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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时节-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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竖八趴在那儿,看见简宏成出现就缓缓溜过来。简宏成走到车头看清里面的人,便拐到副驾驶位坐了进去。没等他坐稳,阿才哥便伸右手过来,做出期待握手的姿势。简宏成坐稳了,才伸出手,与阿才哥紧紧握了握。两人再度长时间的凝视,犹如上回初次见面在公安局经侦大队办公室里的凝视。但这回的态度大有不同,不再敌视。
既然如此,简宏成便开门见山,“我今晚找刘之呈谈了,就是简明集团新委任的总经理。我看不清楚他试图从简明集团捞什么。”
阿才哥道:“我找你也是为这个人。这个人的大伯是市领导退下来进政协的,最先在律师事务所实习,后来靠他大伯的关系先在开发区招商办工作,拿到公务员身份,再进城投,负责融资和法务。你想想,公务员的身份,这么有油水的单位,又这么吃香的位置,他为什么都舍得扔掉,跑到你姐这种个体户手下做个经理。我看他有不小的算盘。”
简宏成叹道:“你果然是地头蛇,打听到的信息比我的更多。让你这么一说,我想到我姐嘴里前两天不小心漏出来的‘重组’是怎么回事了。像我姐这么个草包,去贸易市场付钱买东西,讨价还价的水平肯定一流,但涉及到重组,那么多法律文件,许多非专业人士看不懂的程序,她就等着净身出户好了。难怪刚才刘之呈随我怎么软磨硬泡,怎么都不肯张嘴,他知道一张嘴我肯定警觉。他要是把债务组合到一家空壳公司,把优良资产转移出去,不仅我看不住我家祖产,你的债务也弄不好最终找不到债主。我们还真是在一条破船上了。”
简宏成一边说,一边开始出神,回忆刚才与刘之呈谈话时的蛛丝马迹。
而阿才哥对企业重组啊,债务组合啊之类的问题与简敏敏一样,也是摸不着头脑。但他看得出简宏成脸上的忧虑,这不是装得出来的,他觉出了严重性。他想了好一会儿,尤其是一想到民不与官斗,他等不住了,打断简宏成的思考,“你想办法跟你姐说清楚利害,趁刘之呈还没坐稳,赶紧把他赶走。”
简宏成却扭头问阿才哥:“你见过刘之呈吗?”
阿才哥摇头,“怎么,你以为我跟他串通?”
“不是,你如果见过刘之呈就不会要我去劝我姐了。这人一身小狼狗样。”
“我操。”阿才哥完全听懂了。“别是早认识,早就是相好,这回小狼狗一看天上掉肥肉,立刻扑上去献殷勤?你姐现在这把年纪正好如狼如虎的,那可怎么拉得回来啊。你怎么说都是你姐兄弟,你得试试拉她回头。要不然每天提心吊胆的可咋整。喂,对你我都不是小数目啊,你怎么都要想办法。”
简宏成摇头,“得另想办法。我现在没办法。还有个宁恕,他是个别的可以什么都不求,只要我们简家倒下的。”
“宁恕那儿我有办法,他没后台,敲他几句就行。问题在那小狼狗。对了,宁恕跟你有什么仇?”
简宏成犹豫了一下,才有点不情不愿地说了个假理由:“我从中学开始狂追他姐,大概太死缠烂打了点儿。”
阿才哥却听了笑,信以为真。“你们简家的都是多情种子。好吧,我们今晚握手了,以后我知道的,立刻报告你,你知道的,也立刻报告我,特别是那些猫腻多的什么整……重整,啊不……”
“重组方面的事我会继续关注。我已经在简明集团安插人手多年,以后继续安插。会一直盯着不放。”
阿才哥一愣,继而笑了,“难怪小田警告我不要与你作对,幸亏我们走到一起了。这事就定了。我跟小田说一声吗?”
“别,他心地太好,他虽然即使知道太多也不会影响我们的行动,但我们别让他总于心不忍。”
“哈哈,我喜欢你这种下得了狠劲的,又对朋友很好的人。再握个手。”

简宏成走后,阿才哥拿出手机立刻给一个手下打电话,愣是将人从梦里叫醒,“宁恕家地址是哪儿?”



