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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清-第5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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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接着永琪念到第二部分,众人开始凛然。

第二部分是强调满人也是上天所造之人灵,今世的天人之伦,也是满人的大义,满人去国求新,是奔着这个大义去的。

“阴险……”

“无耻……”

即便是心怀仁恕之道的报人,都对这部分措辞背后的用心憎恶不已,刀枪斗不过英华,旧的儒法道统斗不过英华,翻搅起愚昧民人也斗不过英华,现在茹喜要带着满人,用英华的天人之伦来维护满人了。就因为这措辞里的大义没什么问题,大家才觉不舒服,有一种作茧自缚的无力感。

再到第三部分,报人们纷纷喟叹,厉害,真是厉害,茹喜竟然精明至此……

第三部分说的是什么?

几乎是原样搬用当年李肆在广州天坛立下君民约定的套路,宣称她茹喜和永琪与满人结约,在英华一国的华夏,在辽东,共谋安宁生息的未来。宣言称,这是天人之伦的大义下,给每个族类定下的本分,满人现在求的只是这样一个本分而已。

尽管宣言的姿态极其卑微,但划下的线却无比清晰:不管是灭绝满人,还是迁移满人至荒僻之地,都是上天不容的非人罪行。而这条线又是基于英华立国大义所划,圣道真要强行动手,就得自抽耳光,污了自己立下的大义。而学着圣道一般,由茹喜和永琪与满人相约,又是确保她“母子”对满人事务的代理权不被分割。

这份生造出来的大义,力量当然不能跟枪炮相提并论,圣道真要下了决心,什么嘴炮都无济于事,可要命的是,国中已被压在立国大义下的“反动力量”,都可以借此事来置疑圣道乃至国家根本,其中蕴藏着多大凶险就难以预料了。

圣道乃

至英华之所以对满人徐徐图之,现在还紧急叫停大军,原因是满人已成刀俎上的鱼肉,自可在急缓之间从容处置。而这份宣言一出,压在缓一面的筹码更重了,严厉处置满人所要承担的风险也更多,对于已经家大业大的英华来说,这代价虽不是难以承受,也却足够多想一分,认真考虑是不是该做些让步。

看来这个茹喜,对英华国体,对英华人心的了解,已不是简单能用“深刻”来形容的了。

这份辽东满人约书,看似在自说自话,却是在向英华表态:我也是华夏一分子,我们是一家人,现在我已经放下屠刀,坐等绑缚,承认你们是家主。但你们不能杀我,或者是赶到荒郊野外,得容我继续过日子,因为,我们是一家人,甚至我都尊奉你们的道理和规矩,求的也只是继续呆在家里。

再跟刚才的大清去国,重归明臣的仪式结合,报人们面面相觑,都觉得刚才“报道归报道,评论归评论”那话不太妥当,此事一旦在国中见报,结果是不言而喻的,国中主张仁恕的一派绝对会势力大涨,就连报人里,都开始有不少人觉得,满人能够靠上英华大义,自新悔过,这结果其实是皆大欢喜,不必再逼人太甚了。

可惜,这么大一件事,他们报人是怎么也不可能退缩的,皇帝都没有禁绝他们来盛京与满人接触,怕也是想让国人多知道些满人的动向。

“太后圣明!”

“果然只有太后,才能带着我们满人求存。”

“此檄一出,圣道必将束手束脚,再难如意处置我们满人!”

永琪读完宣言,大政殿内,允禄、衍璜等宗室,讷亲、庆复、高起等重臣都纷纷称贺。

什么大明二品命妇,什么龙虎将军,都是在南蛮的报人面前摆个架势而已,关起门来,慈淳太后还是太后,道光皇帝还是皇帝,亲王贝勒、军机将军,乃至满蒙汉八旗,亦然如此,自成一国。

旧世外藩与中国的关系不都是这样?只要外藩上表认中国为正朔宗主,涉外的文书仪礼不会逾制,内部事务都是自己作主。

现在还呆住盛京的满人们求的就是这么个前途,茹喜领着满人,如此低声下气,姿态卑微,还攀附上了英华的今世大义,在辽东继续过小日子,总该能如愿了吧。

茹喜向穿着大明从二品到三四品不等文武官服的宗亲重臣们微笑点头,而当常保撩开珠帘,附耳报说那东西已在后殿时,茹喜心中更升腾到云烟缭绕的山巅。

今天是个大日子,大清去国时,她还要了结一桩个人恩怨。

让永琪继续主持接下来的去国仪式,茹喜在常保的陪伴下去了后殿,离开前,常保与李莲英之间那阴冷的眼神来回,茹喜并没有注意到。

“亏得你提醒了,也是便宜那贱人,哀家本来还想割了她舌头,挖了她眼睛,学吕后一般把她丢到厕所里,尝尝正宗的人彘滋味……”

