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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清-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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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这样啊,如果都跟你一样,我不介意全祸害掉。”

李肆淡淡地说着,对这田青,他可没什么感情波动,眼下这事,他在意的只是田大由。

“为什么!?”

当田大由知道这消息后,两眼顿时失去了焦距。

“如果不是四哥儿强横,直冲进总兵衙门,咱们整个庄子可都要遭罪了。”

关凤生是来安慰他的,这么说有些奇怪,但他的现身,却意味着那件难以回避的事情,田大由必须表态。

“为什么……这个孽畜!”

田大由心神碎散,泪水滚滚而下,既是恨,又是痛。

“田叔,事情会在山上办,你就别去了。至于今后……我就是田叔的干儿子。田叔你要娶婆姨,我操办一切,你若是不想,我的一个儿子会随田姓。”

李肆平静地说着,故作姿态,引田大由自己说出大义灭亲的话,那是极端的虚伪,他不屑为之,就直接作出了宣告,这是领袖应该承担的责任。但田大由是他的核心帮衬,他必须尽自己所能来补偿,法归法,人情归人情,这也算是华夏传统吧。

田大由无力地张嘴,目光里还带着点祈企,似乎有万钧重的话正压在心底,这时林何邬等人都来了,众人既是关切,又是忐忑地看着他。这些目光将田大由坠入深渊的心托了起来,却又像一张大网,缠得他再难挣脱,也再难开口。

“他和云娘一样,都是自己的命……”

关凤生悠悠说着,结成盟约的,不仅是血,还有人命,关凤生自己都有泄露了机密,把命赔给李肆和大家的觉悟,更别说这两人是主动去找官府投告。他也相信田大由有这觉悟,所以才只安慰,而不劝解。

“下辈子,别再投胎做男人了……你担不起……”

田大由见了儿子最后一面,也只留下这么一句话,田青却是说不出话来。等田大由转身,他才嘶声叫着:“我是想救你啊,爹!你疯魔了!你和大家都被李肆疯魔住了!”

田大由闭眼,眼眉揉得沟壑丛生,“青儿……真疯魔的,是你啊……”

睁开眼,田大由看向蓝天,悲怆地自语着:“在你六岁的时候,你爷爷遭官差打残,熬了半月后死去,你吓得半年没能说话,从那时起你就疯魔了,我的儿子……早就死了。”

片刻后,田大由平静下来,眼瞳里升起坚决:“四哥儿,给他一个痛快,我就不去了,燧发机的设计正到紧要关头。”

在众人的注视中,田大由稳稳踏步而去。

“田叔,是我故意的,是我故意钓刘瑞田青这种人出来的,你心中还有恨意的话,我全盘接着。”

李肆看着他的背影,心中转着悠悠话语。

“但是我不会说抱歉,我只会说遗憾,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视线转开,正见着一对母子,依偎着朝码头看来,刘瑞和田青被五花大绑丢在船上,正要去他们该去的地方。

“长大了别学你爹……”

“鬼才要学他!我要学狗子哥石头哥他们!”

母亲带泪的凄语和少年还未完全懂事的稚声依稀飘了过来,李肆轻声叹息。

金矿的营地里,百多人聚在一起,瞧着远处树上绑着的两个人,现场一片沉寂,只有呼呼的风声。

“老天有眼,老天也有耳!”

李肆的声音骤然响起。

“他听得见你们的祈祷,听得见你们想要过上好日子的祈祷,所以我来了……”

“他也听得见你们的誓言,听得见你们和我定下的盟约,所以我们在这里……”

“老天也有手!”

李肆环视着那百多人神色各异的面孔,话音并不高昂,却牵得那些面孔上的不同渐渐消散。

“他让我来守这誓言,我将为这誓言流血,而我的手,也将染满违誓者的血!”

随着他的话语,所有人脸上都化作了同一个表情,那是一股力量在心中溢满,然后流转在面目上,那是凛然、敬畏,还有期待的混合。

“行刑!”

