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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清-第1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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稳健派的《士林》本就主张跟工商并济,既然能补贴办报经费,也不抵触,只是避开酒楼瓦肆一类粗鄙产业,就招揽文雅之业的广告。

以《正气》为核心的激进派当然不愿自毁根基,绝不接受广告,而是建起钱会。可这以报纸为载体的舆论战一打响,银子就如流水一般淌下,互助性质的钱会可维持不了这桩大产业,幕后投资人虽有接济,却还有不少缺额。为求生存,只好走缩减期数,扩大发行量的路线。《正气报》的编辑们都不要报业已经通行的“润笔费”,还定下了“英华士子,人人皆手持《正气》”的目标,开始在儒学、科举等内容上下功夫,紧抓士子“市场”。

《正气》这无奈之举,刺激了《士林》和其他报纸,大家又都发现,还得紧抓一帮核心读者,于是圈地运动相继而起。工商界的自是循着行业深挖,《士林》则将目标放在了官员乡绅等有历练有眼界的阶层身上。

被这一波“报纸产业大跃进”推动,再发现了报纸也有盈利之道,一些报纸转向地方市场,就细致关注本地事务,比如安金枝的《黄埔新报》就喊出了不读《黄埔新报》就不是广州人的口号,而《韶州报》、《惠州报》等地方性的新报也相继露面。

“这只是新树嫩枝,那些不愿在口舌上争到东西的人,可是不会吊死在这小树上的。这世间,总有人不愿循着大道,他们更乐意走一了百了的便捷之途。”

无涯宫肆草堂,段雨悠扫视“催雨行动”总表的目光已经沉凝了许多,看看表上一桩红线,再对比下面的蓝线,展眉笑道:“你可总算是料错了一桩,他们现在才开始动手呢。”

广州城外,番禹县治下一处破旧民宅里,鼻子上还贴着膏药的李方膺搁下硬笔,拍拍发热的额头,只觉缩在这破宅里埋头耕耘,毫不见前路,一股郁气充盈胸怀。他虽被疑为钩子,可终究没什么凭据,拿来之前所写的“遗书”自证,总算让那些热血士子勉强接纳了他。靠着之前《越秀时报》的从业经验,也挤进了《正气》当主笔,只是那“白衣山人”的名号,他自己都不敢再用。

如今两月过去,报纸大战渐渐进入平稳期,李方膺内心又开始躁动,觉得这场纸上的口舌之争,像是绵绵无绝期,终究落不到实处。

正在烦躁,一个中年人进了宅子,还左右观望,显得鬼鬼祟祟。李方膺马上迎了出去,此人姓林名统,原是清廷治下的南海知县。李肆立国后,他没能跑掉,一直被关押着。康熙在北面清理“粤党”,李肆就把他放了出来,结果他也不敢回去,就在番禹县当起了教书先生。

这林统曾师从李光地,所学甚深,李方膺搬到番禹县为《正气》撰稿,跟他有了来往,几番交流,获益颇多,也渐渐成了文友。李方膺还邀他为《正气》写稿,他却以清廷忠臣自居,不愿动笔,也引得李方膺颇多感慨。

“怀堂兄,您这是……”

见林统神色有些张惶,李方膺讶异地问。

“秋池老弟,我来是有桩惊天大事!”

林统唤着李方膺新起的字号,吞着唾沫说道。

“英华治下这般口舌之争,到底是何来由,你可曾想过?”

像是终于驱散了心中的恐惧,林统说话也利索了,脸上也有了红晕。

“怕是那李肆引蛇出洞之举,到时候你们这些人可都……”

林统竖掌,比了个下切的动作,李方膺两眼圆瞪,猛抽了一口凉气。

“自古以来,岂有任治下肆意妄言,不兴管束之理,你着实想想!听闻北面朝廷已是平了青海之乱,转眼就要对这南面用兵,那李肆,不将治下人心扫荡一净,又怎能鼓起全力,与朝廷对敌!?李肆可非心慈手软之人,所以啊,秋池兄,大祸临头啊!”

林统一脸急切,李方膺却皱起了眉头。

“怀堂兄,你今日所来是为……”

林统沉沉点头。

“秋池老弟,你是知我心的,现在我是来救你的,同时……”

林统凑近了他,压低声音。

“也是送你一桩大富贵。”

久久之后,林统离去,李方膺愣了半天,一屁股软在座位上,已是满脸汗水。

“那李天王……为何还不回来!”

