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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清-第4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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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这爹爹是开国皇帝,还不是简单的开国皇帝,老夫子的《新三代论》就说得很明白,是开新世的皇帝。而之前辞世的翼鸣老道,以及徐灵胎、叶重楼那帮天庙头目嘴里,爹爹更被私下说成是跟老庄孔孟墨翟并列的圣人,而且是末圣。

不仅名位和威望高于历代皇帝,自己这爹爹的权柄也重于历代皇帝。别看在大义上爹爹不是君父,可在实权上,他这爹爹创下皇帝直领军、法、钱粮和外事等权的经制,虽然现在一桩桩都在往外抛,但没哪个皇帝能像他爹爹这样,说要打谁,说要养多少军队,没有臣子有权吱声。

当然,爹爹这皇帝对内的权就少得可怜了,不能向国库伸手,不能说杀谁就杀谁,甚至收多少税,都得跟东西两院商量着办,人家铁了心的反对也只能干瞪眼,甚至报纸上冷嘲热讽,满纸春秋,爹爹也只能受着,不过这反而坐实了圣贤之君的名声……

再说功业,鞑清盛世揭竿而起,数年立稳了脚跟,气死康熙,逼“死”雍正,现在的乾隆还是被爹爹扶起来的。

对外就更不必说了,打败西班牙,囊纳吕宋乃至南洋,独得南洲百万里之地,甚至东洲都占了一脚。现在四面开花,除了鞑清故地和西域,争的都是华夏数千年来都没涉足过的异乡他地。

于军,龙旗飘四洋,红衣震河山。

于民,家家得生计,温饱已是耻,富足不难得,有手又有心。

于士,天庙固人心,学堂声琅琅,千万野游儿,尽皆在学乡。

还有太多,根本就说不过来……在李克载心里,父皇的形象就是那面双身团龙旗,若他不是皇子,只是普通的海军副尉,满心想的也是为这面旗帜而战,纵死也不悔。

尽管父皇自小对自己就没太板着脸,总是亲切温和,但帝王乃至圣人的威严就蕴在亲情之后,李克载越年长,就觉这威压越重。

要他接过父皇的位置?他怎么可能干得好!?到时国人怕都会说,唉……陛下的儿子就是这个样子?真是让人失望。

是的,怕让国人失望,怕现在已到了黄泉的老夫子失望,怕日后也去跟老夫子为伴的父皇失望,怕几乎是溺爱着自己的母亲失望。

所以李克载始终抗拒着这一天的到来,他……患有“太子过敏症”。

因这恐惧,他满脸是汗,下意识地就想推辞,同时也想,照着古时的礼法,他也必须做出推辞的样子。却不料父皇道:“老子的责任当然得儿子来背,你既是最大的一个,自小又爱武,有武人之心,除了你,还有谁能背得起来?”

这话有些费解,武人之心跟太子,跟未来的龙椅有什么关系?

李克载有些恍惚,可父皇一改往日说透事情的态度,挥着手,示意此事不容更改,就把他赶走了。

“本来不想这么早的,可老师没能多坚持几年,就只能把儿子先拉出来挡枪了,这非我所愿啊。”

看着儿子迷迷糊糊地退下,李肆发出了深沉的感慨,老头啊老头,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呢……咱们还有太多事,要一起商量着办呢。

夜风中,李肆埋坐着,双手掩面,二十多年来,跟自己这便宜师傅携手同行的光阴在心中淌过,不觉间,泪珠滑落脸颊。

第八百三十一章 狮虎党争:皇子的疑惑

“段公薨,半国哀,上颁《悼师诏》,持弟子礼,历数公绩,定九月二十九为国忌日。礼部拟谥‘文正’,上犹觉不足,曰‘朕师开三代新论,明天道人理,岂止尊文臣之极?’礼部答曰:‘既赠谥,当依谥法’,上乃罢。然意不足,令入祀太庙。太庙仅天位,段公为陪祀之首,或云段公踞高祖位,此语双关,或非误也。”

“朝堂有员谏议封赠王爵,上曰:‘朕师非朕臣,何以臣位待之?朕告子孙,有英一朝,历代皇帝均尊为师,永留朕师布衣之身,加与官爵,乃侮朕师’,呜呼,段公之荣,亘古无人可得矣!”

