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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有木兮木有枝-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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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日的阴霾,至此刻,始幻作漫天的绮丽与绚烂。

这一次,他仿似成魔,比之先前,更加兴起,在她身上,恣意妄行。

男儿的硕大灼热,几要将她贯穿。重重碾过,再疯狂撷取,却,不许她呼痛。一次又一次,明明不能再胜,却每每被他蓄意挑起,直至,饮鸩成瘾,在他怀内,百转千回,万劫不复。

身下锦褥,凌乱不堪,青色的暗纹之上,落红点点,宛如桃心娇蕊,碾落香泥。

等到他发现,怀内人,居然犹在索欢。

一副小小的身子,微微颤着,紧紧依附着他,魂魄,早已失尽。只埋首于他的怀间,发出一声一声细碎的吟哦,欢若绵蛮。

他停下来,太息一声,将其密密叩于自己身前,却不再给她。

每一次,看见她在他怀内往生赴死,放诞承欢,于他,是男儿酣畅淋漓的极乐,更是焚心之人的难言之疾。

她是他的,只能是他一人的,他怜惜她愈深,则更不能容忍——她也会记得那人曾给过她的任何肢觉。哪怕只有过那一次,他也要将那人曾带给她的任何一丝印记,彻底抹尽。

无论生,即或死,他都不容许她再记得半点与那人的不堪过往,否则,他宁可亲手杀了她,也在所不惜。

可是直至此时,他仍未能真正下得去手。

前殿之上的七宝更漏,再一次击下。只听“啵”的一声,最后一支夜烛已经燃尽,烛芯之上,升起袅袅的青烟。

一身的汗腻,蜷在他臂弯内,沉沉熟睡。细细的肌肤上,遍布着欢爱的痕迹,几乎无一处完好。但,眼睫眉梢,却分明是餍足之后的甜意。

他向来浅眠,一宿未歇,此刻,满身疲累不说,更是睡意全消。

才合上眼皮,却听怀内人,不知何时竟醒来,向他小声嘟哝着:“燕王——”

他低下头,看向她。纤细的手腕处,肩背上,俱是那一次遇险落下的伤疤。从疤痕看,当初,应该深可见骨。他用指腹轻轻抚过,一面轻道:“怎么?”

“罗敷梦见太液池水了。原来,水底,也有芙蕖。”

“哦?”

她含混不清地娇声呓语着:“敷儿落水之时,看见眼前好多影子,却没能看清是何物,原来,竟是一枝一枝的荷花。”

他但笑不答,真是痴儿说梦,所幸,梦呓得倒也流利。

彼时,她投水之际,时值深秋,别说是水底,即便是水上,也不可能再有花发。他收拢双臂,抱紧她。才不过片刻,身下复又传出细细的鼻息,竟然是又睡了过去。

殿外,已是天色放亮。

廊下,渐有窸窣的动静传来,应该是前来服侍的宫人们。

他看一眼案上时漏,终是松了她,径直下榻,披衣步出内室。

此时,距离他下令撤了济南之围,已有盈月。他的三十万燕军步骑,由朱能、张玉二人暂时统领,千里行军,一路疾行,应该不日即可返回北平。

就在上月,他收到急报。平安竖子再将兵二十万,北上河间单家桥,意图突袭御河(即今日的运河),以切断燕军的饷道。又挑选善水士兵五千人,连夜渡河,攻打他所据的德州。守将陈旭力战不克,他不得已命其弃城,撤兵回师。而铁铉、盛庸二人乘势进击,夺回德州。

据他的线报称,济南围解、德州复得的消息,刚传至京师,朝廷上下一片得意之声。朱允炆即刻下旨,再擢升铁铉为兵部尚书,更,打算乘胜北进。于前日,再下诏,命盛庸总率官军北伐,副将军吴杰进兵定州,都督徐凯等屯兵沧州,相互为犄角,直逼他的北平城而来。

眼前,又将有另一场恶战,等着他。

(注:绵蛮,小鸟的模样,诗经小雅中,比喻娇小的黄雀。“枝上绵蛮”,出自宋词人辛弃疾一句。)

第四章 君以此始(必以此终)

建文二年,九月十六。燕军大部渡白沟河。

九月十七,巳时。燕将陈亨、张信,房宽、丘福、谭渊等率轻骑先行回师,一过丽正门,即趋马直奔王城。在棂星门外下马,步行穿过汉白玉的周桥,再自端礼门而入,连盔甲都不曾解,满身风尘,齐齐立于大明门外待召。

朱红的锁窗外,是一地的艳阳,映着碧洗一般的天色。

整座大明殿内,唯独后殿的朱门,犹自虚掩着。

几个小宫人在门前屏息守着。其中一个,远远瞧见云萝宫人抱了一个包裹,自廊下摇摇地走来,几个人忙屈膝见礼。

待走至近前,云萝宫人始轻声问道:“可醒了?”

