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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清-第4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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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磁州城,相互之间毫无照应,更谈不上什么调度,误会不断,人人戒备。

“我得出去,让他们都停下去,可不能伤了自己人!”

许五妹很焦急,怎能让救命恩人因误会在城下大打出手呢,真有死伤,她一辈子都难心安。

部下和民人拦住了她,这个说太危险,那个说没必要,许五妹正耐心说服他们时,就听城外响起更高一波欢呼,那是一道道呼声绵延而来,衔接而起的,就像是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正在绕城上演。

“万岁!万岁!”

“陛下万岁!”

“吾皇万岁!”

侧耳仔细听,竟是这样的欢呼,众人急急望去,不多时,一支齐整如一人的马队绕了过来,就百人左右,马是白马,人则一身红黑军服,马刀在手,泛着春日暖光,一面大旗在马队中迎风招展,大红底色,正中是金黄双身团龙。大旗一旁,还有象征杀伐之犬的节旗大旄。

这制服,这大旗和大旄,只要稍知英华事的都一眼能明,人是圣道皇帝驾前的侍卫亲军,大旗自是英华国旗,大旄则是北伐行营军令标志,三样齐上,这就象征着皇帝亲至。

皇帝军驾一出,各路人马纷纷收拾行至,城下再不复混乱景象,而在城头上,许五妹和民人们捏着城砖,都已哭作泪人,皇帝来了!皇帝来救他们了!先是同盟会的同胞们,再是皇帝,英华天朝真没有放弃他们……

李肆去了磁州?

当然没有,那只是他的军阵仪仗,磁州解围之时,兖州行营,李肆正将一份报纸丢给陈万策。

“朕要听听你的解释,为何不上报此事?”

李肆倒是没火气,而是疑惑:“朕还想知道,为何同盟会动起来时,你却又一改初衷,与他们方便,还要朕赶紧派仪仗过去?”

直到派出仪仗,李肆才知道有这么回事。

陈万策淡淡一笑,笑意中既有无奈,也有遗憾,还能见到一丝欣慰,他只答道:“民已起,国就不能逆,但此时还非万民之国,人心还只能先收在陛下这里。”

这话很是模糊,李肆没怎么明白,正要深究,三娘匆匆而入,手里也捏着一份报纸,正是雷襄的《越秀时报》,头版就是《磁州万民将死》。

陈万策匆匆告退,三娘蹙眉道:“这许圣姑……跟之前那江南的米五娘有什么关系?”

李肆耸肩,他怎么知道,这得问天地会或者军情部。不过三娘这一问,他也来了兴趣。仪仗是派出去了,就象征着他皇帝出面救了许圣姑这一股民人,按照程序,还得接见一下,以示抚慰。

“到时就跟我一起看看吧……”

李肆随口说着,米五娘那张俏脸又在脑子里升起,却已经非常模糊了,而另一张面孔,还是十岁出头的小姑娘的面孔,他更是压根已丢到了九霄云外。

第九百四十六章 由水转陆,皇帝当扶北

兖州城东金口坝以北,本只是两层简朴小楼的建筑成为一片火红营帐的中心,这座名为青莲阁的建筑是纪念唐时李白兖州之居,圣道皇帝御驾亲征,将銮驾设在此处,自也成为北伐行营所在。

当初之所以选择这里驻辇,除了不愿扰民和便利安保之外,还在于这里是李肆所敬仰的诗仙李白居处,而金口坝还是李白与杜甫携手同游之地,金口坝下的泗水更牵起他的追思,当年就是在古名为肆水的北江畔,段老头为他改回本名,师徒俩的旷世之义由此而启。

在这里,当年李白与杜甫的日月之会,泗水与肆水的南北相映,自己与段老头的师徒之缘,种种思绪混在一起,一种时空相融,古今乃至未来叠映的感觉激荡全身,让李肆本已依稀的异世自觉再度清灵。

日后国人关于圣道皇帝先祖猜测里,又多出了一项“李白后裔”,而当北伐行营撤离后,这里也成为兖州新的名迹,这就非李肆所能料了。就因在这青莲阁中,金口坝旁,泗水之畔,他意识到了要推动南北相融,还需要他以皇帝身份作得更多。

因此他听从了陈万策的建议,决定将北上之路改水为陆,第一站就是磁州。

四月二十六日,青莲阁下的北伐行营已人去帐空,还留守此处的陈万策与尚俊、徐灵胎又会面了。

“陈相,要治我们什么罪,就直白说吧,我们自己上书求罚,不必再劳烦陛下。”

“总舵主只是戏言,陈相别当真了,徐某是来拜谢陈相与同盟会方便,还及时让陛下出面,让陛下和国民能共得人心。”

尚俊和徐灵胎一红脸一白脸,就是来挤兑陈万策的,陈老匹夫,你可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啊,同盟会是你用来收拾北方人心的,却没想到先坏了你对白莲宗的阴谋暗算。

陈万策倒不动气:“磁州之事已证,同盟会融南北人心为一体,又与我朝廷官民相济,有此预演,团结拳之乱指日可平,大计之下,些许枝节又有何碍?我倒要谢两位对南北事务总署的襄助,又怎会治什么罪呢?”