“十月,上扶柩西行,送段公还骸长沙,镇江起行,数十万人沿岸叩送,江面百里飘莲。”

东京龙门,龙门学院旁,国史馆里,学士郑燮沉沉落笔,玻璃窗外,隔壁学院静寂一片,往日喧闹不止的学子们也无声了。

天空低云层压,郑燮低头奋笔,行文骤然一转:“上令政事堂摄政,调大皇子入京,加中廷秘书使常事,明彰立储之意。然汤相已告病三月,薛陈二辅治事相悖……”

写到这,郑燮搁笔,长叹一声,低低自语道:“狮虎党争已起,雏龙能飞得起来么?”

金山卫行宫南,杭州湾海面,一艘挂着海军飞龙行雨旗的战船驶过金山北岛炮台。这船吐着滚滚黑烟,靠着船身两侧的巨大车轮前行,该是轮船,可前后各立一根高高桅杆,又能升帆而行。舵台也很奇怪,居然在船前高台上用铁板围起来的小屋子里。

就在这小屋子里,大洋舰队总领孟松海问:“有问题么?”

身边的少年军官正是李克载,他打量着前方的船桅,脸上的疑惑怎么也难消解,回答也很不利索:“这……应该是没问题吧。”

嘴上不肯定,肚子里更在叫唤:“要么就干脆是风帆,要么就靠蒸汽机,各弄一半算什么啊?”

孟松海似乎懂腹语,或者本就有同感,无奈地道:“蒸汽机经常出毛病,这帆只是救急用的。是啊,挡了炮角,只好多装炮,又变回去了。”

李克载暗自呻吟,父皇还真是思路广呢,给他栽了个秘书使常事的内职不说,还把他调到大洋舰队禁卫巡队的战船上当见习航海长,调就调吧,怎么弄到这么一艘两不靠的怪船上了?

“船长稍后才到,你就代理一下吧,这船暂时就是你的了。”

孟松海也光棍了,再不理李克载的感受,把这古怪家伙就这么丢给了他。李克载是纠结,可他的四个同窗却兴奋不已,他们分别担任见习枪炮长、帆缆长、轮机长和巡查长,尽管只是见习,岗位上还另有负责人,但这艘船与其说是执行巡查任务,还不如说是陪太子历练的游船,船上的官兵都算是太子侍卫,因此从某种意义上说,这艘名为“宁绥”号的战船等于就是他们这帮死党的家当了。

“终于能单独管着一条战舰了……”

“这只是船,不是舰,在海军里连护卫舰都算不上!”

“可以啦,还用的是蒸汽机,海军里最先进的战船!”

“没高高的三桅大帆,数十门大炮,这算什么战船啊!?”

宁绥号靠上金山中岛码头,孟松海下船,目送上司登上威武雄壮的巡洋舰,同窗们各有心怀地吵了起来。

六百料,两桅,两台蒸汽机,八门两寸炮,八门四斤炮,四门六斤飞天炮,五十枝火枪,船员一百四十人,机器驱动时速最快十二节,风帆驱动时速最快六节,机器风帆联动……没试过,烟囱吐出的热气会熏坏了船帆。

李克载默念着这艘船的数据,就觉得这玩意就不该在海军里存在,可大洋舰队禁卫巡队的战船全是这玩意,还是父皇亲自过问定下来的,圣心难测啊。

大洋舰队禁卫巡队的任务是巡查杭州湾,跟金山三岛炮台动静结合,负责东京金山一带海域警备。金山卫行宫西北就是未央宫、东西两院和政事堂,加上行宫本身,直到金山三岛,陆海都是禁区。李克载领着这职务,近似在前明京师三大营里从军。

跟这怪船比起来,想到自己的秘书使常事一职,李克载忽然觉得,就算只是条小舢板,如果能不兼那职务,也是满心畅快。

中廷是连接内外廷的管道,秘书使是秘书监长使杨适的助手,负责整理文档,同时附递通政司本章相关资料。李克载这个秘书使常事是秘书使的助手,算不上官员,但却能接触到军国大事,已是国务决策的外围人员。父皇把他丢到这个位置上,用意不言自明,是告诉天下,他李克载要开始历政了,这就是立太子的前兆。

还好,父皇还让他以海军职务为主业,秘书使常事只是兼差,只需要协助秘书使完成每旬常报就好。

“要怎样做才能算个好太子呢……算了,还是先解决怎样做个好航海长的问题吧。”

战船离开金山中岛,破浪前行,李克载也终于定下了心神,如果不能专注于眼前之事,那就无法操控未来之事,这是他自小养出的心性,海军学院里,导师们也是这么训诫的。

宁绥号开始了第一次巡航,自金山中岛向东,检视过繁忙的龙门港海域,查看商船以及龙门海巡的巡船有没有偏离航道,威胁禁区。商船和巡船纷纷挂旗致敬,但他们敬的是战船的海军身份,并不知道,这艘怪船上载着未来的太子。

