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草清-第328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都快腾跃上天。

“鱼龙叠浪……好样的!这可是昔日骁骑营的绝活,如今满营都能用在火枪阵上,这可是决胜之阵啊!”

赵弘灿使劲拍着巴掌,其他人也都轰然叫好,雍正不怎么懂,本觉得有些问题,可“专家”都在赞叹,原本从脸上消退的红晕又再度升起。

鱼龙叠浪完后,再一声鼓号齐鸣,五个方阵哗啦啦如蚁群散开,每个方阵裂作五个小阵,二十五个小阵如天女散花,枪口如林,指向四面八方。

马尔赛不落人后,赶紧作着讲解:“变得好快!这四统五行阵最擅应对围攻之敌,敌军便是数倍胜我,也要撞得头破血流!”

这阵法雍正熟悉,昔日秋操的“九进十连环”里,就有这么一出,可那时候是刀牌弓矛,现在满营居然将旧日阵法用在了火枪上,威力想必不凡。这些阵法,可都是老祖宗,不,汉人的老祖宗传下来的,自有它的奥妙。

想到南蛮就是一招横阵,直来直去,哪里懂得这么多阵势,雍正心说,草莽就是草莽,对上汉人老祖宗的智慧,那是铁定要吃亏的。

雍正并没注意到,看台一侧,那帮西班牙教官面面相觑。

“场上到底是满营还是马戏团的?”

“怎么感觉是在戏台上呢?”

“耻辱……这绝对是耻辱!原来我们不是在训练军队,是在训练唱戏的歌舞团!”

胡安等人脸颊绯红,很默契地把身子缩到阴影里,生怕有人看见。场上满营正卖力地演着各种阵法,来来回回,穿梭不定,那鼓点的节奏也变得波澜起伏,如果再加上梆子唢呐,还真是一出大戏。

鼓掌声、叫好声几乎快掀了看台的红绸棚子,雍正身后,弘历更是满面通红,前仰后合,还高声喊着:“赏!看赏!”都忘了这是军营,他们是来看检阅。

雍正已是觉得不太对劲,正想说点什么,咣咣一阵锣响,三千人如一人,同时转向看台,推金山倒玉柱,一手扶枪,一手扯辫,手臂伸展,三千根辫子,辫尾还扎着红绸结,一起抛飞而起,拉出了三千道昂扬弧线,再绕回到脖子上。

那一瞬间的色彩和韵律,有如玉珠落盘,慑得人心恍忽。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清万年、万年、万万年!”

最后是三千个嗓子再度汇聚成一声,跟汉营的山呼不同,满营这一阵呼喊,圆滑利溜,有如无数鹅卵石在心间小河里摩挲着,几乎快融了肺腑,说不出的剔透酣畅。

雍正也被激得挺身立起,张口就想呼喊,可他临时起意,一口气冲到了嗓门,竟不知该喊什么。

恍忽间,雍正又回到了十多年前,又成了那个忧心国事,愤世嫉俗,人称冷面王爷,心中却揣着一盆炭火的四阿哥。

雍正振臂高呼:“兄弟们——辛苦了!”

这一定是一支万胜之军,一定会给他带来捷报,雍正从没有这般自信,由此他也无比自豪,这可是他亲手打造的大军,官兵都是他的好儿郎。他下意识地就以主帅的身份,喊出了这么一句。

沉寂骤然笼罩检阅场,接着是警醒过来的马尔赛、赵弘灿和张廷玉等人大退几步,朝着雍正跪下,齐声道:“奴才们……不敢当!”

场中官兵正不知该如何回应,有了王公重臣的示范,也都醒悟过来,锡保等人吆喝着场前的满营,张朝午等人招呼着场后列队的汉营,六七千人再齐刷刷跪下,发出了检阅以来最强有力的呐喊声。

“奴才们……不敢当!”

雍正大笑,臣子低笑,君臣心怀大畅,这一场检阅,更让主奴们心贴心,万众一体,同仇敌忾。

第六百七十四章 大战略的大决心

“雍正这二愣子是真准备浑水摸鱼了?”

“怕是《中流》报故作惊人之语吧,还说是从紫禁城里弄出来的消息,天地会和军情司是干什么吃的,还没报纸耳目灵通?”

“官家还埋在后园温柔乡里,这一国他到底管不管了?”