他如此低声自问着。

第三百六十四章 我们爷们也能生

琼州昌江县,原本叫昌化县,可因为李肆以前在舆图上找石禄铁矿时随口说了一句“咦,这不是昌江县么”,开国后,昌化县就被“善解圣心”的官员们改名叫了昌江县。

以金牛岭为中心的矿区分布着十数处矿场,金牛岭下的石禄城在行政上实际是三个镇,旗人劳工扎堆的北镇和汉人劳工扎堆的南镇,还有寻常民人所居的西镇,青田矿业公司和县衙等治所也都在这。

北镇某处,茹喜进了自家的居室,对身后跟着的一个十五六岁小姑娘吩咐道:“日后再有那等想趁乱兴风作浪之人,你须得扯亮了嗓子骂,可不能给那些汉人机会。”

小姑娘甩手绢福了一福:“茹安明白,小姐一番苦心,若是……”

话没说完,就被茹喜凌厉眼神瞪了回去,屋外正有脚步声响起。

“桂管事安……”

来人是旗人劳工管事桂真,依旧是那副谄媚笑意,眼神一扫那个被茹喜取名叫茹安的侍女,茹喜心有所感,将茹安支出了屋外。

“朝廷……我是说押着咱们的这个朝廷,现在乱了,茹喜小姐,机会难得,咱们也该为自己谋划点什么了。”

见茹喜一脸怀疑,桂真笑道:“我桂真终究是旗人,平日那般作派,也是讨得贼子的信任,说起来……不是跟茹喜小姐一般用心么?”

茹喜转了转眼珠,笑道:“我有什么用心?就是替咱们旗人说说话,日子能稍稍活络些。这个朝廷如何乱,也不过是面上的事,可不敢怀什么异心。”

桂真叹气:“异心什么的,谁知道,面上乱了,也未尝不是为咱们旗人讨得方便的机会。”

听得这话,茹喜的眼瞳亮了起来。

许久之后,石禄县衙,桂真弯着腰,向昌江知县冯静尧递上了一份名单,还是那满脸谄笑:“这些人正准备挑唆旗人闹事,那个茹喜也侧证了,该是没差。”

冯静尧冷哼道:“我英华争鸣国策,自是免不了那鞑清想来浑水摸鱼,此辈宵小却还痴心妄想要来掺合,就别怪我朝刀下无情了!”

他看向桂真,赞许地点头:“那茹喜是什么心思,本县懒得去管,而你这一年多做事勤勉,上面已经看到了。此事了结后,你有什么打算,可先考虑下,从军从政,上面都会给你铺路。”

桂真眼角发红,噗通跪下,咚咚叩头,一边谢着冯静尧,一边心想,这英华一国乱的是什么?乱的是谁来主政,谁来当这个大家的管事,可不是真正要反头上的家长李肆。往深处想,就跟以前那朝廷上的皇子夺嫡一样,那些想闹事的旗人,还真以为是这新国要分崩离析了,真是幼稚。那也就别怪我还有那茹喜,要以你们的血肉为食了。

将那谄媚得有些恶心的桂真赶走,冯静尧也是低叹,旗人劳工都在筹划夺矿占城,据琼州反乱了,人心如此动荡,李天王……为何还不回来?

“李天王还不回来,为的是什么!?为的是不愿脏了他的手,沾上读书人的血!”

广州青浦,工商总会总部的一处偏厅,不少商人正群聚于此,低声议论。报上的口水战打到现在,却是空自热闹,他们也觉得有些烦躁,异样心思也活络起来。

“英华立国,我工商又出银子又出血汗,那些读书人没少扯后腿,现在他们这般猖獗,若是李天王真被他们压低了头,我们的日子可就难过了。照着我看,天王就是这意思,由咱们自己下狠手为好!”

叫嚣的都是从湖南逃过来的商人,他们可是见惯了打杀的,动不动就喊“组团私战”的口号。

“对!特别是那帮靠着《正气》聚在一堆的腐儒穷酸!寻着他们的报局,一把火烧了!”

“要看清真正的敌人,那《士林》报的郑之本喊着要跟咱们工商同权,却是借这个口号上位。到时大权在手,背后士子千万,对咱们下手可不会皱一丝眉头。北面朝廷那两江总督张伯行不就是这般作派么?他才是真正包藏祸心!”

“对!先烧了《士林》!咱们跟腐儒势不两立!”

