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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士-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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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对于郑云鸣来说,江州之所以出名是因为另外一桩事情。
    “船家,”郑云鸣温颜招呼老艄公过来:“这浔阳江畔可有什么著名的酒楼?”
    “知县问的是哪一座?老汉虽然只来过江州几次,也晓得太白居、玉堂春、胡家楼这些名号。。。。。。”
    “不,我问的酒楼名叫浔阳楼。”
    “浔阳楼?这个可就多了,浔阳江边上叫这名字的酒肆,没有十家也有八家。。。。。”
    “原来如此,那也无妨,我就一路走将过去慢慢察访好了,顺便也可以见识一下江州的风土人情。”郑云鸣说着将护卫的教头叫了过来,顺手塞过了一张会子:“弟兄们一路上为了保护本官也出了不少力气了,叫大家找个酒家好好乐一下吧,下面还有更长的路要走呢。”
    教头本是相府的军兵,与三公子是旧相识,当下也不推辞,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就带着护卫军兵们欢天喜地的去了。
    郑云鸣却只带着宪儿慢慢的踱进江州城中。
    “少爷,这浔阳楼原先很有名么?怎么少爷一定要坚持找到这浔阳楼呢?”宪儿的疑问郑云鸣笑而不答。
    虽然知道施耐庵老先生关于宋公明浔阳楼提反诗的桥段不过是纯属杜撰,但既然难得路过江州一趟,却怎能不来好看看这传说中的浔阳楼?
    郑云鸣原本的心思是不抱着什么希望的,水浒里描写的不过是小说家言,怎么可能在现实中存在呢,可是他毕竟忘了,因本地的风景名胜而起名,本来就是商家惯用的路数。
    二人一路上游街看景,慢慢的走到了南牌楼街口,抬眼一望,这才发现整条街上,竟然密密麻麻的开着几十家浔阳楼。
    哑然失笑的郑云鸣只好拉着迷惑不解的宪儿匆匆走进一家看起来最气派的酒楼。
    酒博士赶忙满脸欢笑的招呼主仆二人,郑云鸣理所当然的要了二楼的座位,当然粉壁上不会有什么宋公明的反诗了,可是大大小小的也有十几首题诗。大半都是寻常的舞文弄墨,但当中有一首刚提的,墨迹尚且未干,诗写道:“孙膑折身遭难处,韩信屈节受辱时,宝刃蒙尘充朽木,何日锋锐使人知?”
    “呵呵,好大的怨气,不知道是哪个怀才不遇的秀才提了这么首歪诗。。。。。”正说间,楼下突然一片大乱。
    郑云鸣定睛一看,数百名身着招军黄衲袄的军兵健锐,各执棍棒,大声叫嚷咒骂着汹涌奔上二楼而来。
    “兵变!”郑云鸣心头一动,随即想起:“若是变兵,自然是见人就杀,见房子就烧,不会仅仅拿着木棒上街这么简单,一定是来酒楼寻晦气的,这等麻烦事还是少惹为妙。”
    只可惜麻烦事并不是你躲就能躲得掉的,若能轻易躲得掉的就不会被称为麻烦了。
    郑云鸣一愣神的时候,军兵们已经气势汹汹的涌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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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江上行偶遇豪杰(4)
    11…05
    片刻之间兵丁们已经冲上了二楼,向着东南角的一张桌子三面包抄了过去。桌前坐着一位年轻年轻高大的后生,面色微红,圆眼浓眉,灰色的布衣上工整的系着两条绦带,看的出来一定是精通武艺的战士。他手边搁着的佩刀比寻常配腰刀长了一尺,牛皮刀鞘上纹着古拙的花纹。便是丝毫锋芒未露,也能让人感到杀气森森。
    众兵丁围住了那后生,却无一人敢上前锁拿,就这么僵持了一小会,一个队官模样的军官才开口喝道:“好小子,打了咱们衙内还不赶紧逃得远远的,还敢悠哉的在这里喝酒。当真以为这江州城没了王法了么!”
    那青年一抬眼皮,两道寒光扫视了周围的众军士一道,盯得众军士个个心中发毛。
    “恃强凌弱,在大街上强买强卖难道就是王法了么!”一开口声音似寒山寺的铜钟一般浑厚凝重,好一副英雄做派。
    那队官愣了愣,哈哈大笑:“你要知道这江州城是谁的天下,我家都统看上你的马是你三生修得的福气,这随身亲兵一当上,好处只有说不尽,哪有享的完。怎不比一匹马强得多?你若听了我好言相劝,速速将这马儿献与小衙内,将来升官发财指日可待的事情。。。。。。”
    青年冷笑了一声,说道:“那我若不肯,又当怎样?”
