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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清-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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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清代工场、商行,甚至绿营里都有字识这个职业,也有在大街上摆摊的。干的是帮他人认字、读写书信以及其他跟文字有关的事,算不得正经的读书人。】

第二十七章 春天里埋下异种

李肆又有了动作,他没照着三字经的顺序挨个教,而是在那个“人”上加了一横一点。

“犬”……

取过一根长板凳扛在肩上,李肆侧对学生,双腿迈开,再把脑后的辫子向外一抛。

“犬,就是狗,你们看像不像?”

学生们呵呵笑了起来,同声应着“像!”性子皮的学生还去揪身边小孩的辫子,有样学样,其他人也相互揪了起来,连吴石头都指着贾狗子的辫子,嘻笑着说“狗!”

课堂眼见要成游乐场,贾狗子赶紧将戒尺啪嗒一声拍在板凳上,将这喧闹平息下去,然后他怒视吴石头,低低哼了一声:“咱们都是狗!”

范晋暗翻白眼,“有辱斯文”四个字在脑子里来回转着,看看李肆,再看看黑板上那个字,眉头皱得更深,恍惚间,李肆肩上那根板凳就像是木枷,而原本那根再熟悉不过的辫子,此刻也变得无比刺眼。

似乎感觉自己的思绪隐约碰到了什么危险的东西,范晋警醒,将心神压在那个“犬”字上,这个字是李肆在原本的“人”字上改的,范晋忽然醒悟,要教写字的话,用这黑板粉笔,就能将每个字的肩架构造清清楚楚地展示给每个学生,举一反三,学会了一个字,就能学会更多的字,而不必像往常教写字那样,必须得手把手带着学生教。

范晋心中豁然开朗,李肆像戏子似的教法没上没下,他不必学,但他要靠着这黑板粉笔,在两个月内教会学生们读写三字经,却不是什么难事了。

十两……九两……

白花花的银子在心中撞着,范晋咬牙,什么书法,舍了!

范晋刚下定决心,就见到李肆擦去“犬”字,又写下了“人之初,性本善”六字,这是要教句子了。

范晋眨巴眨巴眼睛,哎呀低叫出声,之前看李肆写自己名字时就觉得奇怪,现在这六个字写出来,他才醒悟问题出在哪里。

“李小哥,你怎么反着写字啊?”

范晋压低声音问,这六个字,不仅左右反了,还从竖的变成横的,太别扭了。

“没办法啊,照原本的写法,写到后面,前面的就抹花了。”

李肆一摊手,脸上也是无奈。

范晋打量着这块长六尺高二尺半的黑板,也不得不点头。按老习惯写,他那儒衫的马蹄袖头就直接成了擦黑板的抹布,如果卷高袖子呢……

李肆阻击了他的念头:“不仅是大黑板,学生们手里的黑板小,不这么写,他们根本就学不了字。”

千百年的传统,力量自然强大,范晋皱眉摇头:“如此写法,成何体统。为何不买笔墨纸砚?少银子,可扣我的束修。”

李肆正等着他这问题呢,“就算全用最便宜的笔墨纸砚,每人每月也得三四十文钱,四十个人……”

范晋脸色发白了,算下来这可要去掉他一半收入,可接着又觉不对,李肆答应之后给的银子,又从哪里来?

李肆拍拍范晋的肩膀,将他的疑惑也拍散了:“正有桩生意起步,教这些小子,为的就是帮衬生意,会认会写就好,没想能挥毫泼墨。真有读书苗子,秀才你可以继续领着教,到那时用毛笔写字,自然就会照着原本的写法来。”

想想这粉笔和毛笔确实不同,而大多数学生也没必要去学毛笔,练书法,范晋终于释怀。见他被忽悠住了,李肆肚子里直笑不已,书写和阅读习惯能有那么容易改的?看来这第一桩造反已经能起步了。

华夏古时的书写阅读习惯源自竹编,即使有了布帛,发明了纸张,这习惯还没改。和后世的习惯相比,不能说是落后,只是不再适应快速阅读的需求。

古书普通一页不过二三百字,上了三百字,读起来就很累人,可现代书一页怎么也得有七八百字。古书读起来需要视线频繁上下运动,还得排除左右邻行的干扰,用眼很不科学,而现代书由上往下的版式,让视线运动更顺畅轻松。

先造古书的反,把书写和阅读习惯改过来,从这个山寨蒙学里出来的学生“别具一格”,从基础上就归属于他李肆的圈子。要求范晋用黑板粉笔教学,就是一石二鸟,而不给学生们用笔墨纸砚,用心也在这里。