宁宥不适应窗户没挂遮光帘的睡眠,又是晨光初起便早早醒来。可她才翻转了两下身体,就听她妈在床的另一端轻问:“醒了?”
“嗯。妈你不是比我还晚睡吗?宁恕什么时候回来的?”
“宁恕昨晚半夜过了才回来。”宁蕙儿一晚上睡不着,索性无精打采地起来了。
“约会回来脸色怎样?”
宁蕙儿只得思索了一下,可她不想对宁宥说昨晚母子俩的对话,怕一向对儿子有权威的女儿跳起来将没睡足的儿子拖出来骂。“好像也没什么特殊的,就那样子。”
幸好宁宥没睡足,头昏脑胀的,也没追究下去,打着哈欠道:“才五点多点儿,天亮得真早。”
话音未落,只听窗玻璃“噗”一声闷响,随后一声爽脆的霹雳炸开来,窗外“哔哔波波”不断,亮光盖过晨光,直穿窗帘而来。宁蕙儿跳起来怒骂:“谁大清早这么不长眼睛,往人窗户放鞭炮啊,不怕烧着窗帘啊。”可骂归骂,她立刻去拉整晚上开了一条缝透气的玻璃窗。可才刚掀开窗帘,只见一只火球吱吱冒着火星扑面而来,吓得宁蕙儿下意识地一个倒退,腿脚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而那团火球就在她眼前爆裂,映得她脸上一阵红一阵绿。
宁宥这时也看清了,她连忙冒着窗口的爆闪将窗户拉上,她扶起老娘的时候,听到隔壁宁恕的房间也传来鞭炮炸裂声。她与老娘惊恐对视,心中都隐隐觉得有鬼。
但宁蕙儿惊呼起来:“糟,宁恕睡觉爱窗户开得老大。”
宁宥只好暂时放下老娘,直奔宁恕的房间。可宁恕睡觉还锁着门呢。她拍门大喊:“宁恕,宁恕,起床,出事了。”
在鞭炮声中,宁恕终于出来开门,他显然还没搞清楚状态,“怎么了?什么事?”
宁宥来不及解释,一把推开宁恕冲进去,果然见正好一颗火星飞来,将阳台纱窗点燃。她连忙抱起宁恕床上的毛毯扑过去,好一顿扑救,才将刚刚烧起来的火扑灭,而窗外,那鞭炮的火星子依然不断爆亮,甚至又有一两颗穿过窗缝在宁宥面前噼噼啪啪地响。宁恕这时反应过来,连忙扑过来关紧窗户,他胆大,冒着闪光往下面一看,果然见四个男的叼着烟头朝着他家放鞭炮,还不停地指指戳戳。他晓得,这四个人来者不善。
既然宁恕来了,宁宥便躲到宁恕身后,双头打摆子一样,探头探脑往下看,“你得罪谁了?”
宁恕却是答非所问:“我今天就搬走。我会公告出去,妈与我断绝母子关系了。”
宁宥一下子愣了,后面想问的都卡在喉咙里,只会看着宁恕发呆。而宁恕则是继续俯视着楼下窗外那四个人,愤怒把他的脸上烧成猪肝红,他的右拳紧紧顶住窗台,他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隔壁房间的宁蕙儿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她不敢再往外看,而是使尽吃奶的力气挪到儿子房间,趴到门框就走不动了,“宁恕,外面是谁?”
宁宥回过神来,看看她老娘,对宁恕道:“宁恕也不知道是谁吧。既然这么大能耐的,喊打喊杀喊报复的,不如下去收拾了他们,还能问不出来?”
