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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荣宠共华年-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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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夫人脸上的寒霜。“怪道国公和夫人眼珠子一样疼着,这凤凰女谁见了不喜欢?这也是夫人仁慈宽和,才有了这么大段的福气。”
  袁夫人的面色果然缓和了一点,四奶奶又笑了笑,面上带了点惭色,朝着袁夫人挨了挨:“是我们家媳妇不好,让夫人看了笑话,也让大姑娘受了惊,我这就让她来赔不是。”说罢,面容一整,惭色尽收,眸中厉色一闪:“莲二媳妇!你还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过来奉茶!”又一挥手止住了杉哥儿:“你不要吭声!”四奶奶这话说的也有文章,她只说奉茶,却不讲奉给谁。奉给袁夫人?她毕竟没有被冲撞到,若真受礼反而显得得理不饶人。给书衡?哪有长辈给晚辈奉茶的理?况且杉哥儿还在这呢。其实这句话也就是说说而已,递个台阶罢了,接下来就看袁夫人愿不愿意下。
  果然,那莲二媳妇糊里糊涂间被被喝了一声,瞧瞧这个看看这个,唯唯诺诺一步一趋的走上前来。她磨磨蹭蹭终于挪到了跟前,却发现袁夫人唇边挂着一丝冷笑,不动声色的盯着她。她原本以为四奶奶开了口,袁夫人就会见好就收了,谁知这位人物竟然口也不开。众人这会儿心里也开始跟莲二媳妇一样没谱,瞧着样子,袁夫人竟然不愿意罢休?难不成她真要让妯娌给自己磕头?或者让嫂子给侄女磕头?认识到这一点,脸皮向来很厚的莲二嫂子终于觉得羞愤难忍,泪珠子都快落出来了。她颤颤的执起了茶壶,手抖的好几次把水倒到茶杯外头,端起来的时候还把拇指不小心蘸进去了。书衡看看她再看看不动如山的袁夫人,心里也有点没底了,真要受个头?她怕折寿!
  书衡偎着袁夫人坐着,莲二嫂子站在了两人中间,举着一杯茶,她看看袁夫人又看看书衡,终于死了心,一咬牙一闭眼就要跪下去,书衡身子一避话到舌尖,袁夫人却手臂一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瞧二嫂子吓的,什么大不了的事,大家都是说说笑笑,你竟然当真了。呵呵呵呵。来来来,衡儿,给二嫂压压惊。”书衡立即反应了过来,笑嘻嘻的接过了二嫂子茶,一转手又凑到了她嘴边:“二嫂子,你受惊了。衡儿敬您。”
  情况变化太快,莲二嫂一下子反应不来,看着书衡母女的笑脸机械的饮下了这杯茶。室内这才又笑声响起,有赞袁夫人宽宏的,有佯怨袁夫人吓唬人的,有称四奶奶公正的,有道书衡懂事的,一时间云霄雨霁,彩彻区明。众人压抑久了有意无意的朗声笑出来,室内顿时和乐融融。
  四奶奶趁人不备擦去了额角一滴冷汗,再看看这个侄媳妇,内心升起一股莫名的敬惧。而书衡则在偷偷捉摸,要不是莲二嫂把指头戳进去了袁夫人会喝这赔礼茶吗?会吗?不会吗?然后一转眼就看到袁夫人杯子一歪茶水尽数折尽了漱盂里。额…果然无论如何都不会喝的吧。

