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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清-第4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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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气从肚腹涌到胸口,陈润哈哈笑了出声:“中堂,你们太后真是好算计!却不知能否出得起价码,养你们的皇帝和王爷,花费可是不菲的哦。”

庆复也呵呵笑着递上一封书信,不是正式的书信,没有任何印签,甚至可能是庆复自己写的,笔迹相当生硬。这该是茹喜提出的一整套两国关系解决方案,不仅是为之前的西安行刺案赔罪,也是化解大英正汹汹如火的北伐声潮,以及拦下圣道皇帝手中即将挥下的刀剑。

这一套方案看下来,陈润就觉浑身充盈着一股汗不敢出的惊悚感。

即便身为王道社的社首,王道主义的先驱,平生最乐意看到的就是他国匍伏于大英脚下,递献所有大英想要的东西。

可看了这封书信,陈润才觉得,自己的欲望还是太浅薄了,居然击不穿这大清的脸皮,贱!这大清,这茹喜,是拿膝盖为盾,以脸皮作剑,为求保全江山,贱穿底限啊!

见陈润一脸讶然,庆复心中也淌着汩汩泪水,昨日那悲情一幕仿佛又在眼前上演。

当时大家已议论过了乾隆皇帝和恂亲王的处置,再议到该如何平息圣道皇帝的怒火。

慈淳太后扫视众人,语带悲怆:“量大清之物力,结大英之欢心……”

大清还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实的虚的,全都拿出来!只要能保得大清江山就好,有江山在,就不怕没柴烧。实的么,反正能从草头老百姓身上刮回来,虚的么,形势已危急到这般地步,真真是四面楚歌,旦夕亡国,什么脸面,统统不要了!

定睛再看看信上所列的条件,确认这真是茹喜提出来的,大清朝堂认可的,陈润暗自长叹,茹喜此女……真是有大决心,真是有好眼力。有这些条件,此次南北动荡,真是要平下来了,北伐已无可能。

见陈润低叹,庆复一颗心咯噔落地,果然……大清奴颜婢膝到这等地步,便是这位强硬派大佬,也软下了心肠,大清真能保住了。

庆复感慨道:“太后……果然知大英根底啊,也只有太后,才真能继续护着大清。”

陈润纠结片刻,幽幽道:“若此信真是你国条件,我就急报陛下,由陛下定夺,你们且侯着吧。”

嘴里这么说,心中却道,陛下怕也难以拒绝。

兰州,李肆收到这封书信时已是三月一日,这还是满清军驿和英华的军驿千里加紧,携手传递的结果。

看清了信上的内容,正因咽喉干燥而上火的李肆猛然咳嗽,不幸再咬破了嘴皮,侍女擦拭时,毛巾显出大片血迹,惊得叫了出声。

不过片刻间,李肆就被御医们团团围住,连从西北各地赶来兰州面君的罗堂远、龙高山、格桑顿珠和小策凌等人都冲了进来。

“出去!出去!朕没得肺病,朕这是心火太旺!”

李肆烦躁地赶开这帮苍蝇,再一通猛咳,还真咳出了痰血,自己都被吓住了。

“这女人……够狠!”

捏着书信在行宫书斋里转了好几圈,最终李肆恨恨地将信摔在书案上。

把弘历和允禵塞过来,这倒没什么,反正用不用,怎么用,人在手里都能计较。

跟着这两人送过来的东西,却是香甜得令人难以拒绝。

请他继续赐新君年号,自居下国,以叔祖尊称他圣道皇帝,这等脸面之事不过是虚的,但对国人来说却是极涨心气之事。

关于西安行刺案,捉拿“首恶”岳钟琪,缚送大英治罪,同时赔银五百万两。

割陕西商州同洲,削减原岳钟琪的西安大军,以及淮北的军队,国境百里内都不驻军。

这是摆出不敢还手的姿态,还躺在地上,自解腰带,以示恭顺。

接下来的实惠,李肆相信,西院肯定满意,甚至连东院,怕都会有“是不是太过了”的怜悯之感。

除了塘沽、徐州之外,再增太原、济南、登州、合肥等十城为商埠……

大英在大清投资工商不受限制,还享税收待遇,受特别关照……

海关由英清共管,关税五五分成……

行《通事法》,英华商民在大清治下犯案,归由英华自己审裁……

每年“岁币”一百万两……

李肆可以百分之百肯定,满清真兑现这些条件,西院怕要举院沸腾,东院也会欢呼雀跃。

所以他才恼怒,这茹喜真是戳中了他的软肋。

没错,他并不准备此时北伐,太多准备还没作好,此时不仅还在西北跟罗刹人打,在天竺跟不列颠人打,还得防着南洋荷兰人暴起发难,外部环境未稳,不是北伐之时。

即便勉强北伐,也会给未来丢下一大堆烂摊子。北方足足有五六千万人,根底与英华截然不同。英华当年吞江南,不仅在政治上已有江南人的力量,经济上也预先侵蚀了多年。而北方么……没在人心和经济上进行系统的吸融,贸然吞下去,绝对会种下南北对立的祸根。

