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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清-第1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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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肆随口说着,郑永深呼吸,知道自己要升官了。

“在海军下设伏波军,所有水兵归到伏波军编制下,老郑任伏波军统制,等梧州之战打完,把龙骧军里最早一批在大屿山训练营呆过的军官抽一些给你,他们就是按照以船为战的标准训练出来的。伏波军除了在船上分一些,其他的都集中起来,跟陆军一般运用。”

到这时,李肆早前规划好的“海军陆战队”终于成型。

“四哥,海鲨级可以少造,海鳌号该多造,只当战船,清兵水师也全无还手之力,再来个七八条如何?”

瞧着白燕子拳头捏合不定,萧胜知道这个昔日的南洋大盗也坐不住了,想争取一下地位,特别是分到几条新船,于是开口跟李肆讨起了价钱。

“别当我拨给你的银子就是养船的,伏波军的银子也在里面……”

听到李肆这话,郑永正飞着的眉毛垮了一半,他还想着也能有个四营人马呢,现在看来是没指望了。刚才就算过账,养一个营,一年起码要十万两银子,造一条船才八万两,金银鳌号更少,萧胜会选择哪个?

看来得跟萧胜好好打一番嘴仗了,郑永对自己新职务的第一印象就是这个。

“再说暹罗船厂也不是母鸡,懂得造这新船的船匠就那些人,船坞也没那么多,一拨就两条,下一拨也得等三个月之后了。而我也不是摇钱树,银子就那么多,别说金银鲨号这种大船,金银鳌号都不是随便大造的。”

李肆也很遗憾,暹罗船厂是他很造的布局,现在已经充分发挥作用,但还是有些跟不上形势的需要。

“那就先造小船!四哥,海军不止是要大船,小船的作用也不可忽视。跟清兵对战,有时候小船还更便利!就在金银鲤号的基础上改改,让广东甚至台湾也能造!”

萧胜果然已经全心扑在了海军事业上,李肆给他明年的预算是四十万两银子,除开伏波军和现有海军人员的银子,他至少能有二十万两银子来造新船。

“那是你的事,拟好方案让我看就好。”

李肆耸肩,银子就这么多,该造什么船,造多少条,是萧胜挠头的事。他李肆等于投资人,就审阅他的编制方案,同时给他的海军下目标而已。

郑永和白燕子再对视一眼,只当李肆对萧胜信任到了极点,可到两人接下自己的职责时,才发现李肆就是这么让手下人办事的。

丢开什么天王架子,这一夜,李肆跟众人酒酣话热,将海军和台湾之事议了个通透。

萧胜在饭桌上就有了大的规划,李肆也当场首肯。将海军战舰定为三个级别,海鲨级,未来一年就金银鲨号两条,用作制海主力。海鳌级,能海战能运兵,最为合适,也便宜,一艘不过二万两银子,再造四条。海鲤级改进之后,至少再造十条,虽然只是四百料的小船,可相对清兵水师,也是大船了。可以辅助海战,也可以巡防、传讯和载运军械物资,用途很广。

除开船,萧胜还是很大方地给了郑永的伏波军两千人编制。和陆军不同,伏波军不会打太大的陆战,除了以哨目为单独分散在各船上之外,还单独设了两个小营以便集中使用,目、哨、翼按三三制编成,每营有六百人。

白燕子在饭桌上面临选择,是自成一系还是丢开自己的兵将,彻底融入英华海军。他没有犹豫太久,有如此巨舰,他还守着自己那点破烂干吗?由此他获得了香港分队总领的职务,跟兼任南澳分队总领的胡汉山一东一西,战略重点聚焦在南洋。

海军之事落定,台湾之事也有了应对之策,李肆宽心不少,但接着他又面临一个难题。

他很想马上赶去梧州,把东面一摊事,包括正转入“清剿”行动的鹰扬军丢给萧胜节制,可萧胜却不敢接受。

李肆信任萧胜,鹰扬军吴崖跟萧胜也熟,听这“萧老大”的话没太大心理障碍,但萧胜却觉担待不起,光是全盘接下海军,就让他诚惶诚恐了,再伸手管陆军的事,萧胜可没那么好的心理素质,而且吴崖之下的鹰扬军官兵怎么也都会有心结。

这就是现实,李肆也不得不承认,萧胜确实不合适再节制鹰扬军,但放吴崖一个人折腾,他还是不放心。这家伙可是挂过人头珠帘的货色,要独掌一路,还得再历练,而且对面的福建兵要有什么动向,那都是些干过仗的老将,吴崖可不一定顶得住。