☆、第13章 管闲事

  一回到家,袁夫人就吩咐准备茶饭,倒不是因为大宴吃不饱小宴吃不好的常理,而是因为她根本一口都没吃。她原本只拣了一只柳叶饺在碟子里做样子,其他人的让菜,只口头应谢;其他时间就是在嗑瓜子,或者拈着一块杏仁枣心团子一小口嗑下十分之一,或者让酒添茶,或者品评小戏,敷衍的滴水不漏。书衡是小孩,不用伪装,她说自己早吃点心吃饱了,也不会有人多心。
  因为还有一个时辰才到晚饭时刻,厨房先送来的是一具攒心梅红漆食盒盛着的小吃食。小丫头把四层小隔屉一道道揭开了给袁夫人看视。松瓤奶油卷甜腻腻的,这会儿吃了等会难下饭,袁夫人把它从书衡面前移开,玉露双方酥?太干了,上火,袁夫人又把它移开。肉末五香千丝?好是好,可惜是冷制的,辣料重小孩肠胃受不了。书衡在吃上不敢跟母亲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一道道美食从眼前飘过。
  “夫人只管用罢,小姐已经准备好了。”书衡的李妈妈打帘子进来回话,“大姑娘的我早预备下了,雪花蛋,一直用热水渥着呢。”这雪花蛋有些名堂。要把蛋清和温熟的猪油用文火细细的煮,不断的搅拌让它入味,煮成那白白的豆腐脑的样子才算好。上面还碎碎的撒了一层火腿末,既不会混淆了蛋味,又可以让口感丰富,更重要的是小孩吃又好消化又营养。她一揭开盖子,香气就扑面而来。袁夫人接过一看,果然洁白晶莹,诱人垂涎,笑道:“妈妈果然老练,事事妥帖,我原本还担忧今日没给小厨房交待,准备不上了呢。”
  国公府人丁稀少,又没有公婆伺候,妾室添乱,袁夫人的日子很是清闲,因此书衡每日的食谱菜单都由她参考着老人们的意见亲自拟定。何况有公爷这个成功的范例,袁夫人向来自信满满认为自己极擅长养人。
  她听李妈妈想的周到,当即把一碟子火腿酥皮饼和一碟子茯苓粉蒸糕赏给了李妈妈。自己用了碗碧梗米红豆粥,挑了几颗三鲜馄饨和荷塘鸳鸯烧麦吃过又让小丫头把剩下的攒了整盘拿去宵夜。另外吩咐菊香拿了一瓶木犀花露,一包上好的三七粉,一套凝脂膏,想了一想,又添上一个如意荷包,装成礼盒,让人给老四房送去,指名的送给月姑娘。
  书衡正捧着小碗吃鸡蛋,她竖着耳朵一听,便意识到袁夫人不独独帮她把谢礼送了,而且内心也松动了。书衡三两下扒完了蛋羹,蹭到袁夫人跟前:“娘亲真要收月姐姐做干闺女啊?”袁夫人拿帕子拭干净她的唇角:“你为什么这样想?”书衡道:“娘亲好端端又添了如意荷包,如意如意,难道不是要如她的心意吗?”
  袁夫人嗤的笑出来,捏捏她的小团子:“就你机灵。”余下的话却不跟她讲了。一直到晚间公爷回府,书衡才知道了首尾。这副身子毕竟年幼,早上起的早了些,午间又没有歇觉,傍晚头就沉沉的,简单喝了碎肉五菌羹就倒头躺下。袁夫人担心她晚上会饿,没有让她睡东暖厢,而是直接放进了撒花翠幕后面的紫檀橱里,让蜜糖在一边陪着。蜜糖是书衡的丫鬟里面最受宠的一个,只因书衡喜欢她的憨直天然呆,但袁夫人却不放心,又让红袖放张榻在那里伴着。
