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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清-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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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动?两个月!?钟员外,你也……”

听钟上位说完,杨春就要跳脚,话刚出口,隐约听到院子后面响起一声凄厉的嘶喊,吓得他眼眉都差点散了,然后才隐约品味出来,那像是赖氏的声音。

“你也太能忍了。”

杨春压低了声音。

“不能忍也得忍,为了这辈子,这两个月,我必须忍!杨太爷,我知道你心里也压着火,但这两个月里,你可得帮我一把,别去找凤田村那帮人的麻烦。”

钟上位一脸的哀苦,忍两个月的复仇之心还不算什么,可要忍那赖氏两个月的哭嚎,那可是桩莫大的考验。

杨春没再说话,喘了好一阵气,该是在盘算什么,片刻后他猛然一拍大腿。

“两个月我能忍,可我弟弟不能忍!他眼下气血紊乱,大夫说是怨气攻心,如果再不能顺气,这辈子怕是再站不起来!如果我回去跟他说,那帮泥腿子还能活蹦乱跳两个月,他估计一口血能马上喷出来!”

钟上位咬牙:“杨春,别怪我事前没跟你说清过,你真要去动手,那可就是冲着我的身家去的!”

杨春嘿嘿一笑,脸上的阴厉如乌云般翻涌:“我想到了一个法子,可以让咱们两全其美。”

两人一阵耳语,钟上位哎哟一声,肥胖身体下意识地朝后退去,似乎想避开什么可怕的东西,太师椅被压得嘎吱作响,他说话嗓子也打着哆嗦,“这……这可太伤天和了……”

杨春冷哼道:“敢跟咱们作对,下场就该是这样!”

钟上位眉毛扭了好一阵,最终也舒展开了:“这也好,这也好,免了两个月后,还得另想办法整治他们。”

杨春恩咳一声:“就是那价码,小弟一个人……”

钟上位连连点头:“你我各一半!”

凤田村矿场的课长屋里,二十两一个的银元宝在桌上堆着,众人的面孔似乎都罩上了一层银光,一个个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钟老爷可真是大方啊,还是足色纹银。”

李肆正玩着一块元宝,在左右手来回倒腾,心里也欢快地跳着一个念头,终于他妹的能有点银子了!

银票在这康熙年间还没重现,钟府的管家带着两个挑夫四个家丁,将这堆接近四十公斤的银子送了过来,顿时引发了村人的一阵波澜。

“关叔田叔,还有邬炭头何木匠,你们合计下该怎么分吧,铁炭咱们都有,其他物料也是钟老爷出,这银子就是白得的。”

李肆就像是作了一票的土匪头,催促着屋子里四个矿场上的领头人,赶紧拿出一个分赃方案。

四个人你看我我看你,瞅了老半天,还是关凤生说话了,“现在就分了?”

李肆直点脑袋,为啥不分?造炮的物料都有,这银子堆在这展览么?之前他办蒙学花的钱,还有给邬炭头的“试验经费”,已经把身家掏得精光,而家中那十亩田皮,原本委托给了林大树,请他联系典卖,现在还没有消息。眼下见了这银子,李肆连吞进肚里的心都有了。

“虽然皇粮免了,可好处还没见到。眼下已是春天,大家日子也开始紧了起来。去年天旱,现在的粮食全都涨了,稻米都涨到了一两四钱一石,这些银子分润给大家,把日子过松一点才是正理。”

李肆的理由冠冕堂皇,可还是没说服众人。

“万一之后出了麻烦,这银子还能派上用场。”

关凤生少有地反对起李肆来,而其他三个人也都点头。

小农意识,不花怎么有动力挣……

李肆暗自腹诽,却也明白,这是他们缺乏安全感的表现,可终究跟他愿望相悖。

正要说话,关凤生终于顶破李肆的“威压”,把矿场领头人的气质挤了出来,他凝眉沉声道:“这银子,真不能分!”

李肆想翻白眼,心中哀呼,我的银子……

“全由四哥儿保管,要怎么花销,也由四哥儿决定!”

