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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清-第1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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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林鹰扬两军,你们的休假也结束了,遣发还活蹦乱跳的部下回广西福建,稳住当面局势,余部休整后再回防原地。”

接着他用“大家玩够了就赶紧忙正事”的口气这么说着,让部下们更是哄笑不已。

“天王,咱们一战败敌十数万,怎么也该趁势席卷湖南啊!”

谢定北像是喝醉了一般,红灿灿着脸地呼喝着,顿时引来不少人响应。

“席卷!?我倒是想席卷呢,只是……”

李肆拍拍腰间,一脸苦色。

“没钱!这一仗大家打得欢,可你们知不知道,这一仗也把我从商人那讨来的宽裕银子全打光了?咱们打死了多少清军?两万出头吧,抓了多少?五万多,总计八万。银子花了一百多万,折算下来,一个清兵值二十两银子!二十两啊,二十两银子砸头上,也能把一个人砸晕吧……”

李肆像个当家婆,絮絮叨叨地算着帐,贾昊吴崖等老部下对视苦笑,都道关蒄爱算账,开口就是数字,却不想真是李肆传染的。

李肆这抱怨可没虚言,之前急调羽林鹰扬两军飞奔入湘,一路开销令人咋舌。再给两军换装,一万多新枪,上百门新炮,又是一大笔额外军费。开战后炮弹打了上万发,枪弹更是百万发,自己也有一千多人战死,三四千人受伤,这些费用够他肉痛到年底的了。

“地盘占不占是其次,自此一战,长江以南,鞑子当不敢再与我军对决,这都是诸位领着我英华男儿,奋勇作战,浴血沙场的丰功伟业!”

众人正在腹诽李天王摇身变作李老财,李肆这话出口,顿觉形势无比昂扬。没错,这一战以两万破十数万,长江以南,清廷绝无胆量再聚大军压下,英华新朝,终于翻过了生死门槛,前方是一片广阔的全新天地。

“天王万胜!”

“英华万胜!”

众将齐声高呼,这欢呼自中军大帐传开,四军将士群起响应,片刻间,整个郴州城都沉浸在欢呼海洋中。

缺钱不过是托辞,李肆早早就归心似箭,粗粗打理好这一战后事,就朝南而行。这一战余韵太长,他必须抢在这些余韵荡起不合拍的涟漪前处置好,相比之下,抢占地盘人口之类的事,根本就不重要。

南行之路由连绵不绝的欢呼雀跃铺就,回到英德白城,欢呼声更如海潮,当李肆迈出马车时,数千人下跪叩首,山呼万岁,这般灼热的人心喜潮,连历练已深的李肆都觉很是吃不消。

“哎哟,你跪什么呢,快起来快起来!”

眼角扫到某处,李肆急急奔向人群前方那一拨莺莺燕燕处,他的大小媳妇都在,严三娘挺近六月的大肚子,也正朝他叩首而拜。

“胡闹!?孩子要紧啊。”

拉起严三娘,李肆嗔怪着她,眼里却是满满的欢悦和抱歉,这几个月来都来不及回家一趟,可真是苦了自己这媳妇。

“是啊,孩子要紧呢,你这两个孩子,盼得天都快破了窟窿。”

严三娘嘴里胡乱应付着,双目却深深凝视着自己丈夫,若不是被肚里孩儿挡着,她真恨不得扑入他怀里,用尽所有力气拥紧他,周围这数千人根本就懒得管了。

她的欲望有人代行了,关蒄和安九秀抽泣着扑上来,李肆一手一个抱满了怀,使劲压住自己当场一人来一啵的冲动,可嘴角却已经咧到了耳朵下。

“九秀姐说……四哥哥你辛苦了这么久,她得好好犒劳一下。”

关蒄大眼睛里闪动着晶莹光彩,说着让李肆心潮澎湃的腻语。

“我说的可不是我,是我们一起!”