  其实红袖得知堂屋发生什么后,内心很是惶恐。若是那竹签子戳到眼睛了怎么办?正常情况下她应该在前面引路,提前去打起帘子。虽然是小姐让她去送鸟笼,但她毕竟是奉了袁夫人的命令来照管。况且怎么就傻愣愣的,截个婆子把东西送去不就行了非要自己跑一趟?红袖后悔不迭,今日小姐若是真出了什么事,她一条命都不够赔的。她胆颤心惊了一天,袁夫人却只字不提,直到晚间袁夫人又让她看着小姐,她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其实她不知道袁夫人内心也经过了一番纠结的。今日虽是虚惊却也让人后怕,万一碰到眼睛那到哪里哭去?那个三姨奶奶家的良伟就是小时候写字时离烛台近了些,丫鬟又躲懒没有及时剪灯,结果烛花一爆,好巧不巧溅到了眼睛里,到现在都只用一只眼能用,好好一个人这就算废了,所以灾难总是忽然闪现,防微杜渐都防不过来。
  袁夫人想要处置红袖,目的却还是为着警醒书衡!这个闺女聪颖是没话说,但有些时候却十分不让人省心。就比方说,自打她会走路,就千方百计甩掉身边的丫鬟婆子,有人看着围着,她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丢了魂似的,两眼放空,木偶泥塑一般,没有人看着倒是蹦蹦跳跳掐花扑蝶捞虾米自己玩的不亦乐乎。袁夫人不忍心拘着闺女又不放心她单枪匹马,因此大小丫鬟做贼一样尾随在大小姐身后也成了定国公府一项奇景。红袖手脚轻灵忠诚可靠倒是常来做这种工作。今天惩罚了她就当杀鸡儆猴,让书衡知道自己图快活自作聪明可是会连累下人的。鞭笞跟班警戒主子,这个法子古来有之并且屡试不爽。
  可袁夫人看看女儿酣然恬淡的睡颜,又想想她今日在老四房的表现,终究打消了这个念头。到底年幼,万一留下心理阴影怎么办?况且记性又好脑筋又灵,若是女儿从此之后都不快活那更不是她想看到的。思前想后,叹了一声,终究还是放弃了杀鸡儆猴的念头。红袖现在还记在她名下,不过经常指派给书衡使唤,是有些体面的大丫头,做了这么久的事谁都难保会有一点小失误,稍微提点一句便罢了。因此往日都是一个眼色的事,今日就多叮嘱了一句“小心些。”红袖是个聪明乖觉的,这三个字足够了。
  其实向来精明的袁夫人何尝不会想到最好的法子其实是一个唱白脸一个唱90红脸。她假意恼怒已极,重罚红袖,书衡这种性格势必会来求情,她再推诿警告一番,借势开恩。这样红袖既会加倍小心,又会额外记着书衡的恩,可谓两全。只不顾嘛,这个念头一冒头就被袁夫人掐断了……她可不想让女儿觉得自己是个凶恶的狼外婆。都说可怜天下父母心,袁夫人为书衡也是用透了脑仁。
  而书衡却不知道袁夫人心里这些弯弯绕,在她看看来这事不值一提完全不必往心里去。因此,袁夫人命婆子们彻查府中各门各处竹帘窗帘灯坠子的时候,她枕着双莲同心小药枕,偎着软锦轻棉芙蓉被睡的正香。直到天光暗淡月兔初升,红绡帐外灯影幢幢,她才悠然转醒。隔着一道木板两道纱帐,国公夫妇的轻声细语清晰可闻。
  “……榴大嫂子儿子不成器,一心指望着靠女儿出头,家世简薄的她看不上,真正的豪门大户她又配不起,书月一拖就拖到现在,眼看就十八了。现在急了,巴巴托到我这里来。”袁夫人自己虽是十八岁成的亲,但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好运乃是上天下地的头一份。别人求不来。
  袁国公刚刚进门坐定,吃着茶色沏得刚刚好的枫露茶。书月是他四叔的头一个孙女,老四房里他的头一个侄女,当初还去贺过彩礼看过小孩,所以对这姑娘有些印象,闻言笑道:“那女孩子虽然没什么远播的美名才名,但做的一手好针线又调的一手好汤水,性子又很是腼腆温顺,大嫂子这是认定她奇货可居了?”
