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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荣宠共华年-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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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羽(袁父的字)没有辜负她。袁妃微微昂首转了转眼睛,将那点泪光尽数隐下。
  “母妃。”地上的莲子被重新捡起来放进了碗里,却是小四。
  看着这个俊秀懂事的孩童,袁妃脸上阴翳消散,笑意温暖如水,拿出手帕轻轻擦去他额头上的汗,看他穿着深蓝骑马服便道:“又骑马了?”
  “没,看大皇兄耍枪呢。”
  袁妃忍不住笑了:“皇兄耍枪,你倒出了一身汗?”
  “我鼓掌呢。皇兄好厉害,腾龙九式都学会了。他准备再长些气力,就学霸王枪呢。”
  袁妃一笑便罢,不多置评,只捏捏幼童尚显稚嫩的骨头:“你只管鼓掌,可别乱碰,也不许急着练,现在把骨头累着了,以后长不高。”
  四皇子乖巧的点点头:“我觉得自己拿笔更顺手。”
  袁妃慈爱的道:“不用想太多。我做了冰糖狍子肉,快去更衣,准备用饭。”
  四皇子答应着跑开,袁妃眼神始终温柔的注视着她。
  先帝宽仁,对有爵之家非常优待,如今这位却不然,看清这一点的勋贵世家,纷纷告诫子孙,大整家规,一时间斗鸡走马的少了,吃喝嫖赌的也少了,书院空前热闹,上京风气为之一清。不过再怎么整,也轮不到“贤良恭敏”的书衡身上,说实话,若非有那些货色在起反衬作用,或许她再修个义庄也封不了县主。因为随后也有人家修义庄,但帝王除了口头嘉奖,兼赐牌匾,也没有别的表示了。
  书衡这个刚封的荣宜县主非常低调,既没有摆流水席,也没有大宴宾客,除了近亲,只通知了几个要好的姐妹。现在她正在练字。腕上悬了一块沉甸甸的玉葫芦嵌宝坠子…特意用来练练腕力。这法子还是袁国公告诉她的,因着他当初体弱,也是腕力不足,才用这么个法子。
  袁夫人很心疼,没写上三五十个就让丫鬟给她按摩活血,生怕累着骨头。监督她休息,却不会多做阻挠。扎实的童子功非得一笔一笔练出来不可,没有捷径可以走…她不懂书法,但她无条件信任自己相公。
  云烟墨,宣纸,湖州砚。这些都不算什么,难得是笔,琥珀笔杆,剔透光润,秀巧鼠毫,圆滑如
  意。笔杆杆首还刻着两个小小的字“右军”。“右军”笔,千金难求,有价无市。王羲之,王右军。这右军笔的制造者号称出自琅琊王家,乃是书圣王羲之的嫡系传人,他做的笔,从款型到颜色无一不是有据可循,有典故可查,考证起来无一不是当年书圣的同款。而这笔也的确质量上乘,精雅绝伦,不仅书写实用也可做雅器来赏。本身数量极为有限,一年也不知有几支产出,再加上有这么一层光环在,这笔可谓是琼林文人闺阁才女梦寐以求的好物。等闲见它不到。
  虽然书衡根本不觉得用着书圣的笔就能写出书圣的字,可是真的握在手里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飘飘然。虚荣啊,人性的弱点啊弱点。书衡忍不住唏嘘。
  这笔是董音的哥哥董怀玉送的。
  “听闻县主最近正苦练书法,特备薄礼。县主解开了小妹心结,在下甚是感激,略表一二。”那个秀雅如竹的少年,行止间仿佛风过松径,赏心悦目。按理来讲,首辅才是握着实权的大臣,比一般的宗室更可生畏。但这少年却是一直谦逊有礼,没有一丝傲气,年纪不大,却显出虚怀若谷的气度来。看着一帮脸红眼晕,忍不住眼光往他身上溜的丫鬟,书衡暗骂她们不争气。
  有这么一个哥哥,董音还看上了诚王爷?书衡心里默默比较了一番,得出结论:董大才女,你丫的根本就是青春期的躁动吧!

