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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清-第4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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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听这意思,领事连绿旗兵也招抚了?可这后门是不是开得太大了?

恒东骏进了馆中,向太原领事王资说起自己的担忧,王资道:“鞑清山西布政使尹继善跟我搭上了线……倒不是为他自己,而是借赦免太原旗人眷属之名,献上一大功,为满人一族埋点人情线。”

恒东骏皱眉道:“这不是跟陈相和谢知事对山西的谋划冲突了么,山西就是要从重从厉地梳洗一遍,更不能给晋商旗人明开口子……”

南北事务总署在山西的策略有一项是行于整个北方的,那就是不公开招降纳叛,更任由满清朝堂和官府鼓噪英华民间的激进反满政策,这也是皇帝所颁的不具文谕旨。

英华北伐,真要来一嗓子降者无罪,有功大用,别说骑墙派汉奸,就连满人,怕都要降六七成。然后呢?麻烦就全烂在锅里了,重组北方格局的目标就多了无数阻力,把满人赶出去的打算也要落空。

先吃下北方,再搞事后清算也不是不行,可这些人再弄出什么乱子难以保证,而国中舆论也会有异议,别说现在英华一国得讲信誉,古时历代王朝也都得守起码的颜面……

英华军、政、工商乃至民心等各方面都稳稳压着满清,北伐多点阻力不怕,就如治恶疮一般,把脓毒尽量挤出来,痛是痛,可这种开刀引流策略,比温养散毒,待其自愈的策略见效更快,遗患也少得多。

当然,这也不意味着政策僵化,一点口子都不留。之前恒东骏为照应国人而许了那绿营参将的前程,这就是特殊情况特殊处理。

现在王资要给尹继善开如此宽一条口子,严治山西的策略岂不是要就此落空?

王资解释道:“尹继善也明白我们的用心,答应会尽量把人带走的。”

恒东骏苦笑道:“终究会有不少人看出端倪,顺竿子往上爬的。”

王资摊手:“这也没办法,郑巡抚传来消息,说国中各界都开始北上了,咱们总不能被民人牵着鼻子走。”

恒东骏还想说什么,就有人来通报说,某某暗中求见,自称是太原知府的亲信幕僚,两人相对无语。

先是太原知府通过亲信来献城防情报和兵力部署图,还愿说服不少团练乡勇起事。

接着是旗营几个领兵官的心腹家人来暗中投效,相约起事。

再来的一个更让人无语,是穆赫德身边的行军师爷,可这家伙不是代表穆赫德而来的,是为他家族而来,这个山西山西粮商出身的师爷献上了穆赫德的一整套行军部署方案,还拍胸脯说穆赫德有任何决策,他都会第一时间传到领事馆来。

之后来的人更多了,这知县那通判,甚至翼宁兵备道都亲身上门,跪地请降,还有络绎不绝的晋商豪强,一个个都争着保证自己能护住某府某县的英华民人以及工商资产。

这当然是尹继善走漏的风声,两人被这阵仗搞得有些慌了手脚,召集领事馆所有人集体会商,终于拟定了妥协之策。立功可以赎罪,但依旧得付出代价。便是极大功劳,也绝不给英华前程,而只是保他们人身安全。此外小功保小财,大功保大财,总之得割肉清产,不可能再过旧清时代的好日子。

本以为这般苛刻的条件可以吓退不少人,却没想,绝大部分人都满脸喜色地应承下来,这一日,左所街领事馆后门热闹非凡。出来的人大多都小心翼翼地捏着一张领事馆签发的“功票”,相互欣慰告喜,这可是他们的船票,跟穆赫德给他们空口许诺的禹舟之票比起来,英华的船票虽然代价不菲,却是货真价实能过变世门槛,在新世重新做人的保证。

当然,相对山西一省官员以及晋商豪强来说,能得这个门路,而且还能拿出功劳砝码的毕竟只是少数。大多数人依旧被瞒在鼓里,包括穆赫德。

三月二十八日,晚了许久的红衣前锋终于抵达太原城下,穆赫德振臂一呼,就等着十数万军民同心抗敌的壮丽一幕出现,却没想到,南面迎泽门、承恩门大开……

“尹继善,你竟敢资敌!”

再见绿营兵、绿旗兵没什么动静,就安插着自己心腹亲信的一千旗营还在掌握中,全城更是慌乱中有沉静,那些沉静之人像是早有所料,穆赫德心念骤转,很快就明白了这一切。除非是副手尹继善在欺瞒他,否则太原局势不可能失控至此,他还毫无知觉。

“穆宪,来的只是红衣哨骑,还有时间,赶紧领着还自认是大清子民的人走吧。”

尹继善自认这是忠于满人之举,毫不在意穆赫德的狂怒。

“今日我就在这里与大清共存亡!先拿你这满奸祭旗!”