黄埔无涯宫,皇帝半月未去政事堂,汤右曾、范晋和苏文采这三位文武相爷再也坐不住,直接杀到肆草堂抓人。

此时南北大战的风声四起,可英华大军却散在数千里之外。以鹰扬军为核心的二十万大军在缅甸和爪哇,正围攻缅甸沙廉和逼压巴达维亚。听说还在亚齐惹出了岔子,又给贾昊分去了两个新编师处置亚齐。

张汉皖和彭时世涵一路人马共计八万,以羽林、龙骧和铁林三军为核心,正凌迫成都府,争取和平收复,同时为安稳藏地局势,还得分兵监视入藏路线。而在湖南和江西方向,只有虎贲和神武两军,散在西起湖南常德,东至江西建昌的数千里广阔正面,两省配属的卫军也都是新征兵员。一旦雍正要在湖南江西用兵,情况万分危急。

“官家在置政厅正忙,相爷们稍待……”

中廷秘书监的杨适新婚,妻子正是六车,被朱雨悠改了朱柳澈的名字,以示出自她朱家。杨适一脸喜气地通报,惹得三相更是不满。

而当一位丽人从置政厅出来,向三人打了个照面,笑意盈盈地离开后,三人面面相觑,心中更是咯噔一个大跳。

黑彝女王陇芝兰!官家跟她……汤右曾脸都黑了。

把陇芝兰娶进宫,湖南和贵州的土司又该怎么料理,怕会生一些风波吧,范晋很是担忧。

就算只给嫔位,也要如当年纳准噶尔公主宝音那般,在朝堂惹起风波,官家这风流性子,开始见涨啊,苏文采忧虑的是另一回事。

接着李肆叫进,见了三人,主动开口道:“陇芝兰多年心愿得偿,也算是朕的一桩功德,哈哈……”

三人皮笑肉不笑地跟着打哈哈,肚子里却各有嘀咕,完蛋了,官家色心高炽……

李肆决意把上缅甸直接吃下,让英华疆域由孟养直通印度洋,这就涉及到了英华境内土司制的更张,是一桩绝大变革。召陇芝兰来,就是先确定改制的基本方针。

陇芝兰也来带了私事,她对贾昊情意深厚,不愿由李肆直接给贾昊施压,而想自己夺得英雄心,所以她求李肆给她个名目,可以直接绑在贾昊身边。李肆自是乐意相助,陇女王芳心大喜,落在三位相爷眼里,还以为是跟李肆有了一腿。

可陇女王孤身多年,李肆又是皇帝,真要把陇女王娶进宫,郎有情妾有意,该反对的只是无涯宫后园,他们这帮臣子能说什么?

正在纠结,李肆问:“你们是为北面之事而来?”

说到正事,三人转了心思,向李肆力陈局势之严峻。

“报纸不可尽信,《中流》还是朕的产业,朕怎么就不知道他们那么大能,比天地会和军情司还厉害?”

果然,李肆跟三人心意相通,不觉得《中流》上面的消息是真的。

“当然,必要的提防也不可少,沙廉之围已成,朕正让吴崖算计兵力,腾出三五个新编师,在明年年初回防湖南到福建一线。马六甲和爪哇之事,年底就该能有眉目,到明年三月,贾昊手里又能松出三五个新编师,到那时北面防线就该稳固下来。”

听李肆如此安排,汤右曾是松了口气,只要官家没忽略掉雍正的威胁就好。可掌枢密院的苏文采和沟通枢密院与政事堂,主要负责军国事的范晋却还不满足。

简单说,李肆的应对,依旧没把雍正的威胁当作大事来看,一国战略重心依旧在南面和西北。如果雍正只是小打小闹,心意不坚,动作迟缓,动用兵力不多,这般处置足以应付。可如果雍正是铁了心要掀桌子呢?

李肆摇头,决绝地道:“这么说吧,即便雍正兴举国之兵,我们也不能回头!”

原来如此,怪不得皇帝摆出一副怠政的模样,原来他才是真的铁了心地要掀荷兰人跟不列颠人的桌子。

缅甸局势,结合小谢对不列颠政府亚洲战略的分析,以及不列颠东印度公司散商派传来的消息,现在正处于一个很微妙的相持阶段。

如果不把沙廉拔掉,把不列颠东印度公司彻底打痛,让东印度公司认识到英华能在缅甸乃至孟加拉和印度投放不可抗拒,压倒性的力量,东印度公司就不会放手缅甸,寻求在英华握有主导权的形势下获得殖民利益的解决方案。他们会加大游说不列颠议会的力度,渲染和夸大英华对不列颠亚洲利益的损害,从而推动不列颠出动海陆大军,将战争进一步升级。