这时候李肆不得不感叹分身乏术,而自己根基太浅,除了萧胜,军事上竟然没有让他能放心的一路之才。

第二百八十八章 从军心如铁,三娘自断发

南澳总兵府,睡上总兵大床时,喝得半醉的李肆已经有些混淆了时空,迷迷糊糊地在想,总兵知府提督巡抚总督,这一路的床都睡过来了,就该都贴上“李肆到此一睡”的标签,最后把这标签贴到紫禁城和畅春园的龙床上去。

对了,以后自己睡的床也该是龙床了吧,那得让木匠打造得结实点,不然可扛不住四个人折腾。

“夫君……”

三娘忽然在梦里现身,李肆醒了半分,知道自己做梦了,他还真是有些想家,想他的三个媳妇,来,上龙床试试。

“夫君!都日到正午了,还睡!”

严三娘的声音更大更清晰,还带着一分恼意,李肆不舍地伸手,就算是做梦,也要享受足才行……咦,这手感怎么如此真切?

李肆艰辛地睁开眼睛,满屋光亮,真是中午,绝丽身影正俯在床前,将熟悉的清香气息一波波推送而来,而自己的手,正如梦境一般,正肆意享受着。

“小红在身后呢……”

红晕在严三娘脸上急速弥漫,她咬牙切齿地对李肆说着,眉角却微微挑着一丝渴盼,跟李肆分开一个多月,她已觉无比漫长。

“三娘!?”

李肆彻底醒了,这是南澳,不是广州,她怎么来了!?

“黄埔讲武学堂教导总监严三娘前来述职,天王殿下!”

严三娘退了一步,抱拳朝李肆呼喝着,语气神态无比认真,差点把李肆逗笑了,可接着他就瞪圆了眼睛,不对劲,很不对劲!

三娘一身火红制服,戴着制式八角军帽,帽下齐肩短发飘洒,颇有一番李肆熟悉的前世飒爽风姿。

齐肩短发!?

这时候李肆脑子才转过神来,知道问题在哪了,严三娘,居然将一头青丝剪了?

“三娘……你这是……”

李肆沉下了脸,夫为妻纲,严三娘你居然不经我许可,就擅自剪了长发,好大的胆子!你知不知道,披洒开一头长发的身姿,可是让我最觉迷醉的丽色?

“你不是说,身为军人,就要断发明志么?”

三娘低头望脚尖,语气很有些虚弱。

“军人 ?'…99down'军人断发,可不是你这般断的,得像我这样!”

李肆摸着自己的平头,语气很是不善。

“夫君,范晋把短训班都拉到了新会去看戏,我在黄埔一个人呆着也没意思,关蒄和九秀都嘱我过来看看你,就跟着银鲨号来了。这不是要过年关了吗?总不成让你一个人孤单着过。”

三娘听出自己丈夫生气了,脸一侧朝侍女小红施了个眼色,把她支走,然后跺莲足扭柳腰,开始扮哀怨外加耍赖撒娇。从安九秀那学来这一招,她只觉一直都很管用,却不知道李肆是见她演得不像,很是好笑而已。

可现在李肆却笑不起来,心中还在念叨,头发呢?我的,不,你的头发呢!?

“我要从军!你答应过我的!”

见软的不行,三娘柳眉一竖,要来硬的了。

“我是没亲身实地打过仗,可贾昊吴崖那帮小子,当年还是我教的他们,现在都能统领一军!几乎所有的营指挥,最早也是我教着走队列!夫君,我知道你着意我的安全,我不上战场,也不找你讨什么军统制营指挥的职务,就让我跟在你身边,知道你带着小子们在做的事到底是个什么情形,这都不行吗?”

语气由硬转软,说到后来,三娘已是凤目含泪,这夫君总想把她们姐妹当金丝雀一般养着……

三娘脸上的凄婉顿时扒下了李肆刻意绷起来的冷脸,心想自己确实把三娘压得太狠了,让她跟着自己见识下,舒缓一下心怀也好。

“只是你这头发……唉,断发只是男儿的事,你怎么不跟我知会一声?”

将三娘拥入怀里,享受着佳人清香,李肆还犹自不甘心地抱怨着。

“你不是说过吗?女儿也能顶半边天!男女就该一样!”