宫人们只轻轻摇头,不敢多言语。云萝会意,小心推开一扇门扉,蹑足走入殿中,再,回身掩了朱门。

此处,因着是燕王的寝殿,又是前朝遗下的旧宫,一物一什,自是其他宫室无法相比。她掀开低垂的帷幔,缓步来至里间,果见,锦被之中,一个小小的身影,兀自蜷缩着,显是好梦正酣。

发丝,一缕一缕纠缠在枕上,小脸上,竟比她昨夜来时还红润了许多。

方才她进入内室时,经过燕王的书案,却见地上,洒了一地的狼藉。墨汁四溅,还有一方砚台,也裂成几瓣,东一块,西一角,毛笔也跟着七横八落,滚得到处都是。估计是看她一直睡着,那些宫人尚不敢入殿收拾。

自从她被分拨至燕王府,直至她成了他的心腹,也算有过几分阅历,却是从未见过这副阵仗。别说是她,就连整座燕王府,抑或日后,还将是整个大明朝,连着燕王自己,都未必能一早预料到今日。

她心内叹一口气,再看看条案之上的时漏,环顾下左右,终,挑了个不显眼的去处,小心在一张圈椅上侧身坐了。解了手中的包裹,取出预备好给她换洗的干净罗裳,细细抚平。

面前这一张睡榻,整张,俱是由上好的紫檀木制成。长,足有八尺,宽少说也有五尺,更比一个寻常男子的身量,还要高出半个人去。四面床柱之上,精雕了各色龙形,据宫内人讲,总共有一百一十九条。

一截纤细的手臂自锦被之下滑出,手腕处,是一道一道狰狞无比的疤痕。云萝看了片刻,终是不忍再看,遂,移了视线。

这些伤疤,她日日瞧着,犹是不忍细辨,但不知燕王自个瞧了,会作何感想?

当日那一场变故,她也只能在事后仅凭臆测猜到几分。所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徐王妃有此劫数,也不为过。

她站起身,走过去,刚想为她掖好被褥,才俯下身,却望入一张初启的明眸中。看见是她,似有几分不置信,从枕上支起身子。人才起,那自下颔处迤逦而下的印记,即尽数落入人眼中。

连,唇瓣都破了,非但肿了不少,原本好好的粉色中间,竟多了好几处乌青。看着,倒像是她自个幼时在乡间偷吃桑葚之后留下的印渍。

等确定是她,榻上之人抱紧自个身前的锦被,满面红云,火烧一般。

她低下头,柔声招呼道:“姑娘醒了?”

“王爷吩咐,让姑娘就在此处洗漱梳妆即可。奴婢已经让他们备下了。”

一面说,一面取来罗衣,也不喊其他宫人进殿,只自己在近前忙前忙后地服侍着。

不经意间一抬眼,看见眼前人紫涨着一张小脸,她自个到底也是个未出阁的女儿家,便也垂着眼睫,只当对那些印记视而不见。

好容易满身狼狈地沐浴梳妆完毕,整个人,却宛如散了架一般,连往前迈一小步,都步履艰难。

云萝起先并不知,等见到她咬着唇瓣,扶着她的手臂方能移步的模样,心内,才猛然醒悟。遂,低头轻道:“姑娘不如就在此处随意用些饭食吧?”

她即刻又红了脸,摇头不肯。云萝宫人才要再劝,忽见殿门处,刘成公公笑盈盈探出一个圆脑袋。

云萝忙微笑着上前接应,问道:“公公有事么?”

刘成躬身而入,看一眼面前的人儿,将衣袖内的一件物什取出奉上,口中赔笑道:“老奴,有一样好东西要交给秦主子。”一面说,一面掩不住的喜色,倒像是他先得了许多好处一样。

她眼睁睁看着他将手中那支竹笛递到她跟前,衣裾之内的丝履,情不自禁再往前移了半步,从云萝手中轻轻接过。指尖,摩挲着笛身,热泪,竟不争气地夺眶而出。一颗一颗,晶莹似太液池的柔波。

原来他竟记得。

这一次,并不仅仅是一支竹笛而已,末端处,更系了一块方形的玉饰,其下,是青色丝线编结的穗子。如膏的白玉,透雕了一只展翅的猛禽,玉色,略有些陈旧,并不是新制,更不似寻常的货色与形制。