此时英华还无力跟不列颠人全面开战,战争能力另计,真要开战,英华多年在欧罗巴经营出来的政治生态,可顶不住不列颠人的压力。葡萄牙、西班牙和法兰西人肯定不会为遥远的英华,而在欧罗巴跟不列颠开战。

因此英华的正确应对是收拾掉沙廉,在缅甸将不列颠东印度公司的势力赶尽杀绝,乃至威胁东印度公司在孟加拉的据点,为此就必须保持足够的兵力。从吴崖那边调回三五个新编师,这已是极限,再多就要影响整个布局。不列颠东印度公司会认为英华的政治局势不稳,战争持久力不足,他们会败而不服。

马六甲和爪哇的局势,也要服从缅甸所涉的大局。要不列颠人承认失败是很难的,英华先后收拾了葡萄牙人、西班牙人,对不列颠人的触动并不算大。毕竟这两国早已没落,打落水狗显不出本事。

但如果英华把荷兰人收拾妥帖了,握住了马六甲乃至爪哇,不列颠人的意志天平就将大大倾斜。跟不列颠人比,亚洲对荷兰人的重要性更高,荷兰人在亚洲有巨大投入,“保卫亚洲”的决心更强。在这种形势下,英华依旧打趴了荷兰,不列颠人不服也得服。

不引发跟不列颠、法兰西等国的全面大战,而将整个东南亚纳入英华的势力范围,这就是李肆的全盘谋划。能完成这个布局的话,对英华未来发展有着深远影响,霸住东南亚,南洋就变成了英华的内湖,就如李肆前世美国的门罗主义一样,有了安定的周边环境和足够宽阔的缓冲后院,才能谈得上走出亚洲,殖民全球。

如果将英华击败西班牙人,拿到吕宋比作英华幼年启蒙,那么眼下局势,就是英华成年,可以争雄全球的门槛。如果这一步没能走出去,反而刺激到欧罗巴列强关注亚洲,那么英华损失的时间,可能要以数十年计。

跟这个大局比,北面满清的威胁就不足为道,李肆不是不重视雍正,最初决意八面出击时,李肆跟萧胜就已确定,即便丢掉江西,丢掉湖南,这个代价都可以接受。一年,只要扛住雍正一年,南洋砥定,满清就是刀俎上的鱼肉。

话又说回来,丢江西和湖南只是料敌从宽,李肆可不认为雍正有那么大本事,他有大决心,可他的臣子,他的军队,却不可能有大决心。

听了李肆简要的分析,三人恍然大悟,范晋和苏文采也在检讨,枢密院的绝密计划里早就有这些结论,但他们都以为是枢密院各司那些小年轻不知天高地厚,夸夸其谈,却不想这是李肆跟萧胜确定好的大战略。

“既知早有这样的形势,就该预作准备,就算力量不足,多一分也是好的嘛。”

汤右曾不懂军事,还在抱怨,在他看来,就算要付出代价,也得是尽力之后难以挽回的代价,而不是就这么坐等割肉。

苏文采此时思路也清晰了,解释道:“咱们已作了很多准备,汤相之前操劳诸事,就是在推着一国备战啊。”

《兵备法》就是最大一桩准备,订立此法不止是为八面出兵而征召兵员,也是为了应对北面威胁。此法从表面上看,似乎只着落在扩充兵员,但其实质却是重新整理了英华一国的战备体系。

《兵备法》还有一些条款的实施,不是一般人能看到的。比如一国就以法文确定了军械余量,而连带更大的影响是,扩大了民间经营军械的范围。过去只有佛山制造局,东莞机械局等少数“国有”或者“国家持股”的企业生产枪炮,而现在通过《兵备法》,只要有足够资质的公司,都能从事军械制造。政府还将一定量的军械订单分给这些公司,扶持他们成长。

跟华夏传统国家练兵、造械和存银的强军备战路线不同,英华一国的资本和工商力量已经足够强大,政府完全可以通过法令调控各方进行动员和备战,很多力量都隐在表面之下,思维还落在旧时代的人,自然会觉得这一国备战不足。

范晋则是苦笑:“该作的准备已作了,有些准备是因为力竭,再难作得更多。”

有些事终究是要受物质条件的限制,比如后勤。现在英华一国头疼的不是物资不足,而是物资运不出去。为满足南洋战事所需,海船运力已不堪负荷,之前还通过相关法令正推着国内造船业补课。而作为运输线末梢的江船车马,也都已全面动员起来,政事堂甚至发布了限令,禁止私家车再用马拉,马匹都要用在军事运输上。