    队官眼眉倒竖,抬高了声音喝道:“若是不识抬举,休说大爷我说诳话,就算你有三头六臂,也休想直着走出这江州城!”说罢退后两步,一声唿哨,兵丁们从三面一齐扑向那红脸青年。
    在他们大声吵闹的时候,浔阳楼的客人早已经跑的精光。连掌柜和酒博士们也早已经不知道躲到什么角落去了。依着郑云鸣的意思,原本想留着看个热闹,但宪儿在一旁慌不迭的拉扯袍袖,无奈只有抽个空下了楼台。
    二人刚下得两级台阶,突见两团黄影越过雕花围栏直落到了一楼,砸烂了一张方桌,其他书友正在看:。显然是两个行动迟缓的兵士被那青年抓住腰带掷了下来。
    郑云鸣心知这青年吃不了亏,便领着宪儿快步下楼,岂料青年的动作却是迅捷无比,郑云鸣每下一阶,就有一名兵士从二楼跌落下来,待到主仆二人走到楼下,已经有二十多名兵士爬满了一楼的厅堂,砸坏了一地的桌椅不说,连门口的酒幌也砸折了几支。
    等郑云鸣跨出店门的当口,那些凶神一样冲上去打架的兵士们已经狼狈万状的开始向店外逃命。冲在最前的毫无疑问仍然是那个队官。他臃肿的身躯以最快的速度冲在逃命的第一位,一面跑一面还回头怒骂道:
    “还不赶快叫人,蠢货!”
    跟在后面的兵丁们恍然大悟,摘下脖子上的竹哨“哔哔哔”的吹了起来。
    随即街口南北同时想起了喧嚷之声。
    郑云鸣知道凡古时军队,怯于公战勇于私斗的弊病几乎一直存在,宋朝也难以避免。开始的时候不过是口角小事,继而扭打推搡,打不过就用哨子招呼同伴,一营齐出,数百人街头乱战,伤人性命,滋扰地方。而管辖此地的沿江制置使司江州水军更是跋扈异常。
    这时头一波来寻衅的官兵已经尽数逃散,那被围攻的年轻人背好了行李,手提着佩刀从楼梯上走了下来,来到大柜前说道:“今天打坏了掌柜不少碗碟桌椅,秦某出门的匆忙实在没有多带闲钱,这里有一把祖传的宝刀权且压在这里,待我三日后再来赎回。”
    他连唤了几声,掌柜的和酒博士只管躲在柜下瑟瑟发抖,连头也不敢伸出来一下。
    姓秦的青年叹了口气,将那佩刀放在了柜台上转身离开。
    郑云鸣突然开口说道:“壮士且慢。”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会子,过去拍在柜上,笑道:“这点钱用来赔偿几张桌子应该是足够了。”说罢问也不问,从柜台上将宝刀取下,对那青年说道:“快走吧,少时再来的官军可不就是几十人了。”说着将宝刀双手递过去。
    那青年正色道:“这刀已经是公子的了,公子请留下姓名,等秦某一旦筹足钱银马上就来赎回。”
    郑云鸣笑道:“都是江湖儿女些许小钱何必介意?壮士连几张桌椅都爱惜,岂能不在意自己的宝刀?”
    “那是两码事,好汉在江湖上行走,若是凭着一身本事胡作非为,随便打砸人家的东西不赔偿,那和在街市上耍无赖的地痞有什么区别?我辈虽是粗人,却不会在名节上亏欠半分。”
    “那就更应该将这东西拿回去才是。”郑云鸣也严肃起来:“打坏人家东西这点小事都能放在心上,难道自己祖宗留下的宝刀,就能随便赠予外人不成?宝刀虽然珍贵,在我手上不过文弱书生把玩之物,在豪杰手上却是行侠仗义的锋刃。若真把它当做质押之物。。。。。”
    郑云鸣踏前一步,将刀双手奉上:“那远不如好汉子光明磊落的一句言语管用的多。在下襄阳京湖转运司参事郑云鸣,来日兄弟有缘到襄阳,一定要让我做东,好好款待一番。”
    那青年点点头,接过了宝刀配在腰间,拱手作礼说道:“在下山东高密秦武,待此间事情一了,一定专程上襄阳府登门致谢。”
    说话间大街两头骚动声响越来越近,围观的人群已经开始惊慌奔逃。秦武匆匆拜了一拜,转身快步消失在小巷中。
    “真是一条好汉子,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重逢的时候。”郑云鸣正这么想着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一个童已经被几百名怒气冲冲的军兵包围了起来。
    为首一个副将模样的大汉怒喝道:“刚才那个不知好歹的厮鸟跑到哪个地方去了?”