虽然回不到之前西洋舰队那种氛围,置身炮火冲天的战场,感受空气的嗡鸣,大海的荡动,但李克载心中却是宁静而充实的,因为他对自己手头上的工作很有自信,指挥战船航行而已,话又说回来……在杭州湾里还能搁浅迷航,怕九泉之下的林老将也会气得从海底冲出水面,跑来开除他的学籍吧。

没人把他当太子,这该是他心情越来越放松的原因。同窗不说了,船上的官兵都是禁卫出身,一个个都是孟松海和禁卫署于黑脸亲手挑出来的,肯定再三吩咐过,除了要紧时刻,寻常就只把他当作见习的少年海官。这些禁卫执行得相当彻底,就连带他的航海长,都没称呼过一声殿下,而是满口直愣愣的“见习李克载!”

也是,这帮估计都是天刑社的官兵,脑子里只有皇帝,只有天道……若李克载现在不是代理船长,那航海长多半要跟在西洋舰队时的帆缆长一样,喝令他去刷甲板了。

宁绥号懒洋洋地完成了东面海域的巡视,折回西面,驶过金山下岛炮台,李克载还颇有闲心地一一数清楚了炮台里的炮口有多少。之后拦下一艘渔船盘查,就是当天最忙的事了,那艘渔船坏了舵,在李克载的指挥下,宁绥号把它拖到了金山中岛去维修,渔民们感恩戴德,满口称呼着“小将军”,让李克载心头暖暖的。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着,李克载因老夫子去世的伤痛,因即将当太子的惶恐也渐渐消散,但到了十月十一日,该他去金山卫行宫中廷干“兼职”时,他又紧张起来。

“殿下不须干什么,林秘书会把常报做好。看后签押,然后就可回后园见娘娘了。走吧,臣带殿下去常报房。”

看出了他的心思,秘书长使杨适和颜悦色地解释着,让李克载又松了口长气,这等于是放假呢。

“多劳长使了……”

对这个已跟在父皇身边二十多年的亲随,李克载是很尊敬的。国人都说贾昊吴崖是皇帝的哼哈二将,在李克载看来,这个杨适,再加上通政司长使李灿,两人更是父皇的门神。他们几乎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才干平平,但心性如石,品行端正。二十多年如一日,不躁不骄,就只干好上情下达和文书事务,从没听说过两人借职揽权干政,更没收受过人情贿赂,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办得到的。

跟这二人比起来,父皇的前肆草堂文书,那位曾经以豆蔻年纪上公堂控诉官府的才女李香玉,心性就差得多了。只给父皇当了三年文书,就再受不了辛劳,跑去金陵女子学院当女教谕了。

对了,那李香玉本是要跟什么曹沾定亲的,结果不知出了什么事,到现在还拖着,眼见都是快二十岁的老姑娘了,母亲每每说起姐姐李克曦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李香玉都被搬出来当挡箭牌……

跟着杨适去常报房的路上,李克载的心绪也胡乱飘着。

还没到常报房,他的“上司”林敬轩就迎了过来,一番客套后,就算是上了工。

中廷秘书监主要分报房和档房,档房就是文档库,报房则是“业务部门”,再分特报、大报和常报三房。秘书监的运作跟通政司紧密协同,但凡自政事堂、通事馆、计司、大理寺和枢密院有紧急本章送入中廷,都是一式两份,通政司负责递送给皇帝,秘书监则马上寻找跟该本章有关的文档,递送给皇帝,以便皇帝作参考。

特报房负责的就是这桩事,因此随时有人值班,当然,皇帝随时需要什么文档,也是特报房递送。

大报房则服务于皇帝的大决策,比如研究新的预算案,就需要查找海量文档以备参考,这不是一时半会能搞定的,因此大报房只在秘书监里设了个接口,主要人马在国档馆里,跟翰林院和政事堂共享一套工作班子。

常报房就是寻常国政要闻通报,若是皇帝在宫廷里,常报就是日日报,现在皇帝在外,还令政事堂摄政,就只需要旬日报。除了附本章资料外,同时也从皇帝指定的各家报纸上搜集要闻和舆情。

秘书监和通政司并非皇帝唯一对外的消息渠道,禁卫署和总帅部又各有一套渠道,相互不干扰。也就是说,李克载所领的秘书使常事一职,仅仅只接触到寻常的政务国事。而且因为皇帝都已不再插手寻常政务,都是政事堂直接批黄,李克载也看不到他父亲的决策情况。

