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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雀未见春又深+入云深处亦沾衣-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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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来吵架的?”我摸到床头的茶盏,几口喝干。
    “我是在想,一年之前,我们相遇的那天。难道你不好奇?”他仿佛在微笑,我却看不清是那种冰冷的笑容,还是我所喜欢的春风拂面?
    “你可知道,那天,为什么我要救你?”他道。
    ……闷了这久,偏在今天,他要对我摊牌了?
    “为什么呢?”我竭力平静,可是声音干涩得怕人。
    “因为,我好久没有女人了。”他顿了一下,我的世界里是连心跳都停止的寂静,“我打算等你一醒就要你,无须废话。”
    “……也没什么,不可以的。”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你可以滚了。
    “可是,你睡了好几天,一直不醒。”他真的笑了出来,“明明没有让你伤到,可你就是不醒。”
    生平第一次,所有语词离我而去,我无言以对。
    “那时候,元濬跋扈难以辖制,幽州死得人太多,我心里烦躁。于是,一天几遍看你醒了没有。你梦中有各种表情,有一次,我摸了你的脸,你竟微微一笑……”他的叹息动人神魄,“因为看过花朵绽放,我便不能够,使它凋零。”
    “拓跋锋,我……”好喜欢你。
    “小樨,”他从蛰伏之地压迫过来,我只来得及抵住他的肩膀,他捧着我的脸,“我问你一事。”
    “哦。”黑暗之中,我忽然不能感知他的心跳,我双手之中仿佛仅仅是握着一件衣服,而袍服之下空无一物。
    “其实我早该问的,可是一直以来我竟然忘记了,”他与我对面相视,而我一无所见。
    “你是否从来不曾原谅过,幽州破城那日我给你带来的惊恐?你是否从来不曾忘记过,我是你的敌人?你是否从来不曾,选择过我?”他的声音轻如叹息,而他所有的叹息,都令我痛苦。
    明明还没有到图穷匕见的那一天,为什么他会这样说?他怎么可能知道?他怎么能预见?在他的掌心之中,我的血液上涌,心如刀绞。
    “拓跋锋,你从来不曾给我带来惊恐;你从来不是我的敌人……如果说,我在此生此世,还有任何慰藉与牵挂,那也只可能,是你。”
    为什么我不当场承认我没有选择他?为什么我不立即撕碎他的心?也好过钝刀割肉,也好过猝不及防。为什么我待他要这样残忍?为什么?
    可是甜蜜却又虚无的真话,在他身上起了作用,我的指尖又触碰到了他的身躯——是这样炙热,他的双手也是。衣衫脱落,他让我攀住他的脖颈,身躯毫无准备,他的愿望得以实现。我仅仅生存于他的手臂与胸膛之间狭窄的空隙里,即使在黑夜之中,即使我紧闭双眸,我依然能看见自己如何不顾一切地缠着他。我没有说一句违心之言,却又无时无刻不在说谎,我是这样几近崩溃,甚至于不能够辨别我的身体,究竟是痛苦还是愉悦。
    激烈的交缠终于还是使我忘记了一切,在昙花一现的时刻,我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女人。
    丹朱还是进来为我们点灯。今天我们倒行逆施,沐浴之后,才对坐用膳。灯擎之下,我简直不好意思看丹朱、赤罗的表情。
    拓跋锋却神清气爽,胃口也很好。
    “把粥喝了。”他擦过脸,依然督着我不放。
    “哦。”我不想他担心,就努力咽下去。
    拓跋锋满意地看我吃完,按着我的肩膀,笑道:“明天可以觐见皇后了么?”
    最后一口粥差点喷出来,我扔下勺子,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哪有你这样的!”