    “早就跑掉啦,。”郑云鸣笑着说:“贵将反应速度还是差了些,这要是在战场上,您那几十个弟兄不是早就被敌人杀的片甲不留了?”
    那副将眼睛一瞪,就要发火,身边小校扯扯他的袍袖说道:“刚才看见他与那贼厮在一起,多半两人是一路的。”
    副将怒道:“什么叫多半!那一定都是一路的贼人!定是北方派进江州的细作!孩儿们,都给我拿下了!”
    “我看谁敢!”人丛外正是相府教头的大嗓门。军兵们眼看着二十多个着青布衫箭袖扎巾的军士在一个胖军头的带领下闯进了圈子。
    “是那个长了狗胆的敢动丞相的公子爷!”教头大喝一声,相府的亲兵们马上列成了两层圆阵,将郑云鸣和宪儿紧紧的护在圈中。
    那副将看见相府亲兵手上的刺青,先自已经怯了。等到听到是相府公子,更是不知如何收场是好。
    正没奈何的时候,突然有人高喊道:“将军,那泼才骑黑马从东门走了!”
    “叫大小儿郎都去堵截,休要让他跑了!”副将下了令,转头来满脸堆笑的向着郑云鸣下拜道:“不知道是衙内到此,小人真是罪该万死。”
    郑云鸣哼了一声,喝道:“快快的滚出本官的视线,不然你这辈子当官也就当道今日了。”
    那副官应了一声,领着兵士们灰溜溜的离开了大街。
    宪儿问道:“为什么公子不叫那将军不要在追拿那位山东大哥呢?”
    “那是地方的事务,我没有权力干涉。”郑云鸣摇头道:“不过没想到江州水军纪律败坏成这样,要是蒙古人真的打来了,就凭这些乌合之众如何抵敌的住?”
    教头骂道:“刘虎这个粗货,带出的兵这个鸟样,等老子回去非在丞相面前狠狠的说说。。。。。。”
    “那不是我们该管的事情,你知道我爹最不喜欢家人干涉政务。”郑云鸣伸了个懒腰:“我们在这里浪费太多时间了,继续赶路吧。襄阳还有个职缺等着人上任呢。”
    “前面那个书生,给我站住!”
    郑云鸣转身抬眼看时,这条汉子身长丈许,生的如黑铁塔一般,豹头环眼,一部络腮胡子每根支起来如钢针相似。身着招军布衫,头戴青巾,身后大声叫嚷的是几百名怒容满面的士兵。
    “这不张飞么!”郑云鸣正在这么想着,只听得那壮汉一声喝问:“兀那书生,你会写字么!”
    声如铜锣一般,震的郑云鸣耳朵沙沙作响。郑云鸣奋力挣脱出军兵的挟持,整整衣冠,拱手为礼:“既然是圣人门徒,如何不会写字?”
    “好,你来替咱们写个状纸,告那群狗娘养的王八蛋,放心,你写的好酬劳少不了你这书生的!”
    原来是缺个文书,郑云鸣听到这话反而觉得这些大头兵有些可爱了,要知道地方驻屯大军抽丁派夫,随便强征夫役是常态,却从来没有听说过还有给强征的劳役付钱的。
    可是怎么就这么倒霉,来到安庆军,原来打算不动声色的拜访一位从未谋面的学长,却无端端的被卷入了事件。
    在码头上岸的时候,教头为了怕公子再出什么意外,一定要带兵跟着。
    “没那个必要,安庆已经是淮西军司的管辖范围,不会出什么乱子的。”郑云鸣说着换了一身粗布长衫就独自上岸去了。
    没想到还是出了事情。

第三回 呆公子巧断葫芦案(1)
    11…06
    说话间众人吵吵嚷嚷的已经裹带着郑云鸣来到了江州副都统衙门前,那大汉将郑云鸣如提小鸡一般提了过来:“我说你照着写!都统老爷在上,今有强勇军左营第五正将丘震,并第五将队全体官兵五百一十七名,恳请都统老爷严加惩处。。。。。。”
    “莫急莫急,”郑云鸣结果笔墨,就在军士抗来的一张案几前写了起来:“。。。。。并第五将队全体将士五百一十七名,惩罚谁?”