尚徐两人怔住,果然是老奸巨猾之辈啊……不过,陈万策能坦然承认自己小算盘落空,倒也真有宰相气度。

陈万策再道:“不过我已建言陛下,白莲宗要解散,核心信徒不仅要监视,还得分别安置,而那许圣姑……”

话语就此打住,看着陈万策脸上生起的一丝阴冷,两人同时微抽口凉气,这家伙还真是贼心不死,非要彻底解决掉白莲宗,而许圣姑更为他所不容。

“白莲宗之事,非涉陈某私心,而是南北相融,涉一国人心,两位既觉有失仁义,陈某愿闻高见。”

见两人不忍加不忿,陈万策逼了宫,尚俊和徐灵胎都踌躇起来。白莲宗出自白莲教,之前对外还披着闻香教的皮,即便化入天庙体系,天位之下供奉的还是无生老母,的确隐着偌大祸患。可要真如陈万策所主张那般,明里干不掉,再来暗的,总之要把许圣姑和核心信徒解决掉,又未免太过阴狠。

记起了天庙善宗里盘娘娘一脉的往事,徐灵胎张嘴就来:“不如就让陛下娶了许圣姑吧……”

咳咳……

噗……

陈万策差点内伤,正喝茶沉思的尚俊也喷了。

皇帝銮驾将至磁州,马车上,四娘正说到:“官家不若娶了那许圣姑罢?”

李肆又喷又咳……

陈万策的建言李肆听了进去,平定北方,收拾人心,虽可靠同盟会这样的民间力量,但国家不能退得太后面,对依旧满脑子深重皇权思想的北方民人来说,他这个皇帝更要站在前面,以他的皇权先将北方人心接入英华,之后再慢慢以国家和民间两面的力量,逐步浸染。

因此李肆决定亲往磁州,抚慰磁州民人,褒奖白莲宗和同盟会各方的义行,他的北伐行程也就由水改陆,自磁州北上,经顺德、赵州、正定、保定一路入北京城。

原本三娘要跟着来的,就为见见那位白莲宗许圣姑,搞明白跟当年在江南起事的白莲教圣姑米五娘有什么关联。可临行时,岭南的武道总盟也到了山东,正响应同盟会的号召,要自北方武林人士下手,实现南北相融。南北少林、武当、峨嵋等派武学传人正济济一堂,共商天下武林大会这桩大业,三娘这位武道总盟主只好忙那一摊去了,就支着四娘为代表,陪同李肆来磁州。

俩人正说到许圣姑的处置,早年经历过天主教衍变之事,李肆对白莲宗的隐患认识得更深,如何处置白莲宗,也的确让李肆有些头痛。陈万策曾直言为消后患,该用上非常手段。这个思路让李肆颇为感慨,他联想到了早前对朱一贵的处置,手段何尝不是一样?不过朱一贵是有取死之道,而许圣姑却是仁人,这个选项绝不会在他的清单里。

可许圣姑也必须有所处置,即便可容白莲宗,却不能再容一个圣姑。

四娘脑子一转,就想到了德妃,当年的盘金玲,又何尝不是一位圣姑?这圣姑在哪呢?在李肆的后园里。

四娘不过脑子的就来了这么一句,李肆啼笑皆非,当国事是戏剧呢?靠征服女人而得天下,这是后宫争霸流,靠征服女人而治理天下是什么?他李肆要开后宫治国流的新路线么?这大英朝,要靠龙鞭耕耘大地来完成南北一统?

跟四娘没必要扯这么深,更为了哄四娘开心,李肆道:“别把我说得这般不堪,听说那许圣姑跟克曦一般年纪,我怎能作这等无德之事……”

话刚出口,就知不妙,果然,四娘嘿嘿冷笑:“官家啊,当年你瞅中洛姑娘时,也是人家能唤叔叔的年纪了,而马姑娘……比克曦还小呢。”

李肆想扇自己巴掌,嘴里还辩道:“怎能跟那事混为一谈呢,那只不过是……”

只不过是寻花问柳,不可能给名位的,而现在这事说的就是名位。

四娘当然清楚,正色再道:“洛姑娘马姑娘的事呢,娘娘说了,官家不能再继续苦人家,出了人命该怎么算?这两位姑娘也得进宫!”

