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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清-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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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还有位李半县吗?怎么没来呢,是不是瞧不起我蒋某人 ?'…99down'”

蒋赞二十七八岁,眉目沉凝,就算是开玩笑,也带着三分迫人气势,和他一比,已经有了李青天美誉的李朱绶,气场就差了一线。

此时蒋赞也知道了是李半县而非“李半仙”,浛洸在其“势力范围”之内,所以径直开口问了。

“那是不成器的外侄,可上不了什么台面,就不让他来掺和了。”

李朱绶嘴里所称的“外侄”,当然只是干的。这段日子,他跟李肆的合作亲密无间,李肆要扩张,他不仅全力配合,还从各个层面主动帮忙。比如英德之西的牙人,还有英德段的连江船帮,那都是李朱绶出手,帮着李肆收纳下来。为的当然不是报恩,李肆越扩张,他日子越舒服,杨春之乱丢下的麻烦事,全赖李肆伸手。比如大群的流民矿徒,没李肆收容,给他们找活计干,他可成天要面对如山的匪案。

正是有李肆在,他这个挂着知府衔的知县,才可以悠然磨着时间,等着这一任结束,好爬上府道一级。

蒋赞是不一般的委员,李朱绶也是不一般的知县,论品级,李朱绶还高上半级,是正五品,蒋赞还只是从五品。李朱绶这么开口,蒋赞也没有深究。

“听说他可是英德一霸,纵容手下恃强凌弱,欺行霸市,李知县,就没好好约束一下吗?”

另一个年轻人的声音从角落里发出,隐隐在席间荡起低沉回音,不仅中气十足,还带着一股隐隐风雷般的震颤。

“十六,别在李大人面前放肆!”

蒋赞叱喝了一声,话里却并无恼意。

“这位是……”

李朱绶讶异。

“蒋某内人族弟,说起来真巧,也跟李大人同姓,此番是随蒋某出外历练。十六,你在徐州还不是一霸?地方的事,不知者可不要随意置喙,还不过来向李大人赔罪?”

蒋赞轻声训斥,随着他的招手,一个身影从阴暗角落里走出来,顿时让在座诸人抽了口凉气。

“身高足有六尺!铜铃大眼,满脸麻子,满屋人都吓住了。”

刘兴纯回来跟李肆说起这人时,脸上也还荡着惊摄的余波。

“难不成是蒋赞带来的江湖高手!?”

李肆皱眉,这蒋赞莫非也是个黑白道都混的狠人 ?'…99down'

“那倒没看出来,就是雄壮,很年轻,眼神跟蒋赞很像,都是那种狠厉之人。”

刘兴纯一边说还一边打量李肆,然后暗自摇头,两人不是一个路数。就气质而言,那人的压迫感还比李肆更盛,可李肆给人的感觉是如海一般,有时候会卷起冲天风暴,可大多数时候却是平静清澈,甚至能看到水面下的鱼群,那是一种……异样的纯粹。

李肆并没注意刘兴纯的小小心思,对这么个小人物也没多在意,接着问到了蒋赞的态度。

李朱绶给蒋赞洗尘,还带了李肆拜托的一项任务,就是试探蒋赞的态度。浛洸厂的事务跟李朱绶无关,可李朱绶却能从地方安靖的角度入手。

“蒋赞很坚决,他根本不在意会有什么风波,没有一点让步的余地,李朱绶在这事上不能深入,也只得作罢。”

刘兴纯很无奈,李肆嗯了一声,那么接下来……

“该放狗了。”

李肆抱着胳膊说。

“李朱绶不值得担心,充其量也就是来探我口风的。”

浛洸厂署馆里,蒋赞淡淡说着。

“调一队韶州捕快,让我把这个李半县查清楚!那些书吏背后该就是他!”

那个雄伟年轻人也不过二十出头,语气很有些阴森。

“你啊……你还是多读点书吧,就算考不到秀才,也去考个武举,别成天把心思放在这些细务上。”

蒋赞无奈地摇头:“看事不要就看着枝节。我要的是银子和私薄,交不出来,就让那些书吏赔光家产,管他们后面是谁?后面是八爷也得掏银子出来,这可是朝廷的银子!”

