！出了这平阳关，就凭你就能保证公主殿下的安全吗？”
　　张远伦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显得有些痛心疾首。他的话说得有道理，出了平阳关，便是牙帐的地盘，想要到达幽寂森林，谈何容易。
　　花绫听着两人的对话，大概便明白过来。
　　她没想到陆孤雪一心想要治好自己的病，顿时心中觉得有些羞愧又温暖。先前她还以为对方是为了功利，真是有些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北平候，校尉，别吵了。”
　　花绫压了压手，示意两人停下来，而后看着张远伦说道：“既然皇兄旨意已经说得很清楚，本宫也不会抗旨，北平候请先下去休息吧。”
　　张远伦警告的看了陆孤雪一眼，而后才躬身行礼，退了出去。
　　“北平候为人沉稳，想来并无针对校尉的意思，校尉别往心里去。”花绫回到座位上，笑着说道。
　　“卑职明白。”陆孤雪回道。
　　他自然清楚张远伦的为人，到了这里快一年，对方也一直颇为照顾，并不是什么阴险小人。刚才之所以那样说，其实也是为了陆孤雪好。
　　“抬起头来说话吧。”
　　“是。”
　　听到这句话，陆孤雪这才抬起头来。房间里面的灯光并不是很敞亮，但是却丝毫不影响那张俊朗的脸的美感。
　　五官分明，双眼有神。
　　语言并不能表现出一切，只是公主和花文卿看着那张脸，都是一愣。
　　两人都觉得有些眼熟。
　　花文卿曾经在小湖别院的楼上见到过那个少年，只是距离有些远，看得并不真切。而后与陆孤雪的几次见面，其样子都很是狼狈，看得不真切，或是不曾注意，所以没有感觉。
　　现在仔细看来，便觉得似曾相识。然而终究印象不够深，一时想不起来。
　　花绫觉得眼熟，想着应该是小时候曾一起玩耍的原因，也没有放在心上。
　　她微微正了正身子，表现出一副极其认真的样子。
　　而后缓缓抬起手，将脸上的面纱揭了下来。
　　陆孤雪急忙低下头去。
　　“既然校尉以后负责本宫的安全，自然应该看清楚，可别认错了人才对。”花绫笑着说道。
　　她是花国的公主，她的样貌举世无双，但是真正见过她样貌的人屈指可数。
　　陆孤雪再次抬起头来，想着只看一眼就好，便匆忙一眼，而后又急忙低了下去。
　　可是就这一眼，让他心里一颤，忍不住再次抬起头来。
　　这一次他眼睛睁得很大，直直的看着，似乎忘记了对方是尊贵的公主。
　　那美丽的容颜一眼便触目惊心，让人觉得如同身临梦境。一眼过后，便再也想不起那究竟是怎样的美丽。当再次见到时，却又会觉得本就是这样天下无双的美丽。
　　这种感觉，让陆孤雪心跳急速上升，他怎么也没想到。
　　世间竟然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
　　那个朝思暮想的人儿，他一刻也不曾忘记，此时见到花绫，心中的思念顿时被无限放大。他想抛下一切去寻找她，即便没有任何希望，也想要去尝试。
　　可是，终究只是想。
　　他再次低下头去，心中觉得有些疼。
　　为那个人心疼，也为花绫心疼。
　　两年的时间，花绫的长相并没有什么变化，他并不知道眼前的人儿，便是就是小湖边的那个佳人。
　　可是即便只是因为这无双的容颜，他便不愿接受对方即将死去的事实。
　　所以他再次开口，问出了先前已经问过的问题：“公主，卑职想问，是否到了幽寂森林，便能治好公主的病？”
　　……
　　北方的海拔总体比南方高，但是并不是所有地方都是高原。茫茫雪原之中，也有一些草地洒落其间。
　　这些地方成了北方民族度过整个冬季的最佳地点。
　　此时一片草地中，杂乱无章的排列着许多帐篷，帐篷之间点满了篝火，还有不少来来往往的人影。
　　这里是牙帐可汗所在的营队。
　　虽然是营帐，看起来很朴素，但是里面的布置却不简单。在这里的营帐中长期生活，不会有任何问题。
　　营帐内与营帐外，宛如两个世界。
　　主营之中，牙帐可汗坐在一张虎皮大椅上，狰狞的虎头被他踩在脚下。
　　这里面的布置并不复杂，却是有着游牧民族最具代表的特点。
　　他微微弯下身子，脖子上挂着的狼牙吊坠便摇晃起来。
　　“这么说来，情报是真的？”
　　下方跪着一个人，一脸谄媚的笑意。
　　“回可汗，花国公主今日确实已经到了平阳关，只是不知道会不会出关来。”