缺马就是英华现在的一桩国力瓶颈,张汉皖攻西北,虽有政治需要,得马也是战略目标。牛马牲畜的重要性,不仅此时不能忽视,在李肆前世,一战甚至二战时期都没降低过。一战时期,欧洲战场有一千万匹马。在军队进入机械化之前,首先要实现骡马化,而骡马化的一项简单指标,就是人与马的比例,起码要达到三比一。

英华现有正规军三十万,可承担着运输和作战任务的马匹,还不到五万,在南洋是牛驴象一起上。也就在四川战场,马匹还稍稍充裕。

西北和南洋就已占用了一国的牲畜,要在湖南和江西扩大兵备,运力就再难保持。这也是进行佯攻的神武和虎贲军两军,难以向敌境深入太多的原因,没有足够的运力支撑他们进行大规模机动。

汤右曾无奈地道:“这就是说,即便满清大举南侵,咱们也只有受着?”

按照大战略的规划,只要挺到明年三年,形势就能安全许多。在这之前,还就只能受着。

可李肆却继续摇头:“我们掌国的只能作这么多了,而这一国的国民,是不是愿意受着,这就难说了。”

想到多年前的武昌之事,早前的江南之乱,范晋心中豪气骤升,他笑道:“没错,咱们这一国,国民已醒,就算咱们朝廷愿受着,他们可未必愿意!”

正说到这,杨适急急告进,递上一封红边文书,一看就知是枢密院军驿体系的急报。

苏文采接过拆看,脸色骤变:“江西有变!田文镜的江西兵突入建昌府,正急攻广昌、南丰两县!”

第六百七十五章 武死战,文死难

韶州浈水码头,一名紫袍官员踩上踏板,向码头上聚着的人潮拱手道别。

“巴经略,江西就靠你了!”

“少银子少粮草咱们一乡乡凑!怎么也要把鞑子赶出江西!”

“韶州义勇也是能打的,经略为什么不要咱们!?”

因清兵江西大动,广东巡抚巴旭起被紧急委任为江西经略,统管江西防务。十一月二日领命面君,当日出发,三日就到韶州,在韶州布置好后方转运之事,继续北进,才是十一月六日。一路风尘仆仆,毫不停歇。

田文镜犯建昌府仅仅只是雍正南侵的前奏,这事不仅《中流》说得仔细,其他报纸的焦点话题也都从边寿民的洛参娘飞天图转到了这上面,战云阴影终于罩住了一国上下。巴旭起前往江西,数千韶州民众自发聚到了码头上来送行,还吵嚷着要出力出物,感动得巴旭起红了眼圈。

“国家养官养兵,就是用在此时,若是官兵都顶不住了,诸位乡亲再出力不迟。陛下有言,民众乡亲,各安其道,各守其职,就已是出了大力……”

压住翻腾的心绪,巴旭起安抚了众人,乘船朝北急进。

巴旭起格外感慨:“若是昔日国民,也能如今日一般万众齐心,神州又怎么会陆沉于建虏……”

幕僚却道:“往日国民未必心异,庙堂诸公却从未心齐,这才是失国的关键。经略此去江西,跟主政广东可不同,事涉军政两面,还不知江西大员是什么心思。”

英华地方体制现今依旧是两套并行,两广、福建、贵州、湖南、云南几省是政务为先,巡抚主理。而在四川和江西,因为占土不全,都是安抚、招讨和防御三使分管军政。巴旭起这江西经略,就是架在三使的头上,统领各方,协调资源。幕僚的担心,也是巴旭起的担心。

英华动兵,都以军领政。例如南洋和西北,都有大都督和都督统管。但江西方向,朝廷一时无大军可调,就只能以政统军。江西的三使如果不齐心,这仗可不好打。

十一月九日,巴旭起赶到赣州,然后发现自己的担心全无必要。

“经略来了,咱们江西的事终于好办了。”

江西安抚使是侯同均,早年天王府时代的知县,那一届的知县,都曾遭过李肆的严厉调教,以天子门生自居,彼此也当是同窗,交情很好。现在巴旭起从广东而来,压在了侯同均的头上,侯安抚不仅没有不满,反而如释重负。

巴旭起看得出,这家伙怕是几昼夜没睡了,两眼肿得跟熊猫似的。

“陈防御正率卫军往援建昌,贝招讨去了临江府峡江县,提防田文镜的后手,鞑子的武昌大营也有大动。看《中流》报上说,雍正的西山大营正分批南下,到明年年初,怕有二三十万大军压到江西,经略,朝廷许了你多少人马?”