严三娘摩挲着李肆满是胡茬的脸庞,也是满心怜惜。

“是啊,你们女儿家,顶的是晚上那半边天……”

李肆嘀咕着,然后握住了三娘的手,不管是手还是眼,都烫得严三娘不敢抬头,知道这夫君肆无忌惮,又想白日宣淫,不过自己也是……

黄昏,萧胜、郑永、白燕子和胡汉山等人恭恭敬敬向跟在李肆身后的严三娘见礼。

“四哥,早该让四嫂来领东路了,梧州那边更要紧。”

萧胜这话出口,李肆皱眉,严三娘扬眉。

“这怎么……”

李肆下意识地要澄清,脑子忽然一个激灵,萧胜提醒得对,眼下由严三娘坐镇东路是最合适的。她不仅身份特殊,可以代表自己,还在军中有崇高威信,从基层军官到吴崖,单兵技能几乎都是她手把手教出来的。换萧胜来对鹰扬军发号施令,鹰扬军官兵总会有些想法,萧胜自己也有顾忌,可命令若是由严三娘口中发出,鹰扬军上下绝无心结。

但让严三娘插手军事,并非李肆所愿,一直以来,他就压着自己的三个媳妇,不让她们在军政大事上发挥什么影响。严三娘一直只在教导一事上出力,而关蒄也不再把控三江票行和三江投资,安九秀倒是没插手什么事,就帮着他整理文书,偶尔组织人翻译他关心的一些洋人书籍。

现在让严三娘骤然独掌一路,他担心这是一个危险的开端,不让亲眷干政这根弦他历来都绷得很紧,现在可不止是政,而是性命攸关的军。

这终究是以后的事,眼前这个难题必须解决,他刚刚得报,梧州近几日大雨滂沱,敌我双方都难以出战,他必须尽快赶去梧州督战。可不留个威信足够的人统筹东路,他走后的局势,还真难以把握。现在看来,只有严三娘最合适。

“此事未定……”

李肆一时没权衡好,打了马虎眼,严三娘却是听出了他的犹豫,想到居然有了单独领军的可能,容光更是焕发,让一干男人都难以挪开视线。

“夫君……我保证不乱出主意,就让他们提意见,然后选取最稳妥之策,拿不定主意的,就赶紧传书让你定夺。”

晚上,严三娘更是温婉逢迎,百般讨好李肆,就像只正绕着鱼缸打转的猫咪。

“满心就想着出馊主意,显烂本事,这样可监不了军。真有心替我,心思就得放在如何全军之上。”

李肆训斥着三娘,后者乖乖地低头听训,因为她听出了李肆语气松动。

“这次是特例,事情了结后,就乖乖回家呆着,讲武学堂也不准去了!”

然后李肆提出这桩交易,严三娘眼珠子滴溜转了几圈,咬着嘴唇同意了,心中却道,此番就是要作得漂漂亮亮,让你能放心,以后总还有你分身乏术的时候,那时……本娘子就在这里,看你还怎么矫情!

“我这可不是矫情……”

见她还在打着什么主意,李肆很严肃地说着,吓了严三娘一跳,这夫君,难不成会猜心术!?

“一直不让你们掺和到大事里,也是怕害了你们。”

严三娘不悦了,难不成自己还能当妲己?也就九秀那条狐狸有那个潜质,哦,那是怕自己当吕后或者武则天了。

她脸色很难看,觉得李肆太不信任自己。

“权力是有瘾的,不分男女,不分好人坏人。一语定万人生死的权力,更让人过瘾。三娘,即便你再自律,再清醒,权力也会侵蚀你的心志,别急着反驳,那种侵蚀,可不是要勾引谁谁做坏人的概念,恰恰相反,更多时候,是做好事,做更多好事的心思,引诱着人超越自己的界限,不断追逐着权力,然后……然后为保自己的权力,渐渐忘却了要得这权力的初衷。”

李肆眼神飘浮地说着,严三娘蹙着柳眉,大致懂了六七分,但她还是不服。

“夫君,照这么说,你就不该带着大家走到这一步!”

如李肆所料,严三娘拿自己作反例,李肆笑了。

“我不同,我上面就只有老天,而你们上面,还有我。”

严三娘撅嘴,自大的男人!

“那你就不是人了?”