只是现在他还顾不上去鼓捣硬笔,只能让学生们将就着用粉笔,粉笔和硬笔的用法差得不是太离谱,到时候转移起来也很容易。

“片刻工夫,我就教会他们好几个字,以你范秀才的学问,每天十个字,应该只是小事一桩吧。来,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李肆随口拍了范晋一记马屁,范晋强自一笑,神色变幻片刻,终于咬着牙,像是上刑场一般,抖着手取过了一枝粉笔。

“之,之乎者也的之……”

走出教室,听着课堂里的声音,李肆正要松口气,却听啪一声细响,是那范晋还不会用粉笔,用力过猛,把粉笔折断了。

“等等啊,还用不习惯……”

依稀听到范晋语气慌乱地说着,李肆叹气,范晋要在这个蒙学成为合格的先生,看来也还得适应。接着他又展眉开颜,银弹加圈套,能把一个迂腐抵达下限的满清秀才拐到他的轨道上,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开端。

屋外春风微荡,村人正忙着播种庄稼,李肆也埋下了异样的种子。

“四哥儿才是真正的先生,那范秀才一嘴的酸气,不是四哥儿调理他,他还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教咱们。”

下学之后,贾狗子和吴石头找了过来,他们是李肆的耳目,不管是学生的学习表现,还是范秀才的教学动向,他们都要汇报给李肆。而说起今天李肆走后的情况,吴石头满脸的不服。

“范秀才总是先生,你再在课堂上捣乱,我可真要抽你了。”

贾狗子说得吴石头挠头傻笑,他怕的当然不是贾狗子,而是李肆的责备。

“范秀才教你们认字写字,你们就得尊敬他,至于他讲什么大道理,你们听着就好……”

李肆很满意这两个小子的心态,但也提醒了一句,他可不希望蒙学里出一堆酸人,不过范秀才身上背着半年教会三本书的重任,估计也无心教什么三纲五常,圣人大道。

“以后晚饭过了,把你们在矿上那些伙伴也都叫来,我再给你们开课。”

蒙学是长期战略,基础工作,只注重认字写字,而晚上由自己给这些半大小子开课,是他的中期战略,教的就是“真家伙”了。

贾狗子和吴石头面露喜色,都是重重点头,贾狗子随口问道:“二姐也还跟着一起学吗?”

李肆微笑:“当然,晚上的课,她就是你们的风纪学长!”

两个少年同时吐舌头,要被一个小自己三四岁的丫头抽板子,还真是没面子。

“四哥哥!蔡郎中来了!”

说到关二姐,银铃般的脆声就响了起来。片刻后,小姑娘跟着一个中年人到了李肆屋外。

蔡郎中?

李肆愣了一下,接着才想起,自己穿越来时,脑袋被砸伤了,就是这蔡郎中医治的。这十来天过去了,现在来这一趟,估计是查验伤势的。

“真的全好了!听关炉头说起时俺还不相信,你这身子骨真不是一般的硬。”

蔡郎中三四十岁,面目朴实,一身短打扮,说话带着明显的北方口音,如果没背着药箱,看上去也就跟农夫没什么差别。他一边查看着李肆的脑袋,一边这么感慨着。

蔡郎中是本地人,在这方圆百里内还小有名气,擅治跌打损伤外带正骨,也就是个外科大夫,只是在这年月,外科大夫的地位远不如内科,这蔡郎中的境况也只比游医好一些。

“怕不是身子骨硬,而是脑袋硬。”

李肆随口应道,然后掏出了一小串制钱,没记错的话,医药费还没付呢。

“也就用了点田七膏,还是百头劣田七制的,一点小钱,就别上心了。”

蔡郎中推却道。

“没郎中的手艺,有座药山也无用啊,这不止是药钱,还有诊金呢。就不知道郎中你是怎么收诊金的,现在也不富余,少的以后补上。”

李肆坚持给郎中付钱,就和之前推却村人馈赠、坚持付教室房租的心思一样,都源自他这个来自三百年后的灵魂,在那个商业至上的时代,人情也都成为商业工具,人们反而不习惯让自己的生活细节被琐碎人情包裹。难听点说是冷漠,好听点说是独立,不管怎么说,在李肆看来,“小便宜不能随便占”可是处世名言。

“嗨……俺一个乡下治跌打的,还说什么诊金,可别磕碜俺了。”

蔡郎中自嘲地继续摆着手,这话李肆可不认同。

“卖油都能卖出一番大学问,治跌打损伤的学问就更多了。再说这‘治病救人’,治病是内,救人是外,这不都一样吗?”

