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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清-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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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李肆仔细看过历代鞑子皇帝的画像,可以肯定的是,顺治、康熙和雍正,都没有照他们对汉人的要求那样剃发。他们留的都是带帽画像,帽子下的鬓角再清晰不过。顺治最为明显,康熙的鬓角也非常茂密,《雍正读书图》里雍正免了冠,可以看到类似平头的发式。】

在这个时代,除了重臣近侍,其他人就算面过君,可隔着老远,根本看不清,更不可能拿正眼去窥“天颜”,基本没可能发现这事,而重臣近侍……他们敢说这事吗?

鞑子皇帝并没剃发这事能看出什么,后世人可能感受不深,无非也就是觉得他们借皇帝之尊给自己方便而已。可在这1712,离以“留发不留头”为口号,杀得汉人血流成河的时间才过去六十多年,剃发令像是刀子,刀刃上的血滴还在每个人的脖子上渗着,剃发令的精神支柱就是所谓的“满汉一家”。当年摄政王多尔衮强行剃发令的时候,孔子后人孔闻謤以孔子为招牌反对剃发令,多尔衮“大义凛然”地说:“中外一家,君犹父也,民犹子也,父子一体,岂可违异。”

话犹在耳,鞑子皇帝自己却不剃发,那这剃发令的用心就显露无遗。不过是让吊着猪尾巴的汉人时刻谨记,你们就是那脸上刺字的囚徒!那屁股上烙印的猪狗!再跟满汉不通婚不同住的政策凑在一起,以中二的逻辑能力都能得出结论:满汉确实是一家,只不过满人是家主,汉人是家中蓄养的牲畜,华夏大地不过是满人的殖民地。【2】

鞑子皇帝为什么不剃发?

嫌丑呗,华夏大地几千年历史,基本审美观并没太大变化。现代人看长须博冠的古人,依旧能感觉到美,而古人看脸上光溜溜的男子,也能感觉到美(虽然吧,嗯咳,方向不太一样)。可不管是古人,还是现代人,都不会觉得金钱鼠尾脑袋美。受汉人文化熏陶的鞑子皇帝,审美观自然已经不再停留在通古斯蛮夷的水平上,不少皇帝,甚至他们的一些满人亲信都还留有汉装行乐图。他们当然乐意借皇帝之尊不剃发,或者照着自己喜欢的发式剃,只要不大肆张扬,引起政治风波,就没人敢吱声。

李肆故意含含糊糊地忽悠萧胜,其实是让他自己去找答案。心中骨气早已磨成豆渣的人,不会把这事看得太重,反而会找出一大堆理由来辩护。可萧胜这种真心相信“满汉一家”的人还存着一分率真,这个疑问,会一直埋在他心中,合适的时候……

本只想着笼络人,却没想到这么容易就下了蛊,真是出乎意料的收获,李肆出了署房,正想哼哼小曲,一高一矮两个汛兵就迎了上来。

“四哥儿,怎的一个人出来了?”

李肆能跟萧胜平辈相交,他们这些“小弟”,自然对李肆客气起来,称呼都换了。这矮子叫张应,高个叫梁得广,都是二十出头,说话的就是矮子张应。之前李肆夺枪神射,给他留下了太深的印象。

“老大不会是吃撑了吧……”

高个梁得广随口开着玩笑。

李肆呵呵笑道:“你们老大喝醉了,等会过去,听到了什么,可别记在心上,那都是酒话。”

张应一脸的不信:“老大能被你灌醉?开什么玩笑呢?别说这黄酒,就算是北方的烧刀子,他都有两三斤的量!”

梁得广也是切了一声:“老大真醉得趴在桌子上,四哥儿你可就得躺到地下去了。”

李肆耸肩:“信不信由你们……”

看着李肆飘飘而去的背影,两人对视一眼,几步就进了署房,就看到萧胜呆呆坐在桌子边,盯着空荡荡的碟盘,两眼发直,嘴里正嘀咕着什么。

“他肯定是在开玩笑,肯定!”

“如果没开玩笑呢?不不,他怎么可能知道……”

“不对,这小子可是一直在牵着我鼻子走呢!这话可绝对不是随便说的。”

“真的没剃?怎么可能!皇上自己是满人,怎么还不剃,却让汉人……不是说满汉一家吗?”