察觉到她的犹疑,刘成在旁低低接道:“秦主子,恕老奴见识浅薄,这种鸟,老奴也不识。”

言罢,躬身,再深施一礼,竟去了。

她早浑然忘了周遭的一切,只手握着这方玉饰,一张小脸,因着惊惧,惨白得毫无颜色。心内,一阵一阵没顶之痛,竟是回流至心间的热泪所灌。

她自幼得那人亲授,这只猛禽,她心内识得,却不能言明。

此鸟,蒙古语称升豁儿,俗名海东青,诸种禽类中,以此鹰最为雄猛。如鹧鸪一般大,尾巴似燕子,脚爪,却类鹦鹉,自是飞行神速。旧元,曾载有律令:凡流放辽东边远地界的犯人,若“获海东青即赎罪,结释而归。”

自靖难始,为了能名正言顺地夺位,他一直都向世人以高皇后马氏所出的嫡子自称。若,有人敢指证他不是,以他的心性和手段,绝不会让那人再活于这世上。可按着当日应海给她的官修史记,他的生母,实为蒙古贵族之女碽氏不假。

而今,他竟真的将他的随身之物,给了她。

羊脂一般细润的美玉,看不见一丝瑕疵,不过如女儿的手掌心一般大小,一看,便知是陈年的旧物。

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他已经一步一步将他予她的这份情,推至绝地。

远处,大明殿的前殿,正殿之上,七宝更漏刚好击下,宛如缶磬齐鸣。月台之上的铜兽,口吐青烟,阵阵和暖之香,随风散入人的鼻尖心内。

大殿中央,一字排开,正是风尘仆仆回师未久的诸将,高矮胖瘦不齐,除顾成一人外,其余,俱是清一色的青年将领,其中,诸多都是官军中的降将。

燕王朱棣,正立于七宝云龙御座前,一袭家常的青色袍衫,仅以木簪束发,背手含笑,缓步自座前而下。

这些将领远道而返,却一个个顾不上先行回府休整,即赶着前来王城见他。虽说是军令如山,但,看见这么多双眼睛里面发自内心的热切与敬慕,他心内,并不是不动容的。

他行至殿门处,向殿外几个宫人淡淡笑道:“去,传令下去,让他们准备几桌好酒好菜,就摆在本王的大明殿正殿,叫他们多备些上好的美酒。”

一面说,一面含笑回身。身后的诸将,连着平素拘谨惯了的顾成,都忍不住挠头而笑。燕王,虽骁勇智谋过人,但,治军驭人,向来赏罚森明。对属下,自是极好的,更不会随意在他们面前端起天潢贵胄的架子。

朱棣笑道:“本王原是召集斯道和顾成他们几个议事的,既然你们都来了,趁着酒菜未齐,斯道,你先念给大家听听。”

道衍会意,徐徐再展开自己手内的密报,沉声念着:“九月初五,承天门灾(失火),占者以为天示警戒,欲劝帝息兵。独方孝孺言,‘承天门灾,应在诸侯灭之象。’遂,建议新帝改承天门为皋门,端门为应门,午门为端门,谨身殿为正心殿。帝,果纳之。”

殿内,登时止了笑,鸦雀无声。

燕军,虽又灭了李景隆的六十万大军,但自济南围解,却是节节失守。而今天子非但大肆调兵北上,且,改祖制,更殿室,自是益无所畏惮矣。

道衍收起手内的书柬,手执念珠,望着数步之外的燕王。

大将陈亨先上前一步,抱拳道:“燕王,末将以为,自古人君继体守成,莫大于法祖。”

“故诗、书所称,不说‘绳其祖武’,则说‘鉴于先王成宪’。”

一旁的张信也拱手接道:“燕王,末将犹记得高祖在世之时,曾苦心训诫:‘凡我子孙,钦承朕命,无作聪明乱我已成之法,一字不可更易,非但不负朕垂法之意,而天地祖宗亦得孚佑于无穷矣!’末将以为——”

一语未尽,待要再讲,忽听一支竹笛凭空而起,平白盖过了他的声音。张信半张着嘴巴,可谓目瞪口呆,和堂上诸人面面相觑,竟一时忘言。

笛音,清越而激扬,雄浑寥廓,却不失端丽,自后殿方向,直上穹顶。登时,殿内数十道眼光,一齐投于燕王身上,再默然敛下,躬身不敢多语。

乐律,乃娱兴之音,非礼毋奏,礼坏,则乐崩。而此处,乃燕王的大明殿,何人竟敢于青天白日间,未经许可,即在殿内鸣笛?

