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草清-第85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在这两件事的背后,藏着的是李肆又立起来的一座司卫营地,就在大屿山下的石笋村外,对外名为水勇寨,实际是一座训练营。

一个月后,大屿山下,分流湾岸边,一座营寨拔地而起,数百衣衫褴褛的精壮汉子正聚在寨子里的空地上,一个个神色涣散,无精打采,在官兵的督促下,排成长队,一个个作着登记。

“姓名、年纪、家中有谁!?”

套着一身官兵制服的王堂合朝桌子前的青年呼喝道,他之所以来作这书记,是准备挑一些炮手。司卫的两大炮头带着大部分炮手进了海军,他这个两度负伤的步兵霉星被提拔为炮哨哨长,负责重建炮哨。

虽然上报的政策是一甲出三丁,可实际的做法却不一样,刘兴纯、张应带着官兵巡丁,外加方堂恒带队的司卫,将大屿山和香港岛几乎所有壮丁都搜刮一空。“官府”力度空前的“清乡”,外加传说中水勇也有一份薪银,当了水勇,自家也能靠莞香挣到一份安稳生计,当地人也有所期待,所以整个过程还算顺利,并没发生什么冲突,除了新界东面。那里的渔民似乎是另一套路数,刘兴纯等人暂时没去料理,只派了公司商行的牙人去做说服工作。

“郑威,十九岁……”

那青年的回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王堂合没怎么在意,只是无聊地想,又一个姓郑的,这一带十个人里八个都是这姓……

“我爹叫郑云,一个月前,死在海上。”

说到这,王堂合才明白这青年的不善语气是从哪来的了,原来是被胡汉山他们杀了的海盗头领之子。

“怎么着?是来报仇的,还是来讨生活的?”

王堂合皱眉盯住了他,被李肆从穷苦孩子带出来,时时刻刻灌输着“你们跟其他人不一样”的观念,对上外人,他们这些司卫虽然说不上跋扈,可骨子里却总有一股藐视,更见不得谁在他们面前耍脸色。

“是什么不都是总爷说了算?”

郑威貌似恭顺,实则桀骜地回道,一边说还一边心想,这总爷年纪未免也太小了点吧。

“嘿……”

王堂合差点被气笑了,好,好得很……

啪嗒一声盖下了章,将凭照给了郑威,王堂合悠悠道:“我记住你了。”

听起来像是威胁,可被父仇和家中生计两面夹磨的郑威已是麻木了,无所谓地哼了一声。

营寨的单独一间屋子里,胸口缠着绷带的郑永正朝跪在地上的几个年轻人咆哮不停。

“想想咱们这姓氏的来历!这辈子绝不当清狗的鹰犬!杀便杀了,骨头怎么这么软!?”

跪在前面的一个青年流泪不止。

“大叔,如果只是咱们也就罢了,可咱们八郑家,老弱妇孺上千号人,怎么也不能受咱们连累。”

另一个青年干脆叩头了。

“水勇也只是保境安民,算不上官兵,咱们不是真投了清狗。大叔,你就吭一声吧!你不吭声,总有些毛头小子按捺不住,到时候可是害了大家!”

郑永咬牙,目光闪烁了好一阵,却还是摇头:“我郑永从知事开始,就受着老爹的教导,这江山咱们扳不回来了,那就埋头过自己的日子,怎么也不能帮着清狗做事!你们愿意怎么着,我管不了,要我去低头,没门!这帮清狗手里可有咱们七八十条人命!我怎么也不能忘了这仇!”

众人唉声长叹,再无话说。

郑威也忘不了自己的父仇,只是为了家中能有本钱将莞香树照顾周全,同时还能拿到每月二两银子的饭食钱,名义是补贴家中壮丁不能出海捕鱼的损失,算算自己这水勇的薪银竟然比绿营兵还高,他不得不咬牙认了自己的身份。

头三天过得很辛苦,被穿着灰蓝短装,戴着短檐圆帽,扎着宽皮带的兵丁用鞭子棍子赶去洗澡搓背,生吞活剥地记下了一大堆什么《卫生条令》。之后被分配到二十人一间的大通铺里,继续背什么《作息条令》,什么时候睡觉,什么时候起床梳洗,怎么样才能出门,全都被限得死死的。

