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时光揭开的秘密-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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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苏蔓的肩，走了。
　　苏蔓慢慢上了楼，走到总裁办公室前，目不转睛地看着紧闭的门，望眼欲穿，陆励成那么在乎她，被她说得那么一文不值，现在肯定很伤心。想到这些，苏蔓感到十分愧疚。
　　昨天，是她占据了他的一整天。早上是她，坚持要他回家休息；下午是她，和他吃饭去了；晚上是她，听他唱歌，听他酒后吐真言。虽然不完全是她的错，可全都是为了她。
　　原来都是为了她。
　　苏蔓纠结了一下，还是慢慢走过去，把门推开了一丝缝隙，想观察一下陆励成。她看到里面烟雾缭绕，陆励成坐着办公椅在落地窗旁，背对着门口，侧身看窗外面。他手里的烟都快燃到烟嘴了，烧过的烟身成灰，却依然保持着完整的骨架，显然陆励成保持这个姿势很久了，烟嘴也光滑如新，显然没被吸过。
　　苏蔓敲了两下门面，陆励成动了，烟灰骨架就掉了，摔在地上砸了个粉碎。他扭头过来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又转回原来的位置。苏蔓轻轻走过去，立在陆励成背后，柔声说：“对不起，我……”
　　“不必了。”陆励成阻止她说道歉的话，直接用手捏熄了烟的燃头。
　　青烟化作一缕黑烟飘散在空中，苏蔓看着都觉得疼，又不敢说话，转身出去，过了几分钟就回来了，手里端着一杯咖啡，递到陆励成嘴边，陆励成看了她一眼，接过咖啡，还是沉默。
　　终于还是苏蔓忍不住了，但又不知道怎么切入正题，只好说：“以后不要抽烟了，对身体不好。”
　　“你用什么身份管我呢？喝咖啡对身体好？”陆励成头都不抬一下。
　　“我……”苏蔓词穷，东想西想又找到了烂借口，“我是总裁助理，所以管你。咖啡也不好，你可以喝绿茶嘛。”
　　“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不是总裁，更不是艾利克斯。”
　　苏蔓才想起来，陆励成已经被免职了，而且喜欢喝绿茶的是宋翊。她觉得自己真是笨，哪壶不开提哪壶，赶紧掩饰，“绿茶又不是他的专属。”
　　“我知道，可我就是不喜欢绿茶。”这陆励成明显是和她杠上了。
　　“对不起，我知道我早上说的话太重了。”苏蔓认了，她知道陆励成要是较真起来，十个她都斗不过，“可我觉得我没有错啊，你本来就不该为了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放下工作的。”
　　陆励成冷笑，喝了一口咖啡，说：“是，你没错，我错了，我不该为了无关紧要的人放下工作。我没大局观，没责任感，我不顾及别人。我一向都这样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不是，我是说无关紧要的事，休息和吃饭可以改天嘛！”不知怎么，苏蔓听到陆励成说“无关紧要的人”时心抽了一下。
　　“算了，懒得跟你吵。”陆励成站了起来，把咖啡放回办公桌上。苏蔓知道，陆励成一旦冷了，就是真的冷了。对于他这个工作狂而言，丢了职位，尤其是孤军奋战那么多年才拥有的地位毁于一旦，是多么巨大的打击。
　　虽然陆励成表面还是那么平静，但苏蔓能感受到他的痛心疾首，她想像在她落难时候的陆励成那样，反过来给他安慰，给他力量，她知道可能没用，因为陆励成那是凭着爱去做的。那么深，那么深的爱。
　　她的双手从陆励成的腰间穿过，紧紧扣住他，这是一个深沉的拥抱。陆励成愣了一秒，不断地用理智告诉自己，别转身，她不属于你。他的肩膀在微颤，他的血泪在沸腾，他的世界在动摇。他终于情不自禁，回过身来用力抱住苏蔓，就像要把她融入自己的骨髓里，从此再也无法割舍。他就这样原谅她了。