    “怎样啊?”他故作不解。
    “侍完寝就提要求的女人,永远没有前途。”我鄙夷地看着他。
    “如果我先提要求,你还会这么热情么?”拓跋锋笑不可抑。
    也有好久,没有见他这样笑了呢。
    我沉吟不语,他摸着我的脸道:“明天皇后来时,给她个台阶下。”
    “她会来?”我诧异。
    “自从我回朝至今,家中尚不曾宴请宾客。明日三月初三,也是个节,我将宴请宗亲臣僚,陛下、皇后也会降临,你是女主人,不可以失礼人前。”拓跋锋睫毛闪了闪,他奸诈起来,也坏透了。
    但我此刻也没了脾气,只道:“月相不出面吗?”
    “今后此等场合,悉数由你出面。”他独断专行的宣布,随即吻了我的额头。
    作者有话要说:
    蝴蝶先用美人计。
    
    第76章 焚蕙之误(上)
    
    既然要大宴宾客,做主人的不免有许多事务要预先准备。好在月相昨日已把各类杂事仔细嘱咐了我一遍,只是宴会上些微风俗之异,其余和欧阳莹昔日处分宫宴并无差别。
    晨光才一线之明,我便起身梳妆,灯擎照耀之下,镜台旁的兰花也似尚未睡醒。而月相果真不打算露面,特意遣绛瑛来关照说她今日念佛避忌,不与客人相见。
    原本我以为,拓跋锋在家中倒行逆施宠妾灭妻,大贤大德如她也未必能逆来顺受,却再也想不到,从此免了与宗亲女眷周旋,她不无承他的情。论夫妻相知之深,海其腾君与徒单月相,又何尝不是一对?
    一切端正完毕,便至内厅理事,正巧赶上两个小孩子用膳。月相自己怕见外客,她儿子倒总是衣冠济楚,而世惠清晨起来就头发毛躁,袖口歪卷,不成个体统。我也懒得多废话,教丹朱取了梳子来,当场给他梳头,金冠不知怎么戴的,撞出了凹痕,便又给他换了一个。
    “今日没功夫了,明天记得提醒我,世惠的侍从保姆全不用心,统统要责罚。”我满意地看了世惠一眼,把梳子一扔,坐下用饭。
    “是。”丹朱答应着,抿嘴一笑。她就是太爱笑了,不如赤罗稳重。这两个丫鬟各自瑕瑜互显,以致我至今未曾能够提拔一个心腹人。
    “喂——”拓跋世惠今天吃完早饭,居然不跑出去疯,反而坐在桌边看着我喝粥,良久才出声。
    “我不叫喂,而且今天我很忙。”我拿过手巾拭嘴角,看着他道,“有事就讲。”
    “……我想我娘。”拓跋世惠说了四个字,便低下头去。
    “想她干嘛?”我不解,见他难得情绪低落,我勉强耐下性子开导,“她想你吗?”
    “嗯。”拓跋世惠竟然很肯定的点点头。
    “何以见得?”这一回我倒有些好奇了,元好儿自从那日出府之后,一直在太后宫中侍驾,却无软话转递给海其腾君,按照魏人习俗,她即使就此改嫁,拓跋锋也难说个不字。
    “我昨天梦见她了……你去对阿爹说,让他接我娘回来吧。”拓跋世惠的眼睛亮晶晶,难得如此沉静地看着我。
    “为什么要我说,你自己不能说么?”元好儿与拓跋锋并不般配,早就应该“一别两宽”了。这话无知孩子说还罢了,徒单月相都不至于会去碰这种钉子。
    “尔蹇说,阿爹听你的话。”拓跋世惠嗫嚅着,手指在桌面上划着。