众人喧嚣不止,有人暗中眉目来往,嘴角挂着怪异的笑容,还有清醒之人苦劝着等李天王回来之后再说,却是没什么效果。

“天王该回来了吧,已经乱成这样了……”

同一栋楼里,彭先仲忧心忡忡地寻思着。

肇庆,原督标衙门被改作了内卫署衙门,从属于中书厅的内卫署由刘兴纯管辖,同时受军令厅和禁卫署节制。刘兴纯掌管的是一国境内安靖,经常不在署内办公,实际坐镇这个衙门的是内卫总领周宁。

此刻周宁也正有些心神不宁,他是被之前清廷散发的传单给吓住了,因为那上面也专门点了自己的名字,将他与一军统制同等对待,给他允了一省提督之位。

对这许诺,他本心是嗤之以鼻的,一省提督?别看他现在只有内卫左都尉衔级,管的也只是六七个小营三四千内卫,可担负的是整个英华境内的拱卫之责。要招揽他,除非清廷开出领侍卫内大臣,这可能么?

但被清廷单独点名,却让他很是不安,他可跟其他被单独点名的要人不同,跟李肆之前的交道不是那么“纯正”,李肆会不会猜忌他,这个问题让他很苦恼。

眼下人心浮动,执掌军令厅的范晋已经给他下了备战之令,他正想着能大开杀戒,好向李肆证明自己的忠诚。而到底杀谁,他听话就好。而以他的推断,多半该是读书人。

“总领,该向上面表表态了,不止是说私人之事,而是咱们内卫,该主动作点什么……”

部下跑来进言,目光还闪烁不定,周宁心中咯噔一响。

“李天王一直在外,坐看风云,怕不止是看工商和士子。咱们这些人,忠心不忠心,可就看得再明白不过。”

那部下也像是被这局势给惊得难以安坐,他们这些反正绿营,现在批上了蓝衣,却被民间和英华朝廷称呼为“蓝营”,这称呼背后是什么态度,不言而喻。

“可天王历来强调军令重于山,这一条不守,怕是……”

周宁还是保持着三分清醒,他们是军队,乱动可是李肆更忌讳的。没有李肆签发,中书厅和军令厅一同附签的军令,内卫更是不能出动。

“违军令和隔岸观火,意图不轨,到底哪条罪重?职下已知一些消息,肇庆、高州即将生乱……”

那部下这么说道,周宁愣住。

“天王……为何还不回来?”

听了部下一番话,周宁苦恼地呻吟着。

李方膺、冯静尧、彭先仲和周宁等人的心声几乎已是绝大多数人的心声,这场口水大战持续得太久了,各自圈了一帮拥护者,已是谁也说不通谁。当街对骂、烧报纸、冲击书局的事情接二连三出现,英华官员只能照着寻常事态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忙得满头生烟。大家都盼着李肆能早点回广州,对这场口水风波作出裁定,由此来看英华的未来国策,到底是该谁来做主。

可他们哪里知道,此刻的李肆才没心情管这摊事,反正他之前都谋划好了,这两个月的进展,除了报纸产业以他瞠目结舌的速度飞速成长,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外,其他方面基本都跟预料相差无几,毕竟几方幕后都站着他的身影。《工商快报》本就是他的报纸,《士林》是他以私人身份出资支持的,《正气》也是如此,这场舆论战,基本就是他左右互搏,自娱自乐。以报纸这个新生平台,搅起人心的滔天巨浪,将所有人卷了进来,自然能大致掌握住局势。

现在么,他正抱着自己十来天大的女儿笑呢。

“哎呀,该留胡子了,不然没胡须扎女儿,这可不符合父女情深的模板。”

李肆说着毫无意义的废话,引得还有些虚弱的严三娘掩嘴轻笑。阳光下,琉璃窗前,看着丈夫逗弄女儿,人影光色相融。严三娘心说,这一刻真如梦中,真想时间就凝在这一刻,好跟丈夫和女儿永远相守。

“小夕夕,给小娘笑一个!”

关蒄蹦了进来,张开双臂诱惑乳名为“小夕”的李家长女,将严三娘的美梦击碎。

“还是秀娘的怀里舒服……”

安九秀进来了,媚眼一挑,胸脯一挺,气得关蒄就来拧她。

“闹什么呢,三娘可还要好生静养。”

盘金铃跟在后面,嘴里训斥着那两媳妇,两眼却盯着抱住女儿,正被欢喜胀满心胸的李肆,眼里泪影绰约,像是欢喜,又像是自怜。

“夫君……”

严三娘见着了盘金铃的神色,下意识地唤了一句,盘金铃赶紧摇手,等李肆转头过来,严三娘却是仓促换了话题。

“鞑子在青海败了策凌敦多布,鞑子皇帝肯定正在调兵遣将,要转头对付咱们。可咱们这里,人心却乱成这样,就你还能稳得住,跟着咱们母女姐妹们闷着,真不怕阴沟里翻了船?”