所以他也希望茹喜能稳住满清,给出足够的赔偿,帮着他安抚英华人心。

可没想到,茹喜这贱人丢出来的东西远远多于他期望的,这些条件一旦兑现,南北隔阂日益加深,北方将成南方的殖民地,非但英华在吸北人之血,满清上层也会借晋商的渠道,融入这殖民格局中,越扎越深。

照这种格局走下去,再过五年,英华一国里,除了军人和墨儒之士,还有谁愿意去复故土?到时就是英华的工商巨阀带着满清这头恶犬,一起压榨北方,再要铲除满清,高举民族大义的旗号,怕是无比艰难。

“干脆……”

李肆燥火上涌,就准备招来罗堂远,干脆动用军情司把这婊子作了!

可作了茹喜,就不得不北伐……

来回权衡,李肆就觉为难,这一为难,两天就过去了,连去居延的行程都停了下来。

第八百五十五章 清宫碎梦:无稳不成国与栋梁论

到了第三天,李肆终于作出了决定,茹喜还必须留着,但不能让她稳握满清权柄,待时机成熟时,自己要她垮台,就能应声而塌。为此就必须将弘历、恂亲王,乃至岳钟琪那股残军的价值充分挖掘出来,这一套方案就铺得有些大了。

正要将决议传达给相关人等,让通事馆、政事堂和翰林院携手拟订方案细则,忽然听到行宫外一阵喧嚣。

“陛下!鞑清认输了!”

随侍急急奔进来,手里还捏着一份《中流》,李肆眼角直跳,心中生起不妙之感。

粗粗一览,李肆嘿声冷笑,将自己呕心沥血两天拟出来的方案刷刷撕碎。

茹喜……慈淳太后……好心计!

《中流》报道了月前北京城里的宫廷剧变,乾隆被废,恂亲王被拘,太后登位,新帝即将继承大宝。这些事件倒是没什么出奇,只是证实了民间传言而已。

令人震惊的是,《中流》宣称通过新任乾清宫总管太监李莲英的管道,获知了若干秘闻。乾隆皇帝为何被废?因为他提出了《英清和平协定修缮案》,要增三十二项条款,赔款割地,开放通商,以求大英止戈息兵。

恂亲王坚决反对,甚至不惜兵谏,淳太妃不得不出面干预,但纷争已难调和,淳太妃只好登位太后,亲掌权柄。乾隆皇帝告病退位,恂亲王为消大英之怒,揽下西安行刺案之责,自缚去大英病养。

淳太妃,不,现在已是慈淳太后,为保大清江山,对乾隆皇帝所提的条款虽有不满,却不敢全部收回,现在就等大英圣道皇帝表态,圣道只需点个头,南北就能免去血火之灾,至少十万生灵由此得救,百万人不必颠沛流离。

这番颠倒黑白,逻辑不通的说辞,明显是茹喜通过《中流》洗白自己,同时将满清的和议姿态公告天下,逼迫李肆首肯。

李肆不仅恼这茹喜的“逼和绝杀”,也在恼《中流》居然甘为茹喜充当喉舌,本要迁怒那白小山,再想到《中流》背后就是潮汕财团,而潮汕财团跟晋商关系紧密,二者就是通过茹喜勾搭到一起的,这几乎就是英华资本殖民北方的缩影,怒意消去,就剩下一肚子无奈。

随侍自不清楚这么一篇大文章,见皇帝龙颜不悦,很是疑惑。满清认输,五体投地,不是很好么?皇帝自己不也说了,现在不是北伐的时候。

见随侍不解,李肆也忽然一个激灵,茹喜这一招也是置于死地而后生,她稳住了朝堂,却未必能稳住满清一国的人心,那么下一步她会做什么?严格说起来,不还是他手里的刀么?

想通了关节,李肆展颜道:“朕只是担心那妖婆能不能稳住满清。”

如李肆所料,此时北京城里乱相频显。早前太后登位,三里屯之乱,就已撼动人心,这一期《中流》刊出,更是举国哗然。

“绝不接受三十二条!签了此约,大清旦夕即亡!便是苟延残喘,道统也将沦丧!”