李肆手臂挥下,一排早已站定的司卫在号令声中举起火枪。

蓬蓬蓬……

排枪声击碎了山峦的宁静,宛如夏日的鸣雷。

第一百一十章 有麻烦找李半仙

壬辰年还有半月就要过去,癸巳年的新年即将到来,漫长而似乎永无止境的康熙年也将有点小小的改变,要从五十一年变到五十二年。

换在北地,这已是寒风呼啸的天气,而在广东,即便是粤北的英德,也只是穿件夹袄,裹上围领,马蹄袖放下来而已。而在热闹之处,更看不出这是冬日。

英德之西的浛洸,江面那道木栅及岸之处多了一栋两层木楼,杯觥交错之声远及江面,竟是座新起的酒楼,喧闹之中,还隐隐能听到女子唱曲声,更有说书匠的惊堂木啪啪作响。

“话说万岁爷二废太子,坐实了诸位阿哥的心思。这天下人都在引颈翘望,哪位阿哥会争得帝心……”

挂着“云水间”牌匾的酒楼一层大堂,说书匠刚拉开宫闱权争的话头,就被众人打断了:“咱们可不关心哪位阿哥坐上龙椅,说说朝廷的实事!”

说书匠嗯咳一声,转了话题:“却说那江南科场案……”

“初时噶张二位大人解职侯审,江南多处商贾罢市,更有江宁兵民闭城,堵塞噶礼官衙,不容噶礼送走总督大印。而扬州数万民众则围拥张巡抚衙门,哭声震天,还知张巡抚张青天廉洁,怕侯审之期难熬,送来瓜果蔬菜。张青天哪里肯收,民人膝行哭求,他才收了一块豆腐……闹得是天下人分不清谁是谁非。”

“这是年初的事了,户部尚书张大人六月呈奏说张青天参噶礼非实,不语噶礼的过失。万岁爷圣鉴,不受此认,又派户部尚书穆大人和工部尚书张廷枢张大人去江南会审,还召六部九卿在京里会议。十月穆大人奏报说张青天参噶礼贪赃都是虚的,噶礼参张青天都是实的,要将张青天革职。万岁爷说‘张伯行操守为天下第一,断不可参’,否了他们的议定。”

“朝堂上慌了,吏部最后定论两人都该革职,万岁爷英明,乾纲独断,要张青天留任,噶礼革职,张青天……终究是青天,也亏得万岁爷圣明,不受小人蒙蔽!”

说到这,说书匠啪嗒一声又敲了惊堂木,摇头晃脑道:“正所谓,我大清是……千古仁君掌乾坤,奸宵小人鼠胆震,天下万民终开颜,臣是青天君是圣!”

说书匠亮声念着多半是自己作的打油诗,昂头负手,还等着众人喝一声彩,却不料大堂一阵沉默。

“狗屁的青天!就知道拿咱们商人开刀!张伯行径直把张元隆抓到牢里弄死,还打死数十船主,这才是科场案的根底!”

一个带着湖南腔的喊声跳了出来,喊话之人一身裘皮绸袄,想必是湖南来的商人。

“张元隆用噶礼的战船把江南米外运出洋,搞得江南米价大涨,难道杀不得!?张元隆的弟弟是噶礼的女婿,他们就是官商一体!荼毒草民!”

另一人抗声以对,瞧他一身儒衫夹袄,该是个读书人。

“张伯行以权枉法,草菅人命!”

“噶礼以官护商,贪赃害民!”

两人对骂,各自带起了一拨拥护者,大堂更是一片喧闹。

“好了好了!那都是江南的事,与咱们何干!这都要到新年了,团圆之日,大家都要一团和气嘛。”

一个当地人出声劝解,吵闹也渐渐平复下来,商人和读书人对视一眼,哼了一声,也再没了穷究之心。

“那先生,还是说说广东的事吧,我们刚从湖南来,还不知这广东地面上,今年到底有哪些热闹。”

另有人招呼着说书匠。

没引发共鸣,却扯起一场争论,说书匠正在郁闷,听到这话,脸上顿时又有了光。

“嘿!说到咱们这广东,今年可是热闹纷呈……”

说书匠啪的一声又敲了惊堂木。

“今年咱们广东,最大的一件事莫过于杨春之乱!诸位外省客官,你们可坐稳了,这杨春……正是英德人!咱们眼前所在这浛洸,半年前被杨春烧杀掳掠,几乎成了人间地府!你们瞧城东那一片,现在都还在冒烟呢。”

这当然是夸张了,众人看去,只见到一片残垣断壁,可没人笑话说书匠,不少人嘴里都还啧啧有声,脸上隐现惊惧。

“可今日天下是康熙爷的仁治之世,那杨春卷起十万贼匪,咱们广东的施军门以三千虎贲奔袭,旦夕之间,变乱就平了。”

说书匠这话又引来一阵吐唾沫的呸声,也不知道是在唾弃这话的前半段还是后半段。见自己的话题又有了争议,他赶紧再转开。

“这第二件大事,就是钦差家人郑齐案了,这事情也出在咱们英德,说起来,咱们英德一县,今年可是整个广东的风眼!”

