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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清-第4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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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肆叹道:“压力?这是他的选择,今日他不管此事,以后他也别想管这些细务了。别这么看我,我对克载没那么多暗谋,对克铭也一样,更不是事事都有成算。”

“太子到底该干什么,可以干什么,我心里也没底。之前让克载上台转转,是看他自己怎么选择。他有心唱戏,我就帮他修修调门,好处是我就能多一面挡箭牌,让官僚和各路人马能分一些心力在他身上做文章,坏处是还得面对那道千古难题,我跟克载之间又该怎么处。”

“如我所料,克载的武人之心太重,只愿意去求结果,不愿意参与过程,他不想掺和这个棋局。我这个爹,就只有把这一国打磨得光光生生,如一团铁球,他拿到手后,不必在多关心内里的构造,当作武器,对外争利就好。”

李肆苦笑道:“所以呢,这内里的难事我都得作了,这就叫……坑爹。”

朱雨悠思忖了好一阵,大致悟了眼下的局势,带着丝爱怜地搂紧丈夫:“朝堂党争直指首辅乃至内阁的更迭,谷城和汪士慎案又涉刑律法权,中间还插着立太子之事。你是把三件事都压在了一起,乱成这样,不知要花多少精神调理。”

李肆再一声长叹:“这三件事原本哪一件都是十年方能稳成的,可时不我待啊,我本已在着手内阁更迭之制,想着老师还在,两院分官权的事还可以缓缓,另寻契机,太子事更是如此,可没想到……再加上给老师立下十年之约,满清之事也得提前谋划了,复土之前,必须立出庙堂经制,就只能这般压迫了。”

朱雨悠道:“怕有拔苗助长之忧。”

李肆也皱起了眉头,接着又散开,自信地道:“我还年轻……我定会给克载,给上天,交下一个可稳两百年的英华。”

朱雨悠扶着他的心气:“怎能只稳两百年呢?你不是后知三百年么,怎么也该稳三百年。”

李肆摇头:“两百年已是奢望了,三百年……看后人吧。”

说到后人,李肆的手已放得不是地方了,嘴里还道:“娘子也还年轻,咱们还能好好做人。”

朱雨悠不是三娘,光天化日的,即便夫妻多年,都自称老婆子了,脸颊上依旧升起两团红云,嗔道:“我看你是老不正经……”

但她没推没避,受着丈夫大手的摩挲,低低喟叹道:“夫君别这么着意哄我了,我也不再是小姑娘。不管是郑学士之事,还是叔爷的事,都已放下了。我跟姐妹们都觉得此生已无所求,却不能帮夫君分忧,夫君啊,你有什么心事放不开的,也可跟我们说说,至少能解解闷。”

这话说得贴心,却似乎另有所指,李肆的手停了那么一刹那,笑容也僵了僵,瞬间又恢复正常,呵呵笑道:“你们开心,我也就开心了。”

两人默默相倚,再无话语,许久后,远处一声轻咳才让两人分开。

来人是于汉翼,岁月虽未在朱雨悠身上留下太明显的痕迹,但李肆已被刻蚀得面目大变,二十多年前的俊秀少年郎,如今已是沉眉敛睑,不怒自威的君王。而当年像只瘦猴总缀在李肆身边的于汉翼,也已蓄了短须,眉角还显出几缕细纹,在看相人眼中,那是劳纹,主一生心力皆耗于琐碎之事,难成大业。这也让他看上去比李肆还大几岁。

躬身送走贤妃后,于汉翼低声道:“已按陛下吩咐,让常思平告病了,杭世骏正赶往湖北,接任按察使。”

李肆点头,刚才朱雨悠问他有什么章程,他还推说自己没什么谋算,其实他干了许多,只是不愿让朱雨悠觉得他太操劳,才轻描淡写地没有提。

他给工商联会的头目们递了话,让那些财阀商阀工阀们平心静气,坐看风云起。他给报界递了话,待东院等方面杀入此事才跟进。他换掉现任湖北按察使,将更懂法理,更知他心意的浙江按察使杭世骏调过来。他召徐灵胎和叶重楼等天庙总祭到长沙,借祭段宏时的机会,再度告诫天庙不要插手国政。

他还通过范晋、萧胜和贾昊、吴崖、张汉皖、韩再兴、何孟风等领军大将,细查军心,警惕军队会有什么动荡。通过于汉翼所掌禁卫署,以及都察院和刑部一些可信之人,查探朝堂和地方形势,提防他在湖北作此局时,其他地方火起。