“赔款割地已扫尽我大清颜面,还要全面通商,放猛狮入国,礼教仁义何存!?”

“我等食君禄,沐皇恩,适逢国难当头,正是我辈尽忠之日!诸位,我们该行动起来!”

“上书!公车上书!”

“去宫门叩阍!求皇上亲政,求恂亲王挂帅,与南蛮决一生死!”

“大清只要人人齐心,南蛮纵有百万妖魔,也要在这浩然正气下烟消云散!”

京城一家私塾里,一群十多岁的少年书生们满面涨红地鼓噪着,塾师们还想安抚,可再看看书案上的报纸,列出的英清和平协定三十二项增订条款,条条都如刀剑一般剐着他们的心口,也不由热血沸腾。

“也罢!为师领你们去!”

夫子们带着学生浩浩荡荡出了门,大门牌匾上正写着“生云精舍”四字。

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书生正朝私塾而来,队列里有人招呼:“晓岚,去叩阍!”

那少年赶紧进了队列,一甩辫子,坚定地道:“该当如此!国家有难,只有我们能挽天倾!”

三月四日,纪晓岚所在的这一路人马仅仅只是洪流中的潺潺溪水,上百家私塾的数千学子,连带国子监的上千学子,群聚于午门前,而他们一路又卷起了无数民众,足足两三万人在午门前呐喊。

“太后,不止北京城在闹,鄂尔奇和刘统勋,还有各省巡抚报说,各地学子都上了街,声讨报上所列的三十二条……”

乾清宫侧殿,茹喜面色阴沉地听着军机大臣们的汇报,借《中流》放出消息,逼和圣道,她也作好了舆论鼓噪的心理准备。可没想到,汹汹而来的不是满人,不是地方官员,却是国中的读书人,还都是汉人。

“大清又不是他们的天下,还真当自己是主子了!?”

茹喜恼怒地拍着桌子,若是换个时节,这番景象还算是“人心在己”,可放在眼下,却是拦路的顽石,份外惹人憎厌。

“他们凭什么鼓噪!?背后到底是哪些人唆使?都给哀家查清了!庆复,还愣着干嘛,不赶紧把那些人赶走!给京城和各地督抚发下严令,但有群聚鼓噪和议政者,以谋逆论处!”

茹喜尖着嗓子发号施令,正是要紧关头,如果压不下这股声浪,李肆绝不会认她为大清之主。

庆复赶紧去安排了,这边查弼纳在一干军机的眼色鼓励下,颤巍巍开了口:“太后,只是一味强压怕不济事,奴才等就怕压下了这些汉人儒生,其他人又跳了出来。”

茹喜冷声道:“哪些人 ?'…99down'他们担心什么!?”

她扫视众人,恨其不争地道:“最担心的不是别人,而是你们吧?满人、旗人,还有诸位汉人重臣,你们担心签了这些条款,就失了权柄和大利?”

众人一阵咳嗽,心说这位新人太后虽然心计深沉,手段狠辣,但在台面上却还是个新嫩啊,说话怎么这么直接呢?不仅把在场众人的满汉根底揭了出来,还更直指人心。

茹喜却没理会,径直道:“这大清江山就是一层皮,下面盖着的龌龊谁都清楚!就是满人之利!张廷玉你们别觉听着难受,满人要靠汉人治政,就得有帮手,你们这些人也跟满人一样,是咱们大清的栋梁!苦了谁都行,苦了栋梁可不行,栋梁倒了,大清这楼也塌了。”

“眼下这南北之势已经很清楚,南蛮再不可力敌,可南蛮养大了银钱这头狮子,未尝不是我们大清的助力,可以继续拖下去,坐观南蛮风云的助力。”

“大清眼下有厘金,有关税,都是拜南北商货来往所赐。哀家提这三十二条,面上是给了南蛮绝大好处,可对大清来说,又未尝全是害处。就说厘金和省关,还有地方大办工商,这都是大聚银钱,长久生利之道。”

“这新生的利是谁的?南蛮会挣一部分,剩下的该谁握着?”

茹喜几句话,说得在场众人两眼放光。大家都是老于国政之人,哪会不懂这些粗浅道理,但茹喜亲自说出口,这就意味着她将认可这条路线为大清日后的基本国策。

“让国家栋梁紧紧握住这些利!只要栋梁不乱,大清就稳如泰山!”