☆、第38章 袁父教女

  光影渐沉,暑气溅落。绿树阴浓清荷花香穿透水晶帘,池湖澄碧金红日光轻洒荼蘼院。巧果摆满碟盘,桂枝门庭飘香。七夕节娘娘又赏了东西出来,镂花丁香木仕女香扇,红琉璃珠五彩丝流苏手串,兰碧华玉猪小件,桂花香球,还有一个串宝络子络了一块镶粉红芙蓉玉佩。书衡抛了一番花球,又把小猪拿出来:“这个等弟弟出生了可以给他玩。”
  袁夫人摸摸肚子笑道:“你弟弟不玩这个,你自己留着。”
  “那,这个镯子倒是可以送给他媳妇儿。”
  袁夫人想笑又不敢大笑:“你只管留着自己用。我的儿媳妇我自己操心。”
  恰逢书衡贪凉受了点寒,袁夫人见她精神葳蕤,便奏报一声,留她在家里休息,不必谢恩。而她有孕在身,早就免了这个礼。
  书衡午觉睡醒已是金乌斜沉,倦懒的展了展腰,蜜糖便端了水进来,她净了面漱了口,又呆呆坐了一会儿,蜜糖连提了几个逗乐的注意都被她回绝,正着急无奈,书衡却让她也不必跟着,自己一个人信步穿堂,随心过院,溜着花荫悠忽走进一个偏院。国公穿了玉白袷纱单衣,披了件月白暗云纹薄锦长衫,握了本书,随意靠在紫竹榻上,身后一大架子藤萝花开的正好。
  书衡蹑手蹑脚走过去,刚欲捂他眼睛,袁国公就轻轻笑出来,丢了书,把她拉到榻上。先问:“嗓子可还痛不痛?”
  “喝了好多热水,又吃了甘草薄荷膏,现在不痛了。”
  “鼻子还堵不堵”
  “喝了药睡了一觉就好了。”
  “晚上睡觉可别踢被子了。”
  书衡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袁国公看看她手上戴的香串,便道“姑母赐的礼物不喜欢?怎么闷闷不乐?”书衡感觉到爹爹手指凉润,把热乎乎的身子又往他身上靠了靠。袁国公感觉到她的孺慕之情,为这羔羊般的娇软轻轻笑出来。
  “姑母送的东西我自然是喜欢的。”书衡把脸蛋贴到爹爹面颊上:“爹爹,我看到好多勋爵之家都遭了难,昔日还嬉戏游乐的小伙伴,如今或为奴或流放,不知飘向了何处。”
  袁国公垂眸看她一眼:“你又心软了?”
  书衡忙摇头:“没有。当今圣上并非一味刻薄寡情之人,这等人家一定是自己犯了错。既然犯了错,那就要付出代价。若是一味心软,那便是善恶不分。我的怜悯没有那么廉价。”国公爷笑着摸摸她的脸蛋:“不因权势而妄为,不因落魄而菲薄,不因威重而刻毒,不因仁慈而滥情。吾儿谨记。”
  书衡起立下拜:“衡儿谢爹爹教诲。”
  公爷笑笑又把她拉进怀里。书衡像只小兔子一样往他怀里拱了拱:“爹爹,我是看那些不谙世事却忽遭大难的小伙伴,就想到了我自己,就想到了我有个好爹爹。让我们日子越过越如意的好爹爹。爹爹,衡儿好爱好爱你呢。”
  公爷如今已经习惯了女儿时不时抽风性的甜言蜜语,只拍拍她的头:“你以后的日子要如意得自己过。夫人教你看账了么?”
