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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随心缘-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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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好,沐秋这几日便在此安心养伤,待你伤愈……”拖长的尾音未落,我只觉耳边一阵温热的气息拂过,下一刻,耳垂更是蓦地一痛,“我们也有好多笔余下未结的账该仔细地算上一算了。”
  心中骤然一凛,我屏住呼吸,用力收紧了掩在薄被下的十指,极力克制着自己想要挥手一掌甩上肆意凑至近前的那张脸的冲动。
  直待那令人惊悸的气息去的远了,门帘掀动声响后好一会,我方蓦然睁开双眼,抬手用力狠狠擦了擦自己那已僵得发麻的耳朵。
  这贺娄伽晟的态度真是让人越加困惑不明。如果说,当日面对湛璟瑄时,他所做的那些暧昧举动不过是刻意为之。那么到了此刻,他这样的轻佻之举又是为的什么?还有这座大帐,怎么看也都不是俘虏应待的地方……
  分明几次可以轻易致自己一死却每每放过,而转眼却又不惜耗尽隐于城中的人力只为来刺杀自己……对于这个人,我是真的看不透半分。而这,也正是自己对他
  始终抱有芥蒂与戒备的原由吧?
  对于那种心机深沉、让人难以琢磨的人,我一向的原则便是避之不及。而这贺娄伽晟,可说是其中最难测的一种人。那样一双深邃而窥不见底的锐眸,不要说从中看出什么,便是让人连仔细去分辨的心思都提不起半分。
  对于这样的人,自然是能避多远就多远、永无交集才是最好。可偏偏,有些人你便越是想避越是无法避开。
  想到他最后留下的那句话,我不禁咬了咬牙,摇头苦笑一声……自己与他之间的旧日余账要仔细计较起来,还真是有得算了。
  “呼……”长长吁了口气,我静了静思绪,让自己心神放松一些。
  既然已是避无可避,自己也只有迎面而对。现在深处敌营,周遭的一切都还尚不清楚,眼下可做的也唯有静观其变了。但不论怎样,我都会尽我所能的设法离开这里,与湛璟瑄他一同离开……
  80
  80、北夷大营 。。。
  于北夷大营一待数日,果真一直未再见过贺娄伽晟。倒是贺娄罗贞每日在我早晚用药时都会过来看望,伤处几次换药也都是她亲自动手的。我也方知,昏迷时自己的伤也是由她上药包扎的。
  贺娄罗贞自小体弱,可谓久病成医。后来又曾与一位避难于北夷的老大夫学过几年较深的医术,论其造诣也可谓不错,虽是比不得华朝宫中御医,但较之民间普通的大夫却也不落分毫了。而她之所以会随军一同跟到这两军战地,也不过是一意为了营中那些的受伤是士卒出上一分力。
  我的伤本就无甚大碍,当日我下意识地轻哼出声时湛璟瑄即时便松了手,因此伤口裂开的本就不深。而有罗贞与我自己的小心照料,又有良药加身,不过几日已是好得八九分了。
  而多日下来,我与罗贞的相处却是越见得好。每次她过来,总会在帐中陪我说上小半个时辰的话。只是交谈里,我与她很少会提及北夷的军政之事。而有关湛璟瑄的话题,亦是再未有过多谈及过。
  我早已不奢望从罗贞这里问到些什么,更明白自己与她谈过何事,怕是当日便会传到贺娄伽晟的耳中。我还不想过多引得贺娄伽晟的注意而令其更加地严备自己。但关于湛璟瑄的事,我曾试着问过几次他的伤势近况,却每每都被罗贞简单的一两句敷衍般应过便有意避开了。我虽是多有不解,却也唯有暗暗地按耐于心中了。
  几日里,我安心在帐中养伤,未尝踏出过大帐一步。不是不想出去稍稍探探这北夷大营,只是实是不想会在营中遇到那个人罢了。而昨日听到罗贞说起贺娄伽晟已领部分驻兵离开了营中驻地,我心中方是微动。
  “罗贞,这几日我伤势已好了许多,多日未曾走动,倒想出去换口气了。”这日一早用过了药,我笑着对坐在对面仔细配着药材的罗贞提了一句。
  “沐秋想出去走走吗,好啊。”罗贞自满桌的药材中抬起了头,对我粲然一笑道:“前两日我便劝你出账走动,这样对身体也好些,你却不肯,今日终是呆不住了。”