    “惩处那个暗害咱们李统领的王八蛋!你接着写:都统青天大老爷,俺丘震和部下的兄弟都把李统领当再生爹妈,听说您已经抓住了凶手,请您把他交给老任发落,俺老任就把他脑袋揪下来当尿壶使!李统领一向是俺们第五将队的好上司,主心骨,没了他俺们打个卵子的仗啊?要是下次金狗,不是,蒙古狗再来打江淮这块地儿,别怪兄弟们打败仗,让你副都统老爷丢官啊!”
    “这厮竟然懂得威胁了,真是小看这粗汉。。。。。。”郑云鸣再心中稍微酝酿了一下,提笔写道:“夕赵损廉颇,而秦人雀跃,汉失李广,而单于额首,自古千军能得而良将不易得,震等以为统领忠勇皆备,实一军之至宝,奈何命丧宵小之手?今鞑靼气焰方盛,而先丧忠臣,不斩此徒何以正人心?都统方面之臣,智勇十倍于飞,当细思之。”
    “老子说了这么一大段,你就写这么几个字啊,也罢,来人,赶紧去交给副都统那个鸟人!”丘震一声命令,一名小校取了状纸赶紧送交给门口已经是一头冷汗的守备军士。那军士看来也早就听说过丘震的威名,接了状纸赶紧送进了衙门。
    丘震叉着手气呼呼的在门口等了好半天,才看见衙门内走出一个儒生模样的年轻人,手里举着状纸说道:“写这状纸的是哪一位先生,可否出来一见?”
    丘震上下打量了这小书生两眼,喝道:“打官司的是俺,你这小书生又是什么人来的。李都统呢?”
    “啊?”那书生看了丘震一眼,摇摇头道:“我不是问的苦主是谁,苦主状纸已经写清楚了,我问的是写状子的是何人。”
    郑云鸣上前应道:“是学生,还没有请教先生高姓?”
    那人回礼道:“下官是知安丰军书写机宜文字杜庶,先生是?”
    “原来您就是学长!小弟襄阳府京湖转运司参事郑云鸣这厢见礼!”郑云鸣完全没想到竟然在这样的场面下遇到了想要拜访的人。
    丘震大吃一惊,没想到在街上随便抓个都能抓到一个参事,依着大宋律例,其罪非小。
    杜庶却更是大吃一惊,问道:“你就是郑云鸣?京师的孙老师写信来说郑公的公子和我都在一个老师门下学习的时候,我还真有些不相信。今日一见,果然是仪表堂堂!”
    “我才是,听说学长的大名已久,近日听人说起您借调到安庆军来办事,正好我赴任路过此地,这才前来拜见。”
    “那怎么会和这群当兵的扯上了关系?”
    郑云鸣用手中的折扇指指站在一边的丘震,笑道:“这不是秀才遇见了兵嘛。”
    杜庶也笑了起来,说道:“自从北伐失利,李都统就去了光州前线,现在有制置副使杨恢杨大人主事,你二人随我晋见,兵丁在外等候,不要生事,。”
    郑、丘二人由杜庶引着,一路向白虎节堂走来。一路上郑云鸣与杜庶交谈,才知道自从端平入洛失利之后,蒙古人就开始在太原囤积粮食和武器,准备对宋朝发动全面进攻。位于前线的知安丰军杜杲是一位久经沙场的战场统帅,在入洛失败之后就将前线的细作数量增加了三倍。近来杜杲察觉到蒙古军的游骑出没次数增加,还有一些骑兵渗透到宋国的前线州城后方。所以特别差遣自己的儿子、在府中书写机宜文字的杜庶到后方各大将处商议万一有变,各地战守军队如何互相支援的问题。
    二人说着已经到了白虎节堂上,白虎节堂原本只是枢密院用来议事的场所,南渡之后称号混乱,不少方面大将开始私自将自己处理军务的都堂也都称作白虎节堂。
    高坐在都堂之上的正是副使杨恢,杨副使是文官出身,即使做到了一方军队副帅的高位,却仍然缺乏统帅的威风。
    “请命书我已经看过,这件事情本来是应该交予刑狱司处理的,现在是非常时期,所以将这凶手暂时关押在制置使司的大牢中。李都统目前在光州前线前线备战,总得等他从前线回来才好审理这桩官司。”
    丘震勃然大怒,喝道:“那得等到什么时候,既然捉得凶手,何不现在就剐了他!”
    杨副使也提高了嗓门:“人命凶杀的案子怎么能仓促定案?即使是判定他确是杀害李统领的凶手,也必须呈报枢密院,待批准之后到特定的刑期才能问斩。现在又不是战争期间,怎能如此草菅性命?”