安九秀赶紧澄清,李肆更是要飘上天去了。

“啊……”

严三娘却低呼了一声,李肆瞪大眼睛,小心翼翼地将手抚上她那圆润肚怀,然后抽了口凉气,在动!

瞧着李肆那小丈夫般一惊一乍的模样,三个媳妇,连带后方正含泪微笑的盘金铃都笑得花枝招展,笑声合着欢呼声直冲云霄,久久难散。

北京,虽是盛夏,天色却沉郁无比,畅春园大门口,张廷玉跟内廷奏事处的管事太监,加上康熙贴身侍卫赵昌如雕塑一般站着,三人脸色也都跟天色一般气息。

“千里加急!”

门口三人被这声高呼惊动,身躯如弹簧一般蹦了一下,一群快马滚滚而来,前导举牌的骑士还在高声呼喊。朝廷可从没有什么千里加急,最多不过八百里,但这趟急报显然事关重大,连九门提督隆科多都派出骑兵护卫开道。

那送急报的骑士旋风般冲到大门口,如字面那般滚下了马,将一封书信递出手,然后就瘫软在地。

张廷玉接过书信,眉毛一垮,西宁来的?不是他要等的消息。

不在意地拆开书信,粗粗扫过,张廷玉身躯一晃,眉毛也高高扬起。

“策凌敦多布领军扰藏,西安将军额伦特与侍卫色楞挥军急进,于库库赛尔岭遇袭,额伦特战殁,色楞被执。”

“十万火急!”

张廷玉一颗心正重重下沉,又一声急呼遥遥传来,几乎重复了刚才那一幕场景,又一封急报交到张廷玉手里。

江宁来的?也不是他要等的。

“贼军水师扰江口,有袭江宁之势,江南水师半日破灭,贼势难挡。”

这不算什么,小节而已……

张廷玉压住胸口翻腾的血气,眯着眼睛看向前方,急促如飞的马蹄声第三次响起,烟尘遮蔽了本就压抑的天空。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向畅春园里,这一次该是了吧,就不知是喜是忧,而里面的皇上,是不是能承受得住。

【第六卷终】

第三百四十四章 无形烽烟起

“你我本同根,原是一家人,血脉代代传,炎黄有子孙。”

“头顶一片天,日月间星辰,阴晴风雨蔽,终有蒙尘人。”

“污垢烈火洗,罪孽化飞尘,一气归天国,血肉回本真。”

“天主掌万物,赏罚道中分,功罪止于生,盖棺不再问。”

宜章县城北,竹山下,一座宽阔亭台拔地而起,浑圆殿堂还未搭起屋梁,就只有一圈石柱立起。石柱中,上百少年男女身着白衣,正用清澈无瑕的歌喉悠扬诵唱。

“牺牲!牺牲!你我本无憎……”

“牺牲!牺牲!你我本亲人……”

歌喉骤然拔高,像是汇聚成自天际降下的和风,拂动场中一个高挑丽影。衣衫蹁跹,黑发飘飞,就一身白衫,毫无装饰,像是画中仙子般的丽人高举一束香,神色庄重地拜下。透过香上冉冉青烟看去,天际几乎被竹山山麓上条条烟柱遮蔽。

“牺牲!牺牲!心归天主血肉化尘,功罪不再问……”

盘金铃也低低唱和着,直到完成这一桩祭礼,心绪才从天际悠悠返回。

“我进了你们这天主教,也相当于英慈院信了这教,不知道他会怎么看这事,会不会恼怒我自作主张。英慈院毕竟是他的,我毕竟是……”

出了殿堂,盘金铃蹙着柳眉,对迎上她的老少两人这般说着,忧心之重,差点都说出了最深的心事。

“天王本就说过,万物俗事皆载天道,神鬼之事也自有天道。有人寻得佛祖,有人寻得三清,更有人寻得什么无生老母,还有洋人寻得阿拉和耶和华。天王非儒教之人,神鬼也是要论的,只是他睨宰诸事,无瑕分心。我等信天主,奉天道,自该为他分忧,在这神鬼事上探得天道。天主道,自该也有天主教。”