李肆看着三娘,点头却又摇头。

“一半靠我对自己位置的设计,另一半就得靠你们。如果你们这些身边人,心思都放在向我争取权力上,又怎么会提醒我别做傻事?到时对我可就是另一番模样了。”

李肆这话是有感而发,他甚至都能想到康熙的处境,还好的是,他这个现在的天王,未来的皇帝,对自己的职责和身份,已经有了全新的把握,从根底上就能让自己跟康熙那样的“大帝”有本质区别,不至于全身都陷入权力的漩涡。

严三娘呆了片刻,这才隐约明白,为何安九秀会劝自己,心思得定在李肆的妻妾身份上,而不是老想着当李肆的部下。

“我听夫君的,这次监军后,我就乖乖回家作贤妻良母。”

她还是没怎么想通,总觉得自己只要神智清醒,就不至于坏什么事,但见李肆说得严肃,也只好屈意附从他。

“你还有更重要的事做……”

李肆可是看老了人心的人,像严三娘这样心思就摆在脸上的,更是逃不过他的眼睛,本还想啰唆,后来想,说不如做,总之这次监军,就是你最后一次,怎么也不能让你既当王妃,又当统帅,这样的双重身份,可是日后祸患之源。

好在女人终究是女人……

李肆定下了心计,严三娘也为自己能“出头”而雀跃,这一夜虽然香艳缠绵,却是各怀“鬼胎”。

第二天,李肆避开严三娘,召来了她的替身侍女小红,如此这般吩咐了一遍,小红杏眼圆瞪,连连点头。

“只是那等事情,怕不是想有就有的吧?”

小红还有些担忧地。

“我可是神仙下凡,掐指一算就知道。”

李肆故作神秘,他必须得手把手带着严三娘交接清楚,怎么也得再呆个两三天,这两三天里,得空就开工,几率很大,算算严三娘的日子,这时间也正好。

小红眨巴着眼睛不说话,心想天王就是天王,连这种事都能拍胸脯。

严三娘自然不清楚自己丈夫在背后打什么鬼主意,就觉得他这几天有些索求无度,可心愿得偿,也全身心迎合着李肆,没去细想自己还将面临其他什么重要的事。

以满清纪元算,康熙五十五年正月初二,李肆乘坐金鲤号西行,尽管很有些不舍,但梧州之战还等着他坐镇。

可李肆并不知道,他踏上金鲤号甲板的时候,梧州之战就已经陷入到了双方难以自拔的血肉漩涡中。

第二百八十九章 狭路相逢勇者胜

梧州城下,连续几日的大雨转为绵绵细雨,即便是在南方,这般潮湿阴冷,也让人难以忍受。

城东十里外,西江北岸马头岭上营寨密布,中军大帐前,两杆并列大旗被雨水打湿,有气无力地耷拉着,只能见到旗幅内侧“羽林军统制,左都尉,贾”、“龙骧军统制,右都尉,张”两列文字。

“我不服!”

大帐里,羽林军左营指挥使林堂杰抗声说着。

“下达撤退命令的时候,我就有了被撤职的觉悟,没守住金鸡岭,这就是失职,统制撤我的职,关我禁闭,抽我军鞭,我都认了!可要把我从天刑社里除籍,我就是不服!我可是本着总司……不,天王的教导,才决定提前撤退的!”

林堂杰一身泥泞,两肩衔章上的银星已经被摘掉,他一边说话,一边还死死捂住左肩上的血线太极图章,不让军司马来摘。

“被清狗打得落花流水,丢了金鸡岭,还有脸保自己的天刑社身份?我说你……”

“这不是在训练营里!你坐下!”

张汉皖气得起身训斥,贾昊沉声打断了他。

虽然事情内里远非张汉皖说的那般狼狈,但从结果来看,林堂杰确实被清兵打退了,西面六里处的金鸡岭也丢了。加上右营丁堂瑞在岑溪县遭受的挫折,羽林军在广西可真是撞得头破血流,贾昊面上没露什么表情,心中的怒火却是一天天高涨。

但他不得不承认,林堂杰下令从金鸡岭撤退,并非是怯战,也不是真顶不住清兵攻击。前几日大雨滂沱,双方都不能战。昨日雨势减缓,清兵出动数千肉搏兵轮番攻击金鸡岭,但都被林堂杰带着左营击退。因为还在下雨,即便有雨棚遮掩,枪炮依旧大半失效,林堂杰甚至带着侍卫亲上战场,他的佩剑都染足了清兵的血。

到今日上午,雨棚损毁殆尽,火药尽数受潮,地面泥泞不堪,之前掘出的壕沟都成了河沟。清兵继续发动进攻,林堂杰的左营完全是以刺刀和枪托在跟清兵的腰刀长矛作战。靠着老司卫的娴熟战技和默契配合,清兵依旧没占什么便宜,可林堂杰却觉得这般硬拼实在不划算,清兵固然是死伤惨重,在金鸡岭遗尸上千,可他手下的四个翼长也是一死三伤,士兵伤亡三百多人,不少都是老司卫,这让他无比心痛。