他揉着额头,也有了抱怨:“不是欠着太平关监督一份人情,又想着正好能带你历练一下事务,大过年的,我才不想来跑这一趟。”

那年轻人乖顺地哦了一声,转了话题:“那……大哥你该注意一下,不定那些家伙会施出什么下作手段。”

蒋赞呵呵轻笑:“这不是有你吗,那个李肆就别去管了,你去查查这里的巡检,哦,还有牙人,看他们肥了多少,这半年他们可是吃足了。咱们这一趟也不能白来,够了监督要的银子,多的就是咱们自己的。”

年轻人应了一声,嘿嘿笑着离开了。

“可算是交代了这份差事,真是想死……”

浛洸码头,陶富看着迎上来的人,出了一口长气。他已经在这当了两个多月牙人,负责的工作就是上传下达,将商人的情况传给李肆,再将李肆的决定传给书吏。可即便是这样简单的工作,对这个性子率直,字也认不了几个的汉子来说,应付起来也很是吃力。现在李肆让他把工作交卸给其他人,他是十二万分的轻松。

“还是摸着刀枪的好,如果能一枪崩了这家伙更好。”

一张谄笑面孔凑了过来,陶富这么想着。

“四哥儿交代,把你的本事拿出来,放开手腕对付那个委员。你能压多少银子下去,有一半都是你的,听清楚了么,洪大?”

陶富一字不漏地转达了李肆的命令,那人不迭地弯腰点头。

“让四哥儿放心,我洪大做事,那是稳稳当当的。”

陶富很不友善地哼了一声,转身就走了,从现在起,洪大就代替他,成了浛洸厂的关牙。

“四哥儿怎么不把这家伙给解决掉呢……”

这不仅是陶富的疑惑,还是很多人,包括关凤生等人的疑惑。这个洪大,就是当初引广州兵到李庄的牙人,本来很多人都说要好好整治这家伙,可李肆却说,这么太便宜他了。

所以,洪大就成了李肆“开疆拓土”的急先锋,李肆那李半县名号里的恶霸属性,大半都是这家伙带着一帮游手地棍搞出来的。

“什么狗屁委员,还不得把你弄得死死的?”

洪大摩挲着手掌,一副大干一场的兴奋架势,早前那畏缩怯懦的面容不复存在,满覆着油光水滑的贪婪之色。

第一百一十四章 二李首会

“牙人,不仅是经纪人,还是皮包公司,更是官府伸到资本深处的触手。官老爷管不到那些多细节,就透过牙人监管商货,收取钱银,广州的洋行就是牙人。你看咱们青田集,就得给李知县交一份牙人保单,列清楚哪些人是官牙。按照规定,所有商人的货物要进出市集,都得经过这些牙人的手。”

李庄,李肆正在给关蒄上课。

“所以啊,牙人的消息最灵通,物价最清楚,掌握住他们,就相当于握住了一张信息网。”

老师捏着学生脸颊上的婴儿肥,一边享受着一边说,而学生缩在老师怀里,手指头在老师胸口划着圈圈,不知道是听得舒服,还是被捏得舒服。

“那……四哥哥,这肯定是很多很多的数字,要怎么管起来呢?”

关蒄问得深了,李肆也在皱眉。

“这就要看想用这些数字干什么,好啦,别老琢磨这些事,你的功课呢?段老夫子马上要回来了哦。”

段宏时一直在忙着研究李肆提出的“天道”,可忙了几个月,感觉这“道”,还得去跟专业人士沟通,于是前阵子去了丹霞山,走前交代说要李肆再找找有没有他中意的茶,李肆正被求知欲越来越旺盛的关蒄缠得头疼,干脆就把这工作交给了关蒄,顺带让她做个《英德茶业现状调查报告》。领得重任的关蒄很是兴奋,将王九等差不多同龄的几个小家伙划拉到手下,成了她的兵,通过集市采访和托人调查,事情干得有声有色。

“还有十多种茶没评估完,喏,这是已经评好的三十种。”

听到李肆要检查工作,关蒄赶紧将作业交了上来,用线订好的一叠纸。李肆翻开一看,顿时愣住了。

每张纸都是一份单独的报告,列明了茶的名字、产地、价格、大概产量,销售范围,上面还贴了茶树的叶子。更让李肆讶异的是,报告下面还有评估,而评估的方式……

“茶叶香,三星;茶水色,四星;茶水香,三星。”

李肆眨眨眼,确信这纸上画的是颗颗五角星,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关蒄讲过这样的评估方式。

“嗯……用数值标注的话,标准不好把握呢,只好用这样的星星,四哥哥以前说过嘛,我的笑容是四颗星,露出小虎牙就是五颗星。”

关蒄马上解答了他的疑惑,李肆有些纠结地挠头,自己这小媳妇是要朝什么方向进化呢?