  书衡点头:“已看了不少流水账了。”她板着指头,如数家珍:“如今我读完了五经在读《庄子》,簪花体也练着。爹爹,你给我请的师傅好厉害,他连画画弹琴也一并教了。而且他不仅能写颜筋柳骨,右军笔法,他还能两只手一块写,真是厉害!”
  “文人雅技,是该会些。林先生乃是教学生举业的,手下进士不知凡几,教你不过是定海神针捣米耳。”
  书衡笑道:“我也知道林先生教我委屈了,所以我先送鞋袜又捧茶捏肩的,每日都让他开开心心。”
  袁国公捉住她的手指笑道:“怪道这上头戳俩窟窿,原来是为着孝敬老师。林先生每年都被士林学生追着跑,如今是躲清闲,教你也是两相成全。”他细长的手指端住女儿脸蛋看了看:“读书辛苦。瞧,有下巴了。”
  书衡微囧:“是是是,伏案苦读是减肥瘦身第一良方。”
  袁国公笑道:“别的怎样都好,只一件事,女孩子终以管家为第一本领。才女也好,淑女也罢,这都是锦上添花的,不可本末倒置。你要跟娘亲好好学。我听前段时间你那小丫头传的话,说你又是画画又是背书,还抚琴抚的飞鸟惊雀?你也立志要做个才女呢。”
  书衡点头。这也是袁夫人的理想。
  “你可知道这大夏最出名的才女是谁?”
  书衡想了一想:“董音?文和?”又想想道:“女先生白素媛?”
  “不。是你的祖母。”国公爷换了个姿势,仰面躺平,书衡把石青色金线蟒引枕给他整了一整,重新靠好。闻言怔了一怔,她于此生的祖母素未谋面,对她的印象仅仅是祠堂的一副牌位,还有园子里那个月心庵。此时忆起当日董音“才女血脉”之语,才知她说的是袁老夫人。她一开始还以为说的是袁国公,这会儿才想到袁国公不是举业出身,也没有什么才子的名号。只能说那手字太能唬人了。
  “江东陈家,琴棋书画无一不通,诗词歌赋样样来得的才女。”
  书衡沉默不语,她从袁夫人那里获得过一些信息,大约知道这位老祖母不怎么擅长当镇宅夫人。袁国公总是严守“为尊者讳”,缄口不提,如今为之,也是要警醒女儿。
  “先祖母是高洁之人,风雅之士,又慈悲为怀,难免为小人蒙蔽奸佞诋毁。自古过高者最易遭疾;过洁者凡最易遭嫌。女儿更甚。再有天生一段柔肠,三分软意,圣人言读多了,难免构陷于俗辈。”
  其实这番话说的相当委婉含蓄,他就想说你不能跟奶奶一样,只知道文墨丹青黑白宫商,不懂置业治家管束下人,那可没有什么好结果。孤高自许不可取,目下无尘要不得。若真对上六岁孩童,只怕根本听不出这话里褒贬。
  袁国公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支起身体正颜看着她;半晌;却又叹道:“罢了,我的女儿总不至于委屈自己。”
  书衡认真应是,展颜笑道:“爹爹放心,衡儿不会变成书袋子也不会变成书呆子。恰好夫人身子不方便了,我倒可以帮着管家呢。”
  袁国公笑道:“此话当真?你才多大?倒是先把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管好了吧。难道那些风言风语你一点不知?”
  “咦?”
  公爷捏她的脸蛋:“你要建义庄,这是好事。夫人自然不会减你的开销,但你手下的小丫头们日子可没那么好了。当初因为你的注意赚了大钱,那些跟着你的人沾了光,三天两头不是有果子就是衣裳,甚至时不时就有铜钱,如今可是没有这些福利了。说知足谁都懂,要做到却不容易。尤其现在,你封了县主,她们依然觉得日子不如从前,可不会有丧声歪气心意难平的?夫人故作不问,也是有心试一试你”
  书衡顿时脸红如苹果:“我竟不知…”
  “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了吧?”
