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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内改嫁记-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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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娘说的是呢。”                    
作者有话要说:  

  ☆、亲疏

  李襄在窦湄这里呆了一会后就告辞了,窦湄将她送出小院的门。芸娘见着李家二娘离开,在心里头摇了摇头,刚刚那番话要是说天真就说出了口还是存心叫二娘不痛快。反正这用心都不算是好。
  窦湄站在那里看着李襄走远看不着背影了,才回过身来返回自己的屋里。
  李襄走出窦湄所居住的小院,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系着的五彩长命缕,嫌恶的皱了皱眉,一把就将手腕上的长命缕给扯了下来丢在地上,这还不解气,脚踩上去都被泥土给沾染的看不得,她心头的那一口气才顺当一点。
  李襄早对窦湄看不顺眼了,黄氏在她的面前老是说不要输给窦家二娘,要不然就是“你看看窦家二娘再看看你,你一个大家小娘子竟然还比不得一个遭兄长族人厌弃的。”此类话在李襄耳畔说多了,想着阿娘心里自己竟然还比不得那个仰仗她家的那个窦二娘,这一日一日的积压下来,李襄对窦湄厌恶之情差点就表露在脸上了。
  这一次说是去给窦湄送长命缕,其实也不过是看看这个遭厌弃的窦二娘日子是不是过得很辛苦。没想到她不但过得不辛苦,反而还有闲情逸致的练字。
  她那个姑母,李襄倒是知道习得一手的好王字。她自己也因为这个被母亲黄氏逼着练,没想到窦二娘那一手字都比自己的好看。
  越想越气,越想就越想不明白。
  她身后的侍儿见着她脾气似乎不太对,袖手低垂着头站在那里,假装自己是聋子瞎子看不不到。
  “回去,楞在那里做什么啊?”李襄此时正在气头上,见到侍儿在那里装死没好气的说道。
  “唯唯。”侍儿哪里敢在她心情不好的时候还去触动霉头?赶紧下去了。
  走到下房里,侍儿赶紧和几个姐妹说起今日的事情来。几个侍儿低低的议论几声,最后小声感叹,这窦家二娘子还真的不好过。
  窦湄这会也不在乎李襄来看她是否是真心实意。
  芸娘重新拿起葵蒲扇给窦湄祛暑,“这李二娘子……”回想起这李二娘口里说的长安居住大不易。怎么听都有嫌弃挖苦的意思。瞧黄娘子精明持家的样子,这李二娘子也不该是如此啊。
  芸娘的话只是开了个头没有说完,窦湄手里持笔继续练字。她抬头向芸娘一笑。芸娘这没有说完的话窦湄也明白是个什么意思。
  “就是好笋也不一定会出好竹。更何况……”窦湄笑着摇了摇头。窦约辞世之后,兄嫂们便是冷言冷语。后来族人们也多看她们失势趁机打压的地方。窦湄怎么看不出来黄氏和李氏其中的那点不自然?姑嫂之间真说亲如姐妹的少之又少。
  夫家的妹妹和持家娘子闹翻天的事情,坊内也有过好几起。
  窦湄也不会天真到以为自己阿娘和舅母黄氏半点嫌隙都没有,看李二娘那样子她也知道舅母对她们是个什么态度了。
  “二娘。”芸娘见着窦湄摇头,轻声道。
  “无事,阿舅看重阿娘呢。”时风出嫁了的女儿任然还是父家的人,坊间也有出嫁女儿带着外孙回娘家居住的。而且这类出嫁了的娘子在侄子中声威高着呢,侄子们不但要赡养姑母,家中一旦有大事还是需要问过姑母的。如今李澄看重妹妹,再怎么着,黄氏也不会顶着和夫君扯破脸的危险去和李氏闹翻。
  窦湄说罢,眼睛盯紧了笔下,手腕轻轻一提,扫出略带寒意的一撇。
  **
  也正如窦湄所说的,虽然黄氏也看不惯李氏和她的三个儿女。但是李澄给外甥请师傅开蒙,她还是将拜师所用的礼物和束脩给一一准备好。也向坊内的那些邻居们展现李家还是作风十分好的人家。
  拜师仪式过去,窦家四郎正式启蒙。坊内有知道这家人事情的,也谈论起来这家郎主阿妹那两个不肖继子来。
  虽然继子和后母天生不和,但是又何必连弟弟的事情都不管不问,让舅家来操办?可见那家人,富则富,但是比起那些清贵作风良好的世家来说,差的可真是天上地下了。
  李澄让外甥拜的这位师傅也是他观望打听了很久,这位师傅果然一派严师气派,窦湛也好学,因此师生倒也融洽。
  舅养外甥,不是什么新鲜事情,就是先前崩逝的皇后,她和一母同胞的兄长被同父异母的哥哥赶出门后,还是被舅舅收养。最终舅舅还包办了外甥女的嫁妆。
  李澄的这般架势也有几分舅代父职的意思。本来舅舅照顾外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只不过他的这番天经地义倒是把妻子黄氏给气的一个倒昂。
  不过世风如此,出嫁女儿回到娘家,不仅外祖和舅家有将外甥抚养成人,甚至包下婚嫁的义务。只要姑母不改嫁,侄子们也有给姑母送老的义务,而且家中大事也要问过姑母。
  黄氏心里不乐意奉养着这么一个打不得骂不得,还得时常给笑脸的小姑,更不喜还有两个小娘子和自己女儿争嫁妆。
  周礼里说昏礼要等同丧礼,可现在谁还把周礼里说的当回事。婚嫁之事一定要铺张,不然小娘子嫁过去也底气不足。真要给窦家的那两个小娘子置办嫁妆,那么她的阿襄要怎么办?