接着关凤生这话让李肆差点被口水呛住。

“这……这不好吧……”

李肆微汗,他可没想过要独占这些银子,这可是一千两呢。换在YY小说里,这点银子根本不算啥,可在眼下这康熙朝,一千两银子能买七八百石米,三万斤肉,按肉价折算,相当于后世的六十万人民币。

“是啊,这么多银子,也就四哥儿拿着,其他人才不会说闲话。”

田大由接口道。

“本来钟老爷只说免了欠债,现在这银子是四哥儿争取来的,就算四哥儿都自己花销了,也不该有人嚼舌头。”

邬炭头的话更直白,其他人也都点头。

李肆的心跳都加快了一拍。他正有不少地方要花钱,所以才提议分赃,原本想着吃上一头,有个一二百两已经很满意,可没想到,大家直接把一千两全塞给了他。可这一塞就公私不分了,这不是考验他的定力么。

“你们相信我,我可不相信自己啊……”

李肆苦脸,前世当记者的时候,巧立名目虚开发票的事他可干过不少,虽然说不上贪婪之心炽热,可也绝不是冰清玉洁的君子。

支撑李肆成为“李天王”的动力,只来自于职责。对工作他热诚投入,张扬狂放,可他也是个“公私分明”的人。工作之外,他就是个随社会大流的常人一尾。别人的便宜不能占,可单位的便宜谁不占?小钱还有节制,大钱不敢拍胸脯说不动心,遗憾的只是没被大钱砸上过。

眼下这银子,虽然是他李肆讹来的,可论理他只是动嘴,还得要关田等人,以及整个矿场的人动手,他可没心厚到真能全当是自己的。只是,六十万……六十万……

前世的房价就在脑子里打着转,李肆模模糊糊想着到底能买多少坪。

“就这么着了,正事更要紧。四哥儿,还是赶紧跟咱们说说,你准备怎么造炮吧。”

关凤生最后看了一眼银子,凝住了心神,开始说到他最关心的事。

第三十六章 借鸡生蛋

李肆身为军迷,对军制和兵器自然心中有数,造炮技术更是胸有成竹,当然,全是纸面上的……

所以李肆先让关凤生从头到尾,讲了一遍他们的造炮过程。

明代多铸铜炮,用的是木泥范铸炮】,工艺繁琐,而到了明末清初,铜铁炮都有,铁炮上用的是泥范铸炮,具体技法是失蜡法,也就是用蜡先作炮模,然后泥封做出泥范。泥范干后,再融化里面的蜡,灌入铁水,冷却后敲碎泥范即可。

李肆穿越前看的资料倒是简单明了,可听到了真正的要点和具体的步骤,这才发现自己还真是纸上谈兵。

“真正的要点就在这泥范上!”

说起本业,关凤生顿时没了平常那憨实模样,整个人眉飞气扬,精神焕发。

“选泥调泥就是一门学问,泥不能太粗,太粗就很容易崩解。太细也不行,水气出不透,不仅泥范干得慢,灌铁水后出泡也多,所以一般都是上好胶黄泥混细沙,八二相配。加水多少也得有拿捏,比照墙泥适度。若是按我家祖传下来的技法,用什么土,用什么水,什么时辰调配,讲究可多得去了!”

“干范是最要命的,炮匠最揪心的就是这事。可不是简单的让泥巴干了就了事,泥范上下内外都要匀干,最容易坏事的就是外干过快,内干不足,所以泥范都是通风阴干。”

说到这,关凤生目光悠悠,回忆起往日岁月。

“我祖父和我父亲在三十年前三藩作乱的时候,就在给尚家造炮,我在一边打杂,后来尚家败了,家里也受了牵连,不是李大哥,咳咳……怎么说到这了。”

关凤生收回思绪,继续说起这干模。

“如果时间赶,日头又掌握不好,那就得生火烘干,但必须得是小火缓干,否则范内的蜡就会先融。若是几千斤的大炮,光干模就要三四个月,北方至少也要两三月。只是小炮的话,北方春秋季里一个多月应该能干范,冬天就得奔两月以上了。而夏天不是造炮的好季节,泥范很容易过干崩裂,里面的蜡也会早融。”

田大由皱眉插嘴:“北方这季节还好说,可咱们广东正是多雨的时节,水气太重,花的时间多了许多。而生火烘干的话,蜡多少都会先融一些,铸出来的炮废率很高。”

这话让李肆想到了一件事,鸦片战争时,广东水师提督关天培视察虎门炮台军防,结果发现火炮多不堪用,其中一门炮的炮膛里居然有“可储水四碗”的大坑,想必就是因为泥范干得有问题而出的岔子。

关凤生像是在安慰自己:“也只有多造模多试,当年我父祖造的可是几千斤的大炮,现在只是造六十斤的小炮,干范上的麻烦应该会少很多。”

他看向李肆,眉宇间那层忧虑挥之不去:“两个月还是太赶了,就算一个半月泥范能出来,剩下的时间还得刮膛打磨,我和你田叔最多能照顾到七八个泥范,算来只能有一半废炮。如果只是造成炮样子就成,废炮也能交差。可听钟老爷的要求,是要能打响的成炮,那就算是小炮,只准有一半的废率,这要求也很高,万一有个闪失……”

听到这里,李肆心里也有了数。

“关叔田叔,咱们不用泥范。”

关田二人一怔,表情又丰富起来,往日那种吃惊却没那么明显了,多出来的是期待听到什么新鲜东西,他们的心境已经被李肆渐渐磨炼了出来,不再像以前那样大惊小怪。

“那用什么呢?”