李肆瞠目,听四娘继续道:“几位娘娘都议过了,官家要怎么着,娘娘们都管不着,也不忍心管,但官家得担起责任来!咱们女人最恨的就是有胆做没胆认的男人!官家要广揽天下秀色,作古时真正的皇帝,咱们姐妹也都没什么话,只是……官家要自个毁了不用太监的誓言,那也是官家你自己的事。千百佳丽挤在后园,出了让天下人笑话的祸事,也都是官家你惹出来的。”

李肆额头冒汗,暗道可真不能再随性而为了。嘴上依旧遮掩道:“别把我说成是荒淫好色的昏君,小香玉之事不就足证我不是那种人嘛……”

李香玉去年年底已嫁给她在讼师会中的师兄,李肆为示恩宠,给香玉加了郡主封号,自此他与小香玉的多年相处之情也终于转作父女师徒一般的名分。

李肆顺竿子往上爬,埋怨道:“之前你们唆弄着我迎小香玉入宫不成,现在又想塞个许圣姑,你们啊,是把我这个皇帝当女人的善堂使么?”

四娘认真道:“小香玉不一样,她是已生了心骨,自立自依,男人的事,自可只求纯粹。这许圣姑……论公,就觉得她像是整个北人,正需要咱们南人扶着,官家你就是南人之首,怎能推卸责任呢?论私,就像官家你担心那般,她若没归处,始终让人担忧,有了归处,更是忌讳,就如盘……萧娘娘那般归了官家你,岂不正好?”

李肆可不能跟她认真,敷衍道:“连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你就要我娶人家,就不怕委屈了我?”

四娘嗤道:“一个娇滴滴黄花大姑娘,要嫁你这大叔,人家怕还觉得委屈了呢。”

李肆抚须作严肃状:“老男人,有老男人的魅力。”

再看向年已三十多,风姿虽在,眼角已见皱纹的四娘,嬉皮笑脸道:“老婆子,也有老婆子的美……”

四娘脸上腾起红云,啐了一口,再没提许圣姑的事。她也明白,德妃萧娘娘这圣姑能入李肆的后园,那是本有渊源的,许圣姑怎可类比。娶了许圣姑这事也就在戏文里才存在,她不过是借题发挥,提洛参娘和马千悦之事。

喧嚣声渐近,该是已到磁州外,李肆心思自此事转开,娶许圣姑这等戏言,他当然不会往心底里去。

大队侍卫亲军骑兵簇拥着马车而来,向已搭好的御帐行去。此时江得道的六十师转入第一军编制,已赶到磁州,大队红衣列作人墙,将民人隔在御帐之外,侍卫亲军再围出一道人墙,磁州解围相关人等就在这两道人墙之间候驾。

遥望被再一道禁卫人墙围住的火红敞帐,许五妹并许知恩等白莲宗骨干们全身正打着哆嗦,既是紧张,又是欢喜至极,从地狱般绝境里骤然置身天堂,总怀疑这幸福不是真实的。

“圣姑,咱们以后作什么?”

许知恩话音漂浮地道,他才十七岁,跟着许五妹完成了白莲宗的最大一桩使命后,对未来有了更多憧憬。

许五妹道:“你们想作什么,径直向陛下开口吧,不管是当红衣,还是去学院进学,陛下肯定会许你们的。”

这话语里的气息如她的眼瞳一般空灵,许知恩感觉到了什么,诧异地问:“那圣姑你呢?”

自磁州解围后,许五枚脸上就一直是恬静的笑容,听到这一问,她笑意再多一分,如春花绽放,让周围众人都不迭低头,怕自己那痴痴之色亵污了圣姑。

“再别唤我作圣姑了,以后英华就是你们的国,你们可以照着自己的意思,走自己的路。我也有自己的路,这辈子我只有两个愿望,一是带着你们,带着大家好好活下来,活到入英华之时,二是……”

许五妹还没说完,身边那十五六岁的俏丽小侍女撅嘴道:“圣姑还会作什么?当然是去江南找那个人啊!”

