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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之名-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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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是五天之后,还有很多时间可以准备。
  但是我转身往笼楼走时,突然想到一件事。我到底需要做多少准备?更重要的是,进不了大书库,我能做多少准备?
  我一边思考这件事,一边举起手,伸出中指与拇指,表示我抽到五天后的考试日期,愿意转售。
  不久就有一位和我不熟的学生靠了过来,「第四天。」她说,拿起她的签,「我想以一铜币和你交换。」我摇头,她耸肩离开。
  医护馆的诠士盖尔文走了过来,他伸出食指,显示他抽到今天下午的考试。从他的黑眼圈和不安的表情看来,我想他并不急着那么快就应试,「五铜币,你肯换吗?」
  「我想要一银币……」
  他点头,在指间翻弄着他的签。那价格很不错,没人想要第一天就应试。「或许晚一点,我先到别处看看。」
  我看着他离开,很惊讶才隔了一天,差异竟然那么大。昨天的五铜币对我来说已经很多了,但今天我的钱包还满鼓的……
  我茫然地想着昨晚我究竟赚了多少钱,这时我看到威稜和西蒙走了过来。威稜的深色皮肤看起来有点苍白,我想那也是昨晚喝多了的后遗症。
  相反的,西蒙一如往常,充满活力,开朗愉悦。「猜猜看谁抽到今天下午的时间?」他朝我肩后摆头,「安布罗斯和他的几个朋友,这就足以让我相信世界是公平的了。」
  我转身看着人群,还没找到安布罗斯,就听到他的声音,「……都是从同一个袋子抽的,那表示他们没把签混合均匀,应该重抽一次……」
  安布罗斯和几个衣着体面的朋友走在一起,他们的眼睛扫视人群,寻找举起的手。安布罗斯走到离我十几尺远的地方,才终于发现他相中的那只手是我的。
  他马上停了下来,沉下脸,接着突然狂笑,「可怜的家伙,有那么多时间,却没地方可以自修,罗兰还没让你回去吗?」
  「冤家路窄,又来了!」威稜在我后面不耐烦地说。
  安布罗斯笑着对我说,「这样吧,我给你半分钱,还有我的一件旧衬衫,跟你换时间。这样你去河边洗你那件衣服时,就有衣服可以穿了。」他那几个朋友在他身后咯咯笑,上下打量我。
  我维持平静的表情,不想让他称心如意。但事实上,我很清楚我只有两件衬衫,经过两学期不断地换穿,已经愈来愈破旧了。而且,我的确是在河边洗衣服,因为我没钱送洗。
  「不用了。」我轻松地说,「你的衬衫下摆染色有点太花了,跟我品味不太搭。」我拉了拉我胸前的衬衫以示说明,旁边一些学生笑了。
  「我听不懂。」我听到西蒙悄悄对威稜说。
  「他暗指安布罗斯有……」威稜停顿了一下,「Edamete tass,一种从花街柳巷得来的病,会流出……」
  「好,好。」西蒙马上说,「我听懂了。恶!而且安布罗斯还穿绿色的。」
  这时,安布罗斯也勉强和大家一起跟着我的笑话发笑,「我想,我还是得花钱消灾。」他说,「很好,就当是救济穷人吧。」他拿出钱包,摇了一摇,「你想要多少钱?」
  「五银币。」我说。
  他瞪着我,钱包开了一半,僵在那里,那价格高得夸张,一些旁观的学生纷纷用手肘轻推彼此,显然是希望我能骗安布罗斯为我抽到的时间,付出比实际价值高出好几倍的价钱。
  「抱歉。」我说,「需要我帮你换算吗?」安布罗斯上学期入学考的算数考很烂是众所皆知的事实。
  「五银币太扯了。」他说,「今天已经过了那么久,你能拿到一银币就算运气好了。」
  我不在意地耸肩,「那四银币也可以。」