　　不论她令他挫骨扬灰也好，灰飞烟灭也好，万劫不复也好，只要能够拥有她，哪怕只是一瞬间，他都甘愿付出任何代价。
　　　　　　　　　

　　☆、第八章　　误会

　　他们拥抱那么久那么久，仿佛忘记了时间，仿佛，这是彼此另一半的回归，要再次合为一体。
　　陆励成闭着眼。他看到苏蔓渐渐走远，不管他跑得多快，始终追不上，他还看到，尽头处那个身影，就算一点轮廓也看不见，他也能认出来，那是他的宿敌宋翊，苏蔓在走向宋翊。他输了。
　　两年前失去苏蔓的画面，每每想起总使他撕心裂肺。一睁眼，有泪盈眶，陆励成忽然清醒。他不能这样，苏蔓已婚，有自己的幸福和生活了。他松出苏蔓的怀抱，轻轻说：“对不起。谢谢。”
　　虽然苏蔓不知道为什么陆励成要说对不起，但她也没想那么多，只当陆励成为刚才为难她而抱歉说的。
　　“你要不要去跟渌水豪庭项目负责人表示一下歉意，看看有没有机会拿回这个单子？”苏蔓想了想，说，“或者你向总部解释解释，请求总部重新考虑一下你的任免？”
　　听苏蔓提起这个，陆励成的脸就冷了，回答得简单明了，坚定决绝，“不可能。”
　　“难道你真的不想要总裁这个位子了吗？”苏蔓又急了。
　　“不稀罕。”才刚好起来不到两分钟，似乎又准备闹翻了。
　　苏蔓快气坏了，又拿他没办法，但她总得做点什么，“好，你不去我去！”说完转身就跑出去了。
　　陆励成也不阻拦她，拿起桌面上那包无名烟，点上一根，吸了一口，缓缓吐出来。
　　好不容易见到如意地产的创意总监，苏蔓处处小心，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既无天时又无地利更无人和的。
　　面前这个总监正是渌水豪庭项目负责人，苏蔓清清嗓子，赔笑道：“您好沈总，我是麦古国际的投资专员苏蔓，受上级委托来访，多有打扰，请见谅。”虽然她今天刚回公司，陆励成还没来得及给她安排工作岗位，但都这种时候了，哪管得了那么多，随便戴个头衔就好。
　　“没事，反正渌水豪庭项目已经定了，时间多的是，听你们发发牢骚也无所谓。”这沈总表情严肃，说话直白，一看就知道是个固执的人。
　　听他这么一说，苏蔓直接愣了愣，真是自认不幸，心里憋屈，不过她还是硬着头皮上了，“看您说的，沈总，我们有更好的方案，您别急着敲定，听我说了再考虑考虑，好吧？”
　　“你说。”那沈总眼皮都不眨一下，低头看文件。
　　苏蔓赶紧拿出自己的方案，放到他的办公桌上，说：“我觉得吧，您应该把住宅区后边的大型游乐场撤掉，改建一个人工湖群，这样可以……”
　　“对不起苏小姐，我还约了客户，人家马上就来了。你的建议不符合渌水豪庭的定向，你可以去找找看有没有做大型牧场的项目，失陪了。南希，送客。”沈总刚听两句，直接否决了苏蔓的方案，接着他的助理就进来请苏蔓出去了。
　　苏蔓哪里肯善罢甘休，“沈总，我还没讲完呢！我……”
　　“苏小姐，请。”女助理很礼貌地说第二遍。
　　“我……”
　　“请！”沈总不耐烦了，伸出手掌指着门口，沉着嗓子说。
　　苏蔓没办法，再纠缠下去谁知道会不会被他们叫保安扔出去。她很不情愿地站起来，转身往门口走。
　　这时女助理身上的移动座机响了，她利索地接听，两秒后回头托给沈总，说：“高盛大姑爷的电话。”
　　苏蔓故意走得很慢，眼角的余光看见沈总听着电话脸色就黑了，但却也只能点头称是。十秒钟，挂断，皱着眉头看苏蔓。苏蔓见偷窥被发现，正要快走出去，反被叫住，“你，回来。”
　　当晚上苏蔓回到麦古，不可思议地跟陆励成讲述在如意地产的奇迹时，陆励成却只是望着窗外的夜空，不冷不热地笑笑，说：“苏蔓，你真是能干。”
　　得到陆励成的夸奖，这对苏蔓来说那是极其稀罕的，于是她就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起她的方案，“我当时说，渌水豪庭不应该只注重那个‘豪’字，而且豪的定义有很多种，不是只有拿金砖银瓦砌成一座城堡才叫豪华的，应该顺着绿色生态的路线搞豪华。像我说的建人工湖群就是这样，它不仅适合现代低碳的消费观念，一样也可以发展水下乐园，最重要的是有国家政策的支持，这就让渌水豪庭的性质不一样了。像以前那个无烟之城的项目，现在都快成政府高层的专属城区了。又环保又华丽又吸金，这才是真正的‘渌水豪庭’嘛！所以我的方案第一步就是把他们原本想做的大型游乐场推倒，然后……”