“对了四哥哥,最近茶价暴跌,四哥哥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小姑娘似乎觉得没有震住李肆,继续加码。

李肆摇头,他可没那么多精力顾得上茶叶的事。

“因为啊,有一批赣茶从广州过来了,听说是接货的洋行关张,其他洋行又不愿意接手,茶商不得不分到各地卖掉,一下让整个广东的茶价都跌了好几成。”

关蒄老气横秋地说着,估计是从本地茶商那摸到的消息。

李肆拧拧她的俏鼻头,心想可不能让这小姑娘继续折腾了,不然成了个只懂跟算盘打交道的账婆子,可不合他的心意。不过……她这话有点意思,如果……

一个想法在李肆脑子里隐隐成型,还跟眼前的事有关,可一时却想不清楚,既然眼前的事更要紧,李肆就再没深想,一把抱起了关蒄:“走,咱们遛马去!”

李肆和关蒄在骑马放松,某人则被人骑着遭难。

“把你的牙全敲碎喽,看你还当不当得成牙人!”

浛洸厂署馆外,那个雄壮年轻人骑在洪大的身上,钵大拳头带着风声,揍得洪大哀叫连连,附近地上躺着好几个正呻吟不止的人,前后还有几个同色服饰,像是侍卫的短打汉子将地方隔开。

“你算老几,敢跟我大哥平起平坐谈价钱?你背后的主子算什么人物?这趟浑水可不是他那种小角色能掺和的!说!他到底是什么底细?干过什么坏事!?”

那年轻人再一拳头揍在洪大鼻梁上,顿时一脸开花。

“四哥儿待我恩重如山,他就是我再世父母!你休想从我嘴里撬出半个字!”

洪大硬气地嚷着。

拳头高高举起,那年轻人加重了语气,“不说我就……”

没等话说完,洪大连声告饶:“我说我说!”

傍晚,贾昊在李肆的院子里报告着。

“事情就是这样,我已经照总司的吩咐,把洪大捆了丢班房里,牙人那边先让小谢顶上,瞧着他的人品还行,之前没跟洪大一起搅和,一直被压在下面。”

李肆点头,这段时间一直是贾昊在管理牙人,虽然他的兴趣不在这上面,年纪也还小,很多事看不通透,可做事还兢兢业业。

“等小谢真能用,你就撤回来吧,司卫这边少了你可不行。”

听到李肆这话,贾昊虽然强自按捺,可嘴角依然高高翘起。

“一个打七个,那家伙还真是个江湖高手呢。”

李肆终于注意到了蒋赞身边这个年轻人。

入夜,一个身影摸进了内堡,张望了一阵,就隐在高墙的阴影里,要朝深处的院子潜去。没走两步,几处火盆轰然点亮,顿时让他无所遁形。

哗啦啦一阵响动,几十人冲出来将他围住,瞧着这人的雄伟身形,众人也都微微抽气。

被一圈长矛鸟枪指着,这人吐了口唾沫,像是自认晦气,还没什么惊惧。

“蒋委员收钱,在江面上收不够,还让你跑到别人家里来收了?”

李肆悠悠现身,这家伙从洪大嘴里也就挖到类似“李肆住在庄子深处,手下无数,钱财满屋”这样的消息,想着多半会来做客,今晚特意加了双岗,结果还真来了。

“恶霸地痞小无赖,人人得而诛之!”

这年轻人声若洪钟地喊着。

“嘿……你摸进我的门,还说我是坏人 ?'…99down'什么逻辑?”

李肆被气得发笑。

“反正跟我大哥作对的,就是恶人!”

年轻人硬着脖子嚷着,看样子也是讲不明白什么道理。

“别扯了,留下你的名字,我就当打死了一个贼匪,看你那蒋大哥会怎么说道。”

李肆吓唬道。

“我叫李卫,你记好了!不要跟我扯什么一笔写不出二李,姓李的都会以你为耻……”

这年轻人根本没理会他的恫吓,就絮絮叨叨地喊着,后半截李肆根本没听进去,他是被这个名字给晃了一下。

“李……李卫!?哪个卫?”

“侍卫的卫!”

“江苏丰县人 ?'…99down'”

“你怎么知道?”

那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瞪圆了大眼,目光跟着脸上的麻子,一同在火光里摇曳。

李肆心神也在摇曳,这李卫,看年纪形貌,再听籍贯,该就是那个雍正名臣李卫李又阶!