  “是啊,”我笑了笑,起身活动几下腿脚,“罗贞可要陪我一起才好。”
  “当然了。”她亦笑着轻点了点头。
  许是因着我半点武艺不通也没人会信我能轻易跑了吧,贺娄伽晟倒也未禁了我于营中走动。与罗贞走出帐门时,我注意到门前守着的四个铁甲覆身,执戈而立的大汉。看到我走出营帐却仿若未见一般,不说询问,便是目光都没有瞥过半分。看来这几个士卒守在这里也只是防进而不防出了,果然如我这般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还真是让人放心的很了。
  倒是在我们走出不远时,瞥眼间我却注意到似有人不远不近地跟在了我们身后,不过看起来更像是保护着罗贞的。
  我随着罗贞并肩走在营中,看似随意而行,暗中却是留意着整座大营的分布。起先所过之处搭建的军帐并不是很多,只零星几座大帐相隔余里而立,而帐外具有众多士卒把守。待走的稍远了些,四周的营帐方渐渐密集了起来。看来自己所栖之处应是大营最中心的位置。
  “罗贞,你的寝帐是哪一座?”我侧过头,故作好奇地问向走在身旁的罗贞。
  “哦,就是那一座。”罗贞举臂指着不远处一座同我的寝帐一般的的白色大帐。两座营帐相距并不是很远,果然如我所想一般,自己确是与这军营内最为重要的几个人物同搭帐在大营最为腹心之地了。
  “我们的寝帐相距不远,沐秋若是闲了也可常去我帐中坐坐。”罗贞扬唇笑着,忽地指尖一转,探过头来,对我轻声道:“喏,旁边那座便是哥哥的营帐了。”
  我怔了怔,转目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望了一眼,回过头来笑了笑,并未多说什么。那座白毡金顶的大帐正正立于我与罗贞的营帐之间,与我所处的营帐间隔不过一里,尤为的邻近。呵,我可不认为这是什么好事。
  一路慢步走着,放眼看去,我只觉这整座大营营帐林立竟似连绵不尽。看规模,估算足可藏有十万兵丁了。而营帐间错落有致,井然有度,亦可看出大营布置的森严庄肃。抬头远远望去,隐约看得到大营的边角处几座矗立的高达足有三丈的箭塔射台。稍稍推想,不难猜测整座营防还会有着怎样警戒的机关布局。
  于营中行走间,随处可见跨刀执矛的士兵身影,各处明哨暗哨不断,更不时有一队队的巡逻士卒往来游走。
  我微低了头,不禁暗暗咬了咬牙,这样戒备森严的大营,若想从中心腹地一路逃出数十里外的营门,更要避开之后四下里的沿路追击,单凭我这打是打不过、跑还跑不动的柔弱身板,只觉是天方夜谭。
  “沐秋,你看……”
  思绪翻转间,忽感到袖口轻微的扯动,耳边亦响起罗贞轻快的声音,我忙敛下心中所思,侧头向她看去,却见她正抬手指着不远处的一座比他处大上许多营帐,“那处便是伤病营了。”她笑望着我道:“我平日午后都是会在那里的。”
  “嗯……”我点了点头,略略看了一眼,复想到刚刚一路走过来,列队的士卒与我们擦身而过时,每一个士卒都会肃穆地对罗贞躬身执礼,看得出对罗贞是尊敬非常。此时我却也明白是为何了。如若说贺娄伽晟在这些士卒心目中是无所不能般威凛无敌的象征,那么贺娄罗贞怕就是宛如洁莲一般柔软而不可侵犯的存在了吧。
  与罗贞在营中这般随意而走地转了大半个时辰,也不过是在近处转了一圈罢了。待到稍远之地便有士卒拦下,大营的外围却是再去不得了。
  贺娄罗贞对她哥哥的话一向是言之即从,她性子虽是质真却也极为乖巧温顺,半点没有湛盈婷那般古灵精怪的任性调皮。对军中的一些规矩限制自然也不会有半分的反对。待走到士卒把守之处,不用守卫多说,便理所当然地调头往回走了。而我自然也只有紧随着她作似全无所谓地一同返身而回了。
  走近营帐前,忽见一队士卒自一旁的大帐后转出,正迎着我们走了过来。待到近前,却没有如先前遇到的巡逻小队一般擦身而过,而是在我们身前停住了步子。
  “那泽将军。”罗贞挥手对领队的一个玄衣黑甲的男子笑着招呼了一声,看得出与其很是熟稔。
  “罗贞公主。”那人当即将手中的长枪换到左手,右臂抚胸弯腰恭身一礼。而开口所出的竟也是华朝的语言,虽然语音很是生硬,却也足以让我听得明白。