茹喜终于点出了要义,这三十二条是要让大清全面转向“南蛮化”,不仅不再维持以往的工商管制,甚至还要鼓励工商发展。但跟南蛮的利益分配不一样,大清转向之后,利益也必须紧紧握在满人,以及附从满人的汉人官僚手上,而途径自然就是通过权力去兑现。

见众人一脸轻松,茹喜微微松气,她不惜揭破大清根底,跟众人说个透彻,就是要把满人和汉人官僚绑到一条船上,只要这些人能有所领悟,将朝堂和官府的权力跟工商之利绑在一起,一同逐利,不仅大清还能继续稳下去,自己的根基也能绵延长久。

接着她再脸色一冷:“哀家刚才的意思,你们可以跟朝堂和地方透风,大家心知肚明就好。既明了这格局,那些傻头傻脑的读书人,就不容他们再继续破坏未来的大好局面!不止是他们,还有那些想浑水摸鱼的势力,也都下力气,好好清扫一遍!”

众人齐声应和,查弼纳的声音尤为响亮。

整个三月上旬,满清反对“三十二条”之势沸沸扬扬,已成星火燎原之势,北方绝大多数读书人都卷了进来,还鼓噪起无数“忠义”民人。罢工罢市,游街请愿,煞是热闹。

地方官僚也因“三十二条”而心中不安,不知自身何处,更不知权力中枢还会有什么波折,对此汹汹人心之潮都不敢下力镇压,而只是勉强劝抚。甚至还有不少官员明暗两面,对这声潮推波助澜。

可先是庆复在北京城下了重手,拘了上千人,革了数百学子的功名,更杀伤上百人。步军营密布整个京城街道,街上凡有超过三人驻足相谈者均要查问,茶馆、学堂里也贴满“勿论国事”的告示。

接着“栋梁论”通过各种渠道传达下来,邸报也将其粉饰为“无稳不成国”的国策,地方官僚也醒悟过来,纷纷有了动作。不过几日间,软硬兼施,就将这股声讨风潮给压了下来。

三月十二日,三里屯大英总领馆里,陈润又与庆复相对而坐,陈润脸上带着洞彻一切的微微笑意,让庆复又生惶恐之心。太后带着他们使足全力,才走到这一步,若是圣道依旧铁了心肠要动手,那只能怪老天无眼了。

陈润脸上在笑,心中却在叹。果如皇帝所料,这茹喜当真是妖孽,理顺了满清苟延残喘的思路,还真是逼和了英华。

不过……也就是这一次而已,皇帝借西安行刺案将南北大势搅和到这般地步,已经收获太多,皇帝来信里的恼怒之意,陈润将之归结为皇帝对自己没能掌握住所有进程和每个细节的沮丧,实质上是一种贪心。可天底下,也只有皇帝配得起这样的贪心,话又说回来,皇帝似乎有些难以克制自己的欲望了……

庆复的庆咳声拉回了走神的思绪,陈润歉意地一笑,开口道:“陛下已允我全权负责南北事务,你们所列的条款,还需要作一些更改……”

庆复差点瘫软在椅子上,圣道点头了!大清安全了!至于修改条款这些细节,既然大局定了,也就没什么好计较的。

恭恭敬敬听完陈润对各项条款的意见,庆复觉得少了什么,赶紧问道:“关于新皇年号之事……”

陈润也哦了一声,似乎才想起这事,取出一张纸递给庆复:“照这上面的办就好。”

庆复一看,咦,怎么不止一个?

嘉庆、道光、咸丰、同治、宣统、康德……

是让太后在这些年号里选一个?

见庆复疑惑,陈润悠悠道:“挨着顺序来,我们陛下说了,就这么多,用了一个是一个,什么时候用到头了,那就……你懂的。”

庆复心惊胆战地闭眼,他似乎懂,似乎又不懂。不过接着他又松了口气,既然还有这么多个,那说明圣道还真没有灭掉大清的心思,这可是大喜事,得好好跟太后说说。

圣道二十年三月十五日,满清新皇弘䜣即位,因年方九岁,由慈淳和慈宁两太后垂帘听政,新皇年号为嘉庆,寓意为四方共贺,大清永续,而民间则戏言,这是南北都高兴,圣道和慈淳都高兴,能不打仗,所有人都高兴,这新皇就是祥瑞啊。

居延堡,踏上曾经血迹斑斑的城墙,李肆铿锵拔剑,再当的一声驻在地上,溅起点点火星。

“朕不高兴!”