  「你一银币就会卖了。」安布罗斯坚持,「我不是白痴。」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再吐出来,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我想我是无法让你付到一银四那么高了?」我问,连自己都受不了我悲伤的语气。
  安布罗斯露出鲨鱼般的微笑,「这样吧,」他慷慨大方地说,「我给你一银三,我不介意偶尔做点善事。」
  「谢谢。」我乖乖地说,「不胜感激。」我可以感觉到大家的失望,因为他们看我像狗一样接受安布罗斯的施舍。
  「不客气。」安布罗斯自鸣得意地说,「扶弱济贫一向是我的荣幸。」
  「换算成维塔斯币,就是两贵银,六碎银、两分铜、四铁板儿。」
  「我自己会换算。」他喝斥,「我从小就和我爸的随扈周游世界,我知道钱怎么用。」
  「你当然知道。」我低头,「我真糊涂。」我好奇地抬头问,「那你去过莫代格啰?」
  「当然去过。」他从钱包掏出多种钱币时,心不在焉地说,「其实我还去过克杉恩的高等法院,去了两次。」
  「莫代格贵族真的觉得讨价还价对名门望族来说是可鄙的行为吗?」我一脸无辜地问,「我听说他们觉得,讨价还价的人铁定是出身卑微,或是家道中落……」
  安布罗斯掏钱掏到一半,僵住不动,抬头起来看我,他眯起眼睛。
  「如果那是真的,你为了一点讨价还价的乐趣,还特地自贬身分到我这种阶级,那真是用心良苦。」我笑着看他,「我们卢人还满爱讨价还价的。」周遭传出窃笑声,这时附近已增至数十人了。
  「根本没那回事。」安布罗斯说。
  我露出担心的表情,「噢,真是抱歉,我没想到你家道中落……」我往他走了几步,递出我抽到的签。「拿去吧,你可以用半分钱换,我不介意做点善事。」我就站在他面前,拿着签。「真的,我坚持,扶弱济贫一向是我的荣幸。」
  安布罗斯狠狠地瞪着我,「你留着塞喉咙吧。」他低声嘘我,「你吃豆子,在河边洗衣服的时候,别忘了,当你穷到身无分文时,我还会在这里。」他转身离去,一副尊严受辱的样子。
  周围的人群传出一些掌声,我往四面八方夸张地鞠躬致意。
  「你今天打几分?」威稜问西蒙。
  「安布罗斯两分,克沃思三分。」西蒙看着我,「你表现得还不够出色。」
  「昨晚没怎么睡。」我坦承。
  「每次你这么做,就让之后的报复变得更糟。」威稜说。
  「我们顶多就是言语上的冲突,不能怎样。」我说,「大师们也不会让我们怎样。万一做得太过火,都会让我们因『不配当奥秘所成员的行为』而遭到退学处分,不然你觉得我为何没让那个家伙生不如死?」
  「因为你懒?」威稜猜。
  「懒是我的一大优点。」我轻松地说,「要不是我懒,我会特地把『Edamete tass』翻译出来,发现它意指『艾迪玛卢族的讨厌鬼』而大发雷霆。」我再次把手举起来,伸出拇指和中指,「我没翻译,只把它想成你是指『奈色痢亚』那个病名,以免坏了我们的友谊。」
  最后我把抽到的时间卖给工艺馆一位心急的诠士,他名叫杰辛。我拼命跟他讨价还价,后来以六铜币,外加欠我一次人情债成交。
  既然我无法自修,可以想见考试的结果。贺姆依旧对我怀恨在心,罗兰态度平静,伊洛汀把头搁在桌上,好像睡着了。我的学费是六银币整,让我因此处在一个有趣的状态……
  ◇◇◇◇
  通往伊姆雷的长路几乎没什么人烟,阳光穿过树梢,风带来一丝秋天即将来临的凉意。我先到伊欧利恩拿我的鲁特琴,史丹勋昨晚坚持我一定要把琴留在那里,以免我在酒醉回家的路上把琴弄坏了。
  我接近伊欧利恩时,看到狄欧克悠闲地倚着门柱,用指关节玩着一枚硬币。他看到我时,对我微笑,「嗨!看你和朋友昨晚离开时摇摇晃晃的样子,我还以为你们最后会跌进河里。」
  「我们晃的方向不一样。」我解释,「所以互相平衡抵销了。」
  狄欧克笑着说,「我们把你女友请到里头坐了。」
  我努力避免脸红,心想他怎么会知道我想在这里和戴娜见面。「我不确定我能不能称她为我女友。」毕竟萨伏依是我的朋友。
  他耸肩,「随你怎么称呼啰,史丹勋把她安置在吧台后面了。要是我,会趁那家伙还没跟她太熟悉,开始动手之前,赶快把她带出来。」
  我感觉到怒火中烧,差点飙脏话。我的鲁特琴,他是在讲我的鲁特琴。我马上钻进屋里,心想,还是不要让狄欧克看到我的表情比较好。