那个人……

许知恩等人哦了一声,心说果然如此,那个人。

自他们跟着许五妹读书识字,知天文地理,人世风物,就听许五妹不停地念叨,学这些都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要明白做人的道理。就是那个人让她自小明白了做人的道理,才决心把闻香教变作天庙白莲宗,才决心护着大家,护着老百姓,等候英华北伐,融入英华一国。

“等大家都在英华治下过上安安生生的日子,我就要去寻那个人……”

问起那个人,许五妹就不愿再说细节了,就只这么痴痴念着,眼波流转间,胭脂云就在脸颊上烧着。

“圣……姐啊,都这么多年了,连名字都没有,怎还能找到呢?”

许知恩乖顺地照着吩咐改了称呼,说的话却让许五妹秀眉怒扬,温婉之气骤然消散,人人都有逆鳞,这就是她的逆鳞。

“怎么就找不到!我定能找到的!我还有信物,一年找不到,我找十年!十年找不到,我找一辈子!”

许五妹情绪激动,手更紧紧捏着胸口,那里缀着的东西,是她的圣物,扁扁的触感在手,她似乎就握住了整个世界。在磁州这些日子,支撑着她度过一桩桩难关,支撑着一直没有倒下的,就是这件圣物。这圣物凝着她十来年的悔,也有十来年的情,印子已刻骨铭心。

“是是!姐你一定能找到,我们也帮姐找!”

许知恩被她这激动劲吓住,赶紧顺着她的意思劝慰,此时一声“陛下驾到——!”再将众人注意力吸引过去。

小侍女嘀咕道:“让万岁爷帮着找呗……”

御帐中,李肆一一接见磁州解围的义士,既有同盟会的民人,也有满清的官员军将。

“向卿义举,朕也满心感佩啊,披着汉军绿旗之身,还毅然投奔大义,此心足证向卿是为天下苍生计……”

皇帝和煦之语,把原河南督标炮营游击向文感动得匍匐在地,重重叩拜,涕泪皆下时,心中也大呼刘弘之名,没有刘弘规劝,他怎能把握住扭转命运的绝大机会?觐见时已有官员告之,他这是特功,非但不计汉军绿旗的“原罪”,还会有重重奖赏,此外还给若干前路选择,愿从军也能转入红衣。

接着是满清临漳知县尤平志,尤知县还存着一丝矜持,明言只为仁义,可当皇帝说到国史馆或宏文馆也欢迎他们这样的清儒去训诂考据时,尤知县感激涕零地叩拜称谢。

之后河南三标的绿营军将,各地商代一一觐见,皇帝言语不多,但勉励之语,彰功之意却也令众人热流长流,就觉自己的选择是多么正确,而此生已近无悔了。

再到同盟会的英华国人,皇帝的话就没那么客气了,见刘弘时训斥道:“你们黄马甲也入同盟会,就不怕满清官府要拿你们。”

刘弘嘿嘿笑道:“咱们黄马甲的里子是红的,反过来穿就成了红马甲,看他们敢不敢拿。”

皇帝噗嗤一笑,两人对话如家里人一般随便,刘弘更没有跪拜,那些北人还以为皇帝跟刘弘有特别交情。

接着再见那些鼓动临漳县的医士会成员,李肆更板起了脸:“谁都能冲到前面,唯独你们医生不行!你们有功,可也有过,朕要罚好好罚你们,给你们在北地多建医院,免得你们再乱跑。”

赵学敏等医生哄笑鼓噪道:“认罚认罚!”

《正统报》的报人觐见时,还纷纷涌上来求皇帝的签名,皇帝也欣然提笔,看得那些北人傻了眼,才知不是皇帝跟他们有特别交情,而是英华君民相处就是如此,皇帝待国人就是如待家人般随意亲切。

震惊之余,更有一股嫉羡热流激荡着全身,英华宣扬是君民相约之国,还以为只是大义幌子,今日亲见,才知确是如此啊。接着热流中的酸气消失,只剩下灼热的期待,他们这些北人,也已是英华之人了。

再见那博冠宽袍的嵇璜,皇帝更取笑道:“你是闲道中人 ?'…99down'不是吃足了烟,昏着头去当说客的吧?”

嵇璜长拜道:“陛下英明!没有烟气,草民又哪来胆气!”

皇帝大笑,那些绿营军将更是哭笑不得,他们竟是被这样一个家伙给“说降”的。

皇帝再问:“此时可有吃烟?”

嵇璜道:“见陛下又何须壮胆?”

皇帝失笑,指着这家伙道:“狡猾……”

气氛早已不复肃穆,欢笑声中,迎来觐见的压轴时段。

第九百四十七章 南北合一,圣道再迎亲

作为磁州事件的核心人物,牵动南北大势和千万人的关注,护数万生灵的仁义,得万民拥戴的魅力,让人敬仰之余,也揣着浓浓好奇,这许圣姑……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物?