一边走,茹喜一边对常保唠叨着,前几日,常保禀报说守卫那东西的部下出了状况,他虽已处置了那些部下,但难保那东西再惹出什么祸患,茹喜不得不接受常保的建议,眼下正是她跟圣道角力的关键时刻,内部绝对不能出岔子。

到了后殿偏僻角落里,一只水缸赫然显现,一颗脑袋用下巴搁在缸沿,当茹喜渐渐靠近时,眼瞳中聚起的光芒也越来越亮,越来越冷。

“我还以为,你早就该咬舌自尽了,没想到你撑到现在还不愿死,你到底是在等什么呢?”

茹喜捏着鼻子,立在远处,语气极度鄙夷。

“我是在等你陪我啊,姐姐……桀桀……”

茹安冷森森地道,分不清是在笑,还是在唤茹喜。

茹喜冷笑道:“那你可就要失望了,姐姐我不忍你继续受苦,这就送你下黄泉吧。”

茹安沉默了片刻,忽然哈哈笑了,笑得十分癫狂:“那就谢谢姐姐了,反正我的儿子已经安全了,而姐姐你却没了儿子,我总有一桩事比过你了!”

茹喜没听懂这话,还以为是在讽刺她跟永琪继续负隅顽抗,憎恶地挥手道:“弄走弄走,果然是疯了!”

兵丁抬走水缸,茹喜再对常保道:“割了舌头,挖了眼睛,夜里丢出去,盯着野狗吃光了她!”

听茹喜咬牙切齿地嘀咕:“叛我的人,就是这般下场!”常保脸色惨白如薄纸。

大政殿里,高起与允禄、衍璜等宗室眉来眼去,一会点头一会摇头,而正在念退位诏书的永琪,念到“太皇太后”时,语调也颇为怪异。

第九百七十四章 最后的出路

当茹喜再回到大政殿时,永琪还没读完退位诏书,这让茹喜有些诧异,她本意就是想避开这个敏感环节,直接跳到“奉明”一段,也就是由他们从不知哪个几角旮旯里挖出来的朱明后人作使者,重演当年万历皇帝赐封努尔哈赤的场景,表示他们还握有大明遗臣的名分。

“出了什么事!?”

茹喜心中还荡着处置茹安的快意,没注意到太多细节,随口问李莲英。

“太、太后……”

李莲英一副瞠目结舌之状,像是不敢开口,又像是一言难尽。

茹喜皱眉,透过珠帘望出去,忽然感觉,大政殿内,以及外面的十王亭之间,气氛有些不对了。

宗亲重臣,文武百官,不管是身着清时官服,还是换了前明官服,一个个都还是躬身含胸,垂袖肃立,眼观鼻,鼻观心,也就那帮南蛮报人不知礼,总是嗡嗡作声,跟蚊子似的。

就眼前所见,耳中所听,似乎没什么变化,可茹喜能感觉得到,有什么东西不对劲了,她一时难以摸清这差别,只是觉得……眼前这扇珠帘,似乎正要把自己跟现场隔开。

隔开的不是现场,而是满人之心,是她的权柄。

茹喜哗啦一声拨开珠帘,再不顾什么仪制,厉声问李莲英:“说——!”

李莲英打了个哆嗦,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失魂落魄地喊道:“太后,刚才传来消息……”

茹喜也抽了口凉气,双手把住椅臂,声音都有些变调:“红衣打来了!?”

李莲英摇头,茹喜大怒:“那还有什么好怕的!?只要红衣一日不入盛京,我们就有一日的生机!今日之事,不就是哀家……”

骂到一半,忽然醒悟南蛮那帮报人还在外面的十王亭,赶紧压低了声音,只让殿中宗亲重臣听到:“不就是哀家在领着大家,领着满人一族继续周旋么!?”