是的,眼下湖北之事,是李肆作的局。出了河西惨案后,他觉得是将几件事压在一起,赶时间一锅端的好机会。

有汪瞎子这大决心之人配合,这一局到目前还算顺利,各方差不多都上了台,就等着舆论将此事传遍全国,引得国人瞩目后,再听锣鼓声起。

“从白衣山人案到范四海案,再是桐城案,希望这是最后一次这般布局了……”

李肆心头有些疲惫,这事贯穿三件国政大事,要让台子不崩掉,戏不唱砸了,还真是高难度的动作。

不过还好,不管是朝堂的薛陈二人,还是汪士慎,或者是徐灵胎、叶重楼以及雷襄,还有即将上台的杭世骏,都是一方人物,深悟如今时势,有志有心立于潮头。而他们身后的朝堂、地方、法院乃至东西两院,以及民间舆论,也正朝气勃勃,纵有恶枝烂节,也非旧朝腐暮时代可比,还压着放眼看寰宇的大势,怎么也不会让棋局溃决。

刚刚安慰住自己,于汉翼又道:“周宁那边有点问题,他探到了政事堂的风声,正想借海外奴隶事作点什么文章。”

李肆脸色一沉,“他还想着富贵呢?不知进退!若是他直接向我求情,此时正值要紧关头,我还会抬抬手,可他却以为握得了什么筹码,可以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继续斗下去,这不是他上台的时候!”

于汉翼附和道:“那是让臣通知那边,直接扣人,对外就作告病?”

李肆皱眉:“汉翼啊,你是存心要坐实厂公这一名么?”

于汉翼拜说不敢,却还在辩解:“臣就是陛下影子里的臂膀,陛下便是要让权于外,也不能全让,总得留下急变之权。当天下再无人可靠时,还有陛下在……这怕是天下亿万黎民的心愿。”

李肆摇着头,挥袖示意于汉翼起身,再道:“也罢,反正我这皇帝还两脚分踏新旧之世,不可能不背负那等事,前二十年的三大案已作了,有生之年继续作下去,为的也是克载和后人能更顾忌。”

他点了点头:“直接把周宁拿到白城看管,待此事了结,行肃贪事时,再拿他开刀。”

汪瞎子案牵动一国正朝立稳法权的方向行去,而李肆这一语出口,不经刑审,不经朝堂,就直接拿掉一个总督,若是有外人在,怕还要大胆直谏,说李肆自毁长城,起码得走走流程,过过形式嘛。

可李肆也是不得已而为,奴隶事牵扯的是更大一桩风波,还要涉及海外殖民地与本土的冲突,若是让周宁案走明面过,难说会扯出这条线,而此时还不是处置这方面事务的适宜时机,起码得等官民分权,法权细分的架构稳定下来后再说。

周宁案就此定论,接着于汉翼禀报的是西安之事,李肆计划在西安过新年,安定西北人心。在西安坐镇的西域大都护吴崖报称西安还不太稳,仍有乱相,求请皇帝加强侍卫力量。

这事交给下面人办就好,李肆就静静听着,于汉翼再念到行程安排,提到“飞天艺坊”时,他的眼瞳微微扩了扩。

于汉翼试探着问:“是否……”

李肆低低嗯了一声,再不多言。

第八百四十一章 狮虎党争:绝路前无尽的歪楼

襄阳正被一股异样的气息裹着,既有灼热之气,也混着冰寒之意。这气息再传到东京,拂动朝野人心。

东院领袖段林栋在襄阳向各家报纸发表了措辞温和的声明,强调此时还是国哀期间,要求政事堂体察民意,安抚民心,同时法院也该循情理判案,大家一起努力,稳定一国。

一般人读来就只觉得东院是在请愿而已,可懂政务的人却看得明白,这是东院在威胁政事堂,同时逼法院表态,先礼后兵,等着对方回应。

新任湖北按察使杭世骏刚到襄阳,就被报纸的快笔问嘴们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杭世骏的发言很简洁:“依法断案”。而后他坐镇襄阳法院,指挥襄阳巡按和谷城通判,照着规制温吞吞地走流程,一点也没置身风眼的自觉。

东京,政事堂浸在一股郁气里,参加例会的阁臣们大多面色沉重。

陈万策道:“西院还在吵,估计今日就能有结论,最次也是附和东院,要搞讼师入军国案。”

薛雪摇头:“即便要变法,法不前溯,河西案和汪案还得照前例办,两院野心甚大,我担心的是另一桩事。”

史贻直皱眉:“我最担心东院乃至民间都效仿汪瞎子,纷纷自投,到时法院都得退步。”

陈万策有些烦躁:“陛下还在坐看风云么?”