李肆板着脸,语气沉凝,其实嘴里跑的是火车。

“内科的病,再急也能等等大夫,可外科的伤,缓上片刻就要出人命。在我看来,蔡郎中你们这些外科大夫,可比内科重要多了,诊金该更多才对,拿着!”

他扯过蔡郎中的手,径直将这十多文制钱塞给了他,心中却有些肉痛,这可是小半斤猪肉啊,这几天只能斋戒了……

“这……这怎么使得?”

这话让蔡郎中有些受不住了,在这个时代的人看来,不会把脉就不是大夫。他这个外科大夫,基本只被当成手艺人看,更极端一点的还只当他是个卖药人。正骨算是手艺活,可治外伤跌打还需要什么手艺?该抹的抹,改喝的喝,功夫都在药上呢,他可料不到自己能被如此礼敬。

蔡郎中捧着钱讷讷无措,李肆连连挥手,旁边的关二姐、贾狗子和吴石头连声劝着,这才将制钱握住。

“俺是相信了,赖大少那事,还真是四哥儿起的头。”

一二十文钱算不了什么,可自己的职业头一次被人这么肯定,蔡郎中心中只觉暖烘烘的,称呼顿时熟络起来,看向李肆的目光也多了一分热意。

第二十八章 钟老爷的决心

听到蔡郎中这话,李肆心中一动,事情传开了?

“俺也是前几天去浛洸市】给杨夏治伤的时候,听杨家兄弟隐约说到的。”

杨夏?那批惹祸的执照上,书办签名就是杨夏。之前李肆只关心赖一品,并没留心杨夏的处置,那可是李朱绶自己要揩的屎。听蔡郎中这么说,他有点好奇,李朱绶是怎么整治杨夏的?

“杨夏的屁股都被打烂了,命都丢了半条,书办的差事自然是没了。他哥哥杨春是县里的典史,也被李知县寻了什么事给参革了,俺去的时候,兄弟俩一直在骂着人。”

听到这话,李肆暗自冷笑,骂人 ?'…99down'他们兄弟俩该磕头谢恩才对!李朱绶的手段已经够宽柔的了,换了是他,干脆比照赖一品的处置,书办杨夏砍了,典史杨春流了。这两兄弟的处境就跟钟老爷一样,李朱绶本该趁着这机会,将这世胥之家彻底拔了,想来其他胥吏也跟钟老爷的乡绅同党一样,都不敢在这事上掺和。

“该是骂赖一品吧……”

李肆随口接着话,蔡郎中握了握手中的制钱,乍着胆子多说了一句。

“骂的多了,李知县,赖一品,还有……关炉头和四哥儿你。”

身为郎中,自然不愿搬弄是非,而杨家兄弟更是得罪不起,草民被那种世胥之家惦记上了,遭起罪来,可比被官老爷整治难受得多,蔡郎中能说到这个地步,已经是有心了。

“哦?这样啊……”

李肆微微眯眼,心中的黑名单顿时多出了两个人名。

知道蔡郎中已经说得太多,李肆没再问下去,再闲聊了一会,蔡郎中非要再丢下一些田七膏才罢休,李肆也只能收了。

送走了蔡郎中,李肆盘算起来。杨家兄弟得提防,不过只要他不乱跑,就呆在凤田村里,这两个已经失去了胥吏身份的家伙,应该还没明火执仗来闹事的胆子。衡量片刻后,李肆在黑名单上,对这两个人名划下了“待观察”的备注,然后就推到了一边。

跟这两人比起来,钟老爷的动向更值得关注,而最重要的事情还是赚钱,总不成让自己老是斋戒下去……

李肆耸动着喉管,哀怨地摸了摸自己已经干瘪的钱袋,这段时间少见油荤,他嘴里已经淡出鸟来,有些后悔把熏肉什么的都送了范晋。

穷啊穷啊……

“银子呢!?那么多银子就堆在屋里喂耗子!?”

李肆正叫穷的时候,几十里外的一座庄院里,一个妇人也正一脸鼻涕一脸泪地骂着,见她满头金银钗簪,几圈金链子在缕金明红袄的琵琶襟上晃悠不定,翠绿彩蝶马面裙边压着青白玉佩,随着妇人跺脚撒泼的身姿叮当作响。

“真是惹着知县老爷才遭的罪,我这个当姐姐的也就认了!可我弟弟是被那群泥腿子害死的!不是刚才听杨春说,我还不知道!你这个当姐夫的,就这么安生的躲在家里,七八天了,连屁都不放一个!?”