宁蕙儿忙道:“你别挤兑他,真会出人命。”
“简家!”宁恕没回头,大声吼出两个字。
“不是简家!”宁宥断然否决,大声道:“简宏成做不出这种下三滥事,简敏敏和简宏图根本还不知道你。我建议你下楼有种去打,别躲在你妈家里做缩头乌龟,害大家一起受累。”
“你怎么知道?你为谁说话?”宁恕猛然回头逼视宁宥。
“你别拿你的没头脑来捆绑我和妈。”宁宥将刚扯下的过火的窗帘放到宁恕面前晃,“看见没有,要把家烧光了你才满意吗?可是即使家被烧光了,你都不知道得罪的是哪路神仙,你就这点能耐。赶紧住手吧!”
宁恕气得脸色变白,反而是宁蕙儿大声道:“宥宥,够了,闭嘴。宁恕,你今天甭搬家了,妈跟你一起。逼急了谁不会跳墙,妈这条老命豁出去了又怎样,我也受够简家了。日子太安逸,我也想找茬呢,谁不会啊。”
宁宥想不到她妈竟然也冲动,她赶紧道:“妈,不是简家,宁恕自己都弄不清谁在对付他。直到昨晚我和田景野在酒店与简宏成偶遇,简宏成还在动员我劝阻宁恕。我真生气宁恕至今搞不清状况,还乱蹦跶。”
宁蕙儿道:“你更糊涂,这种人的话能信?生意人说话哪个不是嘴上一套背后一套?你倒是帮着仇人跟你弟弟作对来了。你现在竟然逼你亲弟弟下楼,你昏头了。别说了,我不要听。各人管住自家儿子,你儿子门口看着你呢,给他做个好榜样。”
宁宥连忙冲到卧室门口,果然见郝聿怀抱着枕头紧张地站在客房门口张望。而外面的烟火还在嘘嘘叫着撞窗,她妈愤怒的眼神却是对准她。宁宥怒不可遏,拉郝聿怀进客房,将门关上。她让儿子换衣服,她飞快收拾行李。


……

宁宥连忙冲到卧室门口,果然见郝聿怀抱着枕头紧张地站在客房门口张望。而外面的烟火还在嘘嘘叫着撞窗,她妈愤怒的眼神却是对准她。宁宥怒不可遏,拉郝聿怀进客房,将门关上。她让儿子换衣服,她飞快收拾行李。
郝聿怀将一只袖子套进后,忽然轻声道:“讨厌外婆,讨厌舅舅。”
宁宥一愣,看看脸上挂着厌恶的儿子,再看看紧闭的客房门,一时那只抓着一件衣服准备往行李箱里扔的手凝固了,她有点儿违心地道:“呃,妈妈刚才火气是大了点儿,主要是吓死了,太紧张了,要是再慢一步扑火,窗帘全烧起来就完了。不能怨外婆。你看,我的手还在抖呢。”
郝聿怀道:“明明是舅舅闯祸,外婆不骂舅舅反而骂你,偏心眼。舅舅更不好,不敢承认错误。”
听了儿子的话,宁宥本来已经往行李箱外挪的手又挪回来,将手里的衣服放到行李箱,“对,而且舅舅是在我一再跟他讲道理、竭力劝阻的前提下依然没头没脑地闯祸,我不生他的气,生谁的气呢。但我最气他的没担当,敢做不敢认,闯了祸却让家里人遭罪。”
“像外公?”
宁宥又一愣,想了会儿,忍不住叹口气,将收起来的行李又拿出来,原样摊放。“外婆这一辈子都没过几天顺心日子,她老了,我们顺着她点儿吧。”
“妈妈出尔反尔,小人也。”
宁宥硬是被气笑了,再没法板下脸来。
“可是妈妈,什么本什么末的,要让外婆顺心,应该解决舅舅闯祸的事儿啊。”
“再说吧,大家都气消了再讨论这个问题。”可宁宥心里垂头丧气在想:算了,都是成年人,他们该知道后果。

客厅里,宁蕙儿皱眉问儿子:“到底是谁?”
宁恕心中隐隐猜到是谁了,排除简家之后,还能有谁呢。而这等放鞭炮的下三滥招数,也是符合阿才哥的风格。但这个人寻仇,他更不肯跟妈妈说,他只是摇头道:“不知道,我回头查出来。我今天还是搬出去住。”他看到楼下四个人拍拍手走了,这才走回屋里。而外面瞬时安静下来。
“是简家吗?”