这话题让外地人来了兴趣,说书匠那小伴当手里捧的铁腕,叮叮当当响起一片脆声,都在催促他说下去。

“年初广东府县案,两位县老爷被参,这说不上什么大事。万岁爷派下了满汉钦差来广东审理,却被杨春作乱给耽搁了。杨春被平之后,满钦差萨尔泰萨大人派出了家人,四处巡查咱们广东的矿场,这用心嘛,大家都心知肚明。”

“走粤北这一路的家人叫郑齐,还带着六个广州兵,他到了英德,就想着私下查访,拿获实证。却不想那六个广州兵一路作乱……诸位客官,话外另表,此前杨春匪乱,施军门手下的惠州兵一力剿匪,可督标的广州兵却在咱们英德民人身上逞威,咱们英德人,早就对广州兵不满。这六个广州兵恣意妄为,甚至强抢民女,惹得乡人群起攻之,将他们尽数打死!”

“杀得好!”

有人拍着桌子叫了。

说书匠点头,继续说道:“这还只是小事,广州兵被杀了,那叫郑齐的钦差家人不干了,要将乡人尽数治罪,这时候……”

说书匠朝东边拱手:“咱们英德的李青天李县爷站出来了,李青天睿智,他直接说你这个钦差的家人是假的!真是钦差的家人,怎么会纵容手下去干那坏事!?那郑齐就被关进了牢房,而那郑齐是富贵人,哪里受得这番折腾,没几天就在牢房里痔裂而死。”

“死得好!”

之前吵架的商人叫着。

“好青天!这李青天,真有张青天之风!”

那读书人也同声叫着,两人对视一眼,虽然马上转开视线,却再没了刚才那争吵的恨意。

“哎呀,这可是打了钦差的脸,你们李县爷不是要遭罪了?”

另一人担忧地问。

“是呀,所以李青天豁出去了,带着遭那些广州兵荼害的乡人,径直去了广州府喊冤,他这可是拿着身家性命去为民做主的!”

说书匠这话,让大堂的外地人都放轻了呼吸,这时候楼道上也挤了不少人,二楼的杯觥声也停了,上面的客人估计都侧起了耳朵仔细倾听。

“这可就让整个广东的官老爷全炸了窝,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广州兵坏,可广州人好,他们得知了此事,跟着英德来的受难乡人,一起围了那钦差萨尔泰的公馆,就朝里丢鸡蛋烂菜叶死耗子什么的,萨尔泰吓得半步也不敢出门。”

之前那劝架的当地人低声嗤笑:“这广州兵可不是那广州兵……”

同桌另一人也低笑道:“这是李青天版,今日外地人多,只让他讲这一版。再说了,内中奥妙,即便是我都分不清……除了官老爷,谁还去在意?”

劝架人微笑:“刘兄已是知道得深了,恐怕连李朱绶都没悟透内中的诀窍,也只有四哥儿清楚这全盘的底细。”

这两人都是本地口音,同桌还有三人,虽然服色不显眼,可眉目气宇却不像是能居于酒楼大堂的客人。听到“四哥儿”三字,那三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最显富态的出声了:“还得四哥儿这段日子的扶持,咱们湖南的琉璃商人才有了起色,本以为他就跟海商有关系,可没想到……彭兄弟刘兄弟,可得多递点话,让咱们跟四哥儿多亲近亲近。”

这桌上两个当地人都很年轻,先前劝架人还带着内敛的书卷气,正是彭先仲,另一个姓刘的张扬外放一些,正是刘兴纯,听得这话,都呵呵轻笑。

“有没有多的时间,还得看四哥儿是不是忙得过来。”

刘兴纯抿着酒,淡淡说着,话语间已是有了几分过人气度。

“这快过年了,四哥儿好像是越来越忙,也越来越没心管外事了。”

彭先仲不落人后,听在那三个人耳里,似乎他跟“四哥儿”的关系也不是一般的近。

“诸位客官该记得,来广东的钦差有两位,除了萨尔泰,还有一位是汤右曾汤大人。他得知此事,没顾得继续审府县案,就向京里参了萨尔泰,说他纵容家人为祸地方。萨尔泰不干啊,他也参汤大人是想独掌审案之权,刻意滋事。”