  我不禁有些好奇地侧头略瞥了一眼,但见那人一身黑衣劲服,外罩墨色轻甲,手执一长有五尺的粗杆浑铁长枪。年纪绝不出三旬,身姿壮硕,眉目深阔,但眉眼之间却带着一丝掩不住亦或完全没有掩饰的狠厉之色。
  眉尖轻皱了皱,我淡淡转开了视线,对这般貌似凶戾而狠绝之人,实在提不起多少的好感。
  “公主今日怎么有闲时在营中走动?”那人声音略显低沉,言语间却很是恭敬。
  “哦,沐秋多日不曾出账走动了,近日伤势渐好,我便陪她在营中转转。”罗贞极自然地笑着回道,语气里却是听得出几许亲近之意。
  “哦?林姑娘倒是好兴致,身体刚刚好转便有心四处走动。”那人忽将目光扫向了我,语中似有深意地道:“劝姑娘还是多安心静养的好,免得再加重了伤势,便不知下一次是否还有此番的好运了。”
  抬头对上直射而来的目光,我不禁心下突地一颤。如果自己没有看错,那状似无意地一瞥间,这位那泽将军眼中飞快闪过的那一丝冷冽,是——杀意。
  紧握了握背在身后的双手,我略定了定心神,淡然回视着他的目光,轻声笑道:“谢将军的好意告诫,沐秋自会小心。”
  “那泽将军,你还要巡视军营的吧,罗贞就不多打扰了。”
  手臂一股拉力传来,罗贞抬手挽在我臂间,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拖扯着我快步由那队士卒前走了过去。
  “公主请。”身后沉沉声音响起,静了片刻,方听到脚步远去之声传来。而我也方是感到那束一直凝于背上那冷芒消失。
  “这那泽将军也真是!”罗贞微皱了皱鼻子,扬唇对着我笑道:“沐秋你不必介意,他就是这样一幅冷邦邦的样子。虽然看上去有些不近人情,其实人却很是和善的。”
  和善?大概只有你会这么觉得吧……
  眼角不自禁地跳了几跳,我忙暗自吸了口长气,方抬眸对着罗贞含笑微点了点头。面上是作出全然不会介意之色,心中却是将此人瞬即摞到了极度危险人物的一列。
  因之前遇见的那些北夷士卒,我倒未觉得他们看向我时有何不善的神色,是以料想是贺娄伽晟并未将我的身份公布开来的原由。
  不过这个那泽将军,却是明显地对我有着很大的敌意。细想想,分明是从未见过的人,莫非是他知道我的身份,更知是我为璃王治愈的伤势?不管怎样,这个人怕是北夷营中于我而言仅次于贺娄伽晟的危险人物了,日后自是要小心避开才是。
  回到大帐前,罗贞未再随我进去,笑着说了句晚间再来找我,便返身直接回了自己的营帐。她身体孱弱,一向都有着午睡的习惯,之后便是到伤兵营坚持例行每日那自己定下的责任。
  我目送她去的远了,又细细扫了眼帐前肃穆而立的四个守卫,方转身进了营帐。
  仰面将自己摔在那宽床软垫之中,我闭了双眼在脑中仔细反复回想了遍之前营中所见的种种,眉头却是禁不住地越皱越紧。
  ……无论怎样估算,也都断没有半点逃离的可能。
  看来,一定要再仔细思忖并耐心等得或有的时机,方有望寻出一丝的机会了。而在这之前,无论如何自己至少也要先见到湛璟瑄一面才行。
  今次我与罗贞离开大帐后便是一路往南而行,而这北夷的整座大营东面是连绵山陵,西面又临近湜水,只是纵贯南北一向结下的长营。如此……我稍稍撑坐起身,指节下意识地一下下轻点着下颌……
  看来下一次,我是应寻机于北营走上一程了,直觉地湛璟瑄定是被禁于那一面。而这也是今日里罗贞起步便带着自己直往南面行去的原由吧。
  或许,明日我该自己独自一人去那北面转上一圈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俺的一身懒骨头已快散了架了~~呜呜~~啥也不说了~亲亲们尽管砸吧~~俺顶着锅盖爬~~~
  81
  81、各自较量 。。。
  第二日,待近午时分罗贞回了自己帐中后,我坐在长几旁,稍稍就着羊奶咽了几块肉干,又略等了片刻,方起身独自一人步出了营帐。
  昨日晚间我便已问过罗贞贺娄伽晟的去向。亦如所料罗贞根本就不是很清楚,只是知道再不过两三日他便会返得营中了。
  即是如此,自己也自然再耽搁不得。之前我已仔细思忖过,昨日与罗贞转上那一程已可看出,便是有没有她伴在身旁也都没什么区别了。而想到罗贞又似有意不愿与我转去北营那一头……我也就决定了今日便独自一人去稍探探那北营的路。