　　“苏蔓。”陆励成打断她，表情略显好奇地说，“你知不知道，世界上有一个地方，被称作‘地球的心脏’的？据说在生活中、生命中迷失的人去那里，可以找回自己的心。”
　　苏蔓听得云里雾里，摇摇头说：“我不知道。你今天怎么了？怪怪的。你的总裁位子要回来了，你快来看一下我这个方案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好吗？做好点没准你还能再升上去呢！”她以为陆励成在纠结丢失工作的事，想拿这个项目逗他开心起来。
　　见她好像没兴趣，陆励成就不说下去了，走过来拿起她手里的文件，合起扔在办公桌上，伸手穿入她的发间，怜惜地摸摸她的头，说：“很晚了，走吧，我送你回家。”苏蔓被泼了一盆又一盆的冷水，热情也没了，蔫蔫地被陆励成送回她家去。
　　“惊天逆转大败高盛，渌水豪庭花落麦古”，第二天一大早，经济快报就登了这样的头版。麦古公司里迅速传遍，苏蔓一下子成了金融界的焦点人物。而且总部还召开远程视频记者发布会，正式宣布中华区总裁陆励成免职，其职务暂由苏蔓代任。这消息又在金融界掀起了一番热议。不过能在信誉已经扫地的局势下，仍可以力挽狂澜，这可不简单，苏蔓差点没被神化。要知道，无论什么行业，信誉都是企业的生命，尤其是金融业。
　　虽然苏蔓知道这肯定是件大功，可没想到居然会到这种地步。她才不想当什么总裁呢，她就是为了帮陆励成恢复总裁位置，现在这样岂不是成了她抢陆励成职位了？
　　在发布会上就有很多记者问到这种问题呢，苏蔓都快崩溃了，好在陆励成及时站出来，一字一句地说：“这件事与她无关，是我主动把工作交给她的。”然后迅速带她离开现场，送她回家，然后叮嘱她，“没事不要外出，晚上我来接你吃饭。”
　　关于麦古内部争权的新闻像海啸卷开，势不可挡，才半天就成了金融界的饭后话题。
　　为了避免越来越乱，两个新闻主角只好各自在家，把一切噪音都关在门外。陆励成怎么可能怀疑苏蔓，苏蔓也相信陆励成不会怀疑自己，所以两人相安无事。
　　傍晚，天色阴沉，陆励成怕苏蔓会在家里饿着，终于忍不住开车过去了。当他来到苏蔓家外面的时候，发现许怜霜的车停在旁边。陆励成走到苏蔓家门前，刚想敲门，却被里面两个女生的笑谈打住了。
　　“蔓蔓，难道你回来是为了帮宋翊抢到麦古总裁的位置？哈哈哈。”是许怜霜的声音，陆励成屏住呼吸。
　　“是啊是啊……”苏蔓，是苏蔓，陆励成感到一阵发麻，脑袋就像爆炸了一样。他听到了什么，苏蔓居然真的……
　　　　　　　　　

　　☆、第九章　　出走

　　陆励成冷笑，苦笑，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样，感觉这世界一片空白。
　　其实只要他多保持一分钟的清醒、多停留一分钟，他就能听到苏蔓后面的话：“我还准备把许氏地产也吞了。真是的，你想象力可以再丰富点吗？你不去写小说真是太浪费了……”
　　天忽然下起了雨。陆励成淋着雨，失魂落魄地走向自己的车，全然不顾来往急着避雨的车辆不断冲他按喇叭。
　　屋里的苏蔓也不知怎么了，听到外面车声缭乱，心里有些不安，而且又担心陆励成来了没伞会被淋湿，就拿了一把跑出去准备接他，刚走进雨里，就看到陆励成的车掉头离去。苏蔓奇怪他怎么没进来又走了，很快就想到刚才她和许怜霜在里面说的话，心中一惊，完了，陆励成肯定误会了！他肯定听到了什么，肯定没听她们完整的对话！她们只是开玩笑啊！
　　思考不过几秒之间，苏蔓突然好怕，扔掉雨伞就快跑着追上去，可人的脚怎么比得上车轮，由于跑得太快，两脚渐渐不协调，身体失去平衡，她终于打个趔趄摔在地上，看着越来越远的陆励成，泪水瞬间如此时的倾盆大雨一样洒落，声嘶力竭地喊着：“陆励成，回来！你快回来啊！”
　　她好无力地趴在地上，任由雨水冲刷，可再大的雨也洗不掉她的痛苦。以前她才不怕陆励成误会什么，可能因为陆励成总会理解她，就算再怎么样也会原谅她，但她感觉这次不一样了。她扯着才跟过来的许怜霜，泪眼婆娑，一遍又一遍地问：“怎么办？怎么办？陆励成走了！他走了！啊……”