如果不是发下来一大堆新鲜玩意,郑威敢保证自己吆喝一嗓子,整个营寨都能反了,连囚犯都没遭过这么多规矩的整治。可收到那些新鲜玩意,他们才醒悟自己没被当囚犯对待。

软软的棉毛巾不提,还有柳木绑鬃毛作的“牙刷”,上好青盐加了什么膏来刷牙,郑威觉得简直是暴敛天物。每人都收到了新崭崭的棉织内衣,灰黑棉布短装,还有有钱人才穿得起的皮靴,以及绑腿棉袜。更带劲的还是腰间那根宽皮带,再戴上和那些兵丁式样差不多的短檐圆顶布帽,原本一群苦哈哈凑在一起,居然也有了几分整肃的模样。

而后每天三顿的伙食,隐隐让郑威心中的仇恨蒙上了一层薄雾,连带也觉得事情越来越不对劲。每日清晨有一顿,豆浆外加玉米或者稻米饼子,中午和晚上有菜有肉,米饭吃到饱。几天吃下来,这些海岛上的汉子脸上都带出了一丝血色。

郑威和众人开始泛起嘀咕,更有人直接说,这是杀猪饭,要准备送他们去死了。

这说法在三百多水勇里很快传开,郑威的心思又开始活络起来,咬着牙想,报仇、保命,是不是把两件事一起办了。

他的打算在第二天就被粉碎,就在营寨空地里,三百多人眼睁睁看着三个四下串联,想唆弄众人闹事的汉子每人挨了四十鞭子,浑身鲜血淋漓,都是噤若寒蝉。

处置完这几个人,又一队“官兵”进了营寨,领头一个人的身影像是刀锋一般,逼压在所有人的眼瞳前。这个二十四五岁的青年,初看上去还带着几分书卷气,可左眼被眼罩遮住,让他的独眼格外摄人。

独眼青年一路行来,其他人都朝他恭敬行礼,郑威等人在想,这估计是个比刘巡检还大的官。

“古人云,以德报德,以直报怨,给你们好吃好穿,还给了你们银子帮补家里人,为什么不想着报恩,却想着闹事?”

踩上空地里的木台,范晋的高筒皮靴在木板上蹬蹬作响,将这句话一个字一个字地踏进郑威等人的心底。

“官爷,我们不过是怕而已。”

沉默许久,见没人回应,郑威壮着胆子回了句。

“怕?怕什么!?”

范晋的质问中气十足,气势压得郑威心中那股翻腾的异样念头赶紧沉到心底,嘴上更是讷讷无言。

“忘恩负义,以怨报德,你们连老天都不怕,还怕什么!?”

范晋冷声说着。

“我没料错的话,你们中的不少人,都在海上讨过生活,手下也欠了不少人命。你们劫货杀人,王法也都没放在眼里,还怕什么?”

范晋一边高声反问,一边回想来之前和李肆的那番谈话。

“他们怕的就是拳头和刀子,怕的就是暴力而已。千百年来,他们畏惧的是官府的暴力、豪强的暴力、盗贼的暴力,他们只熟悉这样的力量,当他们成了强者的时候,也只会用暴力说话。”

李肆这么对范晋说道。

“没错,他们骨子里的确是反贼,大方向和咱们一样。可他们的力量仅仅来自仇恨,失去故土旧朝的仇恨,这力量只能让他们苟活,再作不了更多。你要给他们带去的,是对老天的畏惧。”

这些话语在范晋心头流过,独眼环视众人,他的话语就像是刀锋刻石一般有力。

“老天始终睁着眼睛,有所得就得有付出,这是老天的铁律!”

范晋沉声质问着。

“要得食,就出力!要富贵,就赌上性命!你们之前不就是这么干的吗?现在让你们来干这份工,可以堂堂正正挣前程,怎么还怕了呢?”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怕的其实是这帮“官爷”的居心。

“老天是老天,官爷是官爷。”

郑威再憋不住,嘀咕了这么一句。

“我们……是为老天办事的。”

范晋微微笑了,笑得郑威只觉心头发毛,脑子更是一团迷糊。

第一百八十章 信任要用血铸就

郑威开始有些信了这独眼“教导”的话,他们这些“官兵”,似乎还真是掌着什么老天的玄机。

十来天下来,他们总算习惯了卫生和作息上的规矩,正要喘口大气,更多的规矩又压了下来,让所有人都头晕目眩。不就是当个水勇么,怎么丢下来这么多规矩?官兵也不至于这么折腾,莫非照着范教导所说的“天兵”标准在要求他们?

“郑威!走神,扛木三圈!”