宁恕犹豫了会儿,摇头,“可能不是。”
宁蕙儿道:“那你更不用搬出去住了,连对手是谁都没法确定,谁知道是不是来找我的呢,你不能让我落单。你硬要搬走,我只好跟你走。”
“你还是跟姐去上海吧。”
宁蕙儿摇头,试着动弹了一下手脚,发觉不再僵硬了,就走去客卧敲门,“宥宥,帮我做馄饨。”
宁宥在屋里若无其事地应一声:“哦,知道了。别进来,灰灰换裤子呢。”
宁蕙儿皱眉点点头,都顾不上洗漱,先洗手做早餐。
但宁宥从客卧出来,先将郝聿怀扔进客卫,自己进了主卫洗漱。别说是宁恕,连宁蕙儿都很不适应。以往在家务事领域里,宁宥从来是一呼百应的。而这回,宁宥窝在主卫里细细洗漱,细细护理自己的脸。等她出来,馄饨都已经包好下锅,第一锅已热气腾腾地上桌了。于是宁宥若无其事地接过妈妈手中的家伙,若无其事地道:“妈你快去洗脸刷牙。灰灰,你牙齿刷几分钟?”
“三分钟。”
“Good。洗手间的东西拿出来,地方腾给舅舅。桌上那碗馄饨你先吃。”
“只有馄饨吗?只能吃个水饱。”
“等外婆洗完脸给你拿别的。”
宁蕙儿一直留意着宁宥的态度,却看出女儿的态度是好的,但眼睛压根儿不看她一眼,知道女儿在生气。可她自己也惊魂未定,没心情与宁宥讲和,一声不吭进了主卫。
而宁宥也一直瞅着她妈的动静,一见妈妈进了主卧,传来关主卫门的声音,她立刻关闭煤气,横过客厅踢开阳台房的门,又紧紧关闭。她将吃了一惊的宁恕拖到阳台,关上玻璃门,才问:“放炮的到底是谁?”
“我不知道。你不是给简家打保票吗?”
宁宥仔细辨认着宁恕脸上每一条表情肌,冷笑道:“不,你知道,而且你知道不是简家干的。”
宁恕一早上已经脸面尽失,此时又被步步紧逼,怒道:“你想怎么样,把我扔下去让他们剁了你才满意?”
宁宥只是轻蔑地一笑,“不,我没这么暴力。但爸爸害妈妈半辈子辛苦,我只希望你别学爸爸,害妈妈下半辈子依然辛苦。做事三思。”
宁恕也冷笑:“你还是管好你自己的家务事,别让妈为你操心。”
“幸好,郝青林出事以来,我劳烦的有同事,有同学,恰巧没有劳烦你。看来我选择正确。宁恕,我只要求你别学爸爸。”
宁宥说完便走了。可她走出卧室门,却见妈妈手里揪着毛巾就站在门口,满脸忧郁地看着她。她一笑,道:“没事啦,妈。宁恕从小让我欺负到大的,虱多不痒啦。是吧,宁恕?”
“妈,没事。事情过去就过去了,怎么能外面一放鞭炮,我们自己先乱了阵脚。”宁恕也笑嘻嘻地走出来,虽然脸上肌肉有些僵,但这点儿僵硬,郝聿怀是看不出来的。
宁蕙儿看看儿子,看看女儿,叹了声气,又回去主卫。宁宥冷笑再横一眼宁恕,才去厨房煮馄饨。
郝聿怀一直眼睛滴溜溜地看着,等宁恕走过来,他立刻将头埋进碗里吃馄饨。
宁宥站在灶头,不禁心头酸溜溜地回想起最后一次搬家。那年她高一,长得单薄的她还不如宁恕力气大。而宁恕初一,正是郝聿怀的年龄,郝聿怀主动往家里背十斤米的年龄。可那年妈妈只通知她搬家,却觉得宁恕还小,不该做那么重的活。而其实她早在爸爸去世后,比初一的宁恕小很多的她从小学两年级起,已经几乎全面担负起家务,洗衣做饭从河里拎水回家等等,什么都做,包括照顾宁恕。当时只觉得应当,她大弟弟三年,她理应多做家务,替一天到晚忙着挣钱养家的妈妈分担。今天才知,那是妈妈偏心,而宁恕觉得理所当然。
她一直以为自己在家里挑着大梁是个角儿呢。宁宥不断苦笑了。谁说往事如烟?