张应和梁得广惊得脚下一停,再次对视,呼吸似乎都停了。

“老大真喝醉了……”

张应低声说,梁得广一个劲地点头。

英德县城,县衙南面,挨着城墙边立着另一座衙门。和县衙的光鲜比起来,这座衙门就破落多了,大门看似洁净,却能见到仓促抹擦的痕迹。

广东右翼镇总兵是经制名称,一般场合都叫韶州总兵,这座破败衙门就是韶州总兵衙门,平常没几个人,这会却是无数兵丁将弁穿梭来往,忙络不已。

衙门后堂,一个身材略微发福,慈眉善目,像是个商人的中年人,正眯眼看着手里的玻璃高脚杯,杯子里的暗红酒液映在他的脸上,让他看上去也像是喝醉了一般。

“葡萄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在台湾的时候,我收到的这弗朗机葡萄酒,就因为没合适的杯子,一直藏着。今天钟上位送来弗朗机玻璃杯,正合适。”

仰首举杯,一口饮尽,他闭着眼睛,腻意地品起味道来。

“大人这套水晶玻璃杯形制秀雅,晶莹剔透,杯座还有洋纹铭饰,在广州府出手也能值个二三百两银子,到了京城,怕不有千两之值?”

一个三十岁出头,穿着官服的人伺立在旁,笑脸谄眉地说着,官服的补子上绣着豹子,是个三品武官。

“去京里面圣那次,我见过养心殿的杯子,比这差得太多。这洋人的东西,还真是巧夺天工,真不知道是怎么造出来的。”

这位“大人”正是韶州总兵白道隆,平素都泡在繁华得多的韶州城里,不在英德县城这破烂总兵衙门呆着,由中营游击周宁,也就是身边这个家伙处理常务。眼下正是他的多事之秋,不得不回到英德,住进了这座让他浑身发痒的小衙门。

条件差,环境不好都是其次,知县李朱绶的衙门就在他的北面,从风水上说,正压着他这衙门的脉气,从事务上说,他这衙门还算是寄人篱下。即便贵为总兵,却没办法在李朱绶这么个七品知县面前摆威风,也难怪他不想呆在这,如果不是镇标在城南的兵营太过简陋,两个营署房也都租了出去,他还真想搬到城外去。

“钟上位此番心意可不浅,本该是想着为他妻弟伸张,却没想到那不过是旁事,现在才是真正的祸事,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狗急跳墙,坏了大人的大事。”

周宁恭谨地说着。

“钟上位给你了什么?”

白道隆丢开心中那片阴霾,问着自己的下属。

“一套景德镇和华堂的五彩盘,大概能值个七八十两吧。”

周宁很坦诚,平素都是由他跟钟上位联系,现在拐着弯地为钟上位说话,也不只为那套盘子,他受钟上位的好处可不少。只是这好处的根源,还在白道隆把差事派给了他,他能说的也只有这么多。

“满脑子就知道银子,眼前这难事,有银子也难解决!如果这杯子拿出去能马上换到劈山炮来,我可是真心舍得!”

酒杯空了,白道隆的心情也消沉下来。

“钟上位这个人,好就好在有自知之明,够乖巧。只要他尽心解决了这事,他的事情,我自然会帮手。”

白道隆咬牙,和善面目满是无奈和愤懑。

“这事要能对付过去,我也就没了后顾之忧,到时候就看李朱绶的好戏!赵弘灿成天骂我鲁钝懈怠,动不动就拿参革来恫吓我,他是总督,惹不起他!可李朱绶……一个小小知县,人前对着我颐指气扬,人后满嘴白蛮子,这次借着我手忙脚乱,还把我当他的衙班使唤,真是可恨!不是我在这的生意还得靠他支应,早就给他县衙的大门泼上了一盆狗血!”

周宁像是身上钻了蚂蚁,很不自在地扭着。总兵骂总督,他可不敢搭话,而知县李朱绶是举人出身,虽然比不得进士官尊贵,身份却也足够在他们这些武人面前拿捏作态,白道隆的抱怨,就跟他嘴里那狗血一样,也只能留在嘴里。

他赶紧转开了话题:“施军门刻意多留了一个月,换到五月初简阅韶州,可即便如此,两个月的时间,钟上位在矿场的铁匠铺也赶不出这么多炮来,大人还得另想办法。”

“我瞧那钟上位的神情,似乎还有余力,应该是有什么办法,既然要当狗,就该知道拼命。只要他回给我准信,银子,物料,我都可以补给他!”

白道隆小心地将高脚杯放回红绸铺裹的锦绣木盒里,然后捏起了拳头,砸在桌子上。

“就这两个月,他必须给我弄出十二位炮来!”