翼鸣老道摇头晃脑说着,没穿道袍,也没戴什么道冠,手里也没拂尘,腰间更没挂什么神仙葫芦,可一身素麻长衣,外加雪白须发,竟是比寻常道士还有一番仙风道骨的气势。

“儒教对神鬼存而不论,却是要信的,否则何来神明授鼎、五德轮转之说?天王对神鬼存而不信,却是要论的,我们就是要论论看。即便不为探究天道,看看那些人……为我新朝争得人心,也算是一桩莫大功业。”

徐灵胎也是一般装扮,儒生之气尽数脱尽,眼眉间带着一股穿透尘世的深沉。听老道说得悬乎,他将话题转向实用层面。

盘金铃转眼殿堂外,那密密麻麻跪伏的上万人正为这肃穆祭礼震慑,都在低声抽泣,见她看过来,捣头如蒜,高呼:“盘大姑仁德!”“李天王厚恩!”

低低叹气,盘金铃心说,天道于我,只在医治伤病上,此外之事,我也就是个俗人。他历来都说,行事要究本心,那么我领着英慈院入这天主教,循着的也该是本心。只是我信的天主,比你们更多一层,这天主,是遣下了他来救世的天主……

一边想着,盘金铃一边盈盈回礼,这上万人都觉不敢受下,尽数五体投地。

翼鸣老道跟徐灵胎相视微笑,心说将盘金铃拉入他们的事业,真是一桩英明无比的决策。

宜章一战,正值盛夏,宜章战场横尸数万,伤员等数,相关事宜不处置妥当,必将有大疫流行。翼鸣老道和徐灵胎鼓捣出来的天主教初见规模,拉着英朝医卫署总办蔡蒙和英慈院院主盘金铃,一起揽下善后之事,李肆随口就允了。翼鸣老道和徐灵胎揣着什么小算盘,李肆心中有数,想想就算是神棍,终究也是自己的神棍,也就没多去干涉。

之前历次大战,都有医卫署参与处置善后,盘金铃的英慈院医治伤病,协同防疫也经验丰富,两方合作惯了。翼鸣老道和徐灵胎踩在这两方人马的肩膀上,推销天主教,眼前这场盛大祭礼,就是为招揽人心而设的。

英华官兵死难者都会拉回本地隆重祭奠,这场祭礼祭奠的是清兵绿营两万死者,此事可说是古往今来第一遭。

过往历次战事,胜方妥善掩埋败方死者,没将头颅砍下来堆京观就已是仁德了。英华在韶州、广西和福建各处的战事,火化死者,掘深坑掩埋,也不过是为防疫。如今这么隆重地搞场祭礼,自然是天主教“别有用心”之举。

在殿堂外跪拜的万人全是此战的绿营俘虏,他们皆有亲友在此战中殒命,收到南洋公司的劳工合约后,都在忐忑自己的命运,根本无暇关心亲友后事。如今见这英华新朝不仅祭了死难亲友,还将各自亲友骨灰发还,都觉这等仁德事绝古烁今,对未来之事也都再不那般畏惧。死人都这般善待,他们这些活人怎么也不该受太重的罪吧。

英慈院的盘金铃盘大姑以天主教祭司身份露面,更让这场祭礼变得隆重肃穆,他们已在战后设置的伤病院里见过盘金铃,天主教由她和英慈院代言,顿时不再是虚无缥缈的莫名小教。

这一场后事并非只波及俘虏,天主教之前的发展重点都在料理后事上,此次和英慈院一同出资,聚了广东一省殡葬工,整理遗物,标识死者姓氏籍贯,用佛山铁坊紧急订造的化尸炉流水线作业,两万多死者,四五天时间已经处置大半。骨灰和死者遗物并作一处,放在竹山下新立的墓园,侯着死者亲友来取。