穆赫德发了狂,拔刀直砍尹继善,却被尹继善的侍卫挡住,穆赫德的侍卫再上来助拳,乱斗一气后,尹继善急急退去,穆赫德则急奔巡抚衙门,广招太原四周的民团乡勇,准备破城一战。

“杀了这么一个人,算多大功劳?”

“不清楚,可总是有功劳的。”

“听说有功也没赏,还得蚀财……”

“真要去关外吹风么?这般大势,能活下来就不错了,蚀财免灾嘛。”

穆赫德正调度兵马时,却没注意亲信师爷跟侍从正暗自嘀咕着。

急急而就一大堆文书告身,转身招呼师爷,却见师爷眼中寒芒闪起,微微点头,身边两个心腹侍从骤然拔刀,一左一右,刀锋直透腰眼。

穆赫德双目呲裂,濒死时还没想明白,南蛮分明没招降纳叛,封官许愿,为何自己还成了叛徒邀功的砝码……

三月三十日,顾世宁踏上太原城迎泽门的城门楼,俯瞰显得很是寂寥的太原城,再对踊跃请战的部下道:“这帮文官已经够让人烦了,你们再要堵住那些朝直隶逃去的鞑子和二鞑子,抓了他们,不是更让人烦?”

他郁闷地道:“山西已经不是咱们红衣的舞台了,剩下的戏是文官和民人来唱……”

第九百三十八章 直隶风云,又见团结拳

太原城刚下,在国史馆坐了多年冷板凳,如今起复为山西巡抚的郑燮就风风火火来了,听顾世宁抱怨说红衣在努力消灭和驱赶鞑子,文官却在努力把鞑子变成自己人,郑燮自要为文官辩护:“论人头的话,文官这边砍的怕比红衣多得多吧……”

顾世宁一口气没提上来,脸色又青又白。

文官杀人比武人多,这是英华北伐的普遍现象,在山西尤为突出。顾世宁的北伐第三军就没打过几场硬仗,在文官的配合下,红衣到处,不,甚至只是赤影摇曳,地方就望风而降。而预定清除的晋商豪强,早已自觉地拖家带口逃向直隶,去拿满清给他们开出的船票了。

就在河东道和冀宁道,文官靠着红马甲和黑衣推行三光政策,大半个月内就杀了三五万人之多,除了多如牛毛的盗匪外,两道府县下还没跑掉的晋商豪强以及关联甚密的清官苛吏几乎被一拔而空。

顾世宁姿态猛然一转:“郑抚,河东冀宁两道杀得人头滚滚,鞑子二鞑子能跑的都跑了,跑不掉的全聚到了雁平道,自古以来,那都是贼患难安之处,是不是行文陈相,让我们红衣协助剿匪?”

义勇守城护路不提,两个整编红衣师不能就在山西野游啊,顾世宁这是在拉业务呢。

郑燮当然不愿轻易借重红衣,山西一省是川陕两湖四省协济,整整四省资源可供调动,别说红马甲,黑衣就有数万可用,一次用不到这么多,都还排了班次轮换,后面还有好几班等着,这还要红衣帮手,他这个巡抚也太无能了。

郑燮的拒绝很委婉:“第二军不是要侧击直隶,直捣北京城么?”

顾世宁幽幽一叹:“我也想啊,可谢帅发来军令,暂缓东进,先安晋北一线,监视察哈尔蒙古。”

郑燮皱眉,察哈尔蒙古能有什么威胁?这支蒙古既不属于蒙古八旗,又不是内属蒙古,更不是漠北蒙古,被满人另编了个察哈尔蒙古八旗,由在京蒙古都统管治,早被分而治之,聚不成合力。

英华征服漠北蒙古后,连内属蒙古诸部都在跟英华暗通款曲,就只有蒙古八旗以及科尔沁等内属蒙古诸部跟满人纠葛太深,继续抱团取暖,可察哈尔蒙古却不在此列。作为林丹汗的后裔,大势和大义压下来,他们不可能尽心为满人效死。

都知谢定北谨慎,但不至于谨慎到这种地步吧?