关于这家伙,他可知道得不少,再过四年,这李卫就会进京捐官,六年后才任户部郎中,在那里被胤禛,也就是雍正看中。等雍正即位后,一飞冲天。

问题是,这是广东诶,这家伙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抓住他!”

李肆这一晃神,那李卫猛然滚地一翻,蹿到了一个司卫身后,其他人的长矛鸟枪不敢妄动。他再趁着众人这一愣扑到了墙下,两脚连点,偌大身影呼地就翻墙而遁。等司卫们追上去,扑通声响起,那家伙已经下水了。

“别追了。”

李肆拦住气得喉咙直打呼噜的于汉翼胡汉山等人,李卫又怎么了,他可不会为了这么一个家伙,让自己手下人去冒险,瞧他这身手,该是那个李卫没错了。跟电视剧里的李卫可不一样,历史上的李卫精通武艺,还有徐州当地学者考证说他中过武举。想来也正常,没这方面的经历,也不会留下“捕盗总督”的名号。

“我可没那个运气,能把雍正的头号干将给招揽到门下……”

隐隐还有那么点遗憾,接着李肆耸肩释然,自己又不是在玩三国游戏,就别打什么招名人的主意了。

蒋赞身边居然潜着这个李卫,浛洸厂的事,可有得好看了。

“我伸爪子试探,没碰动,放出去狗,却被人吃了,现在……我没辙了。”

对着彭先仲和那三个湖南商人,李肆摊手,对方惊疑不定地对视着。

“那……那怎么办?”

彭先仲眼神也在乱晃,真斗不倒那蒋赞,最先倒霉的是他。蒋赞开口要补上四万多两税银,这钱谁也凑不起,而且这还不止是钱的问题,李肆之前把书吏压住,才让浛洸的过关费降了下来,蒋赞这么一捞,过关费又成了悬在后脖子上的刀。

“不是没办法,只是还得等等形势,否则我之前的布置起不到作用。”

李肆招手,盘石玉递上来一卷文书,摊在桌子上打开,彭先仲和湖南商人粗粗一看,眼珠子顿时都瞪圆了。

“真……真能做到这事?”

彭先仲喘着大气,难以置信地问。

“很难,但不是没机会,现在看蒋赞是心狠手辣的,就看那些书吏会不会下软蛋了。”

李肆翘起嘴角,如果蒋赞没这么牛,他或许还不想考虑用那个计划,毕竟有些行险。可这家伙软硬不吃,身边还有个日后的江湖酷吏,自己这个恶霸惹不起。所以眼前形势很……诱人,值得赌上一把。这计划早在他伸手浛洸的时候,就和段宏时一起做好了,而且这不是阴谋,而是阳谋。

“李半县没胆子,缩回去了,咱们怎么办?”

浛洸,税厂书吏们聚在一起,群情激愤。

“那还能怎么办!?他既然缩回去了,那商人他也不能再护着,下手!”

那个向案头更是咆哮起来,税关的监督委员很少插手细务,想插也插不了,都是给实际干事的书吏们下指标,或者另开名目让书吏收钱。书吏们就推着书手、巡役们向商人和船主收钱。

之前李肆借着县里的势力,还有刘兴纯和陶富的挟制,压着他们不乱动,现在蒋赞一来,李肆没碰动,书吏们自然要爆发了,在商人身上爆发。

“对!封江!全都拦下来,把今年的积欠都补上才能走!”

“老子们还要过年!加倍!”

书吏们像是压紧的弹簧被松开似的,一个个蹦得老高。

听着一片叫嚷,那个最先鼓动的向案头反而没声了,就捻起胡须缩在一边看着。

第一百一十五章 底线的碰撞

浛洸的横江木栅前后都堵满了大小船只,甚至连江两岸都铺出了长长船影,江面到此之处骤然变窄,像是得了梗塞的血管一般。

无数人正涌上浛洸码头,还有不少人直接沿着相邻的船只跳上岸边,岸边有一排钞关办公和堆放货物的木屋,被数百上千人围得水泄不通。见那些人有商人伴当,有船夫艄公,甚至还有穿着绸布的商人,一个个都脸红脖子粗地叫嚷着,不少人激动得砸屋子踹门。

“税关书吏是世代相继的,他们掌管着船只的查验,货物的估价,税薄的登记,税银的经手,每一项事务都是专业活计,没个十来年的实务,根本没办法胜任,就跟衙门的胥吏一样,换个人,那就是两眼一抹黑。”