外省死难将兵的亲族还未及赶来,湖南本地人,特别是衡永桂郴道的数千湖南民勇死于此战,亲族离得近,来了上万人。被远远隔在殿堂外,亲身参与了这场祭礼,也都是泪眼婆娑,跪伏叩谢不止。

当然,这待遇并非一视同仁,此战中殒命的上千荆州旗兵就没那般好事了。翼鸣老道和徐灵胎都没理会这些旗兵尸首,医卫署准备依照过往旧制,掘一大坑,连烧带埋一并处置。却不想旗人俘虏见了绿营死难者的待遇,很不甘心,推选代表啼血诉苦,盘金铃怜悯之心发作,允了也将旗兵死者辨识身份,分烧骨灰。

盘金铃能做的也就是这么多,即便是她,也不愿将这些旗兵纳入绿营汉人里一并祭奠,毕竟天主教讲的是炎黄血脉下一视同仁。荆州旗营这些汉军旗人自外于汉,李肆立国后,对待旗汉历来都有区别,她可不愿在这事上去碰李肆划下的禁忌之线。

于是在这场盛大祭礼进行的同时,还有不少和尚道士在行法事,和尚“俺把你来哄”地诵经不停,道士起劲地挥着拂尘桃木剑,却被那天主教那少年男女的悠扬歌声频频打断。抡圆了嗓子,敲烂了木鱼,平日那能稳稳聚住人心的经文之韵,被那歌声的悠扬旋律牢牢压住。

好不容易,歌声停歇,和尚道士们都抹了一额头汗,出了口长气,木鱼扬起,拂尘高举,想要将这法事尽快办完,蓬蓬一阵排枪声骤然响起,把他们又都吓了一大哆嗦。

这是军礼,即便是对手,弱不禁风的对手,英华军人依旧要向他们表达同为军人的敬意,如此也才是尊重自己身为军人,所领下的天职。

瞧着满地跪着的俘虏们哭得无比伤心,领着虎贲军在旁监管的孟奎心道,真是可惜了,经了这一番搓弄,即便是给最低的“准卒”待遇,也能在这些俘虏里拉扯出很多忠心而堪用的兵丁,可李天王却要把这些人全发配到海外去,浪费啊……

殿堂旁,翼鸣老道向徐灵胎投过去一个询问的颜色,徐灵胎微微点头,示意他已办好了。宜章之战的四五万俘虏要全被押到海外劳作,在监管他们的南洋公司内卫里安插天主教祭司,渐渐把这些俘虏全招揽成教徒,这等美事,怎会遗漏!?

“鞑子宜章一败,新朝天高云清,我天主教,就该趁此良机,昂首崛起,大刀阔斧向前走!”

翼鸣老道和徐灵胎微微笑着,都觉跨入了一片崭新天地。

“叔叔,咱们确实步入了一个新的广阔天地,但越在这种时候,越要注意自己身后……”

广州黄埔东面,一座宏大宫禁拔地而起,前方各处殿宇还在修建,后方沿着矮山展开的一连串庭院却已经完工。

这是李肆很早推动的黄埔新城计划里最重要的一桩项目,他的新天王府。越秀山下的广东巡抚衙门虽然设施齐全,还倚着草翠木秀的越秀山,却终究难显新朝气象,而且地处城中,安防难度大,李肆本人也不满意那些古老装设,所以将他的新天王府加到了黄埔新城计划里。

这座新天王府被李肆命名为“无涯宫”,但大家都称呼为“琉璃宫”,原因自然是用了太多玻璃采光,甚至还有通体木格栅镶玻璃的整面墙,阳光洒下,晶莹剔透,这称呼就传开了。

无涯宫不算太大,也就三四个巡抚衙门规模。前半部分是未来的治政和仪礼场所,估计年内会完工。后面的居住区早早修好了,规模形制虽然大不相同,可内里装设和布局却还是比照了白城庄园,同样也有肆草堂、秀园、蒄园和咏春园。

肆草堂正厅里,李肆正温言教导着身穿紫袍,头戴细长耳翅乌纱帽的李朱绶。

“你啊,是被那些人当了枪使……”

李肆摇着头,拍着书案上的一份呈文,那是劝进表。

“称帝?到时是为谁做主的皇帝?恐怕就只是为他们做主而已吧。”

第三百四十五章 真的打赢了?