李莲英就哭着叩头,不敢开口,穿着大明官服的永琪被茹喜打断诵念后,就如木雕一般坐在龙椅上,不发一言,像是已习惯了被打断。

“太后,刚收到一份文书,这文书已在盛京传开,不久后,满人一族,怕会人人皆知……”

宗亲重臣们来回互视了好一阵,高起才毅然挺身而出,可还是没敢细说,略作交代后就扬扬下巴,这时一个小太监才哆嗦着凑了上来,递上一份文书。

“还有什么消息能吓住你们!?是圣道崩了,都高兴得说不出话了?哀家说过,南蛮的太子可不像他爹那般英明神武,那就是个愣小子,上台的第一件事怕就是把咱们满人杀个干净……”

茹喜冷冷开着玩笑,信手取过文书,展开一看,正翻动着的嘴皮径直僵在原处,脸上的血色也急速褪下。

她当然不可能一眼就看完至少有十几页厚的文书,可文书封皮上一行字却已把事情说了个大概:大清嘉庆皇帝爱新觉罗·弘䜣并大清恂亲王、正黄旗都统爱新觉罗·胤禵告辽东满人书。

嘉庆废帝就只当了两年傀儡,在满人中毫无影响力,可胤禵就不一样了,不仅是康熙的儿子,还曾当过大将军王,在雍正时代沉寂了十年,乾隆时代再度崛起,主理满人内部事务长达十年之久,曾是茹喜的“亲密战友”。

为彰他地位之尊,当初还借“重病”中雍正的名义,特许他如怡亲王胤祥一样,不避讳“胤”字。四年前乾隆倒台时,这位十四爷被她逼去了南面,本觉得他该再无话事之能,动不了满人之心,可时过境迁,今日这情形下,十四跳了出来,威力就难以想象了。

“你其实也根本不在乎怎么治满人,就只在乎怎么治我吧,呵呵……”

茹喜心神摇曳,不知是悲还是喜,十四出面这事本是她最怕的,但她一直觉得这个可能性很低,为什么呢?圣道不是要治满人一族么?怎么可能把十四抬出来号召满人 ?'…99down'这就必须优容一部份满人,跟圣道的初衷大相背离。

按理说,她最怕的是乾隆乃至雍正出面,这爷俩的号召力可比十四强多了,但这个可能性几乎等于零。一来两人都是名义上的死人,“复活”他们的代价太高,高到可能让国人怀疑圣道的立国之本,圣道显然不可能这么蠢,二来这就更偏离了圣道穷治满人,将大部分满人驱赶出华夏治地的初衷。

现在圣道让十四露面,说明了什么呢?说明了自己已经让圣道头痛了,已经让圣道改了初衷,由治满人一族变作治一部分满人,一部分与自己团结一心,继续跟圣道软斗的满人。

“如果你真有什么大义之心,能压下你那好洁之癖,跟我假戏真做,别说满人,朝鲜人,甚至日本人,我都会帮着你制了。你能为安抚北人,连乡野村妇都纳,我却不够资格么……”

悲喜之间,还溜过这样一个念头,让茹喜自觉浑身发热,赶紧压了下来。

十四既出面,要干的事就不言自明,显然是要诋毁自己,号召满人伏罪受罚,甚至站出来推翻自己,怪不得李莲英那么惊恐,宗室重臣们那么紧张。

拆开封皮看内文之前,茹喜缓缓扫视了一圈大政殿里的宗室重臣,开始评估自己手中的权柄还能不能稳住。

宗室就是骑墙派,没太大忧虑,唯一要注意的,就是分为三派的重臣。

一派是庆复、讷亲和鄂善,他们还掌着近万人马,一部分是紫禁城宫卫,一部分是步军营旗兵。这些人马没什么战力,也就是摆摆样子用的,但不管是搞政变,还是压制政变,都足够了。

还好,三人都是老心腹,就惶恐地立着,该是没什么异心。

另一派以驻守锦州的武卫军后翼总统班第为首,包括不少原盛京青壮派武人。武卫军后翼已没必要驻守锦州,茹喜将他们调到盛京附近,充当盛京最后一道防线,同时为将他们跟兆惠和阿桂等人区分开,茹喜将他们改为拱圣军。

说到兆惠和阿桂,茹喜就是一肚子气,这本是去送死的混蛋,事到临头,竟然也有了各自心思。一个东奔,一个南逃,就顾着自己,还摆出一副坚决不与自己同谋的桀骜架势,等于将满人面临的压力全又推了回来。茹喜只能捏着鼻子给两人各封了将军,让其他满人以为两人还在自己的控制之下,各自行动也是为了谋更多后路。

剩下这支拱圣军,兵不满万,火炮寥寥,靠他们在盛京抵挡红衣这事,与其说是期望,不如说是装样,让下面人有所安慰而已。

这安慰还是相当重要的,不如此她就难以握住数十万满人之心,同时遥制大半个辽东的百万汉人。因此她对班第等人厚加笼络,甚至还召他们作过彻夜长谈,让他们懂得她谋满人未来的苦心。