  “那倒也算不上,”袁夫人也笑了:“只是靠着女儿发财的心思太大了些,又太直露了些,大户人家看不上她的做派。她父亲不过是翰林院里填份子的,兄弟又是马大哈,多好的姑娘也没人提点了。续弦的四老太太也不管长房和二房。”袁夫人很是嫌弃老四房的人,提起的时候都不愿再以叔公叔嫂相称。
  “这可是怪了,他们自家事来自家愁,自己作福自己受,又与我们何干。”袁国公生性敏锐,立即意识到夫人要伸手。虽说那是他嫡亲的叔叔,但早年一些遭际让他对这所谓族中同脉看的很淡。听袁夫人的声口,她倒是有心拉扯书月,怎么刚受了气恼还帮腔?国公爷可不信自家夫人改了脾气。她的原则向来是你让我难开笑颜,我就让你饭粒难咽。能让夫人气短的东西不过两样,一样是儿子一样是美名,想也知道为着哪个。
  心思一转,公爷便又笑道:“倒不知那榴大嫂子又做了件什么事,让夫人满怀不爽之下还能仗义相助。”“她能做什么出挑事,是书月那丫头自己争气,我瞧她仁善懂礼,又着实可怜,就想着扶她一扶。况且,”袁夫人瞧着年轻的定国公,眸中闪过一丝怜惜:“公爷在这京中还有多少亲人?对这些值得拨拉的尽些力,对自己也未尝不是好事。”
  袁家这一宗统共四房人,二房三房统统撕破了脸,虽说现在老三房已经在上流站不住脚,老二房更是被逐出了京城,再无法成为威胁,但宗室内斗终究是亲者痛仇者快。对国公府而言,虽说是去除腐肉毒瘤,但终究伤元气。公爷自己没有兄弟照应,唯有一个姐姐,却又伴驾深宫,轻易不得见面,可谓是形单影只。老四房虽说连架子都快保不住了,但那么多子息里还有几个出挑的,帮他们一把也是为自己添助力。
  所以说啊,人口才是第一生产力。袁夫人低头看看自己肚子,眉宇间一丝黯然一闪而逝。
  袁国公自然也想的通这个理,敛眉半晌,低低叹了口气:“家门不幸。”他对老四房的态度向来是不远不近不亲不犯,你别插手我的家事,我也不管你那闲事,咱们关起门来各过各。他们的一些作为虽说没造成什么事端,却难免其心可诛。因此袁国公身在事中,对这帮所谓亲族反而比嫁过来的袁夫人更冷酷。“大嫂子想说哪一家?”
  “公爷可还记得我那姬家表弟?”袁国公略微抿了口茶,似乎是要压下心底烦躁,闻言先是一愣,继而皱了眉:“姬良伟?”顿时更加烦躁!无他,袁夫人待字闺中的时候,可是差点给这个不成器的表弟当了媳妇。
  “那姬良伟到底是怎么回事,几次三番都看上我们袁家的人。”国公爷貌似愤慨。
  这袁家人里面自然包括当初的卫家五姑娘,如今的国公夫人。袁夫人听得明白看得仔细,还忙里偷闲娇羞了一下。

☆、第14章 管闲事

  姬家严格算来还与皇室攀亲带故,当今老祖宗乃是货真价实的县主,虽说烈火烹油的煊赫时代已经过去,但也是数的上的高门。
  袁夫人轻轻捏着丈夫的肩膀“先不说辈分的问题,那姬姓表弟可有一只眼是不能用的,虽说外表上瞧不出来,但终究可惜。况且若性子好些人踏实也罢了,但听说他眼坏之后,性子变得乖戾暴燥,在他身边伺候的人都是胆颤心惊,动辄便要挨打受骂,甚至于有个姬妾被活活折麼死了。老人又都可怜他,骄纵着不愿管,如今他二十四了仍未成家,房里人倒有了一堆。这怎么是良配?”
  “大嫂子就是这点见识,眼热那高门富贵,倒把女儿一辈子搭进去了。偏偏我那姨妈眼光又高,又一门心思宠儿子,愈是他不成器,愈是觉得不能在亲事上亏待他,定要找个模样俊俏的名门淑女。别人不嫌她儿子她就该磕头了,她还嫌书月面皮不白细眉眼不水灵呢。”袁夫人边讲边摇头:再者“月侄女那种性子,花肚柳肠的,遇上这种相公婆婆她怎么应付的来?”