妇人捏着手绢,叱喝间指头就在一个胖子的鼻梁前晃着,这胖子坐在雀鸟丛雕檀香木太师椅上,手里捏着细青花茶杯,满脸肥肉拧着,身子却是一动也不敢动。

“钟上位,你的良心让狗吃了!?”

妇人一双血丝满布的眼睛几乎快蹦了出来,而钟上位钟老爷的额头已经水迹斑斑,也不知道是妇人的唾沫,还是他自己的汗。

“想当初你只是个刚从土里拔出来的小财主,不是靠着我们赖家,你能攀上几任总兵!?这些年里,我弟弟为着家里四处奔走,到头来却被一群贱胚给害得惨死,你当真还不吭声!?”

妇人的声调越来越尖。

“你的银子呢?这时候了,还不把银子洒出去,你真要搂着进棺材!?不把那些贱胚全都剁碎了,我弟弟怎么也不能瞑目!”

杯里的茶水早已经凉透,钟上位的心一半是寒冰,一半是火焰。

赖一品的姐姐赖氏是他的正妻,平素就顾着跟县里贵妇攀富,对他也还算温厚恭良。这会反了性子的哭骂,还真把他给镇住了。一边低眉顺眼地受着赖氏的叱喝,一边在品着典史杨春刚才说的那些话。不对,杨春已经被撸了典史,他弟弟杨夏跟赖一品一起涉案,虽然没丢命,却也丢了书办的职位,还被八十大板打得奄奄一息,两家正是同病相怜,这杨春是找他来商量着怎么出气的。

之前赖一品带去的游手是赖一品自己笼络的人,除了借着报丧的机会,想着法儿在钟上位这讨好处求活计之外,再没能说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他也就是从杨春嘴里才听到了赖一品遭罪的原因,而赖氏在一边偷听到了,这才抓了狂。

“谁让他那么蠢蛋,为那点小钱,也敢串通书办乱开单子?就不知道那可是知县老爷最忌讳的事!?”

钟上位暗自骂着,这话他可不敢出口,赖家也是世胥之家,不是在赖一品这一代有些败落了,还轮不到他这个土财主娶到赖氏。也正是靠着赖家的余萌,他也才得以勾搭上几任总兵,揽下了诸多事务,由此真正发达起来。

不过赖氏的哭骂也把他的心火勾了起来,听杨春说,不是凤田村那帮泥腿子舍了命地闹,赖一品还不会落到惨死的下场。

李知县和白总兵在这事上有了默契,一起联手压着钟上位不准闹,而报偿就是给赖一品一个“清白”,他的死是个意外:“引领汛兵驱赶流民矿徒,鸣枪时误中枪弹”,所以钟上位既不敢找李朱绶的麻烦,更不敢去跟白总兵理论。

可忍了知县,忍了总兵,却不等于要忍凤田村那帮泥腿子!那些贱种既是他的佃农,又是他的雇工,全靠他钟上位养活。明知道赖一品是他钟上位的妻弟,居然还敢这么闹腾,这不是造反么!?

“去找白总兵!让他发兵剿了那帮泥腿子!银子不够,我赖家补上!”

赖氏已经到了歇斯底里的地步,在屋子里转着圈地喊着,钟上位心中嗤笑,女人就是女人,说什么屁话呢。

“好啦,我自有章程……”

钟上位开了口,故作笃定的气势却没寻到知音,反而惹得赖氏以为他漫不经心,冲过来就要撕扯,却不料一脚踩住裙子,整个人扑通摔在地上,顿时惨叫出声。

“夫人!?”

一个丫鬟慌忙推门张望,钟上位顺手就将手里的茶杯扔了出去,正砸在丫鬟的面门上,咣当一声,茶杯落在地上,那小姑娘哀呼着捂脸退开,地上也洒开一摊血水。

“不知道尊卑的贱种!”

仿佛这不知礼数,顺便乱闯的丫鬟就是凤田村那帮村人,钟上位心中那口恶气也稍稍出了一丝。

千辛万苦才安抚好赖氏,招来家中管家,钟上位咬了咬牙,决定豁出老本。

“把家里藏着的那套弗朗机酒具拿出来,加一套和华堂的五彩盘子,明天跟我再去总兵衙门一趟。”

要整治凤田村人很简单,加加山场的租子就能饿死他们,不过这就是个慢活,不仅不解气,还有不少后患。

要想着快活解气,还是得去找白总兵,必须从他那探出个底限来。跟过几任总兵了,钟上位也总结出一些当狗腿子的金科玉律,其中一条他铭记于心:随时搞明白自己脖子上的链子有多长,超出了这个范围,主子就护不住自己了。而赖一品的蠢,也就蠢在没悟透这一条上。

“凤田村那帮村人就一直总跟我拧着,田也不肯全卖给我,那个炉头关凤生,也不愿帮着我做事,这次就干脆把他们整个掐死了!”