    “尔蹇服侍你不用心,还乱说话,瞧我明日不收拾他。”我“哼”了一声,拈起一块蒸酥,见他还不走,又道:“我平生没见过娘,不也活得很好。你一个男子汉,竟然为着想娘不快活,倒是奇了。”
    “你什么也不懂!”世惠忽然愤怒了,他夺过我手里的酥饼扔出去,“我恨死你了。”
    “世惠!”一直在旁无语的世兼变了脸色,站起来惶恐地看着我,却又不敢劝。
    拓跋世惠也没有拔腿便跑,还梗着脖子站在那里,等我叫人揍他呢?唉唉,死心眼,怎么一点都不聪明?我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真后悔放走高惟谦。
    “为了做一个梦,醒来就心情不好,还迁怒于人,你简直象女孩子。”我想了一下,慢条斯理地叫居澜进来:“服侍世惠的人太疏慢了,即刻撤下,明日查办。另外找几个可靠人陪世兼、世惠去市集逛逛。这些日子书房里功课太紧了,小孩子们也要散散心。只是在外不许生事,日落之前务必回府。”
    居澜应命,转身就传了几个稳妥人阶下伺候。世兼赶紧息事宁人,向我行了礼,拉着世惠就要出门,只是那小孩子一边走还扭头恨恨地瞪着我。
    “再看,我就改主意,罚你抄一百遍《左传》。”我重又拿过一个蒸酥,一口咬下去。有爹有哥哥,他竟还不快活。
    早晨这小小插曲过去之后,很快便到了迎接御驾、宗亲的时辰。拓跋炎如期而至,一袭黑色貂袍,摒绝华饰,也有几分平易近人;皇后半月未见,消瘦不少,万字纹金银锦缎之下,弱不胜衣。我依例上前迎接,她触碰到我的指尖冰冷之极,目光更是拒人千里之外。这样的人,要给她台阶下,谈何容易?
    御辇之后,宗室各种辈分的王爷王妃、海其腾君的臣僚部将,柏氏、容氏等部落之主,随者济济。难得使用的中弘正殿,今日纡朱曳紫、鬓光钗影,倒也热闹。
    天下酒席,无非冷盘热炒,哪怕水陆八珍都上齐,若声色寓目也是冷清,然而,海其腾君自奉甚简,府中从无梨园供奉,因此这顿饭,大家吃得不免快些。
    眼见得食事上至茶点,众人酒意阑珊,魏主陛下却依然端坐席上,全无起驾之意。而海其腾君一刻钟前就故态复萌,神游物外,似乎完全记不得他为什么要聚这些人来了。幸得他们的四叔拓跋政道因为新娶柏氏为继室,兴致颇高,徒单宗望懂得代为周旋,柏季小子除了含笑睃我两眼之外,便是流水不断地讲话,男人席面总算还热闹些。唯独女眷方面,一来皇后陛下自入府来就不曾言笑;二来夫君在侧,俱各不敢放肆;三来我前日受辱,也是她们的前车之鉴是以一干绮罗粉黛,酒食俱减,行动拘谨,场面之冷真是生平仅见。
    其实,要解窘境,茶点上了之后我自不妨邀请皇后至内院小憩,陪宗亲女眷欣赏衣服首饰,临了再赠点她们喜欢的东西也就是了。但,我又何必这么做呢?
    我低头抿了口茶,眼角瞥见崔燕来在末座几度顾盼;一抬头,海其腾君在上面则向我皱眉使眼色了。啧啧,瞧这两个人啊,频将秋波传心事,有趣有趣。
    我尚在沉吟,上头拓跋炎却终于从柏季的唠叨中分出神来了。他先望我一笑,继之向拓跋锋道:“三哥今日的酒席甚好,但不知为何众夫人那边如此冷清,莫非是襄亲王妃还不曾原谅皇后么?”
