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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清-第4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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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世宁并不知道,河南方向,不仅洛阳已下,整个河南还因高起崤山大败,丢掉了唯一一支成建制的大军,河南满清官府抵抗之心轰然瓦解,无数旗人官员、兵丁正背南面北,一脚深一脚浅地在大小道路上奔逃着。

他清楚的是,自己的进度比预定的晚了,按计划,他这一军的主力部队该在二十五日进抵太原城下,可今天已是十三日,才过绛州府。这让他又暗自腹诽顶头上司谢定北的“步步为营,飞速前进”一论,既要稳,又要快,当人是蒸汽机呢。

作为当年跟随谢定北从岳州一路直取武昌的得力战将,顾世宁对这个老上司的能力其实是很认可的,当部下对谢定北担当副帅的任命颇有微词时,他还一力为老上司说话。不过落到实际的军务上,他也认为,谢定北如此强厉地推行谨慎保守之策,是信心不足,只能以稳为上的表现。

也许是当年银顶寺之败的影响太重吧,那一败不仅葬送了几千官兵,还丢掉了两个年轻有为的将军,顾世宁扪心自问,如果自己一肩挑起河南山西两省攻略,指挥两军六师四万红衣,以及从属的八师五万义勇,也该是如履薄冰。

事情再落到自己身上,他所领的北伐第三军下辖两个红衣师,两个义勇师,负责攻略整个山西,也何尝不是战战兢兢。朝野都道北伐乃大义所在,英华是正,满清是邪,邪不胜正,红衣到处,邪魔土崩瓦解,这不过是说辞。谢定北说得很对,既是武人,就得揣足警惕之心,视所有北人为敌。胜利是真刀实枪挣出来的,可不是靠虚无的信心变出来的。

只是到目前为止,进军山西的征程还真是应了朝野之论,就没遇到过像样的抵抗,一路府县望风而降,这该是天地会以及国中商贾的功劳,这让顾世宁有些郁闷。放在其他时代,或者其他主帅之下,他完全可以轻兵疾进,二十五日时,别说太原,他完全可以向东绕进直隶,侧击北京城了。

而现在,他还只能一日四十到六十里,遇有府县就摆战阵、建营寨,部署补给兵站,就像之前在西域作战一样,一截截向前推进。

正一脑子杂念时,行在前方的红衣师派人前来请令:“高县方向有多股散兵游弋,统制请示是否可转兵歼灭……”

顾世宁皱眉问道:“敌军是什么来历?有多大威胁?”

听到基本都是几十上百人一股的游兵,没打满清旗号,说是兵,还不如说是匪,顾世宁摇头:“行军前就有交代,我们的目标是清军,而且还是大队清军,除此之外,其他都不必理会。告诉你们统制,仗有得打,太原城会让他打得欢实,这些个蛇鼠之辈,不必理会!”

北伐军事方面的大方针就是如此,红衣是用来攻城克敌的,不是来剿匪的,散兵游勇不是红衣的作战对象,甚至都不是驻守兵站和沿路州县的义勇的目标。

谁来对付这些化为小股的敌军?

撂荒的田地中,上百服色纷杂的汉子扛着火枪,如火烧屁股一般奔逃着,直到遁入一片稀疏林地中才停下。

“红、红衣没追、追上来!”

最后出现的唐二大喘着气喊了一嗓子,众人如释重负。

“这些红衣真是古怪,都瞅着咱们了,竟然只是把咱们驱走……”

队伍头领唐大捏着下巴,百思不得其解。

“怕是瞧不起咱们,懒得跟咱们玩吧,红衣是什么来头?咱们大清最强悍的火器军见着红衣都吓得屁滚尿流,在西域更是用人墙硬抗蒙古马队……”

唐二来了这么一句,惹得众人怒目相向。

“就你看过南蛮的报纸!?报上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唐大一声叱喝,唐二羞惭地低下了头。

接着唐大扫视众人,沉声道:“今天红衣不追我们,以后就会后悔莫及!咱们没本事跟红衣正面对着干,可袭他粮道,劫他辎重,却是轻而易举!别忘了,这里是我们的地头,我们祖辈都在这里过日子!”

众人肃然点头,唐二也赶紧道:“是、是的,咱就是这个意思,就算红衣再厉害,咱、咱们也要斗到底!”

唐大欣慰地拍拍弟弟的肩膀,再激励道:“咱们可是得了穆宪台亲笔告身的官兵!只要干出点成绩,别说入旗,都司游击的前程都在等着!”