  即便是我独自一人出得营帐,门口的守卫照例是没有多问。昨日我便已问的清楚了,只要是日落之前,我倒是可以随意在这营中走动的。
  一路慢步往北营而行,营中所见与昨日也并没什么不同。有序的布局与森严的营防。四处都是样式统一,只大小略有差别的军帐,没有罗贞于一旁解说,我根本就辨不出其中有何区别来。
  待走的稍远一些,绕过几座稍挡住视线的营帐后,却见前面一条岔口的一端有四个着甲执戈的士卒肃穆把守在中间。
  心下不禁一动,我忙伫步原地遥遥向那岔口的一头凝目望去。
  只见那条道往一头岔开的并不是很远,因其后两丈便已是高耸的山崖绝壁了。而那不长的岔道上也只搭有一座孤营,同样的白色毡蓬,与前面所见的大多军帐没有丝毫的不同。但营帐之外,却有十数个全副甲胄的士卒严密把守着周围。
  料来这帐里所住的定然是重要之极的人物。不过搭帐于营中如此之偏的地方应不是北夷的什么高层将领才是。那么……此地就只会是关有重要俘虏的囚室了。而此刻除了自己与湛璟瑄,我却是不知还有什么人亦被囚于北夷这座大营之内了。
  便是这里了么……我不由紧握了握垂在身侧有些微微发颤的双手。
  静立在原地,我仔细地观察了下四周的情况。那座营帐所建之地巧在三面峭壁之间,仅与岔口相连的一条窄道可容人出入。而营帐外的那些守卫看装扮更与之前大营中所见的士卒不甚相同。
  北夷士卒一般单只是皮甲护身,稍微精锐些的有轻甲披覆便已是不错了。而这些守卫却是全身精铁甲胄,不难想定是军中至极的精锐无疑。十余个铁塔大汉肃穆而立,将营帐周圈围得犹如铜墙铁壁。再加上道口的把守,这样的防守已可谓严密至极了。莫说是人,便是蚊蝇怕是也难以飞近吧。
  心思微转,我深吸了口气,迈步向那道岔口走去。近前两步时不出所料地被横刃拦了下来。
  那几个守卫对我的态度倒算是蛮恭敬的,只是几人中没一个是懂大华语言的。我状作不解其意地与那几个同样看是迷糊的守卫鸡同鸭讲般连比带划了足有半刻钟,见几人已是越发不耐有了前去叫人来的趋势,方摆了摆手,顾自摇着头很是懊恼地转身往道口的另一端去了。
  简单的一记试探,只是看几个守卫的神情语气,我已有八分的把握那里囚禁的人便是湛璟瑄了。只是看刚刚的架势,想要便这般靠近那座大帐怕是不可能的。究竟要怎样才能进得去呢……
  拧蹙着眉头,我微低着头走出不过十几步便返身往寝帐的方向去了。
  这个时候,自己哪还有心思在这营中四处转悠啊。此刻我心里只想着要寻个怎样的方法出来。至少,也要有机会接近那座营帐能对方的声音才好。
  脑子里思绪乱转,可转身时,我却兀然感到斜刺里一束冷冽的目光直刺于身。豁然侧头看去,只见身前不远的营帐旁站着的一身黑甲的男子,正是昨日遇见的那位已被我直接例入危险人物前三甲的那泽将军。
  目光相对仅只一瞬,那人冷冷转开了视线,便似没见到我一般默然转身往远处去了。
  我不由暗暗松下口气,对于此人,若每次都可这般视而不见那真是最好不过了。只是,想到刚刚凝聚于身的那股冷冽寒芒,不由感到阵阵的不舒服,总有一种危险的感觉沉在心头。
  回到帐中,整整一晚,我脑中转的都是要如何才能进得那座营帐。冥思苦想,可一时间却怎样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
  我并没有将此事与罗贞提起,一是不想再将她牵涉这其中,当然更重要的,若无贺娄伽晟的准许,便是罗贞也同样没有办法带我出入那座大帐。
  眼下自己唯一可做的,也只有想法得到贺娄伽晟的手令了。想到这点,我便不由一阵阵头痛。如果可以,我是真的很不想与那个人有任何的交锋。
  我绝不认为自己有本事在那人面前玩转心思。而自己孑然一身,手中更是全无任何与其谈换条件的筹码。唉……也许还是只有耐心等待着时机的出现了。
  第二日午后,我依是一人出了寝帐于营中四处转了一圈,走着走着却是不觉间便又转到了昨日到过的那条岔口前。苦思一夜无果,也不知自己今日为何却又走到了这里。也许只是远远看上一眼便已能让自己感到些许的安心吧。
  可,待我走近,却是不由得诧异莫名。昨日于岔口前把守的那些士卒今日竟然全都不见身影了。此刻那条岔道上一路直到那座营帐前竟已是再无阻拦。
  为何会如此?