田大由还是配合了一下,出口问了声。

当然是用铁范了,说来还得感谢一百多年后的满清官员,和林则徐、魏源同时代的龚振麟。

龚振麟的铁模铸炮法是先用泥作出泥炮,将这泥炮分解为四到七节,每节分为左右两瓣。再对应每一瓣,用泥巴做出外范,外范上留了把手,还有能将各瓣相互连合在一起的笋卯。接着将铁水灌入每一瓣内外泥范里,就做出了这一瓣的铁范。

接下来铸炮,将铁范以笋卯扣合在一起,外用铁箍固定,内层刷上防止粘连的浆液,再插入炮芯,将铁水灌注进去,等冷却成型的时候,就将铁范的外瓣一块块剥下去,趁炮身红热时候打磨修整表面。再之后清理泥芯,旋磨内膛,就能成型。

只要铁模做出来,造炮的成本就大大降低,按龚振麟的计算,铸千斤大炮的炮工银,一门就得上百两,而用铁模则只要几两。

当然,李肆准备用铁模铸炮法的原因不是省钱,而是省时间。因为铁模的泥范是分瓣做的,所以花的时间很少,最多不过十来天就能搞定。而有了铁模,按龚振麟在《铸炮铁模图说》里的记述,四十名炮工,赶工的话,两天就能造九门炮,还是千斤大炮。

就算他们没有经验,诸多地方需要尝试,矿场上的炉工转到炮工,也需要一点时间适应,可仅仅四门小炮,应该是轻松之极。

听李肆大略一说,关田二人心中也稍微有了点底,这铁模铸炮法可不是什么高新科技,不过是思路变一下而已,等品味过来其中的关节,关凤生微微有些失落:“我这家传手艺,看来是要废掉了……”

第二天,钟上位就心急火燎地把白蜡灰浆之类的物料,还有诸多工具用船运了过来,同时还送来了炮样,也就是炮的资料。上面有炮的略图、尺寸、重量和炮身铭文。因为他们是冒造,也就是顶替以前丢掉的炮,新造的炮必须铸出旧炮的铭文。李肆专门留心了一下,看到“康熙三十八年,即补知县田从典,城守讯千总孟振监造,黄寨炉头米德正”的文字,李肆心想,白道隆估计也是在给前任总兵擦屁股。

再看看炮图,李肆无语,这就是所谓的劈山炮啊,其实就是稍大一号的虎蹲炮。外形扭扭拐柺地套着铁箍,就像根大麻花似的,而炮口内径小得可怜,估计不过三四公分,这六十斤的重量,想必是没对造炮的铁料质量有什么指望。

炮样有了,关田二人也明白了这铁模铸造法的奥妙,似乎马上就能开干,可两人的眉头依旧还皱着。

问题就出在铁料上,以矿场上冶炼的这种生铁来铸炮,那是铁定没戏。

“四哥儿,照我父祖的经验,这生铁还得再炼,可我这事就不太懂了……”

关凤生说起这个,看向李肆的目光就格外发亮,似乎在等着他把炼钢的诀窍拿出来。

和钟老爷白总兵的这场生意,怎么也不必用上钢,再说炼钢也还条件不足,先不说焦炭,李肆想要的耐火砖,还得看邬炭头那边的进展……

“四哥儿,你要的高岭土砖已经弄了一批,确实更抗火了,照你的说法,我又用它搭起了新的砖窑……”

被问到了具体情况,邬碳头才挤牙膏似的说了出来,李肆皱眉问为啥不早说,邬炭头还很是委屈。

“四哥儿不是要什么硅石砖吗?想着把那弄出来再说啊,可好像很有点麻烦。”

废话,当然麻烦了,高岭土耐火砖不过只比现有的耐火砖强了一些,它只是个过渡,还得靠它烧白云石砖和硅石砖,邬炭头忙乎的是李肆自身的计划,可眼前接手造炮这事正牵扯到生铁质量,李肆也不得不把他拉上。

“邬炭头除了烧炭烧砖,还能帮上啥忙?”