沉默片刻后,众人纷纷响应,有慷慨呼喝的,有目露憧憬之色的,但还有人闷闷道:“我不管什么前程,我就只是不想被南蛮抓去南洋开矿,听说还有丢去西域甚至万里之外的陆洲垦荒的,与其死在那里,不如死在这里……”

这话引得众人情绪有些离散,唐大赶紧嗯咳一声道:“甭管是为啥,反正咱们跟南蛮干上了!再说了,顶着官兵的帽子,干着好汉的事,何其快活!”

这话描绘的前景更直接更鲜明,这百来人都呵呵笑了起来。

“咱们瞅紧了,等红衣大队过了,就捡着后面的辎重队下手!南蛮官兵奢侈,好东西拉得满满当当,只要逮住一路,咱们就发了!”

唐大说得更露骨了,不少人都开始咽喉耸动。

第九百三十三章 抗英救国,义士斗镖师

平阳府,高县镇和蒙城镇之间的官道上,一队人车正向北缓行。

即便车梁加了粗钢簧,大车行在晋中简陋的大道上,依旧颠得人快散了架。坐在大车上的李宏德就在想着老胡说的什么橡胶车轮,坐在那种车子上肯定很舒服。

大车又猛巅了一下,车上一阵哀嚎,十多人都捂上了屁股,李宏德终于发作了,起身就要下车,却被对面的老胡拉住。

“李乡官,你们可是这趟镖里最矜贵的保货,你要下车,咱们兄弟也都得下车……”

老胡叼着一根烟卷,油亮的光头下,一张彪悍面容隐在青烟后,说不清是劝解还是威吓,李宏德心头一个哆嗦,乖乖坐回原位,再度埋于这堆红马甲中。

不过是普通的还乡客,却被称呼为乡官,还被镖师百般看护,这让李宏德很是惶恐,可镖师又将他们当作货物一般对待,作息出行百般限制,又让人很是不爽。

李宏德也清楚,自己所在这支车队虽然拖着大量帐篷、罐头和医疗用品等军需品,可跟这些辎重比起来,护送这支车队的镖师们更在意自己这些还乡客的安全。镖头老胡说过,丢了一个人,行军监察使衙门不仅要扣他们保银,还要降镖局评级,比丢货严重得多。

当然,扯这些只是遮掩,李宏德乖乖听话的真正原因是,和其他红马甲一样,这支来自陕西长安镖局的镖师都是杀人不眨眼的货色,说话做事的那股凌厉味道,让他这种半辈子都没踏出过县境的平头老百姓生不起一丝违逆之心。

大英朝跟旧时有太多不同,这滚滚北上的人潮里,大批红马甲的存在就是其中一桩。镖局,镖行,镖社,叫什么的都有,就少不了一个镖字。

镖师这一行在大英朝无比兴盛,在民间看家护院,押运贵重商货,这只是小头。更多镖师活跃在南洋、天竺、西伯利亚、西域乃至中亚,受殖民公司、探险公司乃至英华军方和官府雇佣,实质就是包涵了保安到佣兵的大集合。

英华北伐,正规军用来对付大队清军,以及进攻城池,义勇用来驻守城市、兵站和关隘要地,除此之外,再没放什么正规军力,大量辅助任务都发包给了民间镖局,包括一般军需护送,随军民人的安全保障,甚至赴任官员的保安等等。

在李宏德看来,这些红马甲其实就是大英红衣的一部分,这种认识也很正常,英华的镖局镖行的开设资格相当严苛,必须是退伍军人创办,或者合资人里,至少有一位退伍军人,而且股份要占五成一以上,而且镖师中的退伍兵数目必须保持在限额之上。

从法令上确保镖师与军队的紧密关联外,作为民间合法武装,镖师还享有诸多别于民人的优待,例如可以合法持有大多数火器,执行任务时也只适用军法等等。

为了扶持镖局发展,国家每年还按比例提取一部分军费开支,用作镖局补贴。陆海两军将大量临时且零碎的非战斗任务交给镖局,也养活了无数镖局,而殖民公司的进取更为镖局提供了广阔的发展空间。

立国之初,只是考虑到控制民间武力以及拓宽退伍军人出路,才大力扶持镖局。可到拓殖南洋乃至天竺之后,镖局才真正迎来了春天。为了确保这股蓬勃发展的民间武力能置于国家有效管控之下,将之与军队紧密关联起来正是最重要的政策。

当镖师们套着红马甲踏上北方大地时,自觉或不自觉地,都将自己当作了编外红衣,李宏德对镖师的感觉正来自于此。

车队转入一段山路,两侧都是高坡密林,速度顿时慢了下来,老胡吐出一口浓烟,对李宏德再道:“不是咱们懒,而是必须有一半镖师保持体力,备着应付意外……”

李宏德正犯嘀咕,快被颠成豆腐渣了,这能保持什么体力?就听两侧林子里杂响不断,车队也是一片鼓噪:“敌袭!”