一边的范晋一直老神在在,听得这话,微微一笑:“陛下是在坐搅风云……”

厅堂里沉默了好一阵,然后陈万策道:“我看……还是让谷城县撤了河西民人的满清密谍罪控告,让杭世骏拖住汪瞎子自投案,等陛下带着东西两院和咱们重定了律讼法之后,再判汪瞎子一案。”

众人纷纷点头,都道只能如此了。陈万策之言已是认输,朝堂乃至整个官僚退一步,把军国案的刑律权让出去。在大家看来,眼下之势是皇帝推成的,那皇帝必然也是在敲打朝堂,乃至让两院进一步握住法权。

自两院成立以来,不仅手握财税定夺权,还一步步争夺法权,旧朝官僚治政的格局早已一去不复返。但两院终究还是襄从和擎肘的角色,在刑民之事上,政事堂和地方官府依旧还将自身运转的条例流程当作法令,两院难以沾染。

可英华一国大的趋势已经很明显,两院分法权的力度越来越大。立国二十年来,《皇英国税总律》被两院分掌,由此获得定夺国家和地方赋税的权力。西院借《金融法》、《通商条例》、《海关法》等法令,握住了金融、工商和外贸的法权。东院则借《救济法》、《普蒙法》等法令侵夺社会类法权。

政事堂诸公自然都看得清这个趋势,而他们也无意逆此时势,可这股大潮到底该急还是该缓,就有不同看法。不管是出于自身立场,希望维护官府权柄,还是觉得进程太快,于国无益,大多数人都希望能延缓这股大势,现在皇帝在段国师刚辞世的关头,就推动河西案和汪案,显然是想加快这股大势,陈万策和众人看清了这一点,因此陈万策提议政事堂领着官僚,以技术性的让步,换取两院与官府的和平。

见众人都点头,连主管法判的史贻直都无异议,薛雪却朗声道:“不可!细务可以权谋周旋,国政规制岂容权谋敷衍?两院今日能挟民意夺法权,明日就能挟民意祸乱一国!我英华乃融万里之地,亿兆之民而成,国政也自有天道。官府治政,才能触悟此道。”

他扫视众人,语调异常坚决:“即便官府要退,也要划下界线,定出规制!”

不等众人揣摩透,陈万策就皱眉道:“怎能将此事当作战场,非决出胜负不可呢?到时事情怕更要升级,一发不可收拾,想必这也非陛下所愿。”

薛雪冷哼:“陛下若是只意在安宁,最初就该说话,平息此事,可到现在还不出声,怕就是要让两院和官府决出个胜负,至少定下名分。既是如此,我们政事堂就该领着官府,循制全力而为,不能再以权谋拖延!”

陈万策微微变色,却是遗憾地笑道:“生白啊,大变在即,你还念着地方小利……”

之前因河西案,薛陈两派暂时联手,结官府为一体共抗民人。而现在汪瞎子出奇招,带动两院扑入,皇帝又坐山观虎斗,似乎还是推着两院继续拿到法权的谋划。原本的默契打破了,两人又生了分歧。在陈万策看来,薛雪的坚持,怕还是要护住原来的利。

薛雪不作辩解,也是遗憾地一笑。

正说到这,政事堂西院参事进来了,递上一份文书,长叹道:“国无宁日矣!”

在众人诧异加期待的目光中,薛雪翻开文书,脸色连变,最终恨恨地道:“欲壑难填!”

文书挨个传给阁臣们,每过一人,或是怒哼,或是抽凉气,不多时,政事堂就充斥着一股难言的愤懑之气,连范晋也苦笑着摇头。

这文书是西院刚通过的谏议案,题目为“请立院事身权案”。

说的是什么呢,就一件事:院事功名,西院希望两院院事享有特殊待遇,在没革掉院事身份之前,不得刑拘审讯,不得被控以若干罪名。而革院事身份的权力么,自在两院手里,哦,肯定还有皇帝。