　　“行了，你下去吧。”
　　牙帐可汗再次靠到椅子上，摇晃的吊坠也停了下来，静静的躺在他的胸口。
　　待到那人下去之后，他不由看向旁边一直站着的那人，开口问道：“那孩子回来了吗？”
　　旁边站着的人看起来很消瘦，急忙躬身回道：“回可汗，已经一月未回。”
　　牙帐可汗闭上了眼睛，并没有为自己的儿子担心。
　　他在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处理花国的公主。
　　

☆、北原风情

　　平阳山脉的位置很特殊，东西延伸将大陆一分为二。
　　也是因此，它与太阳的运行轨迹平行，从而得名。
　　借助于平阳山脉这道天然屏障，花国不需要花费大量的军力去沿线布放，才能花更多的资源去发展经济。
　　所以可以说没有平阳山脉，就没有花国。
　　牙帐的军队如果想要克服天险，翻过平阳山脉奇袭花国，不可避免要付出十分惨重的代价才行。
　　而花国只需要守住一个平阳关，其他地方再稍加监视即可。
　　除此之外，平阳关还有一个目的，就是为了两国的贸易来往。
　　这和国家立场无关。战争，从来不应该波及百姓。
　　第二天一大早，平阳关外边已经排了不少人。秋天是平阳关最热闹的时候，许多关外的各族百姓都想要进关换些东西，让自己能更加舒适的度过寒冬。
　　而平阳关每天的入关人数都有限制，所以便经常能看见排队的场景。
　　在陆孤雪和花文卿的陪伴下，花绫站在城墙上，看着下方越来越长的队伍，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北方民族，也许是好奇，也许只是在发呆。
　　昨晚陆孤雪的问题她没有回答，因为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北方的幽寂森林是真，但是里面的神明却是假。但是凭借她对父皇的了解，知道对方不会贸然去做没有任何没有希望的事。
　　但是这一走就这么多年，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如果只是先皇一人，或许人们会觉得先皇已经驾崩。但是有平国将军陪同就不一定了，凭借平国将军的实力，想要出事还会觉得有些难。
　　所以从这方面去考虑的话，先皇应该有着某种打算，或者说有着一定的信心。
　　下方的队伍中，一个穿着皮衣，头戴斗笠的男子微微抬头，看了看城墙上，又缓缓低下头去。
　　他的动作很隐蔽，或者说很自然，所以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城门缓缓打开，队伍开始缓缓前进。对于守城的士兵来说，辛苦的一天又开始了。
　　花绫的目光看向远方，看向茫茫白雪的尽头，似乎想要看见那个森林。
　　忽然点点冰凉落下，又开始下雪了。
　　雪花很小，印象中她是第一次见到下雪，不由抬起手来接。
　　“公主，外面冷，我们快回屋吧。”
　　花文卿小声说道。
　　外面冷是一回事，她更担心的是安全。
　　“本宫想出去看看。”
　　花绫将手放下，目光再次看向北方。
　　“公主！使不得！”
　　这一句话，让花文卿一下子紧张起来。出了平阳关，便是牙帐的地盘，没有人知道出去会不会遇到什么埋伏。
　　不过显然花绫已经下定决心。
　　“校尉，外面情况如何？”
　　一直低头沉思的陆孤雪闻声抬起头来，应了一声，而后又继续说道：“回公主，御雪关每天都会派出骑兵队巡查方圆三十里，发现牙帐军队便会回报，而后平阳关便会派兵驱逐。”
　　“校尉的意思，方圆三十里都是安全的吗？”
　　“通常来说是这样。”
　　两人的对话让花文卿不由皱起眉头来，不由对着陆孤雪喝道：“校尉，公主要是出了什么事，你偿命都来不及。”
　　“统领，孤雪只是讲述事实。”陆孤雪坦然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出去看看，带上一队骑兵，就当是正常巡查吧。”花绫淡淡的说道，也不等花文卿再反对，便转身朝着城墙下面而去。
　　“卑职遵命！”
　　陆孤雪恭敬回道，而后吹起一个哨声，像是天上的雄鹰长鸣。
　　随着这个哨声，很快就听到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这样的集结速度让花文卿一时有些瞠目结舌，原本还想阻止话不得不咽了回去。