说书匠正说到案子的要紧处,这一桌人也静心听了起来。

“江南那边,正有满汉两位大人撕掳,没想到咱们广东这又出来一对,这下朝堂乱成了一锅粥。那时万岁爷该是圣心已定,就要发落噶礼。而萨尔泰放家人出外徇私的事又证据确凿,万岁爷很是恼怒,径直将萨尔泰召了回去问罪。”

说书匠在说着这一面的“事实”,那一桌上,彭先仲在说着另一面的“实事”。

“分明是李朱绶把之前平杨春时广州兵作乱的黑锅栽到萨尔泰身上,赵制台若是这事不配合,他李朱绶就要穷举制台督标兵的祸,背后还有韶州府县有样学样。赵制台衡量利害,干脆借着李朱绶的梯子下了墙,一起坑害萨尔泰。”

刘兴纯补充道:“制台有了定计,抚台满丕对这事不清楚。死的六个广州兵是广州将军管大人的兵,可他更不敢出来打官司,那些兵是办私事出外的,这趟浑水可不好掺和。他们都只好跟着一起推,萨尔泰……根本是被整个广东的官老爷当成了调和他们内部龌龊,替他们背黑锅的可怜虫。”

这一桌人都低低笑出声,大堂也都舒畅地笑了。

“李青天这一举,万岁爷看见了,他想起了十多年前咱们英德的另一位青天,那就是田从典田大爷。现在田大爷可是朝堂上的重臣。见着自己原任之地又出了一位青天,也跟皇上递了些好话,所以啊……”

说书匠又亮出了青天有善报的高亮腔调:“李青天得圣心直许,直拔韶州府尊!”

接着腔调又转黯淡:“可惜,终有小人作祟,李青天没能上去,先只得了个知府衔摄英德县事。”

另有人喊道:“那还不好!这样的青天,换在咱们地方,也是不让他走的!”

众人都轰声应合。

“切……分明是李朱绶胆子小,非要拉着韶州府一起干这事,他要狠下心一人担了,别说知府衔,成个田从典第二绝无问题。”

彭先仲摇头说着,听得那三个湖南商人也呵呵直笑。

正说话间,酒楼外响起咣咣鸣锣开道声,就见一班差役举着回避肃静牌,拥着一副轿子从酒楼经过,朝浛洸城里行去,旗帜招展中,“户部奉差管太平钞关英德浛洸厂事,内务府员外郎,蒋”的官号旗清晰可见。

这一行人马过去,酒楼顿时默然,一个个都盯着那旗帜,脸色尽皆发白。

“终于还是来了……”

彭先仲冷声说着。

“看他是狼是狗吧。”

刘兴纯却像是不怎么在意。

“哎呀……这是……浛洸厂的委员!?这时候才到任?”

那胖子商人哆嗦着肥硕的脸肉,话里带了些惶恐。

“当然得赶着年关来啊……”

另一个商人叹气。

“此前浛洸被杨春祸害,那些胆小如鼠的家伙一直没敢到任。”

彭先仲嗤笑道。

“这可如何是好……”

大堂里,那些该是外地商人的酒客这才回过神来。

“去找刘巡检!听说他在这浛洸可是话事人。”

有人喊着,大堂角落里,刘兴纯赶紧低下了脑袋。

“刘巡检可不管这事,还得去找陶关牙!”

另一个像是熟悉路数的商人喊着,其他人都应着没错。

“李青天不是还在县里吗?咱们联名跟李青天去打个招呼,防着这家伙下狠手!他该是半年没吃食了!”

还有心里没底的商人叫着。

“税关又不关知县老爷的事,我听船帮的人说,这英德有大小二李,大李就是李青天,还有个小李,诨号叫……叫什么来着?”

“李半仙!”

“哦,对对,李半仙,说是很有本事的强人,去找找他?”

听得大堂这议论,桌上那三个商人又看向刘彭二人。

“这李半仙……莫不是在说……四哥儿?”

刘兴纯彭先仲相视一笑。

“虽然有点偏差,但说的该就是四哥儿。”

刘兴纯一边说着一边朝众人拱手。

“那家伙既然进了浛洸,就让我先去摸摸底吧,各位就随彭兄先行了。”

彭先仲点头,接着笑道。

“诸位不必在意这个委员,有麻烦,找李半……仙。”

第一百一十一章 你们听错了

“李半……仙?是啊,是在李庄。”

连江北岸,船夫一边回答一边扫视着两个要过江的客人。

“客官从韶州来?是买马灯、行靴、彩琉璃还是青铁五金?哪家有哪货,哪货价最低,我小谢知得最清!脚力船头,牙验关契,我小谢一应全包!”