顾世宁道:“监视察哈尔蒙古只是一个原因,直隶形势有变,塘沽方向,第五军举步维艰。陛下颁谕,要大军缓攻直隶,所以……我们第三军得在山西多待一段时间了。”

英华北伐大军编为六路,分为七个军,分别是大运河方向的南路军主力,辖第一军,陕西湖北方向的西路军,辖进军河南的第二军,进军山西的第三军。漠北方向的北路军辖第四军,自塘沽登陆的东路军辖第五军。

山东方向的第六军由皇帝直接节制,辽东方向则划为另一个战区,由韩再兴任辽东大都督,第七军只是红衣编制,大都督府下还另辖韩国仆从军若干。

张应和冯一定所率的第五军战力不弱于第三军,包括伏波军两营和两个红衣师,满清西山、丰台和通州三大营战力羸弱,就算可堪一战的西山大营倾巢而出,也不可能抵挡这两万精锐。

听到第五军受阻,郑燮脸上的惊讶毫无掩饰,与顾世宁之前接到这个消息时的表情一般无二,怎么可能!?

顾世宁苦笑道:“团结拳……”

穆赫德在山西大搞“人民”战争,后世满人评判说,该人限于官僚阶级立场,不相信人民群众的革命热情,不敢最大限度地动员起人民群众,因此山西的人民战争跟北直隶的人民战争相比,那简直是弱得爆浆。

当英华在河南、山西乃至山东高歌猛进时,自塘沽登陆的大英帝国主义军队已被淹没在人民战争的汪洋之下,这才是正牌的人民战争。流氓游手、贼匪强盗之类的革命阶级带领贫下中农,在会党领袖和教门神棍的正确领导下,在满清朝廷关于“保大清就是保天下,保大清就是保华夏”的伟大理论指引下,向穷凶极恶的大英帝国主义强盗发起了一波波可歌可泣的攻击。

塘沽,东路军都督,第五军都统制张应立在哨楼上,举着望远镜遥望西北方向,脸上满是忧色。西北的天津城黑烟滚滚,那不是红衣攻城所致,而是名为团结拳的拳民在焚城。

“陛下已谕令暂缓进军,眼下局势非战之罪,都督不必介怀。”

见张应放下望远镜,深深长叹,部下如此劝解着。

张应先点头又摇头:“我倒不是担心功罪之事,而是担心这团结拳会乱北伐大局,这不是我们武人能解的困局啊。”

就在同时,天津城东南官道上,数千红衣蓝衣分列左右,正呈战斗队形撤退。四周枪炮声不断,虽凌乱无比,却铺天盖地,这支队伍如置身湍急涡流中,粗粗看去,形势岌岌可危。而队伍中间还夹杂着大量民人,既有英华人,也有清人装扮的老弱妇孺,更让人揪心。

“这帮拳匪根本就是非人的恶兽,真恨不得一股脑杀个干净!”

东路军副都督,第五军副统制冯一定紧握双拳,双目赤红。

他统领的这支部队正陷入数万“团结拳”的包围中,看起来危险,实际却是雷声大雨点小。从天津城撤出来到现在,队伍不过伤了十来人,可那些热血上头,妄图冲击阻击阵线的拳民已丢下了数百具尸体,现在这数万拳民只敢聚在半里一里之外,使劲地放着鸟枪土炮,仿佛靠着这热闹劲就能把英华军队惊跑。

从塘沽到北京城的路线,冯一定已经率军走过两次,这一次物事依旧,人却不同了。这些从直隶乡间聚来的拳民凶残愚昧,围攻塘沽不得,转向天津城,见非清人衣冠的人就杀,见不认识的东西就砸,发展到后来,干脆见屋子就烧。

天津城受塘沽港南北融汇的影响,城中英华商货盛行,大多数民人还都换了英华民人装束,除了英华所建的天庙、医院和学堂外,当地也群起仿效,建了不少医院学堂。

当第五军自海上而来时,北直隶的团结拳也高呼着保清灭英的口号,一股股聚到天津府,天津城顿时成了人间地狱。张应和冯一定的第五军不仅没能迅速北进,反而成了救火队,不停地分出师营,先是救护英华民人,接着救护无辜清人。而塘沽也已成一座庞大的难民营,至少聚了十来万被团结拳祸害得家破人亡的平民。

在这种形势下,继续北进也不是不行,团结拳在军事上对第五军没有致命威胁,麻烦的就是后勤保障。而团结拳的成员大多数都是被裹挟来的贫苦农人,要下狠手一股脑剿杀了,跟着第五军来的国中民人,尤其是报界人士就有话题鼓噪了。

因此在此刻,尽管冯一定一声令下,就能将这些拳民杀得血流成河,他也只能压住这股炽热之念,就护住最后一批从天津城救出来的民人回塘沽。如此时张应在塘沽的感慨一样,这不是单纯的军事问题。北伐行营紧急叫停第五军进军,乃至让山西第三军也暂时不进北直隶,就是认识到这一点,英华北伐复土不是征服异族,必须采取军事之外的手段解决团结拳。

“大捷!大捷!南蛮被咱们打跑啦!”