王堂合一声喊,队列里的郑威也是一声哀鸣。这个被他们暗地里称呼为“王小二”的少年教官,还真是咬住他不放了,见他有点过失就要整治,可他也没办法,这些人的规矩就是这么大。他还亲眼见过王堂合因为什么文书作业没写好,被那个范教导一声喝令,直接卧在了泥水里作俯卧撑。

响亮地应了一声是,郑威扛着一根圆木,龇牙咧嘴地绕着场子跑圈,偶尔还羡慕不已地看向队列,王堂合正在教导水勇怎么止血和包扎伤口,这可是一门手艺呢。

最初半个月只是体能训练,对他们这些在海上讨生活的汉子来说,就跟玩似的,挠头的就是军纪,还好有王堂合等教官的指点,他们几个人结成小组,每人专记一类条令,然后提醒其他人,相互帮着,也渐渐地熟悉下来。

后半个月的日子,让郑威恍惚回到了少年时代。教官将他们分成若干组,进行各类竞赛,玩得不亦乐乎。什么登山、游泳、野营寻宝。各组为了奖励,为了面子,都是铆足了劲地拼。这帮水勇的年龄跨度很大,从十六岁到三十岁不等,可拼起来却再没什么大小之分,仅仅只是一个月,他们就觉自己又多了一个家。跟八郑不同,这是一个只有兄弟的家。不管是训练还是竞赛,全得靠大家相互护持才能完成,什么身份,什么辈分,都尽皆抛在脑后。

“可真是难忘的日子啊,咱们在鸡冠山也是这么过来的。”

眼见正热火朝天拼着“铁人三项”赛的水勇,方堂恒这么对王堂合说着,后者也是心有戚戚地连连点头。日子过得真快,都快两年了呢。

“不过那时候……咱们可是付出了血的代价。”

王堂合还是有不同看法。

“看吧,接下来就有一场考验,范教导说了,能不能信任他们,就看这场考验了。”

方堂恒抱起了胳膊,朝着东方看去。

四月中,大屿山已是热意绵绵,水勇又发下了短袖短裤的夏季制服,正准备迎接什么新花样,迎来的却是大帮荷枪实弹的官兵。可郑威他们知道,这些套着“兵”、“巡”和“勇”字号衣的兵丁,实际是青田公司的司卫。而他们的教官,例如方堂恒和王堂合等人,也都是身兼多重身份的司卫头目。

“听说是去打东边大浪湾的十一寨,他们不参加莞香会不说,还把刘巡检派去的牙人杀了。”

“那些家伙早就该收拾了,一点规矩都没有,见着人就抢,连咱们捕鱼都抢!”

“没咱们什么事?这可是立功的好机会啊!”

听着同伴们的议论,郑威心中也升起了一团火。东边大浪湾的十一寨是外海大盗白燕子的据点,那家伙是跑南洋生意,跟他们香港八郑井水不犯河水。可偶尔撞上,仗着船大炮利,还是会顺手捡个便宜,算不上仇人,却是个恶邻。

营寨的“指挥部”里,范晋、刘兴纯和苏文采三人正盯着粗略的地图低声商议着,他们都有些紧张。青田公司商行部的人在十一寨遇难,李肆第一时间下了指令:“灭了他们”。可他忙着广州的要务,没办法亲临,只好将指挥权交给了他们,三人顿觉压力山大。虽说有胡汉山的银鲤号,李肆还让吴崖带了一翼司卫过来,加上之前放在营寨的三哨司卫,总共有三百多精锐。十一寨的情况也大致了解到了,也就是二三百精壮,六七百妇孺。但真打起来会是个什么情形,他们心中实在没底。

“这帮混蛋,不想赚钱也就算了,怎么还这么蛮横!”

苏文采很恼火,如果不是考虑到司卫要出动,他都有心敦请金启贞去找大棚营的官兵。

“多半是咱们在这动静太大,那帮家伙以为是要对付他们的,上门的牙人也被当成了探子。”

刘兴纯咬牙,被杀的商行职员,还是他刘村的人,这个仇可一定得报。

“打肯定是要打,可得谨慎小心,不能为了这帮小贼,损了总司的羽翼。”

范晋是个,遭难之后,一心学兵,却还只是个纸上谈兵的货色,这点他很有自知之明,所以绝不愿贸然行事。

“总司跟咱们交代得很清楚,咱们负责决策用哪些人打,什么时候打,以及打出什么结果。具体怎么打,都交给吴崖胡汉山他们决定。”

他再一次厘清了职责。

“张应能带一百信得过的营兵来,我手下也有百人,苏文采的衙役捕快指望不上,也就事后守守俘虏,除此之外,就只能靠你们这边司卫了。”

刘兴纯是算了又算,很遗憾这里是新安,不是英德。

“如果……”

感觉人力还不足,范晋想到了什么,正在盘算,郑威被带了进来。

“教导,让我们水勇也出战吧!”