关凤生和田大由都很不解,邬炭头瘪了瘪嘴,不屑地挺腰,看向李肆,就等着李肆给他正名。

“生铁怎么炼好,我懂,只是得搭新炉子,先不说眼前的事,我正准备着的事也得邬炭头帮手,以后要真炼钢,他还是大功臣。”

李肆一边说着,邬炭头一边嘿嘿笑着,最后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了,尴尬地直挠脑袋。

要怎么提高矿场生铁的质量,李肆也是心里有数,当然得感谢以前看过的若干穿越种田文了。具体办法就是添加石灰石和生石灰一类的造渣料,将生铁里的磷硫杂质脱出来。但因为眼下的冶铁炉是酸性耐火砖,造渣料跟铁水反应生成的杂质又会跟耐火砖的酸性成分剧烈反应,所以得用中性或者碱性耐火砖新搭炉子。

邬炭头把高岭土砖,也就是粘土耐火砖搞了出来,正好。

“矿场还存着那么多矿石,就先别挖矿了,关叔负责铁模和铁料的事,邬炭头负责搭化铁炉和新的冶铁炉,何木匠负责搭铸炮台和造工件,田叔整理人手,总管进度……”

只是小小四门劈山炮,后面却跟出了一大堆事情,说起来这可是攀科技树,积累经验、技术和人才的好机会,李肆当然不会放过,能鼓捣的东西都尽量尝试。钟老爷挠破脑袋也不会想到,他这生意送上门,却被李肆拿来“借鸡生蛋”。

只是事情多了,就得注意管理,李肆不得不分派起这四个叔辈,而四人也没有一点异议。

“管着一摊事,手里没钱也不行,先每人分……五十两银子吧,嗯,我也分五十两……”

接着李肆终于圆了自己的分赃梦,四人对视一眼,都有些不明白,为啥这四哥儿就那么怕手上捏着大钱。

“这种公私不分的钱,可得尽快掰清楚才行。”

他们都想不到,李肆不过是对自己的节操没信心……

:明代铜炮的铸造工艺,先木范再泥范,看得人那个头晕,还是铁炮铸造工艺简单得多,铜炮什么的,就从此不提了。】

第三十七章 铁火与罂粟

略带炽黄的铁水流出来,矿场上又是一阵欢呼。

“四哥儿真是……”

田大由激动地想说什么,可发现什么赞叹的话,早前都已经说遍了,只好呵呵地也跟着笑开,在他身后,田青眉头紧皱着,脸色复杂之极。

“你小子真是有点金指啊,小小的黑矿场,也能炼出佛山铁场那种生铁……”

新起的冶铁炉正在出铁,萧胜凑到了铁版边,仔细看了看正冷却凝固的生铁,重重地抽了口凉气。

“佛山铁场一年也难得出几炉这样的生铁!这铁水可真是够纯的!”

李肆嗯咳出声,知道就行了,干嘛喊那么大声……

“你也懂冶铁?”

李肆随口问着。

“不懂,之前在佛山呆过,见过他们冶铁。”

萧胜很干脆地摇头。

“那凑在这干嘛?是要偷师么?”

李肆跟他开着玩笑。

“可不敢跟你有什么沾染,我还惜着自己的小命呢……”

萧胜没好气地瞪李肆一眼。

萧胜早前说过,这事他也得牵扯在里,果然如他所料,七八天后,经过十多炉试验,新的冶铁炉终于出了第一炉优质生铁,就在这时,他也来了。

他来这是奉白道隆的命令,钟老爷还不放心凤田村的动静,总怕自己被放了鸽子,辗转反侧了几天,干脆把凤田村接下四门炮的事报给了白道隆,肚子里也是一团急火的白道隆就把监护的任务压给了萧胜。

刚来矿场的时候,还是一脸吃屎的表情,可看着矿场上的动静,萧胜也渐渐平复下来。早前在赖一品的事上已经低了李肆一头,接着又被李肆一句真假难辨的笑话给整得“魂牵梦萦”,现在得知李肆在这冶铁上也知人所不知,居然还主持着造炮的事,心中的怨闷也消减了不少。

“强人不得不服……”

萧胜这么安慰着自己。而李肆还一副和他老朋友相处的姿态,萧胜心中也有淡淡的欣慰。

“就怕这家伙不止是强人,更是个妖人……”

欣慰之余,还带着点疑惧。

“今天就能把铁料备齐,快的话,一个半月就能交炮,你可以把这个好消息报给白总戎。”

李肆一边说着,一边把萧胜带出了冶铁炉所在的矿坑,铁模的泥范已经干得差不多了,接着就是铸造铁模,李肆可不想随便把这技术传出去。

“唔,这样最好,我会隔几天来看一趟,矿场上的护卫够吗?不够我再派几个人来。”

萧胜想的是怎么配合好李肆,白总兵缺十二门炮,凤田村矿场就承担着三分之一的量,他照顾好了这边,也算是一件功劳。

“咦,会有什么麻烦?”