李肆将女儿交给严三娘,揽住了她,再招呼过关蒄和安九秀揽住,还叫住想以煮药为由溜掉的盘金铃,嘿嘿笑道。

“眼下的人心之争,其实早从去年开国之始就蕴下了,到现在已是一年多。三娘怀胎十月生下了小夕,我和我老师,也该生下点什么了……”

媳妇们同时笑了,一老一少两爷们,也要生!?小夕也被娘亲们的鄙夷给逗笑,咯咯笑着,手舞足蹈起来。

第三百六十五章 引流决堤

有句俗话叫玩火者必自焚,操弄舆论,即便是在自己一手扶持起来的全新舞台上,也很容易伤了自己,这点李肆早有觉悟。

收到范晋、于汉翼乃至段雨悠等人的一大叠急报,李肆不得不感叹,在这种事情上,终究没办法做到拿捏自如,分毫不差。

就在他准备启程回广州,给这场风波揭开压轴好戏时,变乱纷起。

第一桩是一些读书人办的小报开始走另一条斗争路线,不跟你说理,而是把你彻底搞臭。他们揭露英华多家工商“通敌”,特别是湖南一帮商人,正使劲向北面卖英华军之前汰换下来的老式火枪,甚至还有小炮。激起大批“不明真相”的民人,特别是英华军家眷的怒火。数千人围了青浦工商总会,要接替安金枝任了会首的韩玉阶给个说法。

韩玉阶没经历过这个阵仗,说话不注意分寸,差点被白菜番薯甚至臭鞋破布埋了,直到他高喊我儿子也在前线舍命流血,这才脱了身。

第二桩则是工商的激烈反弹,读书人的多家报局被不明身份的打手围攻,连《士林》报局也未能幸免,袭击者意欲放火,被报局之人发现,争斗中,主笔郑之本遇刺重伤。

第三桩影响则更为深远,《正气》号召所有士子搞“哭孔”运动,要将讨伐李肆“毁儒”的行动扩散到全境。

变乱已经不局限于广州,肇庆和高州传出有人暗中串联,要杀官夺城的风声,内卫总领周宁正求临时处置权,而“允其相机处置”的地域范围中,还包括了佛山这样的要害之地。

其他细碎乱迹数不胜数,背后都隐约有一条线直通北面清廷。至于琼州旗人意图作乱的急报,也已经送到了李肆的手上,只是这已经是处置后的汇报,人都抓了,就等李肆一句话。

这些变乱,有些李肆早有所料,甚至有几桩都是于汉翼放出的钩子所为,有些则超出了李肆的预料,让他暗自凛然。

“老师,鼓鼓劲吧,时不我待,你也得辛苦点了。”

李肆开始催一直闷在白城书院的段宏时,老头满脸憔悴,两眼散焦,已是苦累了多日的神色。

“罢了,为了这个国,老夫就燃了最后的阳寿罢……”

段老头鼓起再不顾肛裂肠断的心气,决绝地道。

“告诉雷万重,这时候可管不得他屁股上的伤了,赶紧起来做事!”

接着李肆又派人向雷襄传令。

“汤右曾赶紧动手,会试不能拖延,史贻直那一摊也必须收尾了,先把能用在这事上的条款整理好。”

李肆赶紧撒出一堆招数,黄埔无涯宫肆草堂,段雨悠也正在“催雨行动”总表的“引流决堤”一条线上作标注,将开始采取行动的各个人名用红笔圈住。

“总算该收尾了,就不知道他到底是要收到什么东西……”

段雨悠还是没怎么看懂,但这两月下来,她对李肆的感觉,已由那条条红蓝之线牵着,从最初的愤愤不平、不以为然,演变到现在的深深敬畏,还有一丝看待非人之灵的排斥。

“嫁给这样的人,怕是天底下头等凄苦之事吧,他似乎将人心尽数掌住了,而且都还不知他到底要的是什么。”

“邪魔”这一词隐约在段雨悠心中起伏不定,最终她只能眼巴巴看着,事情到底会是如何结局。

先动作的是白城书院,这两个月里,白城书院的《白城学报》一直在出,却是自说自的天主大道,不涉足这场争论。但在这一期,《白城书报》版首的文章却像是从学理角度在论定这场风波。