  袁国公靠在红漆小炕桌边;随手摘了夫人的玉簪拨弄掐丝珐琅盒里的香粉,不管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至少表面上是很认真的在听。
  “要我说,此事管不得!莫说此事并不恰当,便是个万里挑一的好亲事,那大嫂子也还罢了,大
  堂哥性子却麻缠,真要由我们插手促成,只怕也还有源源后患。”
  袁夫人自己讲了开端,自己讲了发展,自己又下了结论。袁国公倒也不急,等她慢悠悠讲下去。重点在后面。
  “虽然如此,但书月却是个好闺女。”
  转折来了。袁国公心道:我倒不必多讲了。那姬家早晚要倒霉。有个总能跟自己不谋而合的夫人就是省力。
  “其实榴大嫂子还有一门可选,只是她嫌面子上不好看。”
  公爷支起身体给夫人添上一杯茶,请她说下去。
  夫人谢了公爷的茶“京城鲁班局的掌门人,晋商沈家。”“咦?”“没错,就是我卫家大姐姐嫁的沈家”袁夫人笑了。国公爷略一寻思,立即知道袁夫人要说的是哪个,遂笑道:“要认真分说起来,自然是极好的。只是大嫂子心比天高,未必肯如此。”
  袁夫人立即道:“公爷不必担心,只有您也觉得好,其他的自有我去办。”公爷显然对夫人做事很放心。紧接着道了声有劳。随后便是传红枣灵芝茶的声音,室内便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书衡听这阵子八卦,情知书月终身有靠,心里不自主松了口气。
  她又昏沉沉欲要睡去,便感觉到有人站到了自己身边。袁国公看看酣然睡去的爱女,笑生唇畔,小心翼翼的把她缠在脖颈下的头发拿出来放在腮旁,又细细的嘱咐了红袖几句才离开。书衡觉得心里暖暖的。袁国公只要人在府中,晚上必定和袁夫人一起查寝,而在她年幼的时候,冬日里,必定会先把手在银错丝珐琅碳盒子上捂热再抱她。这种温柔细心的美男子;书衡最无法抗拒了。
  明月高升,如水光华洒满屋顶鸳鸯瓦。更鼓远响,清越音色穿过夜间薄薄雾。书衡使劲往被子底
  下钻了钻,有点睡不着了。无他,方寸之隔,国公夫人正忙着给她造小弟弟……书衡心也都肝也颤,脸红成了猴子屁股,哎呀呀你闺女我老大不小了,赶紧给我分房睡吧。好容易外面有婆子捧水进出,国公夫人又说笑一会儿,才双双入梦,留下书衡想入非非,脑补过度,失眠到天明。
  次日一早,袁夫人神采奕奕桃腮含春,书衡昏头涨脑没精打采。袁夫人还打趣她每逢出门困三天,命蜜糖陪着她到天心园里溜溜弯回精神,吃过了午饭再补觉。她命人喂了猫儿狗儿,先剪了两支新荷插刚得的邢窑观音送子白玉瓶,又站在屋檐下看了一会儿燕子。一边把谷粒洒在花池沿子上,一边笑着数:“一,二,三,四。哎呀,一共四只雏儿,两大四小共六只,难怪呢,一天到晚喳喳叽叽,过的倒比我们还热闹。”
  “它们再热闹也要飞南边去了。而我们这国公府里却会越来越热闹。”一边的丫鬟婆子都凑趣。袁夫人服了忠义伯娘家送来的丰颜承子丸,心情大好,跟她们说笑了几句,又进屋把书衡的哆啦a梦小肚兜绣起来。
  榴大嫂子也是个乖人。昨个儿袁夫人刚抛了个橄榄枝,今天她就带着书月过来谢恩了。书月姐穿了柳绿比甲,湖青马面裙,头上除了鬓角的豆绿纱花,还戴了昨日尚插在她母亲头上的那对含苞待放碧玉簪。这簪子果然是少女款,不得说月堂姐这样一打扮很是清新婉约,比昨日增色不少。袁夫人从头到脚细细的打量了她一番,微微点了点头。
  榴大嫂子先是请了安,又忙不迭的拉书月给袁夫人磕头。袁夫人连忙拦住了,笑道:“快别!瞧这模样多乖巧,让人一看就心里舒服。”她把书月拉到面前来,先看看手皮儿又看看眼睛,笑道:“又熬夜做伙计了?”书月被看得羞的什么似的,见问,老老实实的回答:“祖父的腿到了阴雨天就痛,因为老人们看了天色都说今年会有连阴雨,所以我就赶制了几幅护膝。”这是个老实孩子,向来有一答一。榴大嫂子在一边狂使眼色,她就是无法开口。袁夫人看见了也只当没看见,顺水推舟的问:“还忙了什么?”