看着林敬轩指挥另外的常事整理本章,查找文档,纵览数十份报纸,寻找值得重视的报道和评论,李克载就觉得浑身发痒,真要他来干这事,他怕是三刻钟就要疯掉。

因为十天才一报,即便之前的内容已作了准备,但汇总整理也要花很多功夫,常报房一忙就是两个多时辰,直到午后,林敬轩才像是恍然记起了李克载的存在,抱歉地带着他去了小食堂用餐。而饥肠辘辘的李克载,肚子里就只剩下钦佩,对此人敬业的钦佩。

直到下午三点,这一旬的常报才整理出来,看着林敬轩在装订好的常报册上亲手一页页盖下编号印章,李克载就提醒自己,日后坚决不能干文牍之事。

“殿下阅过之后,在末页签押,就算妥了。”

林敬轩递上厚厚文册,李克载心说,光看就是累人之事,他本想直接翻到末页签字,可这么干似乎太对不起别人的劳动成果,只好硬着头皮,一页页看了起来。

前面基本都是政事堂、东西两院等方面追悼段老夫子的本章,接着李克载看到了鲁汉陕提报枢密院的本章,说南洋舰队已与西洋舰队汇合,呈请枢密院增派医生,加运药物,还在勋章数目和军功赏赐上讨价还价,看样子是要准备大干一番。而敌情如何,具体要怎么打却没说,这也不会说给枢密院,而是汇报给总帅部。

后一份本章就让李克载眼角一跳,是都察院解释为何没有接受吕宋县丞投告总督周宁的书状,李克载心一热,父皇在过问此事了,正义一定能够伸张。都察院具体是怎么解释的,他也懒得看了,这事父皇肯定会弄个水落石出的。

接着的本章就有点意思了,是武西直道事顾正鸣弹劾湖北巡抚杨烨,说湖北巡抚煽动民户阻碍武西直道。武西直道是去年收复西安后定下的大工程,要从武昌修直道,连通西安。这是国家由海到陆这项战略决策的重要组成部分,直道之后还会上驰道,最后会架上类似矿山和港口码头所用的那种铁道。李克载记得父皇还说起这工程,戏言到孙子登位时,铁道可能才会建成。

武西直道事顾正鸣就是专门干这事的,他所掌管的武西直道事署直属工部,负责勘查设计、分段招标,监察工程进度,现在只是刚刚起步,就在湖北遇到了大麻烦,还不知是哪方面跟湖北没能谈好,逼得湖北巡抚杨烨跳脚了。

这事太复杂,李克载也无心深涉,继续向下翻,后面也有不少纷争,不由感慨这一国太大,国事难平。

眼见没几页了,李克载再见到一份本章,微微蹙眉。

是湖北巡抚杨烨弹劾武西直道事顾正鸣私相收受,分包工段强征,与民人发生冲突,酿出血案。

李克载来了兴趣,翻到之前顾正鸣的弹章,才知道顾正鸣是弹劾湖北本地官员跟宗族勾结,索要高额地偿,杨烨也有所关联,所以出面阻碍工程,甚至还唆使民人聚众驱赶路工,致有死伤。

他讶异地问:“两份弹劾为何不放在一起?”

林敬轩恭谨地道:“殿下,因是十日才一报,我们都是按时日顺序编的。”

这是自己不专业了,李克载暗自挠头,但他还是觉得,照着这么个顺序,似乎杨烨很吃亏。顾正鸣在前面把事情都说全了,父皇看了之后已留有印象。杨烨的本章在后面忽然又冒了出来,关于事件本身,却没什么新说辞,感觉就是在强辩而已。要是自己的话,如果刚才不是先看了杨烨的本章,再翻回去看顾正鸣的,多半也会觉得杨烨有问题。

觉得这么编排不妥,李克载道:“那可不可以权变,把这两份并在一起?”