蓬蓬乱枪声不断,李宏德脸色煞白,心中大叫完了……

老胡不屑地瞅了一眼抱着脑袋趴在车厢里的李宏德,再点起一支烟卷,吧嗒吧嗒抽了两口,才对部下们道:“开工!”

带着兄弟们从林子里冲下来的唐大正满心欢喜,这支车队有二三十辆四轮大车,看车辙沉沉的,定是装满了货物。不仅车队前后十多里内都没有红衣,连车队本身都只有几十个红马甲押送,其他都是服色纷杂的民人,这可是典型的肥肉啊。红马甲是什么来历唐大有所耳闻,就是一帮镖师,镖师能顶什么事?他们可不是寻常的路匪山贼。

盯了好几里路,最终决定在这处山路山路动手,一通乱枪后,见车队人马大乱,唐大振臂一呼,百多条好汉奋勇争先,挥着带刺刀的火枪,舞着鬼头大刀,抖着梭镖,抖直了嗓子大呼小叫,恨不能脚下生风,一步就踏入车队中。

跌跌撞撞自林子里冲出来,见车队的民人和红马甲都蹲在地上,像待宰牛羊一般,唐大已觉自己一脚踏入了云间。

堪堪踏上路面,听哨子声响成一片,接着红马甲猛然跃起,火枪平端,刺刀锃亮……

蓬蓬蓬……

列作前后两排,肩并肩密集靠着的红马甲轰出雷鸣般的排枪,唐大的脑子顿时懵了。

自林子里冲下的好汉们顷刻间就仆倒一片,如滚石般咕噜噜摔下,包括唐大在内,所有幸存者都在心中大叫着上当了,这哪里是镖师?天底下哪有会列军阵的镖师,这肯定是红衣装扮的!

众人下意识地就想转身奔逃,可脚下根本停不住,就见路上的红马甲在轰出一枪后就挺枪待持,刺刀密密麻麻伸着,如屠刀一般,正等着他们这些牛羊自己将脖颈送上刀锋。

“拼——拼了!”

唐大此时无比后悔刚才在林子里就轰完了一轮枪,不过话又说回来,他们这帮好汉只有二三十支火枪,这里又是密林,只想着靠枪声惊跑这些人,可没指望靠火枪打垮强敌。

还能怎么办呢,从高坡密林中冲下来易如反掌,返身逃回去难如登天。握紧了手中的腰刀,唐大的心气也骤然倒卷而回。

轰……

急冲而下的好汉们狠狠撞在了刺刀林上,惨嚎声不绝于耳,一个照面下,起码倒下了十多二十人,但他们的牺牲是有价值的,红马甲不过三四十人,列作的密集刺刀阵无比单薄,吃不住这股冲势,瞬间散作数截。

太好了!红衣又怎么样?今日就在这里拿了红衣的人头,我唐大,我们“平阳抗英救国军”就此名扬天下!

见红马甲被分割得零零碎碎,已是以多打少之势,而且还是近身肉搏,唐大心气升到顶点,以致点燃天灵。

看啊,在他左侧,是端着梭镖,号称传承了杨家枪法的杨斜眼,在他右侧,是挥着伐木斧,据说祖上学了程咬金三板斧的丁老八,而他自己,少时跟云游僧人所学的泼风十八刀更是他能号召起这百多好汉的依凭。

在他们三人前方,那个光头的红马甲是被吓呆了吗?嘴里的纸烟卷还一明一暗地闪着,他竟然还在吃烟!?

唐大的嘲笑泡泡还没成型,就在接下来的两三个瞬间内破灭,严格说,那几乎是不到两个呼吸间所发生的事。

杨斜眼和丁老八,几乎同时冲到光头红马甲身前,一左一右,梭镖短斧齐下。

光头微微侧身,短斧擦着他肩膀而下,带着刺刀的火枪斜上一挡,就架偏了梭镖。

光头猛然跃起,左臂收右臂推,手中火枪抡了一个极短的半月,枪托狠狠砸在一斧落空,还没收回力道的丁老八面门上,喀喇的骨裂声带着血水和碎牙一同喷了出来,借着这一抡之势,光头退后一步,腰身又弓了下来,同时收肘缩枪,被架开梭镖的杨斜眼正刚刚又扎了上来。

“杀!”