  妻子的顾虑李澄还没怎么放在心上。
  端午节一日比一日迫近,家里头做新衣在门上挂五彩驱邪的长命缕。黄氏拿丈夫无可奈何,于是也是私底下拿李氏的那两个女儿出气,而且还不能做在明面上给人把柄。该给她们的还是半点都没有少。
  端午那天定要出门看竞舟,就算是女眷也是要出门。
  黄氏还恨不得那两个窦家娘子赶紧的混在人群里见不着了才好。
  出门观舟那日,窦湄很不喜欢凑这个热闹,窦约曾经在扬州一带做过官,见过几场浩大的赛舟。扬州一到五月十五这等恶日,反而是桥上人头攒动的时候。吴越水乡之地的竞舟,难道还会比关中差了气势?
  说出去恐怕都要遭到耻笑。
  不过芸娘还是不想她日日呆在屋内。
  “二娘还是去看看吧,虽然关中的塞舟不比吴越,但还是能看。在外头走一走心情也舒畅不是?”
  “嗯,那就照芸娘说的办。”窦湄想了想,还是答应了。自从她跟随父亲从长安到扬州,从扬州到长安。如今寄住在舅家,在舅父家住下之后她就很少外出。
  五月乃是恶日,恶日自然是少不了驱邪除恶的东西。门上都挂着五彩的长命缕,弥漫着一股浓厚的艾草味。
  女眷出行,女眷们戴上轻纱的帷帽进了牛车,才大门打开让女眷们出去。男人们不必和女眷一样,自然是骑马。
  窦湄是清早起来穿衣打扮,头上都还被簪上了壁虎驱邪。她戴上帷帽,帷帽垂下的细纱将面容遮住。
  走到庭中,窦湄听得熟悉的嗓音,“阿湄。”帷帽垂下来的轻纱将她全身都给笼罩在其中,窦湄隔着一层轻纱朝着那个长身而立的少年,轻轻道“从兄。”
  “阿兄。”一个还含着稚气的声音传来。窦湄立刻就闭了嘴,退避在一边沉默不做声。
  来的少女身着条纹襦裙弧领半臂,她将帷帽垂下的轻纱撩上去,露出一张俏丽可爱的小脸,天真无邪的冲着面前的兄长笑。
  “二娘,快把帷帽戴好。”李孝谨似有不悦。
  可惜李襄并不将李孝谨的话多当一回事,“还在家中呢,这样又何妨。阿兄又不是外男,等到出去了儿会戴好的。”
  说着李襄不满的皱着鼻子,这时她转过头像似才看到窦湄似的,“阿窦,你也来了。”
  话听在耳里似是亲密但是又觉着有些不是味道。
  李襄看到帷帽下那张丽色的容貌被垂下的细纱衬的越发模糊,“阿窦。”窦家二娘子倒是越发姝丽了,帷帽垂下的白纱下,精致的容颜似是被笼罩在轻雾中。看着就像是隔着云端观赏着妍丽的花卉。
  “二娘。”窦湄双手在小腹处握拳微微弯下身去见礼。
  李襄不管平日里多看不起和不忿窦湄,窦湄行礼她也要规规矩矩的还礼。
  两女见礼过后,窦湄微微朝李襄上前半步,“今日二娘装扮真好。”她话语里笑语盈盈,语声清脆婉转,让人听着就觉得有一股暗香在自己身为浮动不止。
  “这披帛色将脸色衬托的……比桃华还要好看上几分。”窦湄眼角眉梢的笑即使隔着一层轻纱都能见着那满满的笑意。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这笑脸人还是称赞着她貌美。没有女子不喜欢听到这样的话的。
  窦湄动了动鼻头,“二娘这用的是什么香?真是好闻。”
  “儿用的也不是什么珍贵香料……”李襄不禁有些得意,她知道窦二娘除了驱蚊之外,不在屋中熏香。“不过是阿娘从胡商那里买的。买回来的时候啊,竟然是水呢!”李襄乐得朝窦湄炫耀,“装在和琉璃一样的瓶子里,可好看了!听说是从大秦那边来的。”
  “这得好几百钱吧?”