:满清“剃发令”要求,不仅要剃,而且“不合式”也一样要重责,这不是说说的。剃头匠也就是在清朝成为一门手艺,因为不经常剃,头发长起来,那可是能掉脑袋的。而所谓的“式”,也就是金钱鼠尾,别说鬓角,辫子下的头发面积多过一个铜钱,那就是“不合式”。现在满天飞的鞑子戏里,那些油光水滑大辫子,基本都是二十世纪的事了。】

【2:在《康熙耕织图》、《康熙万寿图》、《乾隆南巡图》以及《姑苏繁华图》等图里,草民都穿着晚明服饰,脑袋上是奇奇怪怪的发式,推了一半头,有鬓角,却没结发辫,不为记述所佐证。这些图都是鞑子朝廷宣扬仁政和盛世的图,笔者个人推测,多半是象征主义派“献礼工程”。】

第三十二章 芳草萋萋,待君掬兮

“四哥哥,我们脚下这个地……球,真是圆的?还在转圈?”

日头初生,村外的山坡上,草叶还挂着露水。小姑娘关二姐和李肆两人各背着一个背篓,提着一把镰刀,都在割草。

原本是关二姐要帮着村里的王寡妇割猪草,李肆正在盘算该恢复晨练了,干脆就跟着她一起忙乎。他是笨手笨脚不得力,小姑娘却像是在草尖上飘飞的蝴蝶一般,镰刀就是她的羽翼,轻盈地在草丛中挥舞不定。一边忙着,小姑娘一边还有余裕想着李肆昨晚上教的功课。

昨晚李肆讲的是地理,让贾狗子吴石头等九个矿场上的孤儿连带关二姐先“睁眼看世界”,讲到了地球和太阳,地球的自转和公转,还有诸大陆大洋,以及众多国家。关于大地是圆的,还在转着,这是学生们最大的疑惑,李肆却不准学生现场发问,而是回去自己想出答案来。

关二姐想了半夜,忍到现在终于忍不住了,仗着特权发了问,而李肆也早等着她开口,心想也就是人为什么没掉下去之类的问题。

“可为什么,咱们没被转晕过去?”

关二姐这问题,问得李肆也有些发晕,要解释相对运动和绝对运动,对一个完全没经典物理学概念的乡下小丫头来说,还真是有难度,李肆脑子也钻了牛角尖,一时语塞。

“我知道了!是因为呀,我们人也一直在动!一旦闲着了,或者躺下了,就会犯困,睡觉其实就是被转晕了!”

接着关二姐眼里闪起小星星,李肆微汗,这萝莉的思维方式,和常人还真不在一个平面上,早知道随便来一句地球太大,或者转得太慢就能把她哄住。可这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让他们能开启理性思维的大门,而不是这种梦幻思维的大门。

关二姐嘻嘻笑着,自顾自地在草地上转开,娇小玲珑的身影和她那思维极度跳跃的话语,似乎融为了一体,让李肆从心底里发出了一阵悸动的感叹,这可真是个无拘无束的小精灵,老天能把她送到自己身边,这趟穿越的票价起码是值了。

“等等,我真不是萝莉控!”

接着李肆心中警觉,赶紧赌咒发誓,虽然很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

心神正动荡间,却见那穿花蝴蝶般的身影忽然一歪,好像是踩着了石子,人一下就扑到了草地上,手里的镰刀还甩脱了手,没等李肆反应过来,就擦着小姑娘的脚落在地上,同时也响起一声痛呼。

李肆心脏一紧,冲过去脱下关二姐的鞋子,见到一丝血迹透过裹布渗了出来,看起来只是划了道小口子,这才松了口气。

“再调皮吧,以后别叫关二姐了,就叫关二瘸!”

他怜惜地低声叱着。关二姐蹙着小眉头,却还嘻嘻笑着,朝李肆吐了吐小粉舌。

想起屋子里还有蔡郎中留下的田七膏,李肆抱着关二姐回了家。将她放在床上,找到了膏药,返身过去,阳光透过窗户,正落在关二姐已经解开裹布的小脚丫上,碧白如温玉的色彩清晰而猛烈地撞进心中,让李肆一下愣住了。

小姑娘身子虽然瘦弱,可这小脚丫却肉乎乎的,见不到一丝血管,晶莹粉玉的脚丫在阳光下弥散着让人屏息的光晕,脚趾还不安分地扭着,似乎还想托着主人继续起舞。

“我不是变态……我不是变态……”

李肆盯着小姑娘的脚丫,就在心里念经似的默诵着,还留着的一份清灵意识在想,以前总是鄙视控这控那的人,现在才是明白了,那是没遇到可控之物而已!眼下自己不就已经有了足控的迹象吗?