  我在伊欧利恩的三个楼层间徘徊,却都没看到戴娜的身影,不过我巧遇史瑞普伯爵,他热情地邀我一起坐坐。
  「不知道能不能说服你哪天来我家走一趟?」史瑞普不好意思地问,「我想办个小晚宴,我知道有些人很想见见你。」他眨眨眼,「你演奏的好评已经传开了。」
  我突然感到一阵不安,但我知道和贵族交际往来有时是少不了的环节,「阁下!那是我的荣幸。」
  史瑞普皱眉,「非得称呼我阁下不可吗?」
  剧团很重视社交辞令,而社交辞令大多和头衔与阶级有关,「阁下,这是基于礼仪。」我语带歉意地说。
  「去他的礼仪!」史瑞普发牢骚,「礼仪是一套让大家在大庭广众下可以粗鲁待人的规定。我以名字丹纳斯先行,其次是姓氏史瑞普,最后才是伯爵。」他用恳求的眼神看着我,「直接叫我阿丹就好了,可以吗?」
  我不知该怎么回应。
  「至少在这里这样叫我。」他恳求,「每次这里有人以『阁下』称呼我时,总让我觉得自己像花圃里的杂草般格格不入。」
  我松了一口气,「如果你希望这样的话,阿丹。」
  他一听,脸马上红了,仿佛我在褒奖他一样,「说点你自己的事来听听吧,你住哪里?」
  「在河的另一端。」我敷衍回应,笼楼的床很阳春,没什么值得一提的。史瑞普露出疑惑的表情,于是我补充说,「我在大学院就读。」
  「大学院?」他问,显然迷惑不解,「他们现在教音乐吗?」
  我一听差点笑了出来,「不不,我在奥秘所念书。」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他往椅背一靠,用不安的表情看我,「你是巫师?」
  「噢,不是。」我矢口否认,「我只是在研读一些东西,例如文法、数学……」我挑了两个我想到比较无害的学科,他看起来似乎放松了一些。
  「我想,我刚刚以为你是……」他声音渐小,打了一下哆嗦,「为什么去那里念书?」
  这问题出乎我意料之外,让我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我……我一直想去那里,有很多东西想学。」
  「但是你又不需要那些东西,我的意思是……」他思索用字,「以你演奏的方式来看,你的赞助人应该会鼓励你把心思全放在音乐上……」
  「阿丹,我没有赞助人。」我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当然我并不反对有赞助人挺我。」
  他的反应出乎我意料之外,「我运气真背。」他拍桌,「我以为有人刻意藏匿你这个人才。」他用拳头敲桌面,「要命,要命,真要命。」
  他稍微恢复平静,抬头看我,「抱歉,我只是……」他比了一个失望的手势,叹气,「你听过有句话这么说吗:『一个老婆,乐翻;两个老婆,累瘫……』」
  我点头,「……三个老婆,相恨到晚……」
  「……四个老婆,恨你不专。」史瑞普接完,「赞助人和乐手之间也是一样的道理。我才刚收了第三位乐手,是一位还在努力精进的长笛手。」他摇头叹气,「他们三个之间吵得不可开交,担心自己获得的关注不够,早知道你会出现,我就等你了。」
  「阿丹,你过奖了。」
  「我刚是在气我自己。」他叹气,一脸心虚,「那不公平,瑟夫兰擅长弹奏他的乐器,他们都是优秀的乐手,都想博取我的欢心,就像老婆一样。」他对我露出抱歉的表情,「要是我也收你到门下,麻烦就大了,昨晚我只不过送你一个小礼物,就已经得说谎蒙骗过关。」
  「所以我是你的情妇啰。」我笑着说。
  史瑞普咯咯笑,「这比喻还是别做过度延伸比较好,我会当你的媒人,帮你找个合适的赞助人,我认识方圆五十里内有头有脸的人物,所以应该不难。」
  「那真的帮了大忙。」我诚恳地说,「我对这河岸的社交圈一无所知。」我突然想到一件事,「说到这里,昨晚我认识了一位小姐,对她所知不多,既然你对这里很熟悉……」我语带期待,声音逐渐变小。
  他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啊啊啊,我明白。」