郑威是来请战的。

“你们会出战的,但只是辅兵,打仗还指望不上你们。”

范晋不客气地说着,刚才他就是在盘算水勇,可不管是训练度还是信任度,水勇这支力量都还不堪用。

“那里我们熟悉……再说咱们被养着,不就是打仗么?”

这一个月的训练,就连三十多岁的汉子都被养出了血气,更不用说郑威这样的年轻人。

“你们为什么想着打仗呢?那可是要丢掉小命的,只是为奖赏的话,会不会划不来?”

范晋淡淡问道,郑威愣了一下,好半天,他才从脑子里找到了一根线头,那是一个月前,范晋刚露面时,在台上给他们讲过的话。

“范教导,有付出才有收获,这是老天的规矩。现在你只给我们收获,我们害怕,怕不知道会付出什么,还不如自己去付出,而且……大家都想着能做点什么事情。”

郑威的话让范晋暗自点头,这一个月来,没对水勇讲什么大道理,灌输什么思想,就只是在团队精神上下功夫,已经在他们心底里打下了基础。那就是作为一个整体,开始寻求自己存在的价值,人,毕竟不是只为了吃饭而活着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虽然只是受了最基础的训练,可在这些水勇心里,自己身处的这个体系,力量有多强,多少都有了评估。对这战斗的结果,自然都很乐观,顺风仗谁都愿意打嘛。

“也好,到时候具体需要你们作什么,战场上再看。”

范晋没有给出明确许诺,可郑威已经满足了,正要离开,范晋忽然又开口了。

“去见见你那头郑家的叔叔,和他聊聊,看他愿不愿意出来说话。”

郑威踌躇了一下,沉沉点头。

“帮官兵打仗!?你脑子坏掉了!?”

郑永养了一个月伤,不仅伤势好得差不多,气色还很不错,就是一直被关着,情绪很坏,听了郑威的话,顿时就发了脾气。

“那白燕子虽然跟咱们不是一路人,可咱们也不能当清狗的鹰犬!”

郑永的训斥,听在郑威耳里已经有些不以为然。

“大叔,我瞧着他们跟官府人还是有差别的,而且这次也是白燕子那边杀了他们的人,咱们受着恩,怎么也得帮手吧。”

他这话出口,郑永也皱起了眉头,抓着自己的这帮人跟官府自然是有区别,这一个月来,他已经看得很清楚,但是另一件事却绝不能忘。

“郑威,你可别忘了,你爹是死在谁手上的!”

郑永沉声说着,郑威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三天后,在船板上眺望陆地的郑威,脑子里还回荡着这句话。

十一寨是白燕子的据点之一,丢在这里的只是一部分家眷,他本人每年秋冬季才会回来,据说这家伙有十几条大海船,手下上千人,是南洋海盗里排得上号的一股势力,连带这十一寨,往常也没人怎么敢惹,官府更是假装不知道其存在。反正那白燕子做什么,都跟朝廷地界无关。

可撞上披着官府皮的青田公司,以香港地界为中心的这片区域,还是李肆计划中的核心据点,十一寨本就不再有存在的理由,现在还杀了公司的人,如果不是李肆在青浦货栈的计划正进入关键阶段,他还真要跑过来亲自督战。

现在没李肆在,以范晋为首的决策层万分谨慎,以吴崖胡汉山为首的执行层谨慎万分。银鲤号巡海之后,确认没有威胁,几艘北江船行的大广船才将士兵运到了大浪湾北岸。

银鲤号在海湾里驻泊,以火炮轰击岸边的十一寨,掩护士兵在十一寨东面的沙滩登陆,李肆很遗憾地错过了他这支军队的第一次两栖作战,而且一切顺利得有如演习。

三百司卫,三百水勇上岸,然后水勇就见识了司卫到底是怎么作战的。列成薄薄的三排,排枪阵阵,一步步推进,守在木墙上的海盗,只在最初用土炮叫嚷了一通,就再无动静,寨门也被四门神臂炮撕成碎片,直到司卫冲进寨门时,几乎没有一人伤亡。

可进到了寨子里,事情就有了变化,一座石楼拦住了去路。冲在最前面的一哨司卫被一阵枪炮兜头打散,带队的松字辈哨长还不甘心,准备发动刺刀冲锋,却被方堂恒喝止。见着自己的十多名部下躺在石楼前,这个臂腿受伤的哨长哭喊着不愿撤退,硬生生被部下拖了下去。