　　许怜霜都被她哭成这样吓到，大概也明白怎么回事，心疼得一起哭起来，紧紧地把苏蔓抱着，不断地自责，“对不起蔓蔓，我不该逗你开玩笑……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陆励成把窗大开，车跑得飞快，好像想让风吹干他连绵不断的泪水，可他发现根本不行，头一次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只能流一行擦一行。难怪苏蔓不肯告诉自己回来的原因，难怪苏蔓那么坚定地说一直都爱宋翊，难怪……陆励成脑子里一声声嗡鸣，他不敢再想，把车泊在路边，不停地捶着胸口，哭得失声。他感觉比两年前苏蔓离开的时候还要痛苦。一阵阵气从胸口冲起，却堵在喉咙出不来，他快要窒息了，下车扶着身旁的树，在暴风雨中强烈地干呕。
　　许怜霜冷静得比较快，怕苏蔓淋出病来，一边安慰一边想拉起她，声音还带着哭腔，“蔓蔓，我们先回去好吗？可能他什么也没听到呢？或者明天你再去跟他说清楚，好吗？”
　　“我不……他马上就会回来的……我……我……”苏蔓好像越哭越厉害，呼吸不过来，等许怜霜拍拍她的后背舒舒气，才能继续说话，“我要等他……我不走……”
　　许怜霜没办法，心酸地又哭起来，陪着苏蔓，淋雨。直到很晚很晚，雨都停了，苏蔓哭累了昏过去了，她也哭得很累很想睡，可她不敢，她睡了谁来把她们弄回家。陆励成没回来。
　　等疲惫的许怜霜好不容易把苏蔓背回去时，已经半夜一点多了。她熬了点姜汤喝，本想也喂苏蔓喝点，又怕把苏蔓弄醒了会再哭。
　　似乎连她也隐隐感觉到，这次真的不一样，和往常不一样。
　　蹑手蹑脚地帮苏蔓换好睡装，许怜霜把她放床上，在她身上盖了好几张被子。看着苏蔓苍白的脸色，许怜霜深深地叹息，除了苏蔓父母离世，她还没见过苏蔓那么伤心。当然，她并不知道这两年在英国苏蔓有没有这样过，她只知道，能让苏蔓这样悲痛的人，在苏蔓心中的位置肯定是无可替代的，不管苏蔓对其是怀着什么样的感情。
　　深夜两点半，陆励成已经处理好自己的情绪，孤身走在人迹稀稀拉拉的浦东国际机场里。在这种季节，人情淡，风景淡，生意也淡。
　　陆励成什么也没带，他忽然发现自己其实一无所有。不是什么也不带，只是什么也带不走。同时，也什么都没留下。他决定要忘记了，离开这个国度，找一个没有回忆的世界，再开始，一分一秒地重新塑造回忆。虽然他那么舍不得。苏蔓，如果我真的没办法留在你的世界，那就让我一个人，固守着关于爱你的秘密吧。
　　凌晨三点半的航班，陆励成离开。从此上海的一切都化作泡沫，纵使表面色彩纷斓，内中也不过是无形的空虚。
　　苏蔓惊醒。许怜霜坐在床边，用手撑着下巴，昏昏欲睡，被苏蔓的动静弄醒了，伸手抹掉她头上的冷汗，说：“怎么满头大汗？不过好在没淋出病来。”
　　“麻辣烫，我做了一个恶梦。”苏蔓感觉心一直悬空，没法着落，“我梦见陆励成走了……”
　　许怜霜一时语塞，半晌才回答她，“好了别胡思乱想，可能昨晚他心情不好呢，等你恢复点力气我们就去找他说清楚，好不好？”
　　“现在就去。”苏蔓也冷静了点，但她不想等。
　　许怜霜按住苏蔓不让她动，说：“打电话，我打电话给他。”说罢就利索地按了两下手机，贴在耳边听。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苏蔓一直看着许怜霜，问：“怎么样？”
　　“没，打不通，没人接，关机。”许怜霜当然不敢说实话，一下子乱说了几个理由。想了想又拿起手机，一边安抚苏蔓，“我打去你们公司看看。”
　　讲了几句，许怜霜就挂断了，看着苏蔓期待的眼神，有点不忍心地摇摇头，“不在。蔓蔓，别急，他可能需要静一静，没事的。”
　　苏蔓想想觉得也有点对，就按捺下自己的担心着急，眼里的光芒却渐渐黯淡下去。许怜霜见她静下来了，于是放心地去买早点，她一个千金小姐，哪会什么做饭煮菜的。怕苏蔓会乱跑，她从外面用钥匙将门反锁起来。
　　苏蔓一直在发呆，想着陆励成可能会去哪，这时她的手机接收到了一条短信，屏幕上显示着陌生的号码，她不想理会，又怕是陆励成找她，赶紧解锁屏幕，看到三行字：你好，苏小姐，我想见你一面，可以吗？下午五点，海滨咖啡屋。我会一直等着的。