朱棣原本负手而立,闻此变故,眸内精光不觉敛了些许,哑然一笑,向殿外扬声道:“来人——”话音甫落,几个随侍的宫人已从廊下应声而入,欠身向他施礼。

但,未等他再下令,笛音,已噶然而止。

余音,犹自绕梁迂回了片刻,才似淼淼散尽。

殿内,除道衍外,多是一些青年武将,于音律之上,倒也不甚精通。此刻,见乐声乍停,心内,反倒觉出几分余味,不由一个个又呵呵笑出声来。

道衍也不免好笑,方才,显是有人在小试手中的长短笛。他倒是有幸识得此人的笛音,也识得此曲。此一段,乃《广陵止息》中的小序,别说是寻常伎者,即便是乐中高人,也未必能一一奏出其中戈矛杀伐的铿锵激昂之意。此人,倒是技艺不俗,虽只奏了一小段,却不失大家之风。更何况,是出自一名豆蔻年华的闺阁中人。遂,低头含笑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朱棣不动声色地扫他一眼,笑意,陡然间冷了数层。道衍自知僭越,即刻收了笑容,低头敛眉而立,不敢再妄言。

只见他朝来人挥一下衣袖,仿似一副和颜,笑命道:“退下吧。”那几个宫人随即踽踽退出,回至殿外候命。

再转过身来,眼中含笑,向张信笑道:“尔,接着说。”

张信似也察觉出了其中门道,自个反倒先闹了个大红脸,咳嗽数声,才敢正色再道:“燕……王,末将以为,我军正好可以藉此机会上书朝廷,并昭告天下人,让天下人都知晓新帝偏听左班佞臣,悖祖乱纲!”

朱棣放声大笑,长臂重重拍一下眼前之人的肩背,赞许道:“好!张信此言,甚得吾意!”遂,再移目看向道衍道:“斯道,你来草拟。”

“是。臣,领命!”

不过片刻,道衍和尚已将洋洋数百字的檄文一挥而就。待功成,他不免面露得色,手捧书柬,自一侧的条案前绕出,双手展开,侃侃念道:“……高祖曾曰‘毋作聪明,乱我旧章’,而,新帝登基数年间,官制旧章,变更殆尽,只此已大不是矣!新帝亲承祖训,陵土未干,奈何悉取而纷更之?将何以致神明之孚佑?是故乱其纪纲,且改易门名,岂应天变之急务?岂济时艰之良谟?无益成败之算,而祇自速戾招尤……”

诸将听了,没有不称好的,到底是武将,一个个喜形于色,击掌的,捶拳的,可谓痛快之极。

朱棣只一笑,这一篇檄文,矛头直指幼冲,虽表面大快人心,若,仅如此写,却并不能起到应有的效用。一双眼眸内,和煦如常,淡然应道:“甚好。末一段,可稍添上几句,‘方正学一代称贤,不能救正其君之失,反从而附和之,愚故着论,以附于春秋责备贤者之义。’”

他虽打着“清君侧”之名,发动这场靖难之役,但,明为靖难,实为夺位。

这一点,他和道衍彼此都心照不宣。

他二人虽心知肚明,但,天下人,包括眼前这些为他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却并不甚明白。是以,他唯有不动声色地将矛头,时时指向那些朝中左班,天下武将才能齐齐归心,从而一并混淆人眼目。

一言既出,道衍略有迟疑。燕王妃徐氏,能有今日的失势,自不消言,与其兄长有着极大的干系。而,幼帝的昏愦懦弱,早在日前凸显于天下,从他因为伐燕不利,竟然应了燕王的指谪,罢免齐黄二人的官职一事上,即可清楚辨出。但,方氏,乃后殿之人的至亲,和魏国公徐辉祖,自是不可同日而语。是以,他方才,才不敢当众造次,从方氏身上多着墨,以免不小心犯忌。

他抬起一张犹如病虎的黄面,两只三角目中,眸光熠熠,暗自打量他的神情,似在揣摩。

那一副高出寻常男子若许的精壮身躯之上,虽只着了一件半旧的袍子,但,举手投足间,洋溢周身、落落而出的霸气,即便是在千万人之间,也少有人能出其右。非但天纵霸气,其人的心机谋略,千古罕有。一副心性,更是隐忍冷静至极。别说锋芒收放自如,就连他追随他至今,可谓披肝沥胆,生死与共,可其心底的真正心思,也未尽得能一窥全豹。

朱棣见他看他,面上波澜不惊,眉目间,浮出若有若无的淡笑。他心下一惊,顿觉失状,随即欠身应道:“燕王所言极是,微臣,这就添上。”语气中,听来,尽是叹服之意,其下,却有着他和他俱了然于心的深意。