这些人头脑简单,一腔热血,而且背景单薄,应该也能安心。当然,安心的程度是在盛京城墙之外,她可不敢放这帮人入盛京,二愣子横起来,天老爷都拉不住,谁知道他们会干出什么事。

接着就是高起高澄父子,噢,还有个小儿子高挚伴在皇帝身边。

看刚才高起第一个出面解释,就说明他对自己还是忠心的,这的确是个忠臣,忠于满人一族,既然自己等于满人一族,那么高起也会一直忠于自己。他手下的西山大营残兵人数虽少,但斗志坚决,与英华,与圣道誓不两立,该不会为十四的劝说所动。真有大事,连庆复、讷亲和鄂善等人都解决不了的话,还有高起可以指望。

茹喜心中稍安,只要稳住骨干,下面一般满人动摇,那可没什么好怕的。手里还有接近三万兵,收缴文书,乱言者杀,出逃者杀,这样就能把形势稳到圣道跟自己和谈的时候。

脑子里一边转着紧急处置的念头,一边拆开文书,细细看了起来,与此同时,宗室重臣们,包括高起在内,都再度偷偷对视,似有默契,又似有相争。

许久之后,就听珠帘后响起刺啦刺啦的撕纸声,紧促的喘息甚至隐隐掀动了珠帘。

高起低头,不再跟他人对视,也不敢看珠帘背后那张依稀可见,正因暴怒而狰狞的女人面孔。

太后怕已不是怒,而是惊惧……

太后出去时,这份文书凑巧递来,据说在盛京几乎已是人手一份,天知道这些文书是怎么进了盛京,又在这个关键时刻全城派发的。而趁着太后不在,他高起和宗室重臣们都已细细看过,越看越心惊甚至惶乱。

恂亲王在文中主要说了三件事,首先是澄清茹喜的身份,说她并非是当年圣道与雍正南北沟通的桥梁,而只是凑巧有所关联而已。由这源头而起,恂亲王彻底否定茹喜代言满人,与英华周旋存族的资格。从某个方面看,这也是在代圣道皇帝澄清谣言,否决茹喜与圣道进行和谈的可能性。

第二件事更为惊悚,恂亲王高举大清帝统之旗,声称茹喜扶立的道光皇帝永琪不是正统,嘉庆皇帝尚在,就算嘉庆皇帝是兄终弟及,也不算正统,还有乾隆的长子永璜、三子永璋、四子永珹在,五子永琪不仅年幼,还是庶妃珂里叶特氏所出,怎么也轮不到他登基为帝,当满人之主。即便帝统合法性还可由旧时议政王大臣会议商定,可永琪登位时,却没经过这一道手续。

基于此观点,恂亲王抛出了一只巨大的震天雷,满人的未来,茹喜和永琪都无权掺和。而以嘉庆皇帝为首,以他为辅的满人宗室班子才有权裁决。恂亲王宣布,他已获得了圣道皇帝的许可,将陪同嘉庆皇帝,以及众多满人宗室重臣,在东京向圣道皇帝递交请降国书,之后再举行大清去国仪式。

一国两皇,一族两主,就这么立起来了,高起用膝盖都能想到,得知此事的满人,多半已在寻思着上路西行了。满人现在求的是跟英华和谈,挣得一个尽可能好过些的未来。慈淳太后带着道光皇帝还在软硬兼施地拼,前途茫然,而这边恂亲王扶着嘉庆皇帝,却已经搭上了线,不管两边卖的价码有什么差别,起码恂亲王这边已是一条清晰可见的路。

恂亲王谈的第三件事,就跟价码有关。

出乎意料,恂亲王开出的价码格外苛刻,甚至几乎就是英华《讨满令》的翻版,看到前文,生出西行之心的满人,怕又要踌躇一番。

所有满人男女都有罪,男子是基础的十年苦役,当然也可以通过其他方式效力赎罪。女子也有特定的十年苦籍,不仅享受不了英华国民待遇,还要纳丁口税和作一些辅工来服罪,未成年的男女也脱不了罪,不是服专为少年订下的各项劳刑,就是延到成年后服刑,总之原则是:满人一族,人人有罪。

除了这人人有奖的本罪外,英华还将设立大判廷,逐一审查他项罪名。满人文武官员、差役、兵丁,都要一一甄别,对应《讨满令》上所述的罪名,逐一定罪。罪名最重的几项有屠杀民人、参与禁毁书籍、文字狱、鼓噪和组织早前的民乱以及北伐时的团结拳之乱等等,这些都是死罪。