当一行人被禁卫引领,踏着地毯步入四面敞开的宽大御帐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打头那位就穿着朴素青衣的少女身上。

这就是许圣姑……果然……

几乎所有男人心底深处都溜过这么一丝杂念,连李肆也没例外。

许五妹强自镇定,顶着重重目光行到御帐前。她虽知英华世风,可居北方多年,下意识地就跪拜在地,目光投地,鼓足了勇气,才道:“民女许知乐叩见陛下,谢陛下救黎民于水火间,谢陛下成全民女之愿。”

莺莺细语,沁人肺腑,只是略显嘶哑,该是多日苦累所致。李肆暗道,许知乐,好名字,如人一般,温婉润意。再想到就是这位双十年华的柔弱姑娘,一肩挑起数万生灵的重担,苦苦守候英华大军的到来,暗骂陈万策小人之余,心中更是怜意大起。

“许姑娘仁义旷世,南北感怀,乃天下第一奇女子!姑娘此功福泽天下,朕在这里,代天下人谢过……”

李肆起身相拜,英华之人虽有惊讶,却未露形迹,而那些北人则是深深唏嘘,清儒出身的尤平志更是举袖拭泪,这虽也是姿态,可英华的皇帝能作姿态到如此地步,实是让人心潮澎湃,对这君民之国更增向往。

许五妹却没注意到皇帝下拜,她正有些发愣,只觉皇帝的嗓音很有些熟悉,接着暗自失笑,怕是自己苦累多日,心神恍惚,出了幻觉吧……

恍惚间,皇帝大红龙袍的袍袖映入眼角,善翼冠的黄金冠梁也擦过眼帘,惊慌之下,只得继续将头死死叩在地上。

皇帝温言再道:“姑娘如此大功,朕当重重酬谢,不必推拒,我英华讲义利一体,姑娘不领功,天下又有何人再行仁义?唔……平身吧。”

越来越像……完了完了,可不能在这里病倒!

许五妹心中叫着,她才不在意什么酬谢,就只想着自己这十多年的心愿。乖乖顺着皇帝的话起身,却不敢与皇帝对视,一把将背后的许知恩拉了出来挡箭,说不敢居功,她弟弟等人才真有大功。

侍从低语过这少年的事迹,李肆也动容了。

“好少年,今世南霁云!说吧,有何心愿,朕与你得偿!”

龙威肃然,摄得许知恩跪地叩首,心中闪过的不是未来之愿,而是圣姑……不,姐姐的心愿。

他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小子就求万岁爷帮姐姐得偿所愿!”

在此之前,事情发展都还大致正常,可这少年一声喊,现场气氛开始转向。

连李肆在内,所有人都暗道,是什么了不得的心愿?

不等李肆开口问,身后那小侍女快嘴补充道:“求万岁爷帮姐姐找个人!”

找人 ?'…99down'

心事在这种场合被揭破,许五妹俏脸红如晚霞,羞到极处,反而坦荡了,也好,有皇帝相助,还愁找不到他?

“小女子确是想找一个人……”

许五妹镇定下来,开始倾诉自己的心声。李肆、四娘、文武官员、禁卫和侍卫亲军官兵,乃至一同觐见的那些民人,都静静地听着。姑娘略显嘶哑的嗓音回荡在御帐四周,众人怜心泛滥时,随着姑娘的述说,对姑娘口里的那个人也一点点聚起敬意。

听姑娘说,她之所以立志救人,都因幼时受那个人的教导,尽管只是擦肩而过,惊鸿一瞥之事,可她的心志就在那个人一语之间立起来了。她能将闻香教变为心向英华的白莲宗,能在绝境中奋然举义,能在乱势中坚持不让民人成为野心之辈的炮灰,能坚持扛下数万生灵的重责,能在磁州坚持如今,都是受那个人之启。

那个人……简直就如神仙下凡来渡人的啊,所以人都这般感慨着,听姑娘倾诉时的虔诚语气,脸颊上的摄人光彩,连李肆都隐隐生了妒忌。

“找人不难,就不知找到之后,姑娘意欲何为呢?”

李肆问这话时,已隐隐有了个想法,这不正是解决白莲宗和许圣姑隐患的绝好机会!?

这一问让许五妹羞得恨不能刨坑钻进地里,可一股晕乎乎的感觉席卷全身,让她的胆子也大了起来,皇帝的声音就化作那个人的身影,在她脑子里不停闪着,现在肯定是在梦境里……

“小女子……此生已无所求,只愿侍奉他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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