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禄星-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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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之前他一直没有详细和林桥那天发生的细节,但是这并不代表这对陈京墨来说就是可以随随便便抛在脑后的事情。
    而恰恰相反的是,陈先生这个人看似深沉冷淡不但善言辞,却偏偏细腻敏感,在很多事情上他甚至有着像林桥这种粗糙大老爷们完全无法理解的执着和纤细,而具体就表现在陈京墨对于别人对自己的好与不好都会记得特别清楚这点上。
    他童年时家庭就遭变故,虽然那时候因为年纪小侥幸在那种可怕的蓄意谋杀中活了下来,可是因为没有其他直系亲属的照顾,所以在十岁之前他都时辗转在镇收容所里连最基本的教育都没有得到过。
    陈京墨的眼睛就是在那个时候开始出现问题的,因为镇上的收容所拿不出基本的医疗费给他做后续治疗,所以很多时候他只能用自己的双手去摸索东西确认那究竟是什么。
    久而久之的他的视力就逐渐恶化到了已经没办法看清近处物体的地步,而如果没有后来那位愿意将他接到自己家中生活的老人家,陈京墨哪一天就这么瞎了说不定都没有人会发现。
    这是陈京墨印象里自家庭变故后第一个对他好的人,姓张的老太太就是桥水镇本地人,说话的时候温柔和善,不但愿意给他住的地方吃的东西,还愿意带他去医院看眼睛甚至给他读书的机会。
    她甚至让陈京墨叫他奶奶,即使陈京墨木讷着张着嘴半天没喊出口,张老太太也没有一点不高兴,反而是小小的陈京墨自己一个人晚上钻在被窝里的时候想着想着就掉下泪来了。
    那个时候陈京墨还是个不大的孩子,但他已经决定要将张老太太当作自己一辈子的亲人,要去回报他。
    因为他想象不出来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善良而无私的人愿意去收留他这样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毕竟张老太太自己的本身生活并不宽裕,多一个孩子在身边只会是个负担。
    可是这一切恰恰是真的,张老太太之后也的确将陈京墨当做亲孙子一般关心和照顾,这对于长久以来遭遇不幸的孩子不来说不亚于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救赎。
    而随着他一点点长大,心中始终充满着感激之情的陈京墨也不敢让张老太太有一点点的失望,从学业到生活从没有让她操一点心,一直到上高三那年,都是镇中学数一数二的状元。
    然而就在有一天,变故却突然发生了,那是一个一直到很多年后陈京墨都无法忘记的下午,因为记忆过于的深刻导致陈京墨甚至记住了每一丝细节。
    他记得自己是怎么缓步走进家门的,也记得自己是怎么意外的撞见那个出现在张老太太家中的中年男人的,而他记得最清楚莫过于这个人究竟张着一张怎样的脸。
    因为无论再过去多少年,作为直接被害人的陈京墨能清楚的记得在他失去父母的那个夜晚,正是这张溅满了鲜血的将刀子狠狠地举了起来,朝着他的眼睛就扎了下去。
    “求求你……别杀我儿子呜呜求求你……求求你!”
    女人痛苦的哀鸣像是骤然响起的雷声,陈京墨面色惨白地站在自己生活了有七八个年头的家门口,捏着门把手的手指骨都因为过于用力而开始泛青。
    他发疯似的冲上去想抓住这个他日日夜夜都想亲手杀死的杀人凶手,可是还没等他痛苦的嘶叫声从喉咙里吼出来,他的恩人,他的奶奶,他曾经想要用一辈子来真心回报的亲人就这样大哭着拦在了他的面前,话还说完便朝他重重地跪了下来。
    “京墨,是奶奶对不起你……是奶奶骗了你……晓骅是我的亲生儿子,当年他犯下了大错,这些年东躲西藏在外面,他是实在想家了才回来的……你就看在奶奶的面子上,饶了他这一次,好不好,好不好……
    老人家的哭声听着简直让人心碎,眼睛黑沉透着股戾气的陈京墨面无表情地望着惊慌失措推门逃走的男人的背影和哭的泣不成声的老人的模样,心中头一次尝到了比一切外在伤痛更悲凉刺骨的味道。
    他的眼泪含在眼眶里,可是声音却冷的要命,而在垂下通红的眼睛定定地望向哭泣着的老人,陈京墨咬着牙齿失控地大吼了一声。
    “你是谁的奶奶?你有把我当过是你的孙子吗!”