　　苏蔓肯定对方是陆励成，觉得他还在生气，故意用陌生的语气，而且最后一句有点霸道，不正是他的作风吗？于是迅速地回了一个字：好！
　　　　　　　　　

　　☆、第十章　　高盛

　　在一个金碧辉煌的巨大厅堂里，六根石柱犹如东海里的定海神针，地面光滑得像镜子，倒映着挂着宝石大吊灯的天花板，这里的每一件东西都来自最珍贵的材料，做工更是独具匠心、精雕细琢，奢华程度不亚于古代帝王的宫殿。
　　华丽的地方一般**肃穆，气息奔放而威盛。可此时，这里却是压抑的沉默，火药味正浓。
　　一个男人站着，一个男人坐着。在这么宽阔的厅堂里，显得甚是细小。
　　“爸，对不起。”站着的男人比较年轻，约莫三十来岁。他弯腰鞠躬，只说了这四个字。
　　那坐着的男人一拍面前的大理石茶几，声响在房间里扩大，回荡。他的声音夹着不可遏制的怒火，“对不起对不起，你整天就知道对不起！我告诉你，习惯把这些词挂在嘴边的男人，是懦夫！是失败者！”
　　“真的对不起。”年轻人还是这句。
　　“你……”坐着的男人简直快气疯了，倏然起立，颤抖的手指着年轻人的鼻子，咬牙切齿，“我问你，你做什么要把渌水豪庭项目送给麦古国际！不知道我叫你回来是干什么的吗？你可不得了，那么大方！拿徐家的钱财给人送礼啊？”
　　这发脾气的男人，正是高盛集团中华区总裁徐重，而他膝下无子，只有一女，这年轻人自然就是他的女婿了。
　　“爸，这不是送，是还。我知道您是想把我安排进麦古做总裁，可我不想做这种事。”
　　“还？没签合同说什么都是放屁！这是我的计划，由得了你乐意不乐意？你是徐家的人，当然要为徐家的利益着想！”徐重双眼瞪着女婿，理所当然地讲，“要不是那个陆励成在紧要关头去了高盛投资办的KTV大型歌城，要不是那里的经理通风报信，我们根本抓不到他的把柄！我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扳倒他，就能让你取代他，然后和我里应外合就可以搞垮麦古国际。你倒好，胳膊往外拐，废物！”
　　面对岳父的嗤之以鼻，做女婿的也不敢怎么样，只好唯唯诺诺，“对不起。”
　　“行了，别对不起了！”徐重拿起沙发上自己的衣服，走之前还要骂上两句，“真不知道我闺女到底喜欢你什么，死心塌地要嫁给你！若非如此，我早就把她嫁给陆励成了，又省力又省心……”
　　随着徐重的声音渐远渐消，厅堂里只剩下一个落寞的人，以及更深沉的死寂。
　　傍晚时分，风轻轻吹散日暮下的余温，化作一丝丝微凉，随着返航的船队登陆，冷却城市一天下来堆积的喧嚣。在繁华与忙碌之中，大概再也没有比海边更接近自然的地方了吧。
　　苏蔓喜欢坐在靠窗的位置，因为玻璃是透明的，就像她的心一样。她把点来的咖啡搁在桌上，不喝，只是静静地看着，仿佛能从中看出什么来。咖啡从热到冷，换杯，再从热到冷，再换杯……苏蔓有点反感不守时的人，都五点十分了。要不是以为可能是陆励成，她早就埋单走人了。
　　在苏蔓盯着杯子发呆的时候，一位美女已经悄悄坐到她对座上了。这可真是美女，她一走进店里，几乎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到她身上了，那种国际巨星般的风范，希腊女神般的气质，两眼里柔情似水，桃色双唇微张一丝缝隙，始终保持着似笑非笑的弧度。美艳不可方物。女子看苏蔓失神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发出玉佩叮咚般的声音点醒她，“你好，你就是苏小姐吧？”
　　苏蔓回神，一看到对座的不是陆励成，眼里的失望那么明显，就像直接用语言告诉别人，我很失望。
　　那美女对苏蔓见到自己的表现有些惊讶，她不是自恋，事实上在初次见面就对她感到失望的人，苏蔓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虽然她不知道，苏蔓并不是对她本人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