  “那可不知道,不过那次的确是挑了好多钱出去……”
  李孝谨站在那里见着两个少女亲密把臂前行,虽然是窦湄开的话头,倒是李襄说的话多。而且大部分是炫耀黄氏为她置办的那些妆奁上。
  按照风俗,未出嫁的小姑不得在脸上施加妆粉,黄氏也不可能让女儿顶着一脸的粉,那么就从其他的地方着手了。
  不过这两个的对话传来,李孝谨的心里苦笑一声,阿娘委实对阿襄是花了大心思。不过也太偏了。
  虽说还是亲女要贴心,不过相比较于姑母那边。差的还是太大了。
  那边黄氏已经踩着几上了车,她将女儿打扮的美美让大儿子看着出门去观舟游玩,她在乳母张氏的搀扶下靠上车内的凭几,她面带讥诮,“那窦家二娘自有李氏照料,与我有何干系?”
  窦二娘有自己阿娘,她来操什么心。                    
作者有话要说:  唔……我写的很烂么

  ☆、端午

  此时还并不是端午正日,五月是恶月,五月十五那更是恶日。但是端午节前面几天江滨里是要有盛大的赛舟的。
  端午前后数日,这样的盛事少不了。
  大河两岸早已经搭起了席棚彩楼等物,李家早就遣奴仆在河边一处地方搭起席棚,让娘子郎君们观舟。因为正在恶月里,窦涴和窦湛年纪都小,怕沾了邪魅都拘束在家不准随意进出。
  李孝谨骑在马上跟在两辆牛车的前头。
  大道两边人来人往,还可以见到替主人驾车的胡儿。胡儿碧眼高鼻深目,手持竹策。这样的胡儿在长安常常遇见,窦湄在牛车中隔着竹帘望一眼也松了手指让牛车的竹帘垂下来。
  “这胡人在长安倒是比在扬州的时候看的多多了。”芸娘笑着瞟了一眼竹帘外面。
  扬州是个好地方,是富庶之地。不过京都长安汇集了各方的人,见到几个高鼻深目的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那些胡儿有什么好看的。”出了门车内就自己和芸娘两个,窦涴倒是恢复一些少女的娇憨。她眨着眼,粉色的唇被脸颊上雪白的肌肤映衬着格外好看。外面马蹄声响不绝于耳,她知道是李孝谨,她眼眸朝外头转了转,最终还是俯下身子趴在芸娘的腿上,原本跪坐着的双腿也伸了出来。也因为是在车内,所以她才这样。
  芸娘爱怜的摸了摸窦湄的丫髻。
  今日也是躲不了李家郎君了。芸娘也叹了一口气,黄娘子不喜二娘,李家郎君再倾心又如何?就算郎主肯让二娘入门为妇,可是阿家不喜新妇,这李家郎君再疼二娘,也抵挡不住阿家刁难啊。阿翁就算有意相护,又怎么可能管到婆媳之间去。
  芸娘越想越觉得这两个孩子还真是不行,世间有几个阿家是真心对自家新妇好的?而且这还是一开始就不喜欢二娘的呢!