城墙下是一片赤潮,似乎无边无际开,那是上万官兵聚在城下,聆听皇帝的声音。

“朕不高兴……”

李肆朗声重复着,眼里正喷着怒火。

第八百五十六章 清宫碎梦:一幕毕又一幕起

居延城下虽然静寂无声,但半空却激荡着隐隐风雷,那是李肆开口前的万人呼号,就两个字:“北伐!”

居延此时已是北庭大都护府治地,羽林军、龙骑军和各族附从军八万官兵的大本营,大部分官兵依旧在北海和唐努乌梁海作战,但轮休和伤病员汇聚起来也有上万人。

当李肆来到居延,与大家会面时,官兵们向他们的皇帝道出了最炽热的心声:北伐!

满清低头,修约三十二条的消息已传遍全国,官兵们都知道了,但满清这姿态丝毫不能压下他们心中的怒火。

这万人赤潮里,肩扛龙纹章的高级将领都出身于天王府时代,肩扛金星的郎官们出身于立国时代,扛着银星铜星的基层军官则是十年后成长起来的,而绝大部分士兵更是降生于英华之世。

高级将领们在湖广、福建和云贵战败过康熙,中层军官们则在长江大决战里战败过雍正,基层军官和士兵们复陕甘和青海,力败漠南漠北蒙古,算是打垮了乾隆在西域的统治。

但这还不够,满清还踞中原和燕云之地,统治着数千万华夏同胞。北伐,复华夏故土,这是浸透到英华武人骨髓的目标,尤其是对圣武会出身的武人来说,这更是他们投身军旅最崇高的使命,这二十多年步步走来,到眼下的圣道二十年,步履似乎太慢了。

北海和唐努乌梁海与罗刹人的战斗不过是小局面,官兵们对夺得最终的胜利毫不怀疑,他们需要更远大的目标。

高级将领和老士官们叫得最响亮,他们这些天王府时代的老红衣,武人生涯即将终结,若不能在有生之年亲手缔造华夏一统,这将是他们最大的遗憾。

李肆的回应有些古怪,但官兵们却绝不会理解为是对这呼声的不满,所有人都屏息静气,倾听他们的皇帝道出下文。

“靖康耻,犹未血,中流击楫已千年……儿郎们!你们一腔热血无处抛洒,我于心有愧!”

李肆扫视着脚下这片赤潮,面对自己亲手缔造出来的军队时,他才有畅所欲言的快意,转回话锋时,连“朕”这个自称都觉得毫无必要了。

“我与你们不必虚言,也不必再多解释为何还不复土,但我能保证,华夏终有一统!你们的每一滴血都会为此而流,你们的每一战都会让这一天来得更快!”

李肆没有作明确承诺,但官兵们心中的沸火却渐渐沉淀下来,一个天王府时代出身的老士官高声喊道:“陛下的剑指向哪里,我们就冲向哪里!”

万人高呼响应,渐渐汇聚为一句话:“我们就是陛下手中的剑——”

李肆展臂,长剑指向某处:“既如此,儿郎们,敌人就在那里!在复中原之前,我们先犁庭扫穴,复了汉唐故地!”

剑尖所指正是西域,从西安赶来的吴崖,从北海前线回来的张汉皖两位上将,从唐努乌梁海前线回来的方堂恒、王堂合,从江南来的何孟风,从湖广来的贝铭基、谢定北、陈庭之,从朝鲜回来的韩再兴等中将,人人脸上洋溢着喜气。

在他们身后,龙高山、格桑顿珠、小策凌以及青海、漠北漠南蒙古等族的大群少将也都喜笑颜开,日本萨摩藩的高桥义廉也一身红衣,肩扛双龙纹章,混在少将堆里,如置身云间般幸福地微笑着。

让将军们兴奋的是李肆刚刚定下的决心,战争,全面战争。

李肆翻搅起国中北伐声潮,满清虽以三十二条安抚了国人之心,英华军心却依旧沸腾不止,为此李肆就需要另找一个目标,不仅是安军心,也是预热英华的战争机器。

罗刹人不是合适的敌手,至少现在不是,唐努乌梁海和北海的战斗受限于补给,规模都不大,罗刹人还没有定下决心,投入主力跟赛里斯人全面争夺西伯利亚。而西洋之战的主力是海军,海军胜则全局胜,无法推动陆军充分预热。

环顾英华陆境,也就只有西域,只有噶尔丹策零的准噶尔汗国。花费三到五年,以举国之力灭掉准噶尔,之后再着手复中原,这也是早前所定“由西向东”国策的延续。

准噶尔终究是一个强大的汗国,人丁数百万,能起至少十万接近“现代化”的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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