  “爹爹莫打趣我了,衡儿知错了。”书衡把头埋到他怀里。“我这就去把事情解决掉。”
  发生这种事情,书衡如今知道了,倒也不意外,只是松散惯了从没操心过。
  虽然娇生惯养,不论今生前世都被保护的很好,但她毕竟不是不知人间烟火。想当初她跟朋友一起去某个福利院,探望那些孩童的时候每次都会带着一些零食。后来有一次时间紧,没顾上,她想着照例做做游戏讲讲故事,结果看她两手空空便有几个小孩冲她翻白眼,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道说些什么,但肯定不是好话…她当时心里很难受,但后来想想这帮小孩缺少必要的疏导和爱护,狭隘些也可以原谅。但可以理解不代表从容接受。
  “别拱,痒痒的。”袁国公把女儿提着领子拉出来:“现在急什么?反正拖了这么久了,你陪着夫人吃饭是正事。”
  书衡抬头:“爹爹不吃吗?”
  “我在这竹簟上靠了一个时辰,现在矼的骨头痛,要去散一散,你请夫人待会叫人送份素斋到月心庵。”袁国公轻轻揉着肩膀。
  书衡默默黑线:爹爹,你太纤瘦了。
  在书房伺候的小厮常玉来收拾书本,看到书衡还站着便道:“大姑娘小县主?您是在等蜜桔姐来接吗?”
  书衡头一歪指着袁国公掩映在花木小径的身影:“我目送我爹。”
  常玉乐了:“我跟您一起目送?”
  “别,你忙你的。”书衡一转眼看到他收起的书本:“《治水九章》?爹爹是要效仿大禹吗?”书衡用手指摸着古朴的书名。
  常玉悄然竖指点上唇:“姑娘小心,大禹岂是谁都能效仿的?”书衡先是一怔,继而脊背微冷:她到底不比当世人谨小慎微,再这样言辞疏忽只怕会犯大错,当即正色道:“谢小哥提醒,我再不大意。”又赞道:“难怪爹爹挑了你书房伺候,真是忠心又机警。”
  “应该的。”
  “难怪我这几日看到工部那位大人来府里做客呢。”书衡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咦?”常玉有些讶异,他上下打量一番书衡:“小姐真是聪明的吓人,只怕您也猜到了。正式的雨季还未开始,但江淮地区暴雨已经痛下三场,根据天照历的推算,今年七龙治水,雨势凶猛,往后只会增不会减,只怕河坝堤防承受不住。”常玉道:“公爷这段时间就想这个呢。小姐你知道就是了可千万别跟人讲,这尘埃未定的,都是机密。”
  “是是是,你放心。”书衡摆摆手,蹦蹦跳跳的走开,一团孩气。

☆、第39章 书衡治下

  荣华堂内,袁夫人正和红袖绿衣两个做针线。有孕以来,家中事务就安排得用可靠的婆子去管,她的日子很是悠闲。
  恰好此时下人送了解暑汤过来,书衡亲手榻接过来,笑眯眯凑到袁夫人身边:“我来孝顺母亲。”袁夫人正在怕热时候,如今还在吃温和的降火羹。
  袁夫人果然就着她手喝了一口,笑道:“冰糖,银耳,雪梨,梅子,甘草,甜丝丝酸溜溜,你尝尝。”书衡再吃货也不会跟孕妇抢汤,固执的把勺子递到她唇边:“娘亲吃吧。衡儿中午的时候刚喝了一大碗呢。”
  袁夫人到底挑了块梨子送到她嘴里,书衡吃着甜津津的香梨,郁闷的摸摸脸蛋:“我要是变成肥猫了都怪娘亲。”
  “长高了自然就瘦了。”袁夫人并不在意。书衡做了个阿弥陀佛的手势,小脸一本正经:“佛祖保佑,娘亲说的一定要成真。”顿时连侍立的丫鬟都撑不住笑了。
  书衡传了国公爷交待的话。袁夫人皱了眉:“怎么又吃素?还是这样,一到夏天就弃荤腥绝酒肉。他说瞧到油吃不下,我都吩咐厨房把油脂过干净了,那鸡汤比我这有孕的人吃的还清亮。我想想,这毛病好像是去年夏天有的,得改!”