  “呆会观舟,芸娘你一定要跟着我。”窦湄闷声道。那声小,外头人可是听不了的。
  芸娘笑着就答应了。
  李孝谨在马上,手里拉着马缰,他的眼睛在那些行人身上扫过最终还是落到了身侧那边的一架牛车上。牛车附近都有仆役跟着,牛车上竹帘前还坐着一个做男童打扮的侍女。
  她在李家的日子过得不好。李孝谨想道。他也想不通,为什么阿娘会不喜欢她。她出身清白,相貌也好脾气也好,怎么就……
  少年抿了一下唇。
  一行人行弛到河边,此时那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窦湄等人先戴好帷帽,让轻纱垂下来。芸娘趋步跟在她身后。窦湄隔着一层差点垂到履面的轻纱望见了两岸便熙熙攘攘的人,她想的没错,长安的赛舟到底还是不如江淮一带,不过好歹也是出来走走,至于观舟倒是放在后面了。
  侍女将她和李襄请到早已经备下的席帐中坐下。其实这个还真的不是什么多好的位置,因为好位置基本都是留给那些贵人的。所以等到那边船开动的时候,还是要戴着帷帽自己去看。
  李襄笑嘻嘻的要李孝谨陪着一起看舟,李孝谨看了几眼窦湄那边,和妹妹一起去看。
  窦湄见着少年颀长的身影越行越远,手里接过侍女递来的酸酪。酸酪是羊奶所制成,还带着一股淡淡的膻味。她在江南呆过几年,也有些吃不惯北方的风味。她只是抿了一小口随后放下了。见到那边鼓声似雷,她也在茵蓐上有些坐不住,也起身叫芸娘跟着一同前去观舟。
  李澄是已经去看了,倒是剩下李氏和黄氏两人相对。李氏知道这位大嫂对自己私底下颇有怨言。如此两人单独相对,脸上的客气那是一点都没少。
  张氏在一旁看着也松了一口气。客气没什么,就怕面上露出来。
  两岸边人太多,平民仕女都有,熙熙攘攘的看着便是好大的热闹。人多又没有那种居高临下的好位置,想要挤进去基本上是不可能。
  芸娘跟在窦湄身后看了一回,感叹道,“到底还是水乡的好看。”她是见识过扬州每年盛大的几场赛舟。长安虽然是京都,天下灵运之所在,但在赛舟这件事上,芸娘还是觉得不如江南。
  江两岸什么人物都有,士人平民还有一些带着幕篱的仕女站在高处想要看看舟上的男儿到底是如何的健壮。
  时下风气混杂胡风奔放的很,女子多看几眼男人也没什么。长安里的贵妇尤其是那些公主们看见几个俊俏儿郎还会直接抢了去,驸马们基本上也是忍气吞声当做不知道。
  与其观舟不如来看看这秦地的风景。窦湄也曾经和李孝谨两人驰马奔驰。只不过后来父亲去世后,她再也没有骑马过了。
  五月之后是夏季,此刻也有稍微的暑热。窦湄一手提着裙裾一边走在绿茵茵的草地上,一眼望去全都是人。她抬头看看那边的高地走了上去。当年在扬州的时候,她也是这么不拘束着跟着母亲去寺庙里礼佛。一处清净的寺庙,靠着自己走上去。秦地不比江南那样水多山水间都有一种灵秀,不过却有粗犷的豪迈之风。她随性而走,芸娘也赶紧跟在她的身后。
  “芸娘,我想起扬州了。”
  扬州五月端午赛舟,那时候父亲窦约也会到场,作为官家小娘子她可以有很好的位置,看着赛舟男儿划桨划的飞快咻的一声便飞出去了。
  那时候她和阿娘一起看,看得可高兴了,可是阿耶私底下却总是不快活郁郁寡欢的样子。
  从一介地方富户成为开国功臣,可是自从太上皇让位给今上后,他就一直不快活。
  “阿耶在扬州一直不快活,回到了长安也不快活。”窦湄低下头来,脚上拨拉着地上嫩绿的青草。
  这话芸娘是不好接的,因此她保持了沉默只是跟在窦湄身后。这话她要怎么接呢,郎主是在功成名就之后才娶的娘子,之后便接连生下来二娘子三娘子和四郎。再之后,太上皇退位,郎主便从长安到扬州担任都督。
  这里面的门道她也不明白。
  窦湄很少从父亲那里听到自家和长安皇城里的牵连,她在窦约辞世以前都是无忧无虑的过着日子。
  因此窦湄只是低着头踢着草,一边向着前边走。河道那边咚咚的鼓声倒是离的和她远了。
  离了人声,窦湄倒是只觉得安静。芸娘知道她最近有些呆狠了,让她出来走走也好。因此也跟着她身后。
  窦湄手撩开幕篱垂下的那层长直履面的轻纱,想要将外头的景色看得更清楚一些。芸娘见了连忙道,“二娘子!”
  话音未落,听到嘀嗒嘀嗒的马蹄声响。
  “三兄!”还带着稚嫩的少年嗓音随着初夏的风吹来,荡起一阵阵的笑语。笑语里突然冲出一些慌张和无措。
  “寄奴慢些!”