  微怔了怔,我不禁紧皱了眉,凝目看了眼营帐周围依旧冷然伫立的十余个守卫。难道只是军中正常的撤换?可我昨日方于此被拦了下来,今日那些守卫便撤掉了,这也未免太巧了些。
  低头略想了想,我收回打量在四周的目光,转身往岔口的另一个方向走去。漫不经心地直在营中转了近一个时辰,却还是从又回到了那处岔道口。
  虽是有着疑虑,可我到底难以止住心中涌起的一股冲动,我真的很想走到营帐的近处去看上一看,即便是隔着帐幕,但只要能听到那人的一点声音也是好的。
  闭了闭眼,我抬头看了眼已渐渐暗沉的天色,在心中略略估算了下时辰,轻呼口气,抬脚往岔道那端重兵守卫的那一座营帐走去。
  走过岔口,不过刚迈出几步,我便觉出一丝的不对的味道来,总觉得有一道冷冷的目光 直刺得我脊背不由发寒。微顿下脚步,这个时候便是我想退回去也不可能了吧?
  深深吸了口气,我稍稍放慢了步子似若不觉地缓缓继续向那座营帐走去,如芒在背的感觉却是让我心中越发难抑的慌乱。
  果然是刻意的布局吗?虽简单不过,却是有效的很。我倒从未曾多想竟然真的会有人这般花费心思来对付自己。
  如今自己不过一监下之囚、俎中鱼肉,又还有什么好值得算计的?而若想要取我的性命,没有贺娄伽晟颔首,便这般自作主张的设计,这人究竟是张狂无脑还是对我仇深已极啊?
  ‘踏踏’一阵纷杂脚步声响,未待我走至账前,身后已有十数个身着黑甲的士卒手执长刀追了上来。
  我停住脚步,冷冷回身看去,果然那道岔口处也站了几个同样一身黑色轻甲的大汉。十几个士卒横刀所指,正将我围在了中间。
  “林姑娘,在下曾告诫姑娘的话,看来姑娘是丝毫没有听进耳中了。”
  立于道口的士卒向两侧分开,从中大步走近的黑甲男子,身硕面阔,手执长枪,一双冷眸紧紧盯在我脸上,其内冷冽的杀意已再无半分掩饰,“还是说姑娘有恃无恐,认定了自己不会有事?”
  果然是这个人……
  我闭了闭眼,淡淡扬唇笑道:“有恃无恐谈不上,只是想不到有人会为在下如此费心劳力罢了。”扫了眼围在周身装束统一的黑甲士卒,这些人应都是此人的亲兵吧。
  缓缓收回目光,我迎视上凝在面上的两道冷芒,“既然为了除去我这般小人物,而不惜违抗你们单王的命令,那泽将军莫非与我有何刻骨的深仇大恨?”
  “啧,我可没那个‘幸运’更早认识姑娘,不过姑娘与我北夷之间的大仇却是一件件都可算得清楚。”他撇脸轻啐了一声,冷冷望着我道:“姑娘以为你所予北夷的每一件,单王会不知吗?你……”
  正要细说的话却突地顿住,他双眉一紧,凝目瞪向我道:“还真是小看了你!”话落,也不在多言,挥起手中长枪便向我刺来。
  ‘铿……’一声震响,枪至半途蓦然被一把短刃当头挡了下来,一未有丝毫着甲的黑衣人眨眼间已悄然立于我二人身侧 。
  那泽将军抬头看了看来人,又转目看向我,目光闪了闪,握着枪身手几松几紧,终是缓缓收回了那柄已指在我身前不过两寸的长枪,侧身肃穆望向道口的一端。
  “那泽将军,你这是何意!”
  未待我转头去看向来人,耳中已先传来一声清冷的低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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