心神正恍惚中,脚上那一丝猩红将他的意识凝聚了起来,勉力压住擦汗的举动,李肆开始给关二姐清理伤口,涂抹膏药。

视觉上的冲击刚过,入手之间,小姑娘那肌肤的嫩滑,再度猛烈冲击着李肆的心防堤坝,李肆脑袋里就一个劲地念着“我是禽兽……我是禽兽……”脸上也板得一片铁青,眉头皱得更如秦川一般,这才勉强让他的动作不至于变形。

“四哥哥,你……怎么了?”

可恨的是,关二姐还来搞鬼,她是看到了李肆那像是牙痛的表情。

“嗯!哼!”

李肆恼怒地用鼻音应着,当然是对自己的恼怒。

关二姐身子抖了一下,接着上身僵住了,小脚丫畏畏缩缩地开始收回去,李肆诧异地抬头,却见到小姑娘耷拉下了脑袋,脸颊上已然没了血色。

“怎么了!?”

李肆的语气一时还没拧过来,显得硬邦邦的,关二姐的小肩膀塌得更是厉害,整个人开始蜷缩起来。

“四哥哥,是嫌弃我这……脚吗?”

关二姐声音越说越小,到后面就跟蚊子似的,泪花也在眼角转了起来。

“我回去……回去就让娘给我缠脚,以前我是怕疼,娘才没给我缠下去。是我不好,我……我不该,不该怕的……”

啥……缠脚?

“不准!谁缠我砍谁的手!”

李肆被吓醒了,暴躁地喊了出来。

关二姐也被吓得小身板向后一退,细胳膊支在床上,一脸惊恐地看着李肆,就像只楚楚可怜的待宰羔羊。

“嗯咳……那个……我是说,缠脚可不好。”

李肆平复着自己的脸色,同时也努力不让自己的脸肉散出怪蜀黍纹路。

“不好?可爹娘都说,不缠脚的姑娘嫁不出去,大家也都会笑话。”

关二姐偷偷瞄着李肆,脸上还挂着泪痕,还不太明白这四哥哥的心思。

狗屁!

李肆在心中怒骂,他可真没想到这缠脚陋俗如此深入人心,连田头草民都觉得不缠脚就不是正经女人。

强自压下澎湃的心潮,李肆换上了开玩笑的语气,“现在就想着嫁人啊,二姐要嫁谁呢?”

小姑娘的回答根本就是下意识的,“这可得爹娘说了算啊,不过……最好是不嫁人,就一直守着四哥哥!”

李肆失笑,半是认真半是调笑地问:“那干吗不直接嫁给四哥哥我?”

小姑娘认真地摇头:“那怎么行呢?四哥哥是哥哥啊……”

接着她又觉得不对:“那个,要嫁四哥哥的是大姐不是我啊。”

说到这,李肆刚升腾起来的一点异样心思扑哧消散,那个小脚女子?感觉还很有点小心思,怎么可能娶她?不行,这事可得想办法解决了。

他柔声“表白”道:“如果四哥哥我想娶的就是二姐你呢?”

关二姐的羊角辫摇得左右晃荡:“我怎么能抢大姐的男人 ?'…99down'”

李肆啼笑皆非,“男人”这个词用得好,只是关二姐说起这词的时候,口音怎么也跟那蔡郎中一样,带着点北方的味道。

他在走神,关二姐找到了变通的办法,“我给四哥哥当丫鬟吧,这样就能一直守着四哥哥了。”

清新草香裹住了李肆,加上之前抱起小姑娘那轻盈如羽的感觉,顿时让李肆那乱糟糟的心澄净下来。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李肆心说,这么一株纯洁无瑕的芳草,才真的需要自己来一直守护着。

给关二姐裹好伤,再缠上裹布,关二姐正要穿回鞋子,李肆拦住了。从屋外的背篓里扯出一根草,李肆像是扎蝴蝶结一般,在关二姐的脚上扎了一个草环。

“既然要当我的丫鬟,那这脚就是四哥哥我的,我说不准缠脚,就绝对不准!”

关二姐也不明白李肆为啥说起这事,语气就变得特别严厉,只是呆呆地哦了一声,然后很认真地点头,心说既然是四哥哥的吩咐,那就照着做呗。

收拾停当,李肆背起了关二姐,手里提着背篓,关二姐又背着一个背篓,两人两背篓,就这么滑稽地朝村子里王寡妇家走去。

王寡妇不到三十岁,家中早失了田地,就养猪为生。有个儿子叫王九,十二三岁,在蒙学里读书。今天当了“值日”,负责课堂的整理和学生出勤记录,早早就兴奋地去教室站岗了,所以关二姐才会帮着来割猪草。因为是孤儿寡母,村人们平常也都轮流帮着给她家割草,家中积的潲水也经常送来,而她每次卖猪,也都会留些零碎分给村人。

见着李肆和关二姐这怪模怪样走过来,正在收拾猪圈的王寡妇又是感激又是好笑。

“四哥儿,这么早就开始学着背小媳妇了?”