刹那间,李克载感觉到了,林敬轩微微变色,但马上就恢复了正常。

林敬轩态度未变,应道:“这是常报房定制,我等不好擅改,若殿下以为可,那自无不可,就还望殿下在签押上写下一笔,不是臣等卸责,是怕陛下追问为何改制……”

说得啰唆,像是谨慎,可李克载却还是觉得不太对劲。

“父皇只让我兼着常事一职,常事怕是没权改制的吧,那就别动了,我只是问问而已。”

李克载抹过此事,在末页签下名字,然后感觉林敬轩像是松了口气。

完工后还未到五点,李克载本想回后园见母亲,这事却一直在脑子里绕着,想来想去,就没想明白。本想去问杨适,又觉得这是不是在责难对方,让杨适那老实人有所误会。

此时李克载就无比想念老夫子,这事他问老夫子绝对有答案,而且不会惹出什么风波。

第八百三十二章 狮虎党争:难解之争

佚名者所着《英朝物语》有言:“南水北土是青,南土北水是黄,青黄浦埔两相映,不分东京与南京。”

南京就是广州,东京则是松江府南,杭州湾北。南京有青浦港和黄埔区,东京则有青浦县和黄浦江,两京颇多相似之处。而皇宫和庙堂更是如出一辙,都是“四方护中天”的格局,北宫、南堂、东西两院、中天坛。差别只是东京天坛更大一些,而且东京是未央宫,南京是无涯宫。

喧嚣多年的国都之争此时已经平息,国人都已接受东京为国都的事实,这也是皇帝以“拖”字诀办到的。到圣道十九年,除了每年十二月到越年二月,皇帝都要移驾南京无涯宫过冬外,朝堂和东西两院都已转到东京。

在天堂南面的政事堂里,一身便服的李克载正襟危坐,聆听着当面中年人的教诲,此人面目冷峻,浑身充盈着一股厚重的凝练气息,却又因一只眼睛被眼罩遮住,显出直透人心的犀利刃气。

内阁次辅范晋,虽未再领枢密院,却还兼着总帅部军务总长一职,是皇帝沟通军政的关键桥梁。就是想着这位“独眼叔叔”身份超然,更偏武途,不涉政争,同时也是段老夫子的弟子,李克载才跑来找他解惑。

“陛下既让你历政,有些事也该跟你说了。”

范晋看着年方十六岁的李克载,心绪也有些恍惚,当年他由段老夫子介绍到凤田村,给村里新立的蒙学当夫子时,自己二十岁,皇帝不过十七岁,一样的青春年少啊,自己那时还是两只眼睛呢。

收摄心神,范晋接着道:“如今我英华,已到了……”

苏州太湖洞庭东山下,一人坐在轮椅上,扫视身前上百神色肃穆之人,沉声道:“国家危矣!”

此人鬓发灰白,面若刀削眉如钉,额头皱纹都像是石凿一般,轮椅后面,一个腰背佝偻之人,拄着拐杖,默默注视着轮椅上的人,仿佛除了他,这世界就是一片虚无。

“国家危矣!”

胤禛调门拔高几度重复着,这是开篇点题,嘴里这么说,心里更道,这英华伪朝,快完蛋了!

“大家该还记得圣道十七年之事吧,安徽巡抚郑燮与桐城望族之争……”

这事在两年前闹得一国沸沸扬扬。主角是朝堂新贵郑燮,天王府时代的恩科状元,在府县磨堪十多年,终于在圣道十六年升任安徽巡抚。

安徽在英华政图中是个老大难,国家的治政原则,朝廷的诸多政策,在安徽一直受到阻碍。族田分户等政策受望族抵制,县乡院事为地方宗族把持,加之北部诸县还在满清手里,徽商跨南北自立,岭南江南乃至湖广的工商都难进入,朝堂对郑燮主政安徽抱有极大期望。

郑燮也很有本事,一方面长袖善舞,以风流文名拉拢安徽名士,一方面起若干水利、教育和城建大工程,以利诱之,这些工程非本地工商所能承担,借此引入岭南江南的财阀工阀。

两南工商在安徽占住脚后,郑燮有些得意忘形,想尽快解决问题,直接瞄上了桐城。桐城自明时起就是文盛之地,理学昌明。如今还在北面满清身居高位的汉臣一脉,如张廷玉、方苞等,都是桐城人。

英华在国中推降租和族田分户,桐城人上下联手,阳奉阴违,背后又有徽商托底,之前县府乃至巡抚都无能为力。郑燮则跟桐城人较上了劲,双方明来暗往,斗得煞是热闹。

郑燮毕竟是封疆大吏,还有两南工商为助力,眼见是要尽全功了。但到了圣道十七年年中,事态渐渐严重起来。

先是有人投告都察院,说郑燮贪赃枉法,淫靡豪奢。这一招郑燮接任时早有所料,都察院也不愿被人当了枪使,糊弄着盖过了。但接着又有人投告郑燮在十三年江南教匪案里,犯有预谋反乱之罪。这投告不仅发到了都察院,还上了好几家报纸。

都察院不得不出马,内阁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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