  「不不不,」我连忙解释,「我是指那位和我合唱的小姐,我的艾洛茵,我只是想向她致意而已。」
  史瑞普看来不大相信我的样子,不过他也没再追问下去,「好吧,她叫什么名字?」
  「戴安。」史瑞普似乎在等我提供更多的讯息,「我只知道这些。」
  史瑞普哼了一声,「她长什么样子?必要的话,你也可以用唱的。」
  我感到脸颊开始涨红了起来,「她有一头深色的头发,长度到这里。」我比着比肩膀稍低的地方,「年纪很轻,皮肤白皙。」史瑞普一脸期待地看着我,「满漂亮的。」
  「我明白了。」史瑞普若有所思地说,揉着嘴唇,「她得过银笛吗?」
  「我不知道,或许有。」
  「她是这里的人吗?」
  我又茫然地耸耸肩,感觉自己愈来愈愚蠢了。
  史瑞普笑了,「你得给我更多描述才行。」他往我肩后看,「等等,狄欧克在那里。要请人帮你找女孩子,找他就对了。」他举起手,「狄欧克!」
  「这件事真的没那么重要。」我连忙说,史瑞普不理我,挥手请高头大马的狄欧克过来我们这一桌。
  狄欧克漫步过来,倚着桌子,「能为你们效劳吗?」
  「我们的小乐手昨天遇到一位小姐,他想探听一点她的消息。」
  「我不意外,昨天来满多美女的,有一两位还问起你呢。」他对我眨眼,「你看上谁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辩称,「她昨晚和我合唱,声音很美,我希望能找到她,一起唱些歌。」
  「我想我知道你讲的是什么歌。」他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我感觉到自己脸涨得通红,又开始辩解了起来。
  「好好,冷静一点,我会守口如瓶,甚至不会让史丹勋知道,让他知道就等于告诉全城的人了,他一喝酒就像女学生一样八卦。」他一脸期待地看着我。
  「她身材苗条,有一双深邃的咖啡色眼睛。」我没想过这些形容听起来如何就说出口了,在史瑞普或狄欧克都来不及笑我之前,我连忙说,「她叫戴安。」
  「啊啊啊,」狄欧克自顾自地缓缓点头,笑容变得有点僵,「我早该注意到的。」
  「她是这里的人吗?」史瑞普问,「我想我不认识。」
  「你应该记得。」狄欧克说,「不过,我想她不住这里。我偶尔会看见她,她到处游走,总是来来去去。」他搔搔后脑勺,用担心的笑容看着我。「我不知道你去哪里能找到她。孩子,小心喔,那小姐可能会把你迷得天旋地转。男人在她面前,就像麦草遇上镰刀一样。」
  我耸肩,仿佛我一点也没往那方面想似的,后来史瑞普刚好聊起当地议员的八卦,正好转移了话题。他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地抬杠,我听得笑呵呵,一直听到我饮料喝完,才和他们道别。
  ◇◇◇◇
  半小时后,我站在戴维门口的楼梯,努力不理会楼下肉店的腐臭味,我第三次数了一下我的钱,想想我有哪些选择。我可以把债还清,还有钱可以付学费,但之后就身无分文了。我还有其他的债得还,我的确很想摆脱戴维的掌控,但我也不希望在身无分文下开始过下一学期。
  门突然开了,吓我一跳。戴维从狭小的门缝里狐疑地张望,她认出是我时,便露出了笑容。「你在这里偷偷摸摸地做什么?」她问,「照理来说,绅士都会敲门。」她拉开门,让我进去。
  「我在权衡我的选择。」我说。她闩上我身后的门,她的房间和之前一样,只不过今天是散发着肉桂香,而不是薰衣草香。「希望我这学期只还利息,不会对你造成太大的困扰。」
  「完全不会。」她亲切地说,「我喜欢把它当成我的投资。」她比着椅子要我就坐,「况且,这表示我还会再见到你,你要是知道我的访客有多少,你会很惊讶。」
  「可能是因为地点的关系,而不是你的缘故。」我说。
  她皱起鼻子,「我知道,我一开始选这里,是看上它便宜,现在我没法搬是因为客人知道我在这里。」
  我把两银币放在桌上,挪到她面前,「介意我问个问题吗?」
  她露出顽皮又兴奋的表情,「难以启齿吗?」
  「有点。」我坦承,「有人告发过你吗?」