　　而在心中，又开始有些佩服起陆孤雪的领兵能力起来。
　　“不愧是陆老将军之子。”
　　心里暗叹一声，她不得不跟着走了下去。
　　三人走下城墙时，一队人马已经集合完毕。
　　在这寒冷的天气里，马儿吐着白雾，却是十分规矩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马儿的旁边，士兵恭敬的跪了下去。
　　陆孤雪又让人准备三匹马，而后一行人便直接出了御雪关，穿过长队，朝着北方的雪原而去。
　　队伍中的斗笠男子看着马队离开的背影，出了长队，跟随而去。
　　雪似乎越下越大，周围开始升起淡淡的雾，环境变得模糊起来。
　　陆孤雪不得不打了个手势，马队的速度减慢下来。
　　花绫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景色，如同置身画卷一般。看着马蹄没如雪中，她不由心中有些好奇，一拉缰绳，停了下来。
　　翻身下马，脚步落在雪地上便陷了下去，十分松软。
　　她不由笑了起来，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又像是一个傻子一样，不停的踩着雪，似乎乐此不疲。
　　不过即便如此，她依旧尽量保持着公主的端庄，没有失态。
　　马队自然而然的将花绫包围在中间，花文卿也下了马，站在花绫身边。
　　“统领，你可曾见过雪？”
　　“回公主，儿时见过。”花文卿答道。
　　她见过雪，但是并不能和这北原相比。当双脚落在雪地中，她也觉得有些奇妙。
　　陆孤雪看着那个欢乐的身影，而后不由又朝着北方看去。
　　是不是应该去看看？
　　他还在想着幽寂森林，但是却终究不能确定。
　　“校尉，附近可有人家？”
　　花绫体验得差不多了，再次上马，想要去看看牙帐的风土人情。
　　“最近的大概在二十里外，可能需要一些时间。”
　　“行，就去看看。”
　　花文卿见状不由再次叫道：“公主，不可啊！”
　　只是没有人听她的，在陆孤雪的带领下，马队继续朝着北方而去。
　　马蹄在雪地中留下数道马蹄印，而后随着大雪落下越来越浅，要不了多久，便会看不到任何踪迹。
　　“公主，这风雪越来越大，似乎有些古怪，我们还是早些回去为好。”
　　花文卿赶到花绫身边，忍不住继续劝道。
　　听到这句话，周围似乎响起淡淡的笑声，陆孤雪不由轻咳一声，便又安静下来。
　　“校尉，这是何意？”花文卿觉得有些尴尬，忍不住又问道。
　　“统领，这北方的天气多是如此，并不是有什么古怪。”陆孤雪微微回过头来，说完之后又转了回去。
　　虽然没有古怪，却会给人带来不小的身体负担。
　　花绫第一次来北方，遇到这样的天气，身体的抵抗力显得有些薄弱。加上她的身体本来就虚弱，所以没过多久便慢了下来。
　　“公主！您没事吧！”
　　花文卿最是焦急，“我们还是回去吧，这么大的风雪，卑职都觉得吃力。”
　　她说吃力自然是假的，花绫摇了摇头，将披风紧了紧，坚决的回道：“没事，我们走慢点就好。”
　　花文卿知道对方的脾气，一旦决定的事，就不会再改变。她解下自己的披风，凑到花绫身边，将披风给对方披上。
　　花绫顿时感觉到一阵暖意，也没有拒绝。
　　她怕自己一拒绝，对方就又要说回去。
　　马队的速度慢了下来，却是依旧朝着北方而去。
　　到达第一个牙帐百姓聚集地时，已经到了中午。这里其实还不到十个帐篷，地上的积雪薄了不少，每个帐篷周围的雪都被打理干净，看起来不再那么寒冷。
　　陆孤雪双脚一夹，马儿便快了些，率先到了帐篷群中，和人们打招呼。
　　显然他和这里的居民已经认识。
　　似乎商量好了之后，他又回来，直接将花绫和花文卿带到一个帐篷里面。
　　这里的居民很热情，并没有因为来人是花国人而排挤。
　　虽然两国交战，但是平阳关的守军十分讲理，甚至对当地居民十分照顾，所以关系很不错。
　　两人一进入帐篷中，便感觉温暖了不少。
　　主人家很快就端上来一些热奶和点心。这些点心是他们进关换来的，一般只用来招待贵客。
　　花绫好奇的打量着帐篷里面的各种装饰，像是发现了崭新的世界。
　　陆孤雪显得很随意，其他士兵则是在外面守着。
　　主人家和陆孤雪聊了两句之后，便退了出去，帐篷里面只剩下三人。