林堂杰认为,金鸡岭丢了没什么,只要天气转晴,用飞天炮轰一顿就夺回来了,将士的鲜血不该为这么个小地方而流。为此他请示了贾昊,希望撤退。可没等贾昊许可撤退的命令到达,他见大队清兵正在集结,自作主张先撤了下来。

回到马头岭大营,贾昊就撤了他的职,天刑社羽林军导师会还要把林堂杰从天刑社里开除。

林堂杰认了剥夺自己军职的处罚,但对天刑社的处罚绝难接受。

“开除你军职,是因为你未得军令,擅自行动,丢弃阵地,扰乱军心。而开除你天刑社员的原因,是因为你知错行错,毫不反省!”

贾昊一边平静地说着,一边在心中提醒自己,千万不能生气,自己现在是两军万人的主将,绝不能让情绪溢于言表。

理解归理解,原本他也认可了林堂杰的撤退请求,但林堂杰擅自行动不说,还觉得自己做得很有道理,一副慷慨担责的态度,贾昊很不认可他这种心态。天刑社导师会要开除他,就是要让他能有所触动。

果不其然,林堂杰不仅触动了,还当面争执起来。

“怎么都是错,两害相权取其轻!我相信天王在这,也会认可我的决定!你不是也认了我的撤退请示吗?”

林堂杰依旧硬着脖子,他本是老凤田村的矿工,跟贾昊吴崖张汉皖等人熟得不能再熟,尽管在军中得听令行事,但心态上却并不将贾昊完全当作上司,说起话来也没太多顾忌。

“你不是天王,不必对一国担责,你也不是我,不必对羽林军担责。林堂杰,你是羽林军左营指挥使!你要担的,就是左营的责!”

贾昊声调高了几分,翻过年头,他才刚满二十岁,比林堂杰还小一岁,听着对方说话那大剌剌的语气,心中总是很不舒服,下意识地斥责出声。

“天刑社对你的处罚,是羽林军导师会决定的,处罚的不是你擅自撤退,而是你撤下来后,完全没反省自己的行为!”

羽林军右营指挥使丁堂瑞忍不住开口了,林堂杰撤回来时,一副很有担当的模样对贾昊说:“撤我的职吧”,这让他很生气,是他先在导师会上提议开除林堂杰。

“我认错了,这还不够?难道我该痛哭流涕才行?我就这脾气,要我演戏可是演不来的,再说了,你们这般处置,不是鼓励大家都去演戏吗?”

林堂杰很不解。

“你认什么错了?是认擅自行动的错,还是认打仗怕死人的错?”

连瑶营指挥使盘石玉刚从北面湘粤边境回来,见着林堂杰这态度,忍不住跳脚了。

“打仗当然要死人,可要看死得值不值!”

林堂杰也恼了,盘石玉可是在诛他的心,他绝不是怯敌!

“堂杰啊,你真是错了,你就错在,死得值不值,不是你来评断的,而是贾统制来评断的。”

参军向善轩见大帐里火药味冒了起来,赶紧出声,除开他这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其他将领全都是二十上下的毛头小子。现在初遇挫折,这帮小子就有些沉不住气了,他满心调和,却为效甚微,自觉也是压力奇大,就盼着李肆能赶紧来镇住场子。

向善轩终究是有历练的,这话震住了林堂杰,他开始皱眉深思,可接着还是摇头。

“不,天王很早的时候就说过,我们要遵从自己的本心行事,在危急时刻,坚持自己认为是对的事情,当时我就是那么想的,我也决定担起这个选择的后果,我的态度没错!”

贾昊点头,林堂杰开始想得深了,这很好,只是在他看来,方向偏了而已。

“天王也反复强调过,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下令撤退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的决定,影响的不止是你的左营,而是整个羽林军,甚至我们所有英华军人,尤其是天刑社!?我们天刑社的口号是什么!?心在天!血在地!我们本就要以死人的心态自待!天王带着我们断发宣誓的时候,难道还没把这话说清楚?”

贾昊终于压不住自己翻腾的心绪,开始激动了。

“向参军说得再精当不过,评断将士们死得值不值,不在你,甚至都不在我,而是在天王!你凭什么来评断?你认为自己是为大局着想,可先要搞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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