    拓跋锋闻言,眼神不由扫向皇后,他仅仅看了她一眼,那女子薄如樱花的唇上便血色尽褪。
    “陛下反说了,臣妻失礼于皇后,原该请罪,只是她生性腼腆,有些不好意思罢了。”拓跋锋收回目光,严厉地瞥了我一眼,“繁露,是不是?”再不接茬,他可是要发火了。
    “臣妾当日酒后失德,冲撞皇后娘娘,还望陛下和皇后海涵。”我识相起身,向拓跋炎谢罪,又似笑非笑瞟了皇后一眼。那女子缄默不语,头上珍珠却微微晃动。
    拓跋锋倒也已经满意了,他重又看向皇后,沉声道:“之前臣妻不懂规矩,我已经从严教训过了,相信她绝不至于再触犯娘娘。”
    好一个“绝不至于”,又给她台阶下,又给我写背书。他不会觉得自己还挺公平的吧?我不由自主便是一笑。
    “是吗?若我是你,就不会这般自信!”容皇后无视我的笑容,却目不瞬睫地凝注着他,她虽只是低声嘲讽,但此刻大殿里正巧静默,她的反应与神情,多少眼睛看着呢。
    “皇后!”拓跋炎声音不高,脸色未变,但眉间嘴角肃杀之气,足令一缸鲤鱼都冻结成冰。
    “看来皇后娘娘还不曾完全谅解臣妾,不知今日可还有补救之道?”我脸对着皇后,眼睛却看着拓跋炎,好了,就让皇后把你的面子全丢光吧,与此同时,我却会给海其腾君台阶下的。
    “一向听闻襄亲王妃长袖善舞,正巧今日酒宴之上略少歌舞寓目,若王妃能够为本宫献舞一曲,那么我便相信海其腾君的‘绝不至于’。”容皇后对拓跋炎的警告淡然处之,妙目早已从殿内投射出去,飘摇地凝视殿外的蓝天。
    我对她有那么一刻,于心不忍。
    “皇后娘娘误听传言,一时之间倒令臣妾难以自明。”我顾视大殿一圈,皇后欺负了我这么久,一个抱不平的都没有?
    银发柏季接触到我的目光,立刻会意,他望着皇后笑道:“皇后娘娘只怕是听错了,斯参军夫人的舞姿,才是精妙绝伦,天下第一。”
    “皇后娘娘,若不嫌燕来僭越,燕来愿代襄亲王妃献舞一曲,以佐众欢。”崔燕来应声而起,也是个机灵的孩子。
    这次拓跋炎不再给皇后开口的机会,立刻颔首笑道:“斯夫人提议甚妙……”
    “独舞无趣,若是襄亲王妃能够鼓琴相伴,本宫也就可以满意。”皇后声柔若水,可截断老公话头时却毫不犹豫。今日她侍驾而来,岂能不知厉害,自当与我和解。只是那个男人的一言一行,实在激得她太深。海其腾君啊,你竟然不明白,你在她心中是这般紧要,以致如今你说什么都是错。
    “皇后之命,岂敢不遵。不过皇后所论琴与舞之关系,倒令臣妾想起一件趣事,”我含笑望着她不疾不徐地道,“大家都知道北地的醍醐酥酪品种最多,泡出茶水滋味不同。只是南人不会辨别。那日蒙柏氏老夫人慷慨,尽出珍藏,供我品鉴。但臣妾实不谙此道,便胡乱指最后那碗为上。谁知柏夫人不依不饶,还务必追问其好处。臣妾无奈,只得实说——‘最后一碗,茶汤够热而已’。”
    说到此处满座解颐,而皇后还在等我说下去。
    “皇后若是当真认为舞蹈必须要以琴音相伴才算有趣的话,这等品鉴岂非也是‘够热而已’之属?”我甜甜地望她一笑,女眷席上压抑着嗤笑声,皇后脸色倏然涨红,又很快变得雪白。
    欺负人的事情,你下辈子也未必做得过我?