    隔着一扇落满灰尘的窗户,再次回到这段记忆中的陈京墨淡淡地看了眼十八岁的自己,红着眼睛的少年人稚嫩青涩的同如今的这个他全无相似之处,唯一相同的也就是这总是被人耍的坏运气了。
    这般想着,陈京墨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了点疲倦来,他低下头看了眼此刻正落在自己手指上的这只有些眼熟的白色蝴蝶,不太确定这是不是就是一而再再而三将自己带到各种回忆中的缘由所在。
    而正在他思索间,那只灰白色的蝴蝶却又一次挥着翅膀动了起来,而当陈京墨下意识地跟随着它往前走了两步时,他猛然间感觉到自己似乎正与什么可以直接触碰到的东西在擦肩而过,而等他再次站定时,陈京墨一抬头便发现自己竟然又回到了那个因为那个坍塌后又下着暴雨的荒山深处。
    透过山坡上稀稀疏疏的枯树丛,陈京墨一眼便看到了摔在山坡底下显然正动弹不得的自己,好面子的陈先生见状有些不高兴地皱皱眉,显然有些不太满意自己就是以这种狼狈地的造型在雨里躺了那么久。
    然而从目前这个情况看,那个拿了他手表顺便救了他的人还没有出现,而陈京墨在思索了片刻后,干脆就皱皱眉给自己找了个稍微干燥点的地方等着看那个卑鄙猥琐还有偷窃癖好的无耻之徒出现。
    对于自己的这种行为,陈京墨给自己的解释是为了能详细了解这个当时的作案过程,只不过这种理由也只有他自己信了,所以一时间他脸上的表情都透出股专注来。
    而还没等他等上多久,便有个高瘦的影子从山底下冒着雨快步走上来,待雨雾渐渐消散,这人一张阴郁邪气的脸也随之显现出来。
    “是有人在下面吗?”
    和记忆中一摸一样的画面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发生了,这一次作为旁观者的陈京墨清楚地看到了这个陌生男人每一个举动,可是在接下来这一幕发生时他还是有些讶异的皱起了眉头。
    因为就在他猜测着这个人最终会用什么方法拿到自己手上的那块手表时,这个他全然陌生的奇怪男人就已经像是完全不在乎生死地跳了下去,而随后发生的一切,更是让陈京墨脸上的表情一时间都有些凝固住了。
    岩壁上沾上的血迹是那么的触目尽心,男人淤青布满伤口的脸上满是雨水冲刷后的痕迹,血肉模糊的十根手指却也真真切切的印在了陈京墨的眼底。
    他像是感知不到疼痛一般将陈京墨湿透了的身体背在了自己的背上,一点点,一点点地攀着边上的落脚点往上面拖拽着同样身为成年男人的陈京墨。
    而在这样堪称生死瞬间的情况下,他还不忘用自己故作荒唐轻浮的言语去唤醒已经在重伤昏迷边缘的陈京墨。
    “二十块钱吧,挺多的哈哈。”
    “陈先生,你生气了?你怎么不说话了?不会是又晕过去了吧?”
    “要不,我再给你做一次人工呼吸吧,陈先生?”
    隔了这么些日子了,再听到这些话气的脸色发黑的陈京墨还是有种想动手打这个神经病的冲动。
    可是相比起白天时那种无法纾解的郁闷和烦躁,此刻的他只有一种连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涌动。
    而就这样目送着那个背着自己快步走入雨中的男人离开,稍稍停顿了一会儿准备平复情绪的陈京墨还没来得及仔细回想一下刚刚发生的事情,他心中最后的一点疑问也伴随着一个人的出现解开了。
    身形矮小的年轻男子冒雨上山却无意中发现了遗落在山底下的手表。
    因为看出手表价值不菲,所以他不顾安危地下到深处去捡起了那只表并在随后慌慌张张的下了山,从始至终这个拿了手表的男人都没有遇到过陈京墨。
    而唯一将陈京墨救起并送到医院随后又匆匆消失的人……
    就只有那个随随便便占了他便宜还连句交代都没有的神经病了。
    ……
    林桥:那个……陈先生……现才四点……对,我还没醒,您有什么事吗?