郝聿怀拿着宁宥的手机过来,“妈,田叔叔电话,我给你接通了。”
宁宥被唤醒,忍不住摸摸儿子的头顶,才接了电话,“你也这么早起?”
“陈昕儿爸妈问我要简宏成,我不懂这种婆婆妈妈事怎么处理,只好问你。”
“正好,我也有问题要找你。”宁宥说话的时候,郝聿怀跑进屋里拿来耳机替她装上,又帮她吧手机装兜里。宁宥看着儿子眉开眼笑,气也顺了。“陈昕儿那事吧,你就推给他弟弟。你一外人怎么插手私事呢,像昨晚跑跑腿才是我们这些外人能做的。哟,你等等,我查一下未接来电……也有陈昕儿的呢。要不我们统一口径?”
“当然听你的。你有什么事要问?”
“大清早我之所以没听见陈昕儿来电,是因为有一帮人拿着烟火冲着我们家放,已经点燃窗帘,幸好被我扑灭了……”
“工科生立功了,呵呵。谁故意找你们的茬?”
“正要问你。宁恕得罪谁了?”
刚从洗手间出来的宁恕听见这话站住了,而已经坐到饭桌边的宁蕙儿更是盯着宁宥不放。宁宥背转身去对住灶台,当没看见。
田景野道:“我听简宏成说,他姐公司九千万借款被卷走背后有宁恕那双看不见的手在操弄,是宁恕撺掇他借钱给简宏成姐夫,现在钱被简宏成姐夫卷走,债主开始愁这钱收不回来吧,又可能觉得受了宁恕的骗,那种人最恨被人摆布。那债主吧,以前跟我一起坐牢。早上放鞭炮的可能是他的人,我问问去。得到确信之前,你暂时别找宁恕算账。”
宁宥挂掉手机,转回身看向宁恕。


 



第17章 第 17 章
宁宥看着宁恕,但什么都没说,田景野的准信还没来呢,她不打没准备的仗。但她心里明白,田景野的估计是对的,宁恕聪明反被聪明误,惹了不该惹的人。
说到不该惹的人,宁宥想到周五晚上简宏成意外约见她,警告她宁恕与江湖人士的紧密接触会很危险,当时简宏成也大略说了一下宁恕接触江湖人士的原因,但宁宥没想得太严重,她以为宁恕脑袋灵活,能错到哪儿去呢。现在与田景野说的凑一起再看,才知宁恕惹了很大很大的麻烦。几乎可以不用等田景野的确信,她就能下结论了。
说起来,简宏成真是够宽宏大量了。她不知不觉又欠下简宏成巨大的人情。
宁蕙儿眼见着女儿与儿子之间虽无一言,气势却在无声中此消彼长,她心里清楚,对着女儿问:“谁干的?”