    “因此倒不如让斯夫人先舞一曲。待臣妾静静心,务必以生平所学,奉承娘娘,以赎前愆。不知陛下以为如何?”我抢在她发作之前,一气说完,更用力瞟了拓跋炎一眼。
    这记四目相视,色授魂与,他岂敢再驳我的话?于是,我得以坐在席上,一边喝茶,一边欣赏燕来婉若游龙的身姿。
    崔燕来的舞蹈确实堪称云间第一,即使不过是云板相伴,那起伏之间内在的柔与刚,也使人目眩神迷。“长安女儿踏春阳,何处春阳不断肠。舞袖弓弯浑忘却,蛾眉空带九秋霜。”她的纤腰一弯倒地,众人不由主喝彩鼓掌,柏季的眼神炯炯闪光,很好,这小家伙今后应该不会再这么讨厌了。
    拓跋炎很大方赐燕来玉环一双,皇后望着殿中尚娇喘吁吁的燕来微微一笑,眼睛却向我瞟来:“瑶环,赐斯夫人酥酪一盘。若是一会襄亲王妃琴技动听,也赐她一盘。”
    哈哈,有意思,皇后陛下,今天是要针对我到底了,我抬头看一眼拓跋锋,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殿中,见我望他,几乎不可察觉地微微摇头。
    也罢,皇后如今已并不重要,我只要拓跋炎为我倾倒,别的事自然水到渠成。
    我的旧琴在幽州不曾带来,丹朱拿上的这尾是府内藏品,桐木如铁,也算良工精作。坐在琴台前,我略瞑目凝神片刻,环视殿内众人,直至鸦雀无声。
    今日,我的心事你们都听了;他日,我的逆行你们也都会目睹。
    手指在琴弦上舞动,“琴台日暮云”他当日写给我的情诗字字化作石道寺外的红莲,而红莲又化作留雁塔上的火焰,逐渐燃烧殆尽我们的前尘过往……
    变调之际,我的手指陡然一滑,徵弦崩断。鼓琴者全神贯注,而徵弦崩断,此乃刺客在旁之兆。我骤然顾视大殿,第一个看见右手席上崔燕来苗条的身子软软倒下,案前铜盏落地,当啷一声响,满地酥酪茶。
    众人尚不明所以,唯独斯马力反应迅捷,几步冲至燕来身边,将她从地上抱起,方才还因舞蹈而晕红的脸色已然雪白如纸,一道血痕从嘴角流出。
    “……是谁?竟敢在陛下座前、海其腾君府中,下毒伤人?”我从琴台前站起,冷冰冰地提问,视线却已向皇后投射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不是她,不是她,也不是她。
    
    第77章 焚蕙之误(下)
    
    我们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容永嘉犹如梦中惊醒。她静默片刻,侧首眄视崔燕来一片狼藉的席位,嘴角扬起,神情骄矜恍如仁明殿里的谢云殊回魂附体。
    “瑶环,襄亲王妃琴技甚佳,赏赐一如斯夫人。”
    被她提名的瑶环脸色惨白,魂不附体,小腿一软,倒在地上,一干侍女纷纷下跪。这又于事何补?皇后娘娘她无疑是当着满殿众人坦然承认,置毒酥酪,意在我死。
    拓跋炎不等她再说第二句,阴鸷之色已现面上,他重重一击桌案:“够了!统统给我拖出去!”
    “主上……”拓跋锋皱眉瞥了皇后一眼,还想说什么,可拓跋炎已怫然起立:“雪城容氏,用心嫉刻,无皇后体。朕隐忍至今,殆无悔改……着即废黜幽禁,侍从人等,付有司问罪,明日不论首从一体处决。”
    明日都要处决,今天还问什么口供?大殿众人只怕还没回过神来,拓跋炎的亲卫却已迅如闪电,拖拽皇后连带地上那些无辜侍儿,风卷残云一般驱执而出。这些侍从想必训练有素,手势惨毒,在他们的铁腕钳制之下那些少女连惊恐呼喊之声都不曾发出。
    但今日场面,若再让皇后多说一句,她就该承认是为了海其腾君和我争风吃醋了,到那个时候,一国之主颜面又将何存?