见红衣蓝衣渐渐退入塘沽外架着火炮,拉着铁丝网的壕沟防线后,拳民们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真是没见过世面,这算什么大捷?当年我在北京城里,可是攻破了总领馆、天庙和英慈院的!南蛮被我们杀得血流成河!”

一处山冈上,保定府“保清定江山拳”,简称保清拳的大师兄何智一身劲装,黑布裹头,鬼头大刀在背,煞是英武雄壮,而他的豪迈之语更让部下们心驰神摇。

“咱们保清拳有大师兄坐镇,前途无量啊!”

“团结拳十八瓢把子没有大师兄,真是太不公平了!”

部下们纷纷攘攘赞颂着何智,何智却很清醒,肚子有些饿了……

见官道旁有座村庄,何智挥手道:“南蛮这一路过去,定也染了沿路的人,我们绝不能放过一个遭毒害的人!直隶的天,就得是清清朗朗,大清的天!走,驱邪去!”

一声令下,数百服色纷杂,挥着单刀扛着锄头提着梭镖的拳民浩浩荡荡杀奔村庄。

“用蛮子钱?该死!”

“这是南蛮的自来火,二蛮子!”

“还狡辩?你们家窗户贴的是什么?不是纸,是南蛮的玻璃!说你们是二蛮子还敢喊冤!?”

拳民涌入村子,个个眼中喷火,果然!如大师兄所说,这里也满是南蛮的妖魔之物,用这些东西的人自然也再不是人,成了二蛮子,二蛮子就是小妖魔,杀!

村子里哭嚎声一片,村人本是老实巴交的农人,种地之外,靠着邻近这几年新修的官道,运货住人,都脱了贫,但从不认为自己跟南蛮有什么瓜葛。官府来收“灭蛮银”时,还家家户户踊跃认捐,邻近村人都逃去了塘沽,他们还自觉置身事外。却没想团结拳一来,指着一丁点东西,就给他们扣上了二蛮子的大帽子,而且举手就杀,毫不迟疑。

一对年轻夫妇凄声求饶,拳民倒还真没在这对农人夫妇身上找出点什么东西,何智在一边瞅着那农妇倒是有点身段,随口道:“那女人,你身上的衣服是南蛮布缝的吧!”

部下们附和道:“定是南蛮的,扯下来仔细瞧瞧!”

农妇捏着衣领哆嗦道:“是我自己织的布,自己裁的衣!”

何智怒声道:“那你的线、你的针也是自己造的?那也是南蛮的!”

部下们鼓噪着又要来拉扯农妇,农夫是个直愣人,护住妻子道:“照这么说,直隶就没人不是二蛮子!”

何智一滞,勃然大怒:“我们团结拳做事也是讲道理的,是不是二蛮子,自有分辨的法子!你们不服,就给你们烧炷香,烟不上身,就是冤枉了你们!”

烧香显邪魔,这是团结拳没办法靠外物辨认“二蛮子”、“三蛮子”乃至“十蛮子”时用的办法,农夫不信这个,愤声道:“反正你说谁是,谁就得是吧?”

何智就觉这倔强农夫眼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刺他,大怒转为狂怒,如受伤的野兽,目露凶光,咽喉呼噜作响,反手摘下大刀,猛劈而下,刀锋劈入农夫肩膀,直沉入胸腔,溅起一蓬热血,染了农妇半身。

“我是大师兄!我杀过南蛮!我说的不顶数,你这蝈蝈说的才顶数?”

何智一脚踢开农夫的尸体,再高声道:“我们团结拳是保大清,顶撞我们,就是反大清!反大清的,就是南蛮!杀你不冤!”

血淋淋的大刀指向正在惨呼的农妇,何智厉声道:“剥!剥了这女蛮子的蛮皮!”

撕裂心肺的叫声持续了许久,最后渐渐降为低低呻吟,何智一脚踩在上下窍都被异物贯入,遍体鳞伤的妇人身上,将一面小小玻璃手镜使劲砸向妇人脑袋:“这是什么?就没冤枉你!”

小村子的喧嚣声浪正到最高处,官道左右,拳民们的歌声也汇成激情的海洋。

“团结拳,保江山,只因蛮子闹中原。不下雨地发干,都是邪魔遮住天,女无节义男不贤,蛮子不是人所添……”

“如不信,仔细观,蛮子毛长没有辫。神也怒,仙也烦,一同下山把拳传,焚黄表,生香烟,请来各洞众神仙。”

“不用兵只用拳,要废蛮子不为难。烧蛮布,熔蛮钱,海中去翻火轮船,南蛮子,全杀尽,大清一统定江山!”