文章名为“薛问——天道罚行不罚心”,是白城书院太平楼主薛雪请教老师段宏时的文章,文中薛雪问,天主大道有说:“天道罚行不罚心”,这话具体该做何解?行和心是如何分别的,天道又是如何罚的。

段宏时问答说,行和心的分别没什么高深的,心是人所想,行是人所为,人心所想,不及于外,人之所为,则是施于他人。天道及于人,为的是人人相济。子曰,发乎情,止于礼,这里面情就是心,礼就是行。一息间人心起念千万,人自己都不能阻,这是天道许人外于禽兽,立为天地之灵的根本,自然是不会去罚的。而人之所为,善受褒恶受贬,比如非礼受人唾弃,偷盗乃至杀人要遭刑责,这就是天道在背后起着作用啊。

这一通废话之后,文眼就来了,薛雪接着问,人除了心和行,还有言这一桩呢,言到底该归为心,还是行呢?天道对人言是罚还是不罚?

段宏时说,你问得好,言者心声,看似归于心,可古人又云一言九鼎,那就说明,言是有质的,也及于行。所以这人言,同时载着心和行。

如此来看人言,我们就能分清天道与人言,到底是罚还是不罚了。只及于心的人言,天道是不罚的。历来士人谏国政,都有言者无罪之论,这正说明,归于心的人言,是顺应天道,罚此人言,就是悖逆天道。

看到这,读者们以为段国师觉得眼下的乱相还不够热闹,还要怂恿人加入这场人心骂战呢,文章却是话锋一转。

段宏时接着说,但是呢,人言同时又及于行。比如说骂别人祖宗三代是禽兽,既是你心之所想,却也伤损到别人的内心,所谓“众口铄金”,骂人就是一种恶行。

另外呢,你招呼别人放火杀人,那就意味着人命可能受威胁,财物将会遭毁损,这样的人言也是一种行。这些行,自然是为天道所不容的。

不待薛雪发问,段宏时就自问,那么这人言上的行该怎样划定一条清晰的界限,以论定它是否受罚呢?

“基于真,立于理,论者无罪!”

段宏时给出了观点,他解释说,说出一件本已存在的事实,这是天道,而由此推及一桩结论,这也是天道,基于这个过程而发的言论,即便是及于行,那也非恶行。如果治罪,就是悖逆天道。

看到这,很多士子都心气激荡,还以为段宏时站在他们这一边,即便不是鼓励他们继续高歌猛进,立场也如《士林》一般,是要呼吁李肆广开言路,虚怀纳谏。

却不想文章后半部分,段宏时开始举例,说到被禁停的《华声》和《岭南报》,朝廷为何要罚这纸上的人言?那是因为这两份报纸没有做到“真”字,他们用来立论的事情,不是道听途说,就是生硬编造。所以啊,这纸上的人言,若是不抓住真,站住理,那就是恶行,怪不得朝廷要下重手。

文章末尾,段宏时直接讲到这场论战风波,他说根源就来自大家对圣贤言的理解不够透彻,学理不够深。他卖起了自家的膏药,说白城书院即将刊行《真理学》一书,那是天道及于儒家,及于理学的真知灼见。

这膏药众人不得不期待,在他们看来,这该就是英华国策背后的学理,也就是所谓的“国学”。

除了这期待,众人还都暗自凛然,这也是朝廷要动手前,先进行舆论准备的标志。要收拾哪些人,很好办,就说他在报上“编造”、“蛊惑”,有危害国家和民众的隐患即可。

但接着众人又醒悟,段宏时没有指责《越秀时报》!

此时回想那个白衣山人的言论,就是讽刺国政而已,都是聪明人,隐约明白,朝廷估计会以《越秀时报》之前那篇言论为界线。骂李天王,那是谤君,指责国政却可以,但不能超过《越秀时报》那篇言论的范围。

这猜测很快就成真,公报《英华通讯》里刊出了天王谕令,宣布《越秀时报》复刊。

广州城内,一片静寂,原本三日就刊行的各家报纸都延缓了出刊时间,这时候再互相骂可没什么意义,都等着看《越秀时报》会以什么姿态复出。不管是工商还是士子,都觉得李肆这番处置高深莫测,既像是举起了刀,又像是再度放松了缰绳,前路如何,还看《越秀时报》会在复刊上说什么。

可众人万万没有想到,《越秀时报》复刊后的第一篇文章,却是雷襄一篇触目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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