    满殿众人噤若寒蝉一片死寂,崔燕来已被扶持至偏殿施救。大殿之中惟遗一支翠钿冷冰冰地躺在那里,正如她“半世浮萍随逝水;一宵冷雨葬名花。”
    我回过头来,拓跋锋望我的眼神亦如冷雨一般无情。
    直至傍晚,拓跋锋方从宫中退出,我依然坐在中弘殿内,等着他。
    他独自一人踏进殿来,此刻筵席已经完全撤去,殿内显得空空荡荡。他脱下朝服随手一扔,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波澜不惊地看了我一眼:“你满意了?”
    早知如此。
    “……皇后御赐酥酪之中,每一个都置有金屑。这东西吃下去,一般总要一两个时辰才发作。燕来当场吐了血,是因为她刚才跳过舞,药性才这么快发散。我在云间宫中,偶尔也需要这么处置一些不便明正典刑之人。所以你问我满意了是什么意思?”我眯起眼睛,毫无愧色地盯着他。
    拓跋锋抿了抿唇,神色略缓:“但你根本不会吃这么腻的东西。”
    “但她却不知道。”我站起来整了整衣服。这中弘殿内适才坐了一百宾客,都不如现在只有我和他这般显得拥挤。“你也不喜欢吃这些,我只怕她也不知道。”
    拓跋锋的眉头又蹙起来,侧脸线条冷峻得可以割伤我的手指。
    “酥酪馈赠主人,宾客之礼也;醍醐馈赠情人,尔邦之俗也。在你与她既有成约的时候,即使不喜欢,想来你也不至于峻拒。”我凝视他深邃的眼眸,但凡涉及容氏,他从来都只是默认。
    “宫中馈赠佳物,我可能会用,而你常日与我共处,也有可能会用。我很好奇,我表侄女置毒酥酪之中,是不怕祸及于你,甚而巴不得你同我一起死了?抑或者,这原本就不是她所为?她也并不知情?”我走至他的面前,伸手按住他的侧脸,“众目睽睽之下,我究竟做了什么,令她觉得生无可恋,自暴自弃至此?”
    拓跋锋骤然起立,阴沉着脸道:“你也知道不是她,但是你却在众人面前暗示是她!让她百口莫辩,无以自明!”
    “那又怎样?”我冷笑,“我倒是相信不是她,但若无居澜验证酥酪,你却认为未必不是我!甚至于直到现在,你都在怀疑是否系我授意崔燕来陷害皇后!否则为什么不放燕来归宅,圈在这里救治,不容斯参军看视?”
    拓跋锋一时语塞,却又道:“不要胡搅蛮缠。我在问你何苦必定要置她于死地?”
    “她死了没有?”我反问,“只要小甯在幽州,她不会死。”
    “冷宫幽禁,生不如死。”拓跋锋此刻的声音,陌生得我都不能辨认。
    “你要是舍不得她受苦,现在就去谋朝篡位,再扶得她正正的,也就是了,何必冲我发火?”我话音刚落,拓跋锋提起一个碧玉茶杯就砸过来,我只觉眼前一黑,右额被重重敲了一下。整个人连退几步,一直到跌坐在地上,热血很从眼前冒出,血流披面。
    拓跋锋未曾料到我竟绝不闪避,不由脸色大变,他上前欲拉我起来,我一把推开他的手,捂着脸自己站起来。
    “很好,好极了。”我看看地上跌了粉碎的茶盏和衣服上的血迹,睁着一只眼睛看着他。恼怒愧悔之色在他脸上一闪而过,他自持片刻,叫侍女进来。
    “海其腾君,你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你何必当初辜负了她,今日又后悔不忍;你何必当初执念于我,今日又被我辜负!
    我一把扶住丹朱,把这句话和他一起,丢在黑暗沉沉的中弘正殿中。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这是撕蝴蝶的节奏吧!
    
    第78章 燕燕之归
    
    三四月间,大魏朝政乃至坊间议论的核心只有三件事:一、上巳节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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