钟上位咬牙低语,杨春来时就说了,赖一品出事,根源就在凤田村人老跟赖一品对着干,还有个读书人挑头,可那小子背后似乎还有人,不好动,只有先将凤田村整个压散了,才有机会。

“好歹帮着白总兵这两三年了,念着这点情分,也总该放放链子吧……”

钟上位很有些不确定地想着。

:浛洸在英德县城西面,也就是现在的含光镇,靠着连江。清初设浛洸市,乾隆年间设浛洸总埠。这个“市”,只是比墟集大一些的商埠。】

第二十九章 萧额外的衷情

两广总督节制的绿营,在广东有左翼、右翼、碣石、潮州、高州、琼州和南澳七镇,每镇设一总兵。其中右翼镇驻防韶州,但镇标】的中营和左营却是在英德县。中营在哪,主官就在哪,也就是说,这位总兵的驻地就是在这英德县里。

日头高照,缩在金山渡的汛守署房里,李肆夹起一片清烧山猪肉,肚子里馋虫顿时叫嚷开来,对面萧胜的筷子却总落在李肆带来的山珍上,眼睛还时不时地扫着署房外络绎不绝的行人,倒不是在检视着什么,更像是当作另一盘菜似的品味。

“白总戎【2】,讳道隆,就是我的老上司。”

萧胜也正谈到这位总兵。

昨天听蔡郎中说到了杨家兄弟,李肆对钟上位的警惕心也更盛了一分,算来算去,除了在田地和矿场的租子上动手脚之外,钟老爷在明里应该就没什么整治凤田村的手段了,怕的是他暗地里搞鬼。

李肆觉着还不能光指望村人,赖一品没了,矿场上那些金山汛的护卫,也有了机会笼络。如果还有更大的麻烦,从凤田村行舟到金山渡就个把时辰,守在这里的萧胜手下还有三十来个汛兵,可是个不错的强援,而萧胜本人,也值得继续坑害……

之前本就有笼络之心,瞧萧胜对自己也像是有点另眼相看的意思,李肆就提着村人送的山珍来到了金山渡,就像是拜访老朋友似的,大咧咧找到了萧胜。

即便换了朝代,李肆看人的本事依旧管用,这萧胜虽然很有些历练,城府不浅,可性子却不虚伪矫饰。见李肆带了山珍,一副凑席的姿态,也不多话,拦下去城里卖山猪肉的猎户,买了几斤肉,让汛守的伙夫烧了,再添些小菜,打上一壶黄酒,两人就在他的汛守小衙门,把文案当做饭桌开整。

李肆十七岁,萧胜三十三岁,两人差了半个辈分,可李肆前身干的就是勾人说话的行当,再加上早前窥破过萧胜的底细,之后枪毙赖一品又给萧胜留下了太深印象,几句场面话一过,萧胜也就把李肆的年纪丢在了脑后,两人论起了平辈交情。

不等萧胜发问,李肆就先“坦白”自己的“枪法”是读书读出来的,至于什么书,李肆假意说是少年时读的,现在已然忘了。萧胜体贴地哦了一声,不再追问,当是有什么不便说的忌讳。这时候《南山集》案刚过,民间提起书就噤若寒蝉,李肆先把一个或虚或实的“把柄”送出来,顿时将两人的距离拉近了一截。

几杯酒暖了肚,萧胜的话匣子也开了,说起自己的经历。他是福建汀州人,补父缺当的营兵【3】。自小身体瘦弱,弓开不了,刀舞不圆,父亲为让他能补缺,就督着他专练鸟枪。靠着熟稔火器,他在军中渐渐传开了名声,被白道隆看上,调到了亲兵队里当鸟枪手。

“三十八年,白大人从福建陆路提标中营参将调任台湾北路营参将,我也跟着去了台湾,四十年刘却作乱,我因为平乱有功,就补了把总。”

“四十三年,白大人调任广西,我家中有事,没能跟着去。处理完家事回到营里,才发现我的把总缺已经被人顶了,降成了外委。接着在年校里,因为没白大人护着,连外委也丢了。”

“我干脆就吃着马兵饷,跟着一帮兄弟作起了生意,可生意作着作着,兄弟情分作没了,闹了一场后,就回了老家,浑浑噩噩混了好几年。”

“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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