“太平关的经制书吏是八个,分到浛洸只有两个。朝廷要的税银定额那么高,根本就应付不过来,所以监督委员必须增设书吏,现在浛洸有十七个……”

“书吏还得靠算手来核算税银账目,靠巡役来上船查验,一个书吏身后又有十多二十个帮衬,浛洸厂不过是个分关,就养着好几百号人,还不算署馆那委员手下的人。事多就人多,人多银子也花得多,银子花得多,就得从商人身上找回来,所以商人都说‘过钞关如过鬼门关’,即便名义上的税率定得再低,钞关都是奔着你有多少肉就割多少来下刀的。”

浛洸南岸,看着对面的热闹景象,李肆像是在介绍,又像是在感慨,身边的彭先仲连连点头,他可是有切身感受。

“有这样的税关横在商人面前,不仅抬高了货价,还增加了风险,让你们商人没办法核算盈亏,只能估摸着贩运,货卖掉之后才清楚能赚多少,所以没一定本钱的人可不敢做生意。”

李肆说到这,彭先仲接道:“有本钱也落不着好,我家老爷子看得清楚,三十年前,英德清远和阳山一带,和我们彭家一起走湖南的还有好几十家,可到现在,除了两三家,其他都败了,新起来的也多半会这样。除非是皇商和官商,可有时候出了地界,皇商和官商也要被自己人盘剥,嘿嘿……咱们行商人有句俗语,叫赚得了一时,赚不了一世。”

彭先仲又叹了口气:“老爷子这辈子有一个最大的愿望,那就是江海一帆尽,陆地可行舟……”

他这说的是商流畅通,李肆嗤笑:“这可是比改朝换代还难的愿望。”

“无关隘是不可能的,但是让它弱化掉却有可能,这样咱们的生意就好做多了。之前借着浛洸厂没委员在,压住了书吏,不让他们乱伸手,可我终究没办法掌握他们,现在这形势,该是有机会了。”

李肆朝彭先仲示意:“你可以去了,记得到火候了才出面,之后还要把握好分寸。”

彭先仲点头,身边还跟着陶富,他是去充当李肆的耳目,正一脸的不情愿,李肆朝他瞅来,又赶紧展颜以对。

“凭什么把我们空船下行按重船上行算!?”

“补什么欠!?之前收没收又不关我事!我这可是头一次运货去广州!”

“我这不是喜绸,是普通的白绸!你给我按年节才有的喜绸价估,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门外拍得轰轰作响,门内的书吏们脸色发白。

“这搞得是什么祸事?这些家伙都疯了吗?”

“不就多掏点钱吗,早掏早了,就不念着回家过年了?”

“就指着那点钱过年呢吧,是不是下刀太狠了?”

“前阵子杨春作乱,后来又是那个李半县来捣蛋,现在他倒好,拍拍屁股走了,留下咱们被蒋赞这么整,下刀不狠点,就得割自己肉了。”

“巡役呢!还没过来!?”

书吏们也纷纷攘攘吵着,这时候就听外面一阵板子抽肉声,还夹杂着凌乱的惨呼。

“来了来了……可算是来了。”

书吏们抹着额头的汗,庆幸不已,这是他们手下的巡役赶过来救主了。

门外几十号巡役挥着木棍,打得人群如潮水倒卷,眼见围拥之人就要溃散,又一拨套着“巡”字号衣的人马出现了。

“干什么干什么!?人家只是在说话,你们怎么就动手了?当自己是官差呢!?”

刘兴纯露面了,他带的可是巡检司的正经巡丁,这么一喊,那帮巡役人一愣手一软,顿时被人群又倒推回去。

“出来说话!”

“别躲耗子了!平日在咱们船上那些神气呢!”

人群又吵嚷起来。

嘎吱一声,门开了,终于有个书吏脸色发白,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背后好几双手赶紧把他推了出来。

“那个……大家别闹,过年嘛,和气生财,交了钱就走。”

那书吏指着远处江面木门说着,那里停的都是交了钱的船只,只等第二天开关就放行。

回应他的是一堆杂物,甚至还有唾沫石子,本来还摆笑脸,可脑门上挨了一只柑橘,这书吏憋闷多时的火气也爆了出来。

“你们这些稀皮鸭蛋!作死啊!朝廷要收你们钱,还敢不给!”

他指着人群咆哮出声。

“不交就别想过这年节了!你们自己掂量!”

嘭的一声,他关门回屋,人群哗啦涌上,将那些巡役也推得死死靠在屋子上。

“出来说话——!”

“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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