光头呲目大吼,身子再如弓弦一般弹开,火枪猛送,带着无可抗拒的巨力,将梭镖冲偏,刺刀正捅入杨斜眼的胸口。

当杨斜眼身子如麻袋一般软下时,就跟在后面两步的唐大被这一声吼吓得一个寒噤上身,正燃着的心气不仅散了,连腿脚都没了劲,竟然左脚绊右脚,摔了一个仰八叉。

还没落下地面,眼角又见丁老八啊地一声惨叫,捂着肚子跪倒在地,显然又被那光头的刺刀捅穿了肚腹。

屁股落地,唐大如梦初醒,一个鲤鱼翻身,手脚并用,朝着深林逃去。妖魔!红衣,不,红马甲妖魔!

看着那个手持腰刀的家伙连滚带爬地逃走,光头老胡呸地一口唾沫吐过去,无心追击,这些家伙没经过一点肉搏训练,在他们这些老兵面前,根本就是渣一般的存在。刚才那两个家伙,不仅发力不对,起手踏步都满是破绽,这种级别的敌手,就靠肉搏,再来十个也是白搭。

想想自己刚当兵时,在训练营里苦练刺刀的艰辛岁月,那时候是累得想死,现在才知教官的好,更佩服咏春娘娘为红衣打造的刺刀技。

片刻间就收拾掉两个渣渣,没能累积出一点成就感,老胡端着枪看向其他方向,正见镖师们三三两两,背靠背与贼匪战成一团。基本都是一个照面或一个箭步就放倒一个对手,而围着他们的贼匪如猴子一般上蹿下跳,花招不断,呼喝连天,却是半点也不起效。

长安镖局虽不如江南的镇远镖局,岭南的威远镖局那般出名,镖局中的退伍兵比例却是出奇的高,前段时间还刚收了大批从西域大军中退伍的老兵,正是兵强马壮之时。他们这一支分队虽只有四十来人,可对上数百正规清军都毫不发怵,更不用说这百来个贼匪。

老胡狞笑着举起火枪,如杀神一般冲入贼匪群中,挑洒起一片腥风血雨。

车厢里,听着震天喊杀声,李宏德战战兢兢举头打量,环视一圈,腰杆也渐渐直了。

道上依旧在混战,出乎他意料的是,不是己方在艰苦抵抗,而是贼匪已被一一围了起来。不仅红马甲在动手,连队伍中的民夫也挥着配发的单刀参与到围攻中。

有贼匪丢刀投降,红马甲视若未见,几柄刺刀同时上身。剩下的贼匪绝了降志,正嚎叫着垂死挣扎。

车厢一动,李宏德转头,却见一个拖着辫子的年轻人刚从车下钻出,侧头打量间,跟李宏德四目相对,两人同时呆住。

那年轻人该是想偷偷逃走,生怕招来红马甲注意,见李宏德注意,手臂高扬,一柄匕首待势欲发。

原本李宏德的直觉反应是抱头仆倒,可另一个心念却撑住了他,他为什么要害怕?

当然,老胡下车时,塞给他的短铳也是胆气顿生的依凭,李宏德哆嗦着举起短铳,年轻人愣了一下,丢下匕首,举手请降,结结巴巴地道:“别、别开~开枪!小、小人投降!”

“咱们终究不是红衣,要俘虏干什么?”

老胡下令将受伤的贼匪当场解决掉,再对李宏德抱怨道。

“小人是当地人!这里的地势清楚得很!前面肯定还有不少人要动手!”

那年轻人惶恐地叫着,本有些结巴的腔调变得流利无比。

“也罢,丢给监察也许能有点用,你叫什么?”

本着苍蝇腿也是肉的盘算,老胡饶了这年轻人一命。

年轻人又结巴起来:“小、小人唐、唐二……”

山谷之中,仓皇如丧家犬的十来个人聚在了一起,一通哭诉后,大家都彷徨无依地看向唐大。

“有什么好抱怨的?唐二都不见了,肯定也是死了。”

唐大无比沮丧,“大家散了吧”这话就在舌尖,刚要吐出来,心中却是一凉。

“被抓着的兄弟肯定把咱们都交代出来了,这下是跟南蛮势不两立……”

这话也让正生退意,回家老老实实过日子的众人悚然醒悟,没错,看这架势,南蛮收山西是势不可当了,他们已经留下了案底,怎么可能在大英治下安稳过日子?