但这苛刻条件之外,恂亲王也留了后门,说主动伏罪之人,能得已获宽待的那些满人,包括他自己帮扶说情,免罪不可能,除了死罪之外,其他罪行都可以宽减。

末了恂亲王强调,只要满人一心入华,自省和反思满清之罪,就能在今世华夏享得国人待遇,而且不管怎样,在大英一国里,罪不及子孙,为了子孙后代,也值得痛下决心。

这价码显然是真实的,是恂亲王等人与圣道沟通过的,高起甚至都认真考虑过自己是不是伏罪的可能性,结果还是不能,他自觉与儿子在河南和直隶所行之事,认真追究的话,足以判他十次死刑,他还不想死。

很明显,圣道穷治满人之心就没变过,他只给一般满人留了生路,而跟着茹喜出逃到辽东的上层满人,几乎全够得上死刑。鞍山一战里,武卫军两翼和附从的两万朝鲜兵覆灭,红衣不仅杀了八千武卫军俘虏,一万朝鲜俘虏也一同陪葬,这足证圣道皇帝并非心慈手软的仁君。

高起也不想跑去极北的冰原之地当野人,现在这形势,似乎已经山穷水尽了,除非……

想到刚才太后不在时,猛然爆发的一场短暂争论,高起心跳加快了一拍,那可能性他不是没考虑过,实际上他已经在那一步上预先下子了,二儿子高挚跟自己汇报的那些事,有太多的文章可做。

不,还是看看太后到底能不能创造奇迹吧,说实话,她能撑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真想不明白,她难道真是靠着一腔救族热血坚持下来的吗?

高起在这边神思不属,珠帘后,将文书撕成碎片的茹喜更是心潮难平。

第九百七十五章 棋子的逆袭

这是一盘绵延将近三十年的大棋局,对手强大到可以选择丢子最少的套路进逼,选择最优雅的方式将军,而你殚精竭虑,层层布局,用足了所有棋子,学透了对手的棋风,一套连环招出手,正要大功告成,逼和对手。

这时候对手忽然丢出来一只弃子,让那弃子挤了你的位置,原样套用你的招数,落在棋局外的你,成了这盘棋局的看客,会是怎样的感受呢?

此时的茹喜,满心就被两个词撞着:棋子、弃子。

“真没想到,他能这般无耻,下不过我了,就要把我换掉。我也是太自作多情了,以为自己是他对弈的棋手呢,结果就是个棋子!不,现在我这颗棋子,已经是一颗弃子!”

二十多年,宫斗国争的岁月在脑中掠过,这幕幕场景全都凝结在了这盘棋局上,棋局离她越来越远,也像是将她这二十多年时光从魂魄中剥离,她就觉得身心都在锥心地痛。

说到底,什么胜负,什么满人一族的未来,她其实都不在乎,她只在乎这场棋局,只在乎能坐在那个人的对面,就这么天老地荒地对弈下去。

可惜,这份劝降文书一出,她手中所握的大义名分就已立于悬崖边缘,随时都可能坠入深渊,正是这惊惧感,让茹喜那比钢铁还坚硬的意志也挡不住沮丧、无助乃至绝望的侵蚀。

“太后,方才奴才等正在议舍卒保帅之策……”

等了半天,见茹喜依旧没有说话,高起叹气,看来太后也是技穷了,那么就把刚才众人商议的一招道出来吧。当然,刚才大家更多是在争执这“卒”和“帅”该怎么区分,这就不必由他来向太后兜底了。

舍卒保帅?都被丢出棋局了,还哪来的卒子,哪来的帅!?

等等……我是他想丢就能丢开的吗?我手里还有自己的棋子!

茹喜一腔怨苦,正要发作,忽然一个激灵,心气轰然回卷。

“继续……”

她冷冷地道,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现在办的是去国退位大典,不是议政王大臣会议!”

见高起和宗室重臣们都愕然,茹喜沉声强调着,再停了片刻,压低声音道:“庄亲王、高起、鄂善,你们仨掌总,大典完了就去办。彻查盛京城。收缴这份文书,藏匿者……杀无赦!”

越到危急关头,越要让圣道看清楚,辽东这一百多万满汉的脑袋都握在我手里!你要用十四替我,就得想明白,我手下还有一帮忠心耿耿的奴才和一帮二愣头奴才!前者唯我是从,后者么,稍稍松松嚼子,就能把辽东杀得血流成河,看你愿不愿被泼这一身血污!

茹喜心气一振,高起等人略略松了口气,太后这根主心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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