  书衡抿嘴笑道:“夫人且安心养着吧,爹爹爱惜身子呢,决不会由着性子来的。”
  她陪袁夫人用了家常的晚宴,又看袁夫人亲自装了一道绿豆香米粥,芝麻烩青菜,蘑菇炖人参豆腐,水笋丝,白灼芥蓝四个素菜,另加一份象棋眼小馒头,一份如意粉蒸糕。她犹觉不足,书衡笑着劝道:“这些足够了。爹爹向来食性不好,夏天更甚,若是又剩下一堆回来,您更不开心。”袁夫人悻悻的放了手:“吃什么不好,非得吃素。”
  书衡陪着这闲极无聊胡思乱想的孕妇说了会儿话,才回到自己房间休息。她瞧着伺候自己沐浴的蜜桔,又看看叠被的蜜糖,还有收拾镜袱的蜜枣,吩咐值夜婆子的蜜桃,默默看了一会儿,躺下寻思了半晌,心里拿定一个注意,方悠然睡去。
  次日一早,蜜桔来跟她穿衣服,书衡装扮妥当,假装不经意的问道:“我记得有天从荣华堂回来的时候,看到蜜桃在训一个小丫头,怎么回事?”
  事情已过去了几天,蜜桔猛然见问,有些诧异,回忆了一番道:“那是福儿,因为争果子吃吵嘴。蜜桃说她没出息,丢了小姐的体面。”
  恰好蜜桃刚折了新的桂花进来更换插瓶,闻言便道:“福儿也还算可以了,最多牙尖嘴利些,年纪又小。那雯儿才可恶,仗着进府久了点,每次散铜板散衣裳都争在前头,自以为有见识说些有的没的。”
  “福儿好什么呀!抱怨吃的不精细玩的没花样的不是她?”蜜糖忿忿难平。
  书衡洗漱完毕,喝了一杯杏仁茶,端端正正的坐在猩红色弹墨蓉簟上,命蜜桔取了笔墨过来。她把自己手下的丫头婆子的名字一一列清楚,在雯儿福儿这里做了重点标记。四个蜜是大丫鬟,袁夫人千挑万选敲定的人员,平日里难得见书衡这么认真的管事,都兴冲冲的围过来看,一边看一边说给书衡听。
  蜜桃口齿最利落:“茯苓,枸杞,当归,白芍,这四个是两年前一起买进来的,恰好当时夫人正在检点库房里的药,就随口取了药名当名字。这两个,九儿和小莲,一个是厨房万林家的女儿,一个是公爷那边夏礼家的侄女儿,来这里原也不指望能做些什么,但好歹都守规矩。”
  书衡现在还没有单独开院,而是住在正院的次间,其实还在袁夫人眼皮底下,一切都被她照顾的妥妥帖帖。也正是因为太周到太细致了,所以书衡从来没有担心过也没有关心过自己的饮食起居,平素里打交道的也就这四个蜜。如今一算才发现自己有四个大丫鬟八个小丫鬟还有两个婆子。乳母李妈妈不在内。因为袁夫人担心女儿跟乳娘太近乎了跟生母不亲热,更担心乳母挟恩难控,所以李妈妈给了礼遇体面,每有封赏也总是排在前头,但并没有留在书衡身边。
  其实书衡觉得自己四个大丫鬟尽够了,何必弄这一堆,又琐碎又麻烦,蜜桔却道嫌多那是因为如今还在正房。小姐早晚单独开院,这些小丫头得尽早练起来。
  一声令下,小丫头齐聚。书衡很贴心的让她们按照广播体操队形站好。一眼望去,都是六到十岁的小孩,书衡看看娃娃兵又看看自己,默默感慨投个好胎是多么重要。一,二,三,四…咦?怎么少了一个?