  长安中上至贵族下至平民甚至少女都会骑马,甚至仕女骑马奔驰在田野中更是常见风景,要是遇见那家郎君在此打马而过,也不是什么新鲜事情。
  不过马蹄声好像越来越近。不等窦湄和芸娘两人反应过来,只见着一匹枣红马就朝自己而来。
  窦湄见着那匹马离得自己原来越远,似乎她都能感觉到马呼出热热的鼻息。对方驰马的速度太快她呆在那里。
  “吁——!”少年见到面前站着一名戴着幕篱的少女,情急之下赶紧拉住缰绳,缰绳拉的太急太猛,马扬起前蹄嘶鸣一声才后落地。等到马蹄落地,马和窦湄只有几步远了。
  芸娘一颗心在胸前里跳的快出了喉咙,如今看着只差这么几步,马蹄就要践踏到窦湄身上,脚上一软就瘫坐在地上。
  马上少年翻身下马,快步走到已经吓呆了的窦湄面前。那位少年肤色细白,眉眼纤细,可能是因为年纪还小,样貌娟秀的有几分女子的秀气。
  “这位小娘子,可还无恙?”少年的声线中带着尚未退去的稚嫩,甚至变声都还未完全。
  窦湄抬头隔着一层细纱打量那个少年,那个少年年纪不大,看上去也就十二三岁的样子,秀气的面容上镶嵌着一双狭长的凤眼,凤眼里水波荡开便是水光潋滟。
  “某方才驰马,无意惊吓到小娘子。”那少年见窦湄不答话又说了一句。那少年内着交领衣,外穿翻领胡服。
  他略带青涩的模样和身上的翻领胡服映衬着,让人想起了诗经里那个穿着成人衣裳的男孩。
  但是这么说他,似乎又有些不妥。他脸上除了还带着秀气尚未完全明朗的轮廓外,倒也找不出格外的违和的地方。
  窦湄没有说话。
  幕篱的垂纱一直到履面,少年视线微垂,并不失礼的直视她。
  这时走来一个身形庞大的青年,那青年以冠束发,腰间是蹀躞带,蹀躞带上还戴着荷包,佩刀、契真、哕厥、针筒、火石袋等蹀躞七宝。蹀躞带并不是一般人能用的起的。窦湄抿紧了唇向后退了一步。
  那青年身形实在是肥胖,额头上已经起了一层汗。他从马上下来,马立刻打了个响鼻。青年走过来,走到少年身边,打量了一下窦湄和芸娘两人。
  窦湄在李家里没受冻没受饿,但是得到精细的供应却是不怎么可能了。因此窦湄身上衣料穿着落在青年眼里便是得了小家女子这么一个评语。
  “算了,给她们一些财物就可以了。”那青年道。
  “三兄。”少年看看默不作声的窦湄道。细纱下朦胧着一张容貌,他看得不是很清楚。
  “你们驰马差点踩踏到我家娘子,还如此傲慢,快快与我家主母理论一番!”芸娘这时缓过来,从地上爬起走到窦湄身边道,一边说一边将窦湄给拨拉到自己身后护住她。
  青年对芸娘那番话微微转过头去,虽然没有说什么,眉目间也不见任何的倨傲,但是举止之中让人感觉到莫名的愤怒。那种连鄙视都不愿意鄙视的感觉,更加叫人不好受。
  芸娘还想说话,手臂被身后的窦湄拉了一下,垂纱之下窦湄的面容似乎隔着一层薄雾。
  他低头看看身上,似乎是想要找出什么东西来赔礼。
  “芸娘,罢了。”那两个人她们惹不起。
  “两位郎君,此时正是端午时节,出游之人甚多,还望两位郎君莫要再轻狂驰马,要是伤着人未免不妥。”说着,窦湄拉着芸娘就走。
  “二娘子,这……”芸娘被窦湄拉着走,她回头看看那两个人站在原地一脸的不解。
  少年看着窦湄拉着芸娘一路走远,清风撩起
  等到窦湄和芸娘两人走远,青年嗤笑一声,“那位小娘子倒是知道进退,罢了,是我这个三兄将寄奴你带出来的。这礼便我替你赔了吧。”
  “这人是我差点伤了的,哪里有三兄帮我的道理。”少年道。
  “你还未出阁呢,能找出赔礼的物什来?”青年被弟弟的话弄得发笑了,“再说那家人要是知道你给的物什上的印记是什么意思,恐怕非吓到不可。再说你我兄弟一母同胞,何必分你我。”
  “你骑术还要好好钻研一下。”身形胖大的男子笑呵呵的,“今日出来一次还是去看看端午赛舟吧。”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出现了咩?

  ☆、新旧

  “阿兄,阿兄?”李襄在李孝谨的保护下在人群中没有受到太大的冲击,李襄看的舟从面前飞驰而过,格外兴奋抬起头看着兄长的时候,发现他的心思似乎不在这端午赛舟上面。
  “阿兄,阿兄!”李襄不乐的皱起眉头叫了好几声,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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