  榴大嫂子立即笑道:“你这孩子,你不是还绣了个荷包吗说是专程送给夫人的。”
  “夫人见笑了。”书月面上染霞,从袖子里摸了一个小荷包出来,恭恭敬敬的呈给袁夫人。这荷包品红缎子松花锁边,绣着两只黄鹂鸣翠柳,旁边还有一句诗“最是一年春好处。”上边系着双色络带下边垂着同色流苏。
  袁夫人也不多说,只点头称赞:“果然是一双巧手。小小年纪就有这么老道的针线功夫。就这么瞧着,婶子有件事少不得要麻烦你了。”
  书月还未回答,榴大嫂子已抢着献好:“不麻烦不麻烦,夫人瞧得上,是她的福气。”袁夫人也不客套,直接把小簸箩拿过来,递给书月:“这是书衡的,我绣了好一阵子了,脖子酸的慌,姑娘来帮几针。”书月点头应是,便接了过来,并不多话,倒是榴大嫂子伸长脖子凑过来看,咋舌道:“到底是府上气派,瞧瞧,这小孩子穿的东西都这么鲜亮。这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又簇新又明丽,绿色跟水一样,都要滴出来了。眼瞧着都觉清爽。”
  袁夫人也笑了,看着有些无奈:“瞧着清爽就没错了。这料子有个名号叫“茵露罗”,就是说它又轻软又爽快,就跟草叶子上的露珠似的。热天穿着不生汗。都是书衡那丫头,小小年纪偏还不安生,怕热怕的要命,晚上睡觉什么都不肯穿,放冰又怕她着凉。这料子是宫里娘娘特意赏赐给她的。全国也不过得几匹,一般人哪里穿的到这个。我这忙着做了,倒是预备过三伏呢。”
  榴大嫂子被这宠小孩的作派惊得睁大了眼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半晌才阿弥陀佛念出一声佛号。
  袁夫人命两个小丫头捧了茶盘点心随书月到左次间去,又打发红袖接了书衡也送过去。书月的手那么巧,多看看说不定自家闺女就学到了呢?袁夫人设想的很美好。把该支开的人打开,该打发的人打发了。袁夫人看了眼榴大嫂子这才进入正题。而这一位早已等的迫不及待了。谁知袁夫人却是眉头一皱,长叹一声,讲了个故事出来。
  “哎,都说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又能保证自己永远荣华富贵?可偏是有的人眼又尖心又狠,有了点家私就把眼睛安在脑门上,瞧不起这个看不上那个。”袁夫人语重心长老神在在。榴大嫂子莫名其妙,又不好插嘴,只得嗯嗯附和两声作罢。
  “上个月有个叫村姥姥,好像是姓马还是姓牛的,因为到了每年这个时候,秋粮未熟夏麦已尽,连着几顿野菜水萝卜吃的大人脸上发绿,小孙子更是受不住连连泻肚子。她这才慌着神,骑驴淌河的,求告到了京城里来。”榴大嫂子这才转过来点神:“难不成她在这京城里还有什么大富大贵的亲戚不成?”
  “可不是?原来啊这姥姥夫家姓姬,早年老祖宗出息,跟姬府连了宗。谁知他们家后来竟没有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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