    陈京墨:林桥,后天不走了,帮我找个人。
    林桥:“……”
    
    第二十章 剃头
    
    正当陈京墨因为这场突如其然的梦境得知了之前发生在溪涧村荒山上的真相之时,另一边那只将他引入梦境的灰白色蝴蝶也已经翩然舒展开翅膀飞出了窗外。
    它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又逐渐转至消失,心神不宁的陈京墨全然没有发现,而待它从半空中落下稳稳地寻找到自己的主人后,此刻隐匿在陈京墨楼下一片黑暗之中的男人也在顺势用指尖点了点蝴蝶的翅膀后面无表情地勾了勾嘴角。
    “他都看见了?”
    郑常山的语气听上去透着股凉意,近透明的眼珠子渗出点阴郁的光看上去就渗人的很,蝴蝶闻言扇了扇灰白色翅膀以做回应。
    而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的郑常山将叼在嘴里的烟滤嘴漫不经心地咬了几下,先是望着如今已经很少能看到星星的夜空发了会儿呆,接着便带着些感慨笑意自言自语道,“还是和从前一样啊,我要是之前就上赶着到他身边去,他恐怕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对我上心了吧?‘’
    这般说着,那只灰白色的蝴蝶顺势落到了郑常山的眼睛上。
    嘴角含笑的郑常山伸了个懒腰将烟头摁灭扔到一边的垃圾桶里,还不忘最后望了眼陈京墨屋子的方向有些意味不明的扯了扯嘴角。
    “不过也无妨,我家廉贞君喜欢就好。”
    郑常山这般边笑边说着,惨白的脸色起了层薄红,他的心里有着缓慢且极其稳定的心跳声,自打与陈京墨重逢之后他便再不似以前那般浮躁,连心底的诸多疯狂和恶念都能够压制的很好。
    这放在以前确实是难以想象,毕竟黄道十二宫那些老家伙们关了他整整三千年也没能让这凶星有一丝恢复正常的迹象。
    而对于曾经神志全失,歇斯底里的郑常山来说,他的脑子里所还能清晰记得的就是当时双眼呈血红状深深凹陷下去,只存了最后一点声息时廉贞同他最后说的那番话。
    “我命数将至,可你还能好好活下去,休与这些小人争斗,贪狼,那并不值得。”
    这一幕郑常山日后又借着庄周蝴蝶镜自己去看过一回,庄周蝴蝶镜与他的生息相连,不仅能助他穿梭于时间的开端和彼岸,还能将他与陈京墨之间的一切都紧紧联系在一起。
    这就是为什么即使知道陈京墨并不清楚自己是谁而郑常山也没有来着急他的原因。
    不过这几天的等待,对于一贯没什么耐心的郑常山而言,显然已经就是极限。
    这般在心里想着,郑常山索性将自己两个月没剪已经长至耳侧的发丝往后撩了下。
    而在将手指落在嘴唇上停留了片刻,又冲着那已经亮起灯光的窗口方向情。色的低语了起来。
    “晚安,我的……星辰。”
    隔天下午,桥水镇镇办公楼外的水泥地上刚过午饭时间就停了辆豪车。
    这在镇上来说本身就是极为罕见的存在,自然引得许多在镇政府工作的姑嫂阿姨叔叔小年轻们纷纷探出头来围观。
    放在以前,咱们扶贫办第一包打听的杨斌同志肯定是第一个要出去瞧瞧热闹的。
    可恰好扶贫办公室今天上午开了一上午的总结大会,中午吃饭的时候被曹主任难得表扬了一番的杨斌心里一高兴就大方地请郑常山下了趟馆子。
    结果两个大男人吃完饭看看午休时间还有,杨斌看了眼郑常山长的都有点挡眼睛的头发就随口来了句。
    “老郑,要不咱们再去趟理发店吧,你剃个头,我刮个脸?”
    杨斌的这个建议郑常山想了想也同意了,他自己也觉得夏天留这么长头发挺热的,能修剪些也好,可桥水镇比不上有些繁华的大城市,前前后后也没几家小发廊还开着门。
    等杨斌和郑常山溜达了一圈找了家门口写着内有冷气的就进去了。
    一进去之后郑常山一抬眼就看到这名叫刘记理发店的里头有个穿白色卫生衫,正掸着座椅上头发屑子的瘦高男人。
    “你们哪位剪头?”