“去找金师爷,他的灭英扶清会收了三五百好汉,咱们这抗英救国军去投他。”

唐大眼中升起决绝的光彩,这条路,他只能走到黑了。

第九百三十四章 扶清灭英,人民的战争

审讯了唐二,老胡才清楚他们击溃的是一整支“山西抗英救国军”,而他放走的那个家伙不仅是唐二的兄长,更是有千总官身的“军帅”,更让老胡捶胸顿足。

后悔也无用了,战场还没收拾完,一队黑衣红袖套监察就来了,要他们尽快上路,第三军大队人马就在后面。

接下来的行程再无意外,进入山西的北伐大军,先头部队已过霍州城,后队尾巴还在风陵渡口过黄河,绵延数百里,相互之间最多不过几里的间隙。晋南晋中已无清军大队,就是形形色色的“救国军”、“忠义军”,而且也就唐大这样的愣头青敢于在官道上截击北伐大队,就算他们得手,游走在官道上的黑衣监察不到两三刻钟就会出现。

老胡和李宏德等人进到平阳府城已是三月十五日,照着山西行军调度使衙门的安置告示,他们进了城,直驱城南货栈休整。

入城后,李宏德见到城中民人不是神色漠然,就是惶惶瑟瑟,不敢直视自己这些人,像是怕被这红色给灼伤了眼。少数几个头戴瓜皮帽,双手笼袖,弯腰驼背的家伙冷眼相看,可当自己目光投去时,又纷纷悚然低头,一脸哀怨小媳妇之色,悄然不觉间,李宏德内心升华了。

“这大清地面上的人,个个都是一身……囚气。”

李宏德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些蔫搭搭的清人,就觉得这些人无论贫富,无论贵贱,都笼罩在一层沉沉暮气中,权知静乐县的大英官员培训他们这些静乐还乡客时,曾经用过“囚气”一词训斥他们这些人心气不足,他现在却觉得这个词用在清人身上更贴切。

李宏德优越感顿生,身为大英子民,之前埋头过日子,没一点自觉,现在跟这些大清子民对比,自己还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呢。

思绪延伸,李宏德忽然冲动起来,就想尽快赶到静乐,尽己所能,干出一番事业。

“鞑子巡抚穆赫德在太原府正大搞幺蛾子,李乡官你们恐怕也得耽搁几天,我们?”

跟老胡聊起接下来的行程,老胡一脸遗憾,可说到自己时,脸色又转昂扬:“我们得留下来当猎手了。”

平阳府城,原本的知府衙门被征用为大英北伐第三军军署,山西行军调度使、监察使、转运使衙门,以及山西河东道置制使衙门,各色官旗将旗在衙门前飘荡,煞是壮观。

衙门后堂里,顾世宁皱眉对山西河东道置制使田英道:“置制此策确是尽拔毒腴,可也会激得本地士绅商贾连同莠民并反,若是不留下成营红衣,怕大局难定啊。”

身为北伐大军山西方面主将,顾世宁的级别与大英山西巡抚郑燮相平,巡抚之下还有安抚使、招讨使、行军调度、监察和转运三使,分道置制使还是安抚使的下级,隔了顾世宁两层。可顾世宁对田英却异常客气。

原因分两层,田英的父亲是皇室专利局知事,天道院院务山长,领有开国公爵位,国人尊称为“匠王”的田大由。

这一层还不是主要的,有太子和诸皇子的榜样在,国中“英二代”绝少愿靠父辈恩萌挣得他人尊仰,都是咬牙拼本事,不太愿父承子业。田英就没进国中正如日中天的匠学一道,他是圣道二十一年进士科探花。

田英非但学有所成,政务手腕也颇有一套,在四川当县丞时,翻手就镇压了因取消井盐开矿特权而反乱的盐商,被朝野视为新生代能吏的翘楚。

田英不过二十四五,却是一脸老成之气,他依足礼数向顾世宁拜道:“都督莫忧心后路,本道留有义勇一师,还有行军监察使衙门所辖的一百七十二支镖队,不仅可保官道畅通,镇抚官道之外的地方也足矣。”

顾世宁摆手道:“顾某当然不是担心后路会断,游兵散勇,再多也不成事,顾某是当心地方难治啊,此策是否太……太苛厉?”

田英微微一笑:“好叫顾都督知道,下官可不敢随性行事,穆赫德企图搅混山西,南北事务总署决定以狂风对迷雾,尽驱山西混沌。”

是南北事务总署的决定?顾世宁心中稍安,再想到满清山西巡抚穆赫德的应对,他也不得不承认,只有这般行事,才能靖平山西。

与高起一样,临危受命的穆赫德绝不愿坐以待毙,但他与高起又不同,不仅不懂军事,手下也无可用之军。山西绿营早就被英华商贾侵蚀得千疮百孔,甚至成哨成棚被英华商号暗中雇去当了镖师。而乾隆初期新建的山西旗营,兵员其实也是“汉军绿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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