第九百三十九章 紫禁梦断,太后算后路

紫禁城,明代时皇帝都是在外朝办公,例如左右顺门,而到满清,国事已挪到内廷,乾清宫本是内廷大殿,在清时反而成为政务中心。乾清宫左侧的养心殿被雍正用作办公地前,也就是明时大太监魏忠贤处理宫中事务的办公室。明时国事在外,清时国事就是皇帝的私事了。

现在慈淳太后主政,这趋势更为明显,本该在乾清宫办理国政,可太后一嫌跑着累,二嫌遮帘子拖着小道光装样麻烦,于是就在坤宁宫的暖阁里开国务会议,长久下来,总理军机们也都习惯了,本是皇后寝宫的坤宁宫也就堂而皇之成了大清的政务中枢。

四月春光透过玻璃映下,已近五旬的太后在这暖光之下竟也显出了三分年轻时的光华,不知是用了南蛮什么牌子的磨皮粉,在座的宗亲王公和总理军机们正襟危坐,肚子里却这么念叨着。

当然,更可能是紫禁城里该搬的东西都已经上路,现在是一身轻松,随时都能行动了。听宫中小道消息说,连映华殿里那座大坛子都一并装车北行,这紫禁城里,该是再没东西值得太后留念。

“三里屯那边,得盯着那些拳民,不能让他们的嚼子太松,闹出首尾来,粮米果蔬也都断不得,你记好了。”

茹喜吩咐着阿里衮,阿里衮不迭点头。团结拳也进了北京,但也只是丢在三里屯那边给南蛮总领馆蹬鼻子上脸用的,绝无真端了总领馆的打算。后路,眼下大清要的就是后路,尽管南北撕破了脸,可还得存一层里子在。

茹喜再悠悠道:“这天下是怎么丢的?就是那些个满口仁义道德,盛世圣治的读书人给撮弄坏的!尹继善本是满人,骨子里却比汉人还迂,他也是被那个孔老二害的!”

太原失陷的塘报就在书案上,尹继善正带着数万陕西旗人和包衣自娘子关一线逃入直隶。塘报下还压着一大叠失地奏报,继洛阳失陷后,开封府也在二十二日失陷,高起被儿子高澄带着退到大名府,高起忧愤交加,重病不起,除了乱成一团的彰德府,整个河南都已被英华北伐第二军的战旗卷裹。

山东的形势稍好些,但圣道皇帝驾前的北伐第一军攻占泰安府,自海上而来,由蓝衣所编的第六军已分头攻占登莱胶三州,还忠于朝廷的军政官员纷纷密折弹劾山东大帅刘统勋疏怠慢事,山东全境丢掉怕也只是十天半月的事。

唯一值得欣喜的是塘沽形势,靠着团结拳,竟然将威胁最大的一股南蛮阻在了塘沽,即便山西、河南和山东形势不妙,可大清还是得了足够时间。

因此茹喜斥责尹继善的语气也没那么严厉了,此人虽迂腐,却还是拐着弯地送了一份人情出去,就这点来说,未尝不是以后用来跟南蛮打交道的合适人选。

可丢掉山西河南毕竟让人心中发怵,塘沽红衣更近在咫尺,若闷头闷脑径直打过来,进北京城不过是两三天的事,不是放团结拳进城闹闹,让大家看到北直隶的“大好形势”,怕半城人都跑光了。

吴襄抖着花白胡子拍马屁转移话题道:“太后庙算高远,大势竟如太后所料,分毫不差……”

茹喜摇头自嘲道:“分毫是不差,就是差了尺丈,哀家这以地换时,官民一心之策,还是吃不住南蛮的蛮力啊。”

话虽如此说,她脸上却是飘着浓浓的自得之色。到今日,南蛮北伐已过一月,虽跟预计有差,没争取到半年时间,可看眼下形势,南蛮大军还未进入直隶,也算是小见成效了。现在老本已经有了保障,多撑一日,就多捞一日。

茹喜抵挡南蛮北伐的策略就是“以地换时,官民一心”,总的原则是节节抵抗,以空间换取时间,具体实施方针则是在山西、河南和山东一线,以强硬派满臣利用当地资源,争一城一地,正面相抗。而在“群众基础好”的直隶,则鼓噪起团结拳糜烂全境。

外线是考验军事,内线考验政治。一个月下来,外线在军事上确实挡不住南蛮,可内线政治这一面,还真给南蛮丢了个难解的包袱。

衍璜有些心急,直入正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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