“先不说眼下还不过两省地盘,称帝近乎儿戏。就看看他们的章程,封九世祖,封谁啊?我都不知道自己爷爷到底是哪个李,哦,这个倒是可以造一个。大赦天下什么的不必说,这封孔是个什么路数?”

整份劝进表倒是忠心赤胆,可其中埋着的暗坑,让李肆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之前批阅科举试卷时的情形。

广州乡试的重头戏是一道策问,要看考生对“道统”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道统笔于唐虞,其绪衍于三代尚书,言人心道心之共倚。孔孟以后,异端蜂起,百家争鸣,汉唐之儒若董仲舒、韩愈起衰式靡,实奠砥于士。然宋亡于崖山,殊问,道统与宋偕亡耶?”

这道题是段宏时出的,真正用心是抹开读书人心中的明时理学老酱,营造舆论,给新朝推行全新治政理念空出足够宽敞的空间。如果有标准答案的话,那该是“然,由此我英华新朝当立新的道统,重继华夏。”

方向是如此明确,诱导如此清晰,只要不预设立场,即便一般秀才,稍稍动动脑子就能揣摩到这道题目的用意。可李肆所阅的试卷,绝大多数都地将题目答作,宋亡不过是亡一家社稷,朱明再争回了华夏正朔,道统由此而续。

士子们考科举,自然是要取媚新朝,谋得富贵,可在这种指向本心的问题上,他们都在下意识地守护自己的底线。所谓道统么,就是他们读书人,读四书五经之人的道理,读书人在,道统就在,话语权是在他们手里,工农兵商,没资格掺和。

唯一让李肆另眼相看的,是那个五十多岁还跑来新朝考举人的郑之本。这一题他明确地说,宋亡断了道统,前明继起的道统也不完全,同时还引用两首诗描述了自己的心境变化。

第一首是“海角崖山一线斜,从今也不属中华。更无鱼腹捐躯地,况有龙涎泛海槎?望断关河非汉帜,吹残日月是胡笳。嫦娥老大无归处,独俺银轮哭桂花。”

这是那个“水太凉大师”钱谦益的诗,李肆前世有所谓“崖山之后无中国”的说法,很多人都认为源自日本史学家内藤湖南,可实际取的是他所谓“宋代是古典中国的终结朝代”这个学术观点,并无什么当事人的情感。反倒是钱谦益这一类前明遗臣,留下了诸多情感与“崖山之后无中国”相近的诗句,借喻“明亡之后无华夏”。

郑之本说他之前也是跟钱谦益一般,对道统沦丧如妇人失节,惶惶然不知如何自处,浑浑噩噩谋存而已。英华新朝崛起,让他如获重生,毅然投奔广东,要重振道统。

可接下来这家伙笔锋一转,引用了第二首诗,差点没把李肆鼻子气歪。

“其为宋之南渡耶?如此江山真可耻。其为崖山以后耶?如此江山不忍视。吾今始悟作画意,痛哭流涕有若是。以今视昔昔犹今,吞声不用枚衔嘴。”

这郑之本接着刺谏道,新朝虽拂去道统之上的血腥尘土,却又压下金银铜臭,这样是继不了道统的。要兴宋治,就得全盘宋化,而宋可不是眼下这般做法。新朝大兴工商,荒废农稼,这是杨朱之道,邪魔之道。他劝李肆“远商拒吏”,重用正牌读书人,尽快回到正确的儒本主义道路上来。