    郑云鸣看见二人马上就要冲突,赶紧劝阻道:“二位都先不要动气,不如现在先预审一下此案,如果确系证据确凿,副使大人同样有向枢密府呈递公函的权力,也胜过白等都统回来这几个月时光。”
    杨恢看见郑云鸣的平民服色,不满的说道:“都堂乃是军国重地,怎么能随便放布衣之人进来呢?”
    杜庶赶紧上前在副使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杨恢听到是宰相公子到来,这才收了几分威严,说道:“既是宰相公子要审,书写就先读读案情吧。”
    杜庶拿起卷宗来到郑云鸣侧边坐下,将一桩离奇公案娓娓道来。
    四天之前,宿州统制官王德前来赴宴,安庆大小官员殷勤接待,但本地强勇军统领李某在宴席中突然不知所踪。淮西副都统司衙门派人四下搜索,发现李统领死在州城西北二里处的一处祠堂中,胸口被利刃穿膛致死。
    强勇军数千人在安庆军只是客军,都统王福因为入洛之役的惨败被减武官二级,现在率主力在别处屯扎。安庆几千人马就成了后娘养的孩子,将士们本来就因为寓居他乡而日夜不安,这个当口又死了一名统领级的人物,难保这些悍勇之徒不会干出些什么出格的事情。
    都统司于是决定火速破案,但刚刚在案发现场附近进行了地毯式搜索一天之后,做客的王德统制就带着几名亲兵押了一名凶嫌上衙门来投案。
    根据王德的说法,他部下的亲兵亲眼在一旁偷看见此人行凶杀人,又悄悄的尾随该人查清了他投宿的地方,才报告长官一起拿了人来衙门归案。
    随着案卷附上的是呈堂的证物,凶徒用于杀害同袍的凶器解腕尖刀一把,还有蜡丸一个,里面藏着蝇头小楷写的密书。
    郑云鸣毕竟是对刑侦全然不通的菜鸟,若是宋慈在此,大约当场就能看出其中的破绽。但郑云鸣装模作样的看了半天,也没看出这把沾满血迹的小刀有什么蹊跷。就算小心的捏住刀柄又有何用?他连怎么用蜡膜来取指纹都不知道。
    看完了凶器,又看密信,不过是寻常的军队番号、驻地、布防图,这种日常的情报书信,宋金两国的边将每年收到得不下数十封,实在没有什么特别的疑点,。
    “看起来并无什么可疑的地方,唔。。。。。”郑云鸣沉吟了下,他并非是喜欢侦探推理的连环计谋的读者,在现实的世界里,一桩凶案往往过程极为简单直白,并没有那么多幕后的凶手等着揭示。
    丘震眼睛一瞪,说道:“既然没有疑点,早点把这厮鸟拖出来砍了吧!”
    杨恢也恼了起来“哪有那么容易,凶手自从被抓住之后对所有指控一律全盘不认,就算对他动刑也是毫不松口,这般没有供状只有指证的案子,怎么能通得过枢密府的审查?”
    “且慢且慢,”郑云鸣慢条斯理的说道:“不如现在就把凶手提上堂来,听听他的说辞。有道是兼听则明偏信则暗,请副制置行我这个方便。”
    杜庶也说道:“自从押了这厮,他一直不肯讲说详情。不如就在这里好好问问他,看看这厮是不是真有什么冤屈。”
    刘虎驳不过两位文官的脸面,当下命令亲兵去将牢中的凶手提了上堂。
    不多时,亲兵压着一名戴着镣铐的大汉来到堂内。
    郑云鸣一看之下大惊失色:“原来是你!”
    秦武看到郑云鸣也吃了一惊:“官人如何也在这里?”
    “说来话长啊,特别为了你的案子来的。。。。。。”郑云鸣将折扇一展,微微摇动,“说罢,怎么会被人当成凶嫌的?”
    “哼,不用说了,我因事得罪了王德那厮,被他设计陷害,成了这里的囚犯。”
    “那李统领被杀这事,你知道了多少?”
    “哪里知道,我正在客栈休息的时候,被王德这厮率人就闯了进来,直接捆到官衙,本来这几个人也拿不到我,奈何跟着我的还有个姑娘,行走不太方便,才索性被他们拿了来再做计较的。”
    杨恢听着他在都堂上公然说想要越狱,眉头皱了起来,喝道:“不要避重就轻,这柄杀人的凶器是你随身携带之物罢!你倒说说,不是你杀的人,这凶器如何解释?还有这蜡丸书,难道也是凭空得来的?”
    秦武不慌不忙的回应:“我已经跟大人说过了,这刀我是在客栈的时候遗失的,这蜡丸书显然是他人捏造陷害高某,大人若是不信,秦某并无好严辞解释!”
    丘震嚷道:“人证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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