连江南岸,一个眼神滑溜的年轻人拦住这两人,嘴舌也转得滚圆,看来是个游散的牙人。

“找李半……仙?嘿嘿……难道是来算命的?”

那小谢听了两人的问话,脸色颇有些怪异。

“嗯嗯,是啊是啊……”

两人都一身普通行商打扮,其中那个中年人世故一些,跟小谢回着话。

“哦……那进了青田集问问便知。”

没了生意,小谢再没兴趣,敷衍了一句又朝其他人凑去。

南岸已是一个颇为繁华的小渡口,在这里雇了两头骡子,这二人就朝南而行,并没注意到身后那小谢又朝他们多看了几眼。

“记得去年这时候从浛洸过,可没见着有这样的景象啊,不仅有了渡口,连路都铺过来了。”

一条土路劈开半人高的荒草丛地,虽然远不如靠近城镇的砖石路,路面却是精细夯过的,骡子行着也颇为平稳。那年轻人转头四顾,显得很是讶异。

“田心河不让外人行船,只能从这里走,当然得修路,这里面可真是有奥妙。”

年纪大一点的行商看向前方,眼里满是期待。

“还能有什么奥妙?湖南的水晶琉璃,那就该是从这里出去的,瞧这热闹劲,也就是今年才暴发起来的。”

路上人车来来往往,年轻人已是有了定论。

“这都知道,所以家里才让咱们来看看。可要看的东西却不简单,如果这里只是出了巧匠,摸懂了水晶琉璃品的制法,那倒还没什么,让行里想法招揽去广州就好。可要是这里懂了水晶料的制法,那就有些棘手了。”

中年人倒是看得透,可年轻人显得觉得他想得多。

“六叔,水晶品的制法,连咱们安家都没摸透,粤北这个小县的乡人怎么可能懂得?更不用说水晶料了,切……那么多年了,博山都没整出个名堂!这里要真弄出来玻璃料,满天下人都得吓着!我看啊,多半是这里谁勾结了另外的行商,从外洋倒腾过来的,只敢卖到湖南去,明显是想避开咱们安合堂。”

年轻人的一顿唠叨,中年人也只呵呵轻笑,两人还真似叔侄关系。

“进去打听仔细就好,反正湖南那边的人说,好像彭家背后,就是那个李半仙,据说势力不比英德彭家小,咱们还得注意点。”

中年的叮嘱,年轻人不以为意:“英德彭家算哪号?给咱们安合堂送炭火的都能跟他比比!那什么李半仙,估摸着也就是个混过广州的散牙!”

他扭肩晃腰的,似乎颇不习惯胯下骡子的悠悠慢步,又再补充了一句:“让六叔你这个韶州掌柜亲自来跑这么一趟,实在是高看他们了。依着我的心思,叫几个伙计过来,把咱们的堂号亮亮,看不把他们吓死!”

中年人叹气摇头:“阿威你啊……有心气是好的,就是眼界得再宽点,这英德今年可搅出了不少事,就算是穷乡僻壤,也总有几个人物。”

说话间,路前又有了变化,前方不再是土路,而是碎石细细铺成,可容至少两架大车并过的宽路。路边还有一排整齐屋子,几个套着“兵”字马甲的绿营兵将路面拦住,正在搜捡着来往行人。

“咦?啥时候这里也有塘口了?”

两人很是诧异,可这是官兵,两人不敢违逆前方兵丁的招手示意,乖乖排队候检。

“哪里来?做什么?”

一个像是目长的兵丁喝问,那嗓音让两人都是一怔,估摸着还没过十六岁吧,这么小就顶缺了?

“安六,安威,韶州行商,来这里买点土货。”

中年人恭敬答道。

“土货?”

那兵丁瞪眼,神色让这两人琢磨不清。

“阿远!我来接班了!”

正说着,另一个少年兵丁过来了,这时候两人才注意到一些细节,比如说这关口五六个兵丁,都踩着之前小谢说的那种“行靴”,靴头憨重沉实,让他们看起来也多了一分架势。腰间挎的不是一般的腰刀,而是两尺左右的直鞘兵刃,手里提着一根三四尺的木棍,一头粗一头细,很是奇怪,每人背上还背了不大不小的藤牌,整个装束跟一般的塘兵有很大区别。

“恒子啊,等等,我查过这两人再交班。”

那少年回了一声,接着继续问。

“谁介绍过来的?具体是想买什么?还有……路引呢?”

叫安威的年轻人忍不住了。

“又不是贼匪,盘问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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