瞧着这幅场景,不仅司卫们眼睛红了,后方的郑威等人也都觉心弦剧震,对那石楼恨之入骨。那哨长呼喊里的情感,他们已经有所体会,战友就是兄弟,谁也不愿放弃战友。

王堂合带着炮哨冲上来火力压制,可神臂炮轰了半天,却只打得石屑乱飞,根本不顶用。

吴崖怒了,指挥司卫清剿了石楼周边,再联络了胡汉山,让他从船上搬两门炮下来,抵近直轰。

花了大半天时间,司卫和水勇齐心协力,才把炮推进寨子,搁在三四十米远的位置。胡汉山拍着手掌,嘿嘿狞笑道:“这破屋子,要让它碎成瓦砾!”

郑威是水勇里协助推炮的志愿者,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看着前方那个正指挥炮手调整炮口的敦实少年,心中猛然一个大跳。听司卫的招呼,这个少年就是那银鲤号的船长?自己的父亲,就死在这个人的手上。

看了一眼左右的水勇同伴,他们的目光也都有些闪烁不定,这胡汉山杀了八郑家八十多人,沾亲带故的,在场不少水勇都跟他有仇。

一股力量从心中横生,带着他的手握住了腰间的刀柄,那是战前临时发给他们水勇的防身短刀。眼下离这胡汉山只有三四丈远,他们都只顾着摆弄炮,如果动作快的话……

郑威几乎没了呼吸,一瞬间,脑子里也像是有两拨大军正在激烈厮杀。

“小心!”

脑子里的战斗还没结果,现实里的战斗陡然降临。刚才的清剿太粗疏,眼见大炮被推了上来,几个身影从附近的灌木丛里冲了出来,挥着长刀短斧,朝着胡汉山等人疾冲而去。

郑威下意识地喊出了声,同时拔出短刀,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两步就冲了上去,一刀捅在了冲在最前面的那个敌人身上。就在同时,他也听到身后一阵响动,那是其他水勇冲了上来,将那几个偷袭者拦住。

蓬蓬……

逃跑的一个海盗身上喷起两条又粗又高的血柱,翻滚着栽倒在地。胡汉山吹了吹枪口的青烟,好奇地打量了郑威一眼,“好汉子!”

这一声赞叹,让郑威一颗心如铅石般下坠,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还要救杀父仇人 ?'…99down'

看向身边的水勇同伴,也都是一脸的扭结,像是对自己的行为难以理解。

“兄弟们,退开了,当心炮砸着!”

胡汉山一声吆喝,将这帮人惊醒。

“兄弟……”

郑威喃喃念叨着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词,感觉这词像是带着他连上了一股新的血脉。

“为兄弟们报仇!”

胡汉山高声呼喊着。

“开炮!”

轰轰两声如雷巨响,石楼哗啦啦喷出了大团烟尘,人体杂物在烟尘里飞舞不定。

“好——!”

司卫和水勇们都喝起彩来,包括郑威。

第一百八十一章 忍无可忍,还得再忍

“香港八郑就是反贼,白燕子也差不多,为什么不直接跟他们说清楚?”

剿灭了十一寨的消息传回广州,对什么战果毫不在意,严三娘看着战报的伤亡数字,手都在发抖,司卫阵亡十二个……那可都是她亲手教出来的弟子。

对李肆在香港的行事很不理解,所以她问着李肆的口气格外严厉。

“三娘,记得最初咱们相遇吗?”

伤亡是难以避免的,李肆早有心理准备。压下了心中的黯然,李肆像是跟严三娘谈起风月了。

“我一早就说了自己是反贼,可你是什么时候相信的?”

严三娘正要嗔他转移话题,听到这话,心中哗地一下开了一扇门,酸甜苦辣什么都涌了出来,眼角顿时微微发红,李肆将她揽入怀中时,她也没有一丝抗拒。

“信任,要用血来铸就,更何况我们现在还需要隐忍,怎么可能跟他们挑明了直说。”

李肆说到信任,严三娘低低嗯了一声,想想当自己从泉州府监逃脱之后,在李庄见到了他,那时候她不都还没全心信任他吗?不过……隐忍,为什么还要隐忍?

“咱们在佛山开了钢厂,现在手里又有了船,一整套练兵的法子,从古至今都没见过,几桩生意把银子挣得能堆成银山。只要凑足了万人,不,甚至只是五千精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2 2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