她取笑着李肆,李肆和关云娘的指亲村人皆知,但村人看到的更多是李肆和关二姐的亲昵,所以基本都将关氏姐妹当作了李肆的大小媳妇。

“这猪……就吃草?”

被人直指心事,李肆有些尴尬,赶紧转开话题,猪圈里那几头瘦骨嶙峋的猪仔,让李肆很是怀疑,这到底是猪呢还是羊呢。

“当然不是直接吃了,得铡碎了拌料。农家哪来那么多潲水,除了猪草,就是人嘴里省下的番薯苞米菜叶,之前托乡亲们的福,还能过得下去。四哥儿今趟办了这么大一件好事,没了皇粮,今年应该能养出两三头壮猪来,到时婶子拿条蹄膀去,四哥儿可不要不收哦。”

王寡妇接过李肆和关二姐的背篓,满脸热情地唠叨着。李肆苦笑着点头,目光却停在背篓里那些翠绿挺拔的草叶上,心中纳闷,就靠这草,真能养出猪来?不过仔细看,好像还真不是一般的野草,到底是什么科什么属,学名是什么?

这问题太深奥,不管是什么草,只要猪能吃,那都叫猪草……甚至饥荒年月,人都得吃。

说起饥荒,李肆忽然有了点印象,这草后世有名,那个字似乎还很文雅,到底叫什么来着……

正在发愣,田大由忽然出现了,像是已经在村子里找了一圈,正喘着气,一脸是汗。见着了李肆,马上就喊了出声。

“刘婆子来了,说是代钟老爷来的,还说……还说要……”

他一口气没喘上来,听得李肆噎得慌。

第三十三章 全是牛人

“这不是扯淡吗?”

把关二姐送回家,跟着田大由去矿场的路上,听他说了刘婆子的来意,李肆第一反应就是,这钟上位不是精神错乱,就是把凤田村人都当成了白痴。

“刘婆子,这里没有傻子,你还是别费劲了,瞧着你是女人,不为难你。换了是钟老爷来,身上怎么也得多点唾沫星子,你快走吧!”

两人赶到矿场时,正见到关凤生很不耐烦地对刘婆子挥着手,下了最后通牒,围着的村民也都是一阵起哄。更远处的护卫们都闲闲地抱着胳膊看热闹,赖一品死了,李肆还和他们的上司结好,只要矿场上没闹出事来,现在他们也都成了木桩。

“关炉头,我刘婆子也只是钟老爷的传话筒,咱们乡亲乡里的,有点什么口角,那都是小事。现在我是替你们担心,钟老爷真的很着急,你们推了这事,把他逼急了,就只是涨你们的租子,一村人都得受罪。”

刘婆子还不甘心地在劝着。

“今年的契还没到时间,他拿什么来涨!?是不是要派个赖二品来?”

有了之前解决掉赖一品的经历,关炉头胆气壮了,说话也风趣起来,矿丁和炉工都哄笑出声。

“这……这山场和你们的田终究是他的嘛,他要为难你们,总有的办法,哎呀,你就听我老婆子一声……”

刘婆子胖脸上满是汗水,态度看上去还颇为诚恳,就是不愿放弃。在她身边还跟着几个年轻人,其中一个正是之前李肆在刘宅见过的刘家二儿子。瞧见李肆和田大由走了过来,他扯了扯刘婆子的衣袖,朝李肆的方向努了努嘴。

“哎哟……四哥儿,你是读书人,知道事情的轻重,我跟你说啊……”

刘婆子赶紧朝李肆奔过去,却被李肆挥手止住了,现在他还不想跟刘婆子说话。

走到关凤生身边,李肆一脸凝重,低声问道:“关叔,你真的……会造炮?”

关凤生咬牙点头:“家里传下的,十多年前帮佛山铁场造过,就被钟老爷记住了。”

李肆微微抽气,自己这未来的岳父,居然真是个炮匠!之前田大由说起的时候,他还不太相信,一定要先在关凤生这得到确认。

钟上位想要干什么?

他要关凤生造炮!

四门六十斤劈山炮,两个月内造好,如果完成,钟上位就会把村人在矿场上的所有积欠一笔勾销。

这钟上位到底藏着什么祸心?他们凤田村搞死了赖一品,他却把生意送上门来了?是个人都不会贱到这种地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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