西院的理由也很充分,不如此就不能执正而言,为民请命,不如此就要受官僚威逼利诱,成为官府的附庸。

本朝自学院举人以上就有超于平民的待遇,例如刑拘审讯前还得知会学院革除学籍,或者是都察院革除官籍。举人还享有学金,官员还有散官贴职爵金等照顾,但跟旧朝相比,这些待遇已说不上太明显的特权,更不可能免于某些罪名。

现在西院借汪瞎子案,居然作起了这么一篇大文章,想要把院事的地位抬到官僚之上,难怪阁臣们怒气满怀,视这些院事为妄图复辟的反动派。

西院胆子陡然这么大,不仅是有汪瞎子这个由头,或许还有皇帝稳坐钓鱼台,因此壮胆一试的缘故,众人议论纷纷,怒气还未消解,东院参事又带着东院的消息来了,说西院这一案在东院也获得了普遍认同,正在启动立案流程。

事情严重了……严重到几乎只比一国分崩离析差一线的地步。

原本两院已握住了税权,以《皇英国税总律》统掌国税和地方税的增减,这一权就让两院在法理上比官府还要高一级。如果把英华比作一间公司,两院就是司董,官府就是执事或者掌柜。

只是这法理还不是国中人人都明白都接受的大义,英华毕竟是一个国家,不是简单的公司,赋税怎么收,国政怎么运转,民心中的公道怎么衡平,这都只能靠官府来办或者监督着办,而且一国科举大盛,有才之人都有心跻身官僚,治国安邦,因此官府仍然比两院在权位上高一级,而且还是栋梁之位。

多年来,两院推选远不如科举热闹,就知二者轻重之分。一般人更还把两院当作官府的一部分,视院事为御史一类的官老爷。

现在两院要夺这大义了,薛雪拍案道:“这就是决战!是看两院在官府之上,还是官府在两院之上,这一战就要定出个名分!”

范晋有了更新的体悟:“是啊,到底是选出来的在上,还是考出来的在上。”

两院是推选出来的,官僚是科考出来的,现在两院开始明目张胆地要自居庙堂,这当然是决战了。

可再深想,阁臣们几乎冷汗淋漓,难道这才是皇帝的谋划?这才是皇帝希望凝下的万世经制?如果真是这样,这政事堂,这内阁,乃至官府,就是仆从之位而已,有才有志之人,都要奔两院去了。

邬亚罗冷哼道:“不管是怎么上来的,如果当自己是旧时的官老爷,陛下若还是当年的四哥儿,可绝不会同意!”

史贻直长叹:“事情怎会走到如今这地步……”

最初只是武西直道事引发的官僚党争,接着被河西惨案升级到官府与民人之争,再由汪瞎子歪楼,东院介入,成为法权之争。现在西院更一下把事情扯到两院和官府的地位名分之争,一路歪楼下来,英华权力架构,也就是所谓“庙堂”这座高台,一条深深裂缝从底一路上拔,直延到还没盖好的顶层。

楼之所以能歪能裂,自然是根基还没融在一起,上层没有建好。

圣道十九年十一月月底,相关事件和官府与两院的态度通过报纸广传朝野,一国人心似乎都乱了,诸多争论混在一起,各争各的,舆论已是沸锅之势。

东京和南京天坛,乃至各省府城中广场空地和街道,人流攒动,旗招如海。

“县地归县!府地归府!”

“长城岂能分段,运河怎容截流?”

这是目光还盯在武西直道事上的人,薛陈两派的党争也扩散到了民间。

“不容官府一手遮天,陷害民人!”

这是关注河西惨案,就关心正义是否伸张的人。

“窃国者侯,窃钩者诛,卖国贼只在官府!”

这是声援汪士慎,不愿民人再被官府肆意欺凌的人。

“票中自有黄金屋,票中自有颜如玉……”

“一时得选,鸡犬升天,官上之官,东林重现……”

这是热心仕途,讽刺西院企图夺官僚之位的人。

“贤者是选出来的,不是考出来的!”

这是不满科举造就的官僚治国,觉得推选才合民意的人。

时至十二月,“十九年国争”让国人如无头苍蝇,舆论如无根飘萍。

“国家危矣……道统沦丧,大义涣散,天道缥缈,天道不仁,今日方知,可知悔否?路绝矣!”