    这男人长得挺白,勾起的眼睛透着股温婉的味道,说话的腔调带着南方人糯糯的那种调调,说着还随手挽了挽自己的衣袖。
    杨斌一向没什么心眼所以也没看出什么,拿手肘碰了碰郑常山就让他先上,而自打进门后就没开口说话的郑常山在看了眼这男人摆在桌上的一排剃刀后,不动声色地便扯了扯嘴角。
    “我剪,就随便修修吧。”
    听郑常山这么说,这男人抬起浓黑的眉眼便看了郑常山一眼,不过片刻之后他就闪躲了起来,温和的面容上也有些不自在的局促。
    等郑常山落座后他堪称细致妥帖替他围好毛巾接着才又拿出了剪子,杨斌直接蹲在边上开始低头玩手机小游戏,反倒是郑常山莫名其妙地开始和这理发师就聊了起来。
    “师傅,这门面挺贵的吧?”
    “诶,对,这也没办法。”
    “现在就是做些什么都要有个门面,以前那样背着个剃头担子走南闯北多好啊。”
    “是啊,以前那样就挺好的。”
    “嗯?这么一听也是老手啊,师傅,你这又是刀子又是剪子的学起来还挺辛苦的吧?这是练了多少年才学到这手艺的啊?”
    “也没多少年,都是跟在师傅后面的。”
    这般放缓声音回答了一句,这理发师又给郑常山低头修建了下鬓角。
    镜子中的郑常山就这么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了一会儿,好半天才忽然眯起眼睛开口道,“这么一说倒是让我想起来个以前听过的笑话,听说旧社会剃头匠学手艺的时候新手是不能直接给人剃头的,都是拿个毛瓜切了放在桌上,然后拿剃刀来练习怎么刮脸剪发,通常这么一个冬瓜你练个三年五载也可以出师了,但是啊,有一个人拿冬瓜剃惯了就改不过来了,结果头一回剪活人的脑袋,他快剪到收尾的时候,忽然就把剃刀扎进了人的脑袋里,这客人也当场死了,原来是啊他是还把人脑袋当冬瓜呢,想把剃刀扎进去先停手歇会……”
    “师傅,你说好不好笑?嗯?”
    
    第二十一章 亲嘴
    
    “我说你刚刚和那理发师傅啰里八嗦说那么多干嘛?你认识他啊?”
    从路边的小超市里买了包黄南京出来,杨斌给自己点了根顺手也丢给了郑常山一根。
    他刚刚见郑常山在那小理发店里表现的极为怪异,这边出来之后就忍不住问了一句。
    新剪过头的郑常山此刻正站在他的面前,原本他还在若有所思地想着事,闻言却是意味不明地接过烟戒着冲他笑了笑。
    “你以前来这边理过发吗?那人一直在这儿开店?”
    他本就五官锋利,眉骨高挺,今天将平时挡住额头的额发修剪干净整张煞白的脸庞就毫无遮掩的显露出来的,利的像是把能割伤人的刀。
    杨斌被他这诡异的眼神一看就觉得背后发毛,离他远了一点才皱着眉头思索道,“来过啊,曹主任家就在这附近呢,他自家房子,听说以后留给他儿子呢,不过我可没见过这店,看门面挺旧的啊,也不知道什么开的,诶,以前这地方是开什么店的,我怎么不记得了呢?”
    杨斌这么说着,脸上的表情透着股茫然,他也是在镇上住了有四五年了,照理说也不该有他也不熟悉的地方。
    郑常山一声不吭地听着也没做什么回应,之后一路上回单位的时候他都没怎么说话,直到快进镇政府大门的时候,他才就像是忽然感觉什么东西似的停顿了下脚步。
    “怎么不进去啊,外面多热啊。”
    杨斌在后头拍了他一把,郑常山勾起嘴角笑笑也准备跟着他一块沿着楼梯往上面去了。
    可还没走几步呢,郑常山就感觉到有什么人在后头喊他,等杨斌和他一起回过头一看,一张斯文儒雅的脸就在他后头笑着看着他。
    “郑常山先生是吗?”