第五章 咫尺千里

夜阑如水,坤宁宫外,月华如银。

宫人,早阖了朱门。隔着重重帷幔,寝殿内,春意正盎然。

金钩低垂,银帐轻掩,牡丹缠枝的织锦绣褥之上,溢出声声娇吟。少年人的白条身躯,细瘦而结实,在身下的娇躯之上,纵情挥洒着汗意。

这是她诞下皇长子之后的初次侍寝,近一载的相隔,让天子此刻愈发动情。

“真儿。”

“皇上……”她细细地应着,手指,则悄然握紧自个身侧的锦被。

但,即便她能骗得了身上之人,却再欺瞒不了自个的心意。一双剪水秋瞳微微眯起,强迫自个,自齿间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回应。

肌肤之上,尽是细小的凸起,胸口处,除了嫌恶的腻烦,只余冰冷而已。

她的心,早就死了。

先前,她尚且可以强迫自个活着,但,自他起兵那一日起,她竟再也不能驾驭自个的心力。

一股灼热的龙涎,喷薄地倾泻于她深处,她随之一颤,咬紧银牙。原本皱紧的小脸上,却极合时宜地绽出一抹娇媚无比的甜笑。

珠泪,却,猝不及防地盈出眼眶。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为她轻轻抹去,一面略带乏累地叹息道:“真儿,果真快活么?”

时空移转,天网恢恢,这一生,她竟然又听到了如此可笑的一问。

天禧寺的红梅映着积雪,分外红艳。惊慌的金莲在无痕的雪径上,踏出一个一个小小的雪窠,宛如天地间,盛开着的一朵一朵浅浅的梅瓣。

“真儿心内……好开心。”

“映真,果真快活么?”

男儿的快活,女儿的开心,竟然如此殊而迥异。

她小脸涨得通红,在他的怀内,喘息片刻,轻轻颔一颔首。一点红唇上,因着刚被人“轻薄”过,此刻,正鲜妍欲滴。

他低头笑,笑得如此不羁。

“既如此快活,不如就随了本王?”

可,彼时,她已是待选的秀女,若此时酿成大错,不仅祸及己身,更有可能祸及满门。

耳畔,隐约传出家丁及侍女的长短声。

仓促间,再看一眼身后的院门,咬着银牙,强自收拾起心内的自持,强挣着,推开他的手臂。拎起裙裾,夺门而出。

那是她与他之间,唯一的一次私会,也是最后一次。

虽逾了距,所幸,并未铸成大错。

只不过,他亲了她,宛如大哥躲在书房的门背后,偷偷亲她的贴身侍女。

为了逾越那道深墙的永隔,他竟让自个的手下,在门前守了许多时日。

趁着她好容易出府去千禧寺进香的时机,事先着人清空了寺院,更强行支走了她带去的家丁和侍女,并将她堵在后院的梅枝下。

漫天的飞雪,落在她大红的宽氅之上。待看清眼前梅枝之后傲然玉立的王子,那一霎,她终是存了私心,她明明可以喊人,却一声不吭地任凭他将她抱个满怀。

雪芽,打湿了她的眼睫和鼻尖,也粘在了人的唇瓣之上。他俯下身,托起她的小脸,噙住了她的舌尖。

冰冷的雪,融化在他与她灼热的唇舌间,他并没有半点强夺,是她自个欲迎还拒。

因为,女儿的柔意,让她起了贪念。

素来自恃美貌的她,竟妄图仅用一个芳泽,换下一个昂藏男儿一世的真心。

可是彼时,她尚未经过人事,根本不知一个芳泽能交换的物什,其实极浅薄。而男儿的所谓真心,更是世间最稀奇的珍宝,须臾都不可得,更别说一世。

“真儿?怎么反倒哭了?莫不是朕弄疼了你?”

她破涕一笑,娇声道:“臣妾只是开心,皇上许多日子都不曾来过臣妾的坤宁宫,臣妾一时开心,就忍不住喜极而泣。”

天子居然并未起疑,低下头,拂去她的泪痕,反倒柔声抚慰她道:“朕,前些日子心里烦闷,倒是冷落了真儿,是朕的不是。”

如此柔仁,如此温煦。平心而论,就算是在寻常百姓之家,他也足以称得上是一位难得的好夫婿。更何况眼前之人,是九五至尊、天命所归的一朝天子。

可是,她要的,并不是这些。

她要的,纵然他身为天子,也给不了她。

她曾经以为女儿的春闺梦里人,她叱咤辽东的塞王,可以给她。到头来,他竟也是纸糊的门神,徒会虚晃一枪而已。

那一刻,她恨不能即刻就死,奈何,她终须一日一日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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