《正统》报上,那位“国无宁日艾尹真”喷得七窍生烟,直言这大英的路子走绝了。

可惜,没人愿意再回老路上了,朝野都硬着头皮继续朝前走,一面期盼车到山前必有路,一面期盼已启程去西安的皇帝劈出一条路来。

第八百四十二章 狮虎党争:内阁改制,羊羔上台

皇帝终于不再沉默,但挥出来的一剑却似乎偏了方向。

十二月初,皇帝向政事堂并两院下《内阁更制诏》,提了三件事。

第一件是政事堂改制,并三省,简内阁,计司和枢密院入政事堂。

换在半年前,政事堂诸公怕是要为皇帝此言弹冠相贺,这是皇帝兑现还政于内阁的最后一步。

计司掌握财权,将财权还给内阁,政事堂这才算真正握住一国权柄。而枢密院的权柄此时虽已比早年弱了许多,只负责军队人事、武备和军工等常务,部署和作战都由总帅部负责,但也算是握住了兵权下半部分。

得了这几权的内阁,才是真正的内阁,领导这个内阁的,才是真正的宰相。

可在目前这种形势下,皇帝丢出这么一条,用心就很令人玩味了。不少对皇帝当年操弄白衣山人案还有印象的老人都在犯嘀咕,这是皇帝又在搞“大锅猛火”之策。纷争杂乱,说明各方都已摆上了舞台,那么就将锅子换大,加大火力,一锅烩了。

白衣山人案里,皇帝以天道之学的根底天人之伦为锅子,而现在,似乎是要以庙堂新制为锅子。

第二件更具体一些,说首辅汤右曾已告病,国不可一日无相。政事堂改制后,需要新的首辅挑起重任,带领一国继续朝前走。而皇帝无意再直接指定人选,希望政事堂并两院,乃至所有有识之士,共同商讨出选贤之制,推举新的首辅。日后也循此制,任免一国宰辅。

看懂的人都纷纷恍然,原来皇帝是这个意思。让政事堂变成真正的内阁,再通过两院和舆论推举出大家都满意的首辅,由新的首辅来解决目前这些纷争。既然首辅是大家共同推选出来的,那么他的决策也应该获得大部分人的认同。

第三条粗看是套话,细看却有玄机。皇帝强调,英华一国是万民之国,纳百川为一海,各方都别妄图以一独尊,要同舟共济,即便相争,也是为立,而不是为破。即便相争,也是冠冕之争,就必须堂而皇之,无遮无掩。

联系第二件事,朝野都明白了,这首辅之位不能由政事堂,由官僚自己说了算,两院得有份参与,也不能是黑盒子,舆论乃至民间得看到过程。

没有对当前局势发表任何评论,提什么看法,就只是谈内阁改制,可一条路就这么显现出来,各方都松了一口大气。

翰林院,唐孙镐一拍大腿:“定鼎之时到了!”

龙门学院,李方膺感慨地道:“这就是中庸之器啊。”

杭州湾,宁绥号上,李克载恍然大悟,“父皇用心真是良苦啊,自父皇之后,大英的皇帝就只需要专心军事,立起一个大掌柜管住国政就好。”

李克载的领悟还太浅,他父皇的用心哪会这么粗糙,未来大英的皇帝更不可能就只是个武人,但方向却是大致如此。

相比用心,皇帝的谋划却是无比细腻,当政事堂和东西两院各有人拿出了几乎相差无几的改制案时,众人才知这是皇帝早布好的局,或者说是皇帝见势可为,借势而成的局。为的就是将各方卷入争论,利益和观点都摆上了台面,再顺势改制,如此各方才能达成理想的共识。

政事堂和东西两院里那些给皇帝当托的人都怀着崇仰之心,对同僚们道:“这是陛下二十年之思所成……”

这话真没半点虚假,甚至还不止二十年,李肆在天王府时代就在思考应该怎样构建庙堂,皇帝、内阁、议会和法院怎样分担权力,怎样互动。

李肆当然清楚近现代君主立宪制国家的权力构成,但在他看来,这东西不能生搬硬套,必须符合实际所需。甚至连构建的步骤和时机,都得服从现实,不能当成是白纸上画画那种儿戏。

这时候丢出来其实还有些早,可正如他对朱雨悠所说的那般,时不我待了。不着手复华夏故土,南北人心要进一步割裂。同样,不着手推动国家完成上层权力架构的建设,各方力量自长自的,再融合起来就更费时费力。

从另一面看,把各方纷争和眼下的难题,都投射到怎样推选首辅这事上,让朝堂党争、官民之争和院府之争有个平台,这也是时势所需,也不能全算作拔苗助长。

既然皇帝有了预案,那大家就不争了吧?

原本各方都是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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