宁宥冲宁恕呶呶嘴,“问他。”
宁蕙儿道:“你说不是一样啊。”
宁宥这会儿不恼了,淡定地道:“怎么一样,万一我说了他不认,显得我好像在污蔑他。再说他已经在恨我揭穿他了,我干嘛再接再厉得罪他。”
宁蕙儿皱眉:“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说气话。”
宁宥将手中勺子放下,依然平静地道:“妈,公平一点,闯祸的是他,撒谎的是他,现在不敢承认的依然是他。根源都是他,怎么反而怪挖掘事实真相的人力气使错了?妈妈先弄清事实,再来追究我该不该这种态度吧。”宁宥说话时候眼睛却轻蔑地看着宁恕。
宁蕙儿怔怔看着女儿,好一会儿,才叹道:“好吧,你既然没火气了,看来事情没什么大不了。不问了。”
这时,宁恕终于抬起头来,但还是避开宁宥的眼光,“妈,你去上海吧。今天这事才只是开始。”
宁蕙儿一愣,却又是习惯性地看看女儿,试图寻求支持或者肯定,但此时宁宥反而低头了,什么暗示都不给她。宁蕙儿只得对儿子道:“我已经跟你说了,你越危险,我越要跟你在一起。但你得跟我说实情,别人家炸上门来了,我还什么都不知道。吃饭吧,回头你找时间慢慢跟我说。”
宁宥硬是忍住了,什么都不说。她此时要是也劝说妈妈跟她去上海,妈妈肯定赌气地诅咒发誓要跟儿子在一起。把话说死,说得太死,以后改口就难。只是,宁宥对宁恕失望之极。
妈妈的倾力倾心支持对宁恕构成巨大的心理压力;而宁宥不再帮忙劝说妈妈去上海,把难题全然扔给宁恕自己处理,让宁恕也感受到身上压力加重;抬头却又能看到迷惘地扭头看来看去的外甥郝聿怀。可郝聿怀接触到宁恕目光的时候却一点都不迷惘了,只有鄙夷,宁恕的脸在外甥的鄙夷下红得越来越深沉。宁恕是个心高气傲的新贵,他不愿做个窝囊废,他即使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可还是对他妈妈道:“妈,你去上海。这儿的事只有我能应付,你在对我反而是累赘。等我处理完,不会很久,我开车去上海接你回家。”
宁蕙儿却是赌气道:“你妈在上海没房子,不去。”
宁宥给噎得一口黑血吞进肚子里,可她是个忍惯了的人,至此她反而冲宁恕微笑,直笑到宁恕感觉有异,扭头惊惶地看向她。宁宥才若无其事地收了儿子的饭碗,去厨房里洗,一边道:“卖油娘子水梳头,卖扇娘子手遮头,宁恕啊你好歹是个卖房子的,啧啧,你有责任。”
“够了,有完没完!”宁蕙儿一拍桌子,黑着脸推开吃了一半的饭碗,起身回去自己房间,将门重重摔上。
宁宥只回头看一眼那门,随即看看一脸狼狈的宁恕,然后平静地继续洗碗,洗完到客房收拾了行李出来,将一只双肩包交给郝聿怀背着,她对宁恕道:“你能力强,皮实能扛,不意味着全家都皮实。你现在回老家工作了,冲锋时候要看看首尾,顾及家人这块短板。你快去跟妈解释,我走了。”
宁恕黑着脸,都没看着宁宥,道:“我送送你。”
宁宥看着屁股都没挪一下窝的宁恕,笑了,拉起自家儿子也摔门而走。
但走出门外,宁宥就忍不住小心地对儿子道:“刚才的坏人会不会埋伏在楼道里?”她着实胆战心惊的。
郝聿怀不禁紧紧握住妈妈的手,但装作寻常似的继续往下走,道:“我们不回去,即使挨揍也不回。”
宁宥意味深长地在拐弯处最后看一眼家门,坚决地应了个“对”,与儿子两个相依相偎地下楼。

出租车上,田景野来电。“阿才哥承认这事是他干的,他说宁恕做人不地道,他拿宁恕当真心朋友,宁恕却利用他报仇。他说今天是给宁恕灌输个做人道理。我问他以后还会不会继续对付宁恕,他说得看他听宁恕的怂恿放出去的那些钱会不会出危险。但听说简宏成他姐的公司来了个有点让人捉摸不透的总经理,阿才哥的钱还真是面临风险。我看宁恕以后的日子悬了。”
“宁恕……”宁宥看看儿子,到底还是不愿在儿子面前说宁恕坏话,“能求一件事吗?别祸及我妈。我妈这辈子不容易。”
“做不到,阿才哥不是简宏成。你还不如劝宁恕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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