侯同均满怀希翼地看向巴旭起,后者苦笑摇头:“年初?怕是一兵未有!官家有言,会调回三五个新编师,可那是分在湖南、江西和福建三省,而且年初未必会到。”

侯同均楞了片刻,昂首望天,淡淡道:“明白了,朝廷顾着南洋和西北的大局,咱们就只能尽棋子之力……”

巴旭起还想劝慰,侯同均却道:“经略勿多心,咱们为官之人,不都是这般权衡轻重么?同均非怨朝廷,而是闻得朝廷底策,心中豁朗……”

他看向巴旭起,语气决绝地道:“我大英开国,有死战武人,无殉国文臣。经略既来了,还望坐镇赣州,总领全局,同均要去吉安府督阵,此事经略可千万不要抢!”

巴旭起心中激荡,手下三使全都跑去战场了!?

建昌府广昌县,炮声隆隆,杀声震天,县衙里,知县何闻瑞穿着一身典礼才用的大红朝服,头戴进贤冠,腰侧挂着宝剑,手里还握着短铳。在他身边,不仅有通判等官员,还围了一圈县院的院事,都是一脸惊惶。

“诸位是民,平日纳税养官,已尽本分。田贼潜兵急进,来不及守城,本县大势已去,罪责在我,在县中文武官员。本县决意尽国事,县民却不必再作无谓之争,徒伤性命。眼下就望诸位带着民众出城避难,若是走不动的,不愿走的,到时就向田贼呈情。那田文镜以圣贤徒自居,希望他能以仁为本,不伤百姓。”

院事们泪眼相对,无奈地向这位三十来岁的年轻知县拜别。在这江西,南北两面已相安多年,广昌又没在边地,对大军来袭毫无准备。

田文镜不知从哪里探得了抚州府至广昌的小径,遣发数千人急袭广昌。趁清晨县城刚开城门之机,大军一拥而入。县中巡警和乡勇拼死抵抗,但大势已经无力挽回。

院事们刚走,部下急急来报:“林县尉战死,刘典史请知县和诸位速速离城!”

何闻瑞缓缓摇头:“县尉已尽天职,我身为知县,又岂能弃责而逃!?”

他环视身边的同知、通判,以及县区主簿,沉声道:“我等食民之禄,身居官位,守境安民乃是天职!今日不仅是忠君之日,更是忠民忠国之日!诸位可愿与本县同尽这天职!?”

通判高声道:“武死战,文死难!也要让鞑虏,让我一国知道,圣贤道最重的就是名节,我守圣贤道,我愿跟从何知县!”

同知和主簿们也纷纷开口,往日这些官员各有自己的道,到了这关键时刻,都愿以死证道,尽忠殉职。

被这慷慨激昂之声惊动,一群家眷涌了进来,何闻瑞看住自己的年轻妻子,苦笑着朝她摇头,眼里满是歉意。妻子泪光盈盈,就要向地上软去,他赶紧一把扶住。

不想死啊,可是不死的话,怎么对得起那数百仓促应战的巡警和乡勇?怎么对得起死战到底的县尉?更重要的是,怎么对得起这一国?

往日种种,在何闻瑞心中极速淌过,他本是湖南小吏世家,若是还在满清,一辈子大概也就是当个刀笔小吏,混吃混喝,懵懵懂懂到死。英华占湖南之后,他先读县学,再考入黄埔学院,不仅眼界大开,也早正了华夷之心。数年间从主簿升到知县,就觉这一国是个恢弘舞台,足以容他跻身争先,一展抱负。

现在梦想未展,就要死了,不甘心。要逃的话,英华官律并未严苛规定官员的守土之责,而是以具情作专案审理,看官员是否失职,也还是有卸责的希望。可何闻瑞知道,他若逃了,就是英华一国历史上第一个弃城知县,纵然他能活命,这辈子也再抬不起头来。

向清兵投降呢?

这个念头刚露了一丝,就被他自己的愤怒之火焚灭。投降?要像那个曾静一样,被满清皇帝当作招揽人心的幌子,引得华夏之人纷纷唾弃,注定要遗臭万年?不,这样的前景,比逃掉还可怕。

不管是逃跑,还是投降,想到自己的大名会落在史书上,何闻瑞后背瞬间汗透冠服。而再想到自己若是尽忠死难,史书又是另一番写法,一颗心终于安定下来。

“可惜啊,我大英如日中天,不知未来还将是怎样一番盛景,而我却再见不到了……”

心意坚定,何闻瑞沉静地看向妻子,妻子也在他一番神色变换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2 2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