    林桥的嘴角带着点礼节性的笑意,虽然在这儿等了一中午了他心里也是烦躁的很,可是他拿自家陈先生没办法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自然只能含着泪跑前跑后的。
    今天大早上的一起来,他就开始根据陈京墨的描述到处找线索,最后硬是赶在中午饭前真的帮自家老板找到了这桥水镇镇政府办公大楼,只不过来了之后一问才知道他家陈先生要找的人这会儿恰好不在,而等林桥试探性地这么一打听,这人还真和他一直在找的那个陈先生的救命恩人对上了号。
    “哦,找郑常山啊?对对对,就在我们这儿上班呢,扶贫办的嘛,人蛮好的,见谁都笑呵呵的呢,对啊,小郑前两天周末的确是去了趟溪涧村,他们科室这段时间在搞精确扶贫嘛,动不动就要下去走访的,他那天上到荒山后的确是出了点事,回来之后脸上到处都是伤,到现在脸还没全好呢哎,我前几天还问他怎么了,他就说不小心摔了,也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
    听门口总务处的老头这么一说,林桥这脸色都有些不自然了,要他说以前他也是一千个一万个不相信这世上真有这种干了好事不留名的人在的,可是眼下这么看来,自己之前还真就一时粗心办错事了。
    这么一想,林桥面对陈京墨时都有些尴尬,总觉得是自己办事不仔细才弄出这么个事端来。
    而一晚上没合眼此刻看起来精神状态并不好的陈京墨倒也没计较太多之前阴差阳错找错人的事,只将视线往外头显得格外破败萧条的镇政府大楼看了一眼,接着皱着眉开口道,“他就在这儿工作?”
    “对,一小公务员,不是本地人,考了事业单位后来就被下派到这儿的扶贫办了,您出事那天他刚好是在溪涧村附近做走访呢,估计是在山下面先遇到了江达他们,后来才上山救了您。”
    “嗯,知道了。”
    陈京墨这般说着,脸上的表情还是挺平淡的,他惯于用这种不显山不显水的态度待人,所以林桥一时间也摸不清楚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只不过在林桥表示他可以在这里等郑常山回来陈京墨用不用先离开休息时,陈京墨却干脆地出言拒绝了。
    而作为一个在凌晨就被叫起来帮老板找人的可怜员工,即使林桥很不想去质疑自己老板的某些做法,但是他还是十分以及极其的好奇这个让自己老板牵缠挂肚的郑常山究竟时何许人也。
    于是眼下这么一打上照面,林桥秘书出于好奇也要多看这郑常山两眼。
    可是和他之前想的不太一样的是,这个郑常山既不清秀腼腆也不温和宽厚,身上没有一丝善良无私到会不顾自身安危救人的气息,反而阴森森的看着就很不好惹,似笑非笑的样子更是怎么看怎么像是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般骇人。
    “有事?”
    用一种林桥莫名有些隔应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郑常山歪着头和个变态似的盯着人看的的毛病一辈子都改不了,搞得林桥一时间都有些怀疑自己究竟有没有找错人了,然而这一次他可实在承受不了再一次找错人这样的事情乌龙发生了,所以当下他就赶紧开口道,“你好郑先生,八号那天您事有见过陈京墨先生并救了他对吗?我们找了您很久了,陈先生也想当面和您说一声谢谢,请问您现在有空吗?方便和我过来一趟吗?”
    郑常山一瞬间的眼神变的有些意味不明,林桥默不作声地盯着他似乎也想看看他会有什么反应,然而他还没说话呢,边上的杨斌倒是替他直接就间接性承认之前救人的事了。
    杨斌:“诶,你什么时候救人了啊?八号?卧槽是你摔成猪头的那天吗?怪不得怪不得,居然是跑山上救人去了啊,可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啊,我对你的认识一直有错误啊老郑,原来你不是心理变态还这么有爱心啊!”
    郑常山:“斌斌,虽然我们关系好,但是你这么说话还是很容易失去我的。”
    ……
    林桥在边上这么听着实在有些想笑,但是忍了忍他还是维持着得体的表情眼看着郑常山把杨斌给赶回楼上去,又带着他一同往陈京墨呆的地方去。
    在这个过程中,郑常山都没有和他主动说话,看他冷淡的表情林桥也不太明白他此刻究竟是怎样的心情,等到了那辆在外人看来宽敞的可怕的陈先生固定座驾前,林桥稍稍停住脚步接着便冲郑常山比了个手势。
    “陈先生就在车里等你,郑先生您上车吧。”
    这么一说,郑常山也顺势抬起眉眼,他泛白的眼睛在日光下透着股异样的光,盯着那车窗的表情也带着点旁人不能懂的情绪。
    林桥见状有些疑惑,刚想问问他这是怎么了,可还未等他的手掌触碰到车门把手,坐在车里一直没有露面的陈京墨倒是从里面将紧闭着车门主动为他打开了。
    “上来。”
    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的男人依旧如上次所见般雍容冷肃,比起上次暴雨中的狼狈落魄,眼下的他看上去像是个高高在上的封建君主,从一丝不苟的着装到过于命令式的谈吐都显得格外的生人勿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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