李肆并不知道第二首诗是吕留良的《题如此江山图》,他只觉这郑之本很讨厌。其他秀才们还只是顽固,郑之本不仅顽固,还很狡猾。从兴宋制和新会围城等事上看出,英朝厚待读书人,所以就直接在试卷上开骂,想搅起一场争论风波。

当时还是宜章大战之时,李肆来不及料理,参与乡试的士子们,连带郑之本,也没想着能马上有什么结果。现在大战过去半月,李肆开始处置内务,之前投效英朝的读书人上了劝进表请其称帝,而乡试之后还有会试,这内外两层读书人,已然逼到了李肆王座前。

朝中士人所上的劝进表里埋着一坑,那就是封孔。孔圣人世家在山东曲阜,在清廷治下,朝中士人的意思是取元时南宗孔圣前例,从治下民人里找出孔圣后人封爵。

名为劝进,实则逼宫,这是李肆对劝进表一事的“定性”,封孔是第一步,接着他们就会步步进逼,将李肆这工商匠师和官兵们抛头颅洒热血立起的新国摘了桃子。便宜叔叔李朱绶没什么腐儒情结,此事他也该是被那些读书人蛊惑的。

“可要拒了的话,他们还要再上,一而再再而三,声势越来越大啊。”

李朱绶很为难,他也不是全然无觉,甚至也反对现在称帝。但他现在是尚书厅之首,地位不相而相,这事他必须掌在手中,所以还是由他进了表。

“拿去给小婵折纸飞机玩……”

李肆耸肩,朝中的读书人好应付,头疼的是郑之本背后那帮士子。

“哦,这就是……留中不发。”

李朱绶理解到位,可听到李肆说起自己的女儿,心中咯噔一震,眼下不正是绝好的机会么?

“呵呵,天王再不是四哥儿,小婵……也不是那个追着关夫人裙角的小女孩了,她今年已是金钗年华,天王你看……”

金钗年华是说十二岁,李肆微微怔忡,时光如梭啊,李朱绶的女儿,在他记忆中,还是个胖乎乎的小丫头呢。

“十二岁啊,虽说小了点……”

李肆目光悠悠,李朱绶呼吸急促,太好了!李天王真有此心!这琉璃宫后庭还宽敞得很,再起一座婵园足够。

“可我座下那帮小子,年纪也不算大,贾昊吴崖于汉翼等人比我小两三岁,这几年泡在军中,都没来得及给他们考虑婚事,是我失责。看你家小婵中意哪个,我去当这红娘。”

这一番话说出来,李朱绶一张气度雍容的大白脸顿时青了,心说那帮蛮娃子,终日在战场上混,谁知道什么时候来个三长两短,要结亲还不如去找刘家兄弟,或者是苏文采薛雪之辈。

可想到李肆身边不过三个,不,四个,也不对,该是五个女人,而且还没正妻,跟身份实在不配,之后怎么也该还会添纳新人,李朱绶很不甘心。暗道女儿还小,还是以后尽量制造点机会,让李肆能看中自己女儿最好。

不管是朝中士子,还是乡试举子,终究是掌中蝼蚁,力量太小,李肆可以从容布局,劝进表和郑之本的事也没太放在心上,甚至摆出雍容大度的姿态,将郑之本也点为举人,这内外两拨读书人,李肆决定慢慢调理。

李肆回广州,更重要的工作是推进英华工商布局。清廷宜章大败,必须驱动自己的工商机器,趁势榨取到最大好处,同时消除这部机器运转时仍然还在嗡鸣的不和谐之音。

可没想到,工商之事还没着手,一大帮洋人找上了门。这些家伙都不是商人,或者说不是单纯的商人,原本以南洋公司身份接洽洋人的安金枝跟这些人没得谈,不得已才把事情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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