  书衡正欲开口,便看到王婆子推搡着一个石青缎子掐牙背心的小丫头过来。“小姐,这丫头浑懒,白天黑夜的就知道挺尸!”说罢伸手一推。王婆子生的高健,这丫头才到她腰高,被她一推就扑在了地上。小丫头一倒地又忙忙爬起来跪着,头发有点散乱,衣襟也没有理好,如今伏在地上一句话也不敢说。
  书衡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还笔直的站着的其他七个人,有些胆大的偷眼看书衡,有些低着头橡根柱子,但无论哪个都是在等书衡的反应。她的视线又落在这丫头子身上:“叫什么名字?”
  “白芍。”
  “这成什么样子?先给她梳洗。”
  那王婆子正满面邀功的笑,看书衡这么仁慈正要开口,蜜桔已经带了盆子和帕子过来,蜜糖也拿来了梳子,三下五除二把白芍收拾了干净。书衡点了点头,让她归队。王婆子终于忍不住了:“小姐,容老奴说一句,您未免太心软了。你刚刚交待卯正点名,这丫头还在床上昏睡,今个儿头一次,怎么能不打板子立威呢?”
  蜜桃皱了皱眉,心里默默记下。
  书衡笑道:“妈妈说的有理,可是我今日只说了要传唤人过来,并没有说迟了要罚。”
  王婆子的面色顿时有点僵硬,下面有几个小丫头面上便有得色。蜜桃又在心里记了一笔。
  “但我今天说了,以后再犯就要罚。”书衡一招手,蜜枣走上前来,手里拿着一张燕子笺,开口道:“这是小姐制定的规矩,以后再犯错,我们就按章法来。你们都竖起耳朵听好了,以往你们的份例是一月五百个钱,但小姐仁慈,以后加一百个,共六百钱。”
  此语一出,这小丫头无不面露喜色,也就九儿和小莲还算淡定。
  “这格外多出来的一百钱不走公账,小姐自己出。也就是说以后你们若是犯错,小姐就直接做主革扣。”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书衡葫芦里卖什么药。蜜枣看她们还在走神,重重的咳嗽两声放下了脸子。她颧骨略高嚼肌偏少,板着脸的时候很显严肃,若是穿上正装加副眼睛就是个教导主任。
  “第一轮班值日。迟到,早退,扣二十钱,旷工扣四十钱。”
  “第二分内事借故拖延,逾期不办或办理不当的,每次扣五十钱。”
  “第三打架斗殴,扣三十钱,滋事寻衅者,扣五十钱。”
  “第四吵嘴拨舌不服管束者,扣五十钱。”
  “第五偷盗,赶出去。”
  “第六心术不正,赶出去。”
  ……
  “以上错误凡触犯一条的,当月散果子发东西一概不许沾手,今日是七月十五,就从今日算起,到下个月十五结束,进行盘点。”
  分出条款罗列清楚,局限于她们的文化水平,书衡力求简单易懂,最后加上一条“以上条款随时补充”,准备根据以后的发展慢慢完善。
  “都听清楚了吗?”蜜枣断喝一声,小丫头们齐齐回答:“都听到了!”
  “那好,今日起值班的是枸杞和莲儿,你们两个先去,其他人留下来,现在开始背,把这些条款都记清楚!刻在脑子里!不识字的都跟着读!一个一个在我这里背过才算完,以后每十天到我这里来背一次。”
  众人齐齐应是,读书声立即飘了起来。书衡观察了一会儿,颇为满意,带着三个蜜回了房。其实她可以用更严厉的法子,比如说喜闻乐见颇有成效的打板子。可惜书衡看着这帮毛头孩子就觉得体罚不大好。
  不过这件事到现在结束还太早,思想教育非常重要,就比如公爷提醒她的那种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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