　　“公主，感觉如何了？”陆孤雪问道。
　　“无碍。”花绫回答。
　　她揭下面纱，端起桌上的热奶，刚想喝，却被花文卿一把抢了过去。
　　“公主，卑职先试试。”花文卿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轻轻喝了一口。她担心里面有毒，所以以身试毒。
　　但是除了觉得口感有些奇怪之外，就再无其他。
　　花绫笑着摇摇头，然后接过轻轻喝了一口。同样觉得口感有些奇怪，便又放了下去。
　　而后她站了起来，走到帐篷边上，看着上面挂着的各种装饰。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影忽然闪了进来。
　　“今天的风雪可真大。”
　　他拍打着斗笠，似乎并没有发现里面有人。
　　花文卿急忙挡在花绫身前，陆孤雪皱起了眉头，一脸不悦的看着来人。
　　“你是何人？”
　　骑兵在外面守着，不可能有人进来没有一点反应。
　　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个人动作很快，快到没有人发现。
　　来人这才转过身来，看起来三十多岁，一脸迷惑。他的目光看过陆孤雪，又看过花文卿，最后看向花绫，而后眼睛越瞪越大。
　　“放肆！”
　　花文卿娇喝一声，长剑出鞘，便直接朝着来人斩去。
　　

☆、迷之刺客

　　帐篷里面似乎吹进了风，其实是随剑而起。
　　陌生男子的头发飘了起来，露出下方那张黝黑的脸。他看着剑尖越来越近，表现得很平静，又像是没有反应过来。
　　就在长剑马上就要刺进胸口时，他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官爷饶命！”
　　他开口说道，像是一个朴实的农民，因为触怒军官而道歉。
　　花文卿原本是觉得对方盯着花绫看太过无礼才出手，现在对方这般，她便觉得不好再下手。
　　这里是牙帐的地盘，周围都是牙帐的居民，她初来乍到，并不知道怎么处理比较好，所以她不由朝着陆孤雪看去。
　　此时陆孤雪眼睛定定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男子，心中在推算着男子的身份。
　　牙帐可汗阿史那家族除了可汗本人之外，还有一个儿子。除了儿子之外，还有三个亲王。
　　这五个人他都不曾见过，但是不知道为何看到这个男子，他就觉得对方是三个亲王其中之一。
　　可汗没这么年轻，而可汗之子没这么成熟。
　　他仔细的回忆了一遍，首先对方进来得很诡异，其次是对方刚才跪得很诡异。如果是普通人，不可能悄无声息的进来，也不可能如此巧妙的躲过那一剑。
　　“你是谁？”
　　最终，他只能这样问道。
　　“回军爷，在下就是北边的一个游民，原本想今天赶着入关，没想到遇到这么大的风雪，便在这里停了下来。”
　　男子略带羞涩的回道。
　　陆孤雪自然觉得对方是在撒谎，但是并没有急着拆穿。
　　他在想，如果对方真的是亲王之一，在这里动手会有什么后果。
　　如果他和花文卿合力，将对方逼死在这里，也许很快牙帐的大军就会全部集结。活捉？那是不可能的，他很了解这些人的脾气。
　　如果这个亲王的实力高绝，两人联手也拿不下，公主便就危险了。
　　一番思索之后，他决定先不拆穿对方，看看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此时花绫再次将面纱戴起来，警觉的躲在陆孤雪的后面。
　　“你前面为何盯着她看？”
　　陆孤雪再次问道。
　　“这个……”男子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似乎有些犹豫。
　　“校尉，为何不杀了他？”花文卿也走到陆孤雪旁边，小声的问道。她虽然这么问，自己却不太愿意动手。
　　万一引起什么严重的后果，她怕承受不起。
　　“先看看他有什么目的。”陆孤雪低声回应。
　　男子似乎想清楚了，才抬起头来，说道：“不瞒军爷，在下年轻时候随父亲住在幽寂森林外面的信仰地，见过两个人。那位姑娘，和其中一人有些相似，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