李肆有些不解。

“小心点好,眼下是初春,县里的山野棚民也差不多吃光了冬粮,开始四处找事。乞讨、小偷小摸都还没什么,怕的是饿慌了抢人掠物。还有县外的流民,每年这时候也会多起来,正是命案劫案最多的时分。万一有矿徒来你们这捣乱,你们人多,估计也吃不了大亏,可要坏了炮范,那就麻烦了。”

萧胜还真多少懂点,李肆也听出了这话是真心的,当下也不推辞……不对,来的人要付薪水,这可是占他们便宜呢。

“张矬子和梁竹竿派个来吧,有什么事你不在,我可以找他们通传。”

这点便宜权当是小小的孝敬,不过李肆还是提出了要求,要张应和梁得广两个相熟的人负责联络,萧胜点头,答应派他们轮流来。

“也许是我多嘴,不过这事太过重要,小四你还是多想一步,可千万不要出纰漏。”

走前萧胜多叮嘱了一句,李肆心想,难道不止是流民矿徒?莫非这家伙听到了什么风声,但不便说出来,只好旁敲侧击提醒自己,同时还多派人来帮自己提防?

会有什么麻烦呢?自己遗漏了什么?

李肆细想下去,却被脑子里一大堆钢铁火炮的东西给搅乱了。

“你关叔不明白这炮芯的事,让你过去说说。”

正在排除干扰,田大由找过来了,想想有汛兵护卫在,也应该不会有什么天大麻烦,李肆暂且也就把这事丢在了一边。

“怎么不用泥芯用全铁芯?这可不好弄啊。”

关凤生对这事不解。

李肆深呼吸,开始作长篇大论的讲解。

这事看起来小,影响却很大,认真深究,其实是古人对火炮本质掌握不深的原因。李肆本来也想搞砂型铸造法】,可那就得花大时间做基础研究,现在可赶不及。

龚振麟的铁模铸炮法最大的变革不过是加快了铸造速度,降低了成本而已。在火炮质量方面,其实并没有质的提升,尽管他在自己的书里说什么“内膛光洁如镜”,可仔细考究,铁模起到的作用,仅仅只是便利了炮体铸造。在炮芯部分,依旧沿用老办法,用的是铁芯裹泥【2】。

泥范铸炮的大问题就是范泥调制不当,湿气问题很难解决。泥范颗粒缝隙大,就会吸聚空气中的湿气。可如果泥范颗粒太小,原本的水分又散不尽,这就是它的致命缺陷。铁水灌入后,湿气受热蒸腾出来,在铁水中形成气泡,导致造出来的炮总有蜂窝空巢。如果这空巢出现在内膛里,这炮基本就废了。

铁模铸炮法虽然免了外层的泥范,但内层还用泥芯,尽管湿气比纯粹的泥范少得多,但还是难以避免。而且泥芯的表面光洁度很容易出问题,造出的炮和泥范铸的炮一样,都需要在旋磨内膛上下很大功夫。【3】

火炮最重要的不是炮体,而是内膛,如果能彻底丢开泥范,气泡问题就能基本消除。龚振麟的铁模铸造法原本还可以再朝前进一步,但目的和眼界的局限,让他对火炮制造的贡献就此止步。

为了解决内膛问题,英国人在四五十年后,靠着蒸汽机的蛮力,在铸造出来的实心铁柱上直接锤钻出炮膛。李肆现在没有蒸汽机,他只能以龚振麟的思路为出发点,依旧用铁模,也就是铁炮芯。

但用铁炮芯的话,就有一个绝大问题,这就是关凤生的疑问,怎么把铁炮芯取出来?如果太早取,会损坏还没冷却完毕的内膛,如果太晚取,铁芯就会跟炮融在一起。

李肆的解决方案是一个综合工程,包括三个方面。首先是铁芯的打磨,必须要打磨得极为光滑,真如镜面一般,虽然现在没什么趁手的工具,磨床也还靠人力,但这是小炮,问题还不大。第二则是进一步研究铁范浆液,让它能更有效地阻绝铁水和铁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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