  「那个嘛,」她往前坐,「可以用很多种方式来看。」她扬起一边的眉毛,「你是在威胁吗?还是因为好奇?」
  「好奇。」我连忙说。
  「这样吧。」她朝我的鲁特琴点头,「弹首曲子来听听,我就告诉你。」
  我微笑,打开琴箱,拿出我的鲁特琴,「你想听什么?」
  她想了一下,「可以弹〈离镇吧,匠贩〉吗?」
  我马上轻松地弹了起来,她热情地跟着唱,最后她微笑,像少女一般鼓掌。
  事后回想起来,我觉得她就是少女。当时她年纪比我大,经验丰富,充满自信,我那时还不满十六岁。
  「有一次。」我收鲁特琴时,她这么说,「两年前,一位年轻的颖士觉得通知巡官比还债好。」
  我抬头看她,「然后呢?」
  「就这样啊。」她无所谓地耸肩,「他们来了,问我问题,搜查这个地方,当然没找到什么举发我的罪证。」
  「那当然。」
  「隔天,那年轻人向警方坦承实情,说整件事是他掰的,因为他想追我遭到拒绝。」她笑了,「巡官不太高兴,那名年轻人后来因中伤本地妇女的行为而遭到罚金处分。」
  我忍不住笑了,「我实在没办法说我很……」我第一次注意到某样东西,声音也跟着变小。我指着她的书架说,「那是玛卡夫的《万物基础》吗?」
  「喔,是啊,」她得意地说,「那是新的,是部分还款。」她指着书架,「想看的话,不用客气。」
  我走过去,抽出那本书,「要是我有这本书可读,今天的考试就不会答错一题了。」
  「我以为你去大书库,想读什么书都有。」她以非常羡慕的口吻说。
  我摇头,「我被禁了。」我说,「我待在大书库的时间总计约两个小时,其中一半时间是被人轰出来的。」
  戴维缓缓点头,「我听说了,不过你永远不会知道哪些谣言是真的,我们的遭遇有点类似。」
  「我觉得你的情况还好一些。」我看着她的书架,「你这里有讲泰坎的书,还有《草药大典》。」我浏览了所有的书名,想找可能内含艾密尔或祁德林人讯息的东西,但是都没有看到比较相关的。「你也有《龙蜥的交配习惯》,我那本书读到一半就被踢出来了。」
  「那是最新版。」她得意地说,「有新的版画,还有新章节谈默提妖精。」
  我摸了一下书脊,然后后退一步,「你的藏书不错。」
  她语带嘲弄地说:「如果你保证听话,可以偶尔过来看看书。如果你带鲁特琴来,为我演奏,我甚至可以让你借走一两本书,只要准时归还就行了。」她露出迷人的微笑,「我们这些被驱逐的人应该团结起来。」
  我走路回大学院时一直在想,戴维是在挑逗我,还是只是表示友善。走完三里的长路后,我还是没办法判断。我提到这个是为了把话说清楚,我很聪明,是一位急速窜起的明日之星,拥有钢铁般的意志,但基本上我还是一位十五岁的少年,碰到女人的问题,我就像林中的羔羊般茫然迷惑。
  ◇◇◇◇
  我发现基尔文在办公室里,正在一个挂灯的半球体玻璃上蚀刻着神秘记号。我轻轻敲了一下开启的门。
  他抬起头来看我,「颖士克沃思,你看起来比较好了。」
  我隔了一会儿才想到他是在讲三旬前的事,那时因为威稜多管闲事,让他禁止我到工艺馆工作。「谢谢,我觉得好多了。」
  他稍稍把头歪向一边。
  我抓起钱包,「我想偿还欠你的钱。」
  基尔文咕哝了一声,「你没欠我什么。」他把视线转回桌上和手边的工作。
  「不然就是我欠工作室的钱。」我又说,「我已经利用您的好心好一段时间了,我跟着马内见习时所用的材料,大概是多少钱?」
  基尔文继续工作,「一银币,七铜币,三铁币。」
  他没看储藏室的账册,却把数字记得那么精确,让我吓了一跳。想到这个魁梧的男人脑子里装的一切东西,就让我觉得不可思议。我从钱包里掏出符合金额的硬币,把硬币放在比较不杂乱的桌子一角。
  基尔文看着那些硬币说,「颖士克沃思,我相信你这些钱都是从正当管道取得的。」
  他的语气是如此严肃,害我笑了出来,「我昨晚在伊姆雷演奏时赚的。」
  「在对岸演奏音乐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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