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纨绔膏粱之夺妻记-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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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大宝一边儿说一边气,刚叶驰跟这丫头两人眉来眼去那样儿,可把他刺激着了,前头春风楼那梁子还没翻过篇去呢,他倒好,又来挡自己的好事儿,春云那粉头给他抢了也就算了,这丫头若是再让叶驰截了胡,自己以后在四九城还怎么混,有道是不争馒头争口气,自己如今堂堂的国舅爷,怕他怎的。
  自己给自己打了半天气,脑袋扬了起来,腰板也直了,那意思要跟叶驰死磕到底,叶小爷哪儿正享受时潇的白眼儿呢,不想这小子□□来,打搅了他的好事不说,嚷嚷的声儿还大了不少。
  叶驰手里的扇子唰一下打开摇了两下,用眼角瞄了郭大宝两眼道:“谁他娘的裤腰带没系紧,把你露出来了,敢在你叶小爷跟前称爷,你要是活腻了,跟小爷说一声,前头不远有个粪池子,小爷做做好事儿,把你丢进去,来世托生个屎壳郎,也是你的造化,总归比披着人皮强。”
  噗……时潇实在忍不住笑了一声,笑出来又觉这时候笑实在不对头,忙用帕子捂住小嘴,低下头假装咳嗽了两声。
  叶小爷却傻了,刚这丫头对着寿仁堂小子笑的那叫一个欢实,可把他气的够呛,且刚那会儿离得远,虽说瞧见她笑的好看,到底没瞧真切,加上心里恨不能捏死寿仁堂那小子,也没心思好好品味,这会儿可不一样了,就在跟前呢,两人距离也就两步远,自己一回头就能瞧见。
  这丫头一笑,叶小爷那感觉,就跟心上的花开了似的,一朵接着一朵,那美得都没法儿说了。叶小爷一犯傻,眼睛直起来,直勾勾盯着时潇,惹的时潇着实撑不住,脸一红,又白了他一眼,低声道:“看什么看?”
  叶驰倒也不藏着掖着,直截了当的道:“你笑起来真好看。”
  时潇的脸都烧了起来,忙低下头,余光往两边儿扫了扫,这会儿功夫,桥两边儿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一个个虽然不敢靠太近,却也没走的意思,都站在那儿等着瞧大热闹。
  时潇一张脸都红到了颈子里,见叶驰还盯着自己,眼珠子都不错一下,心里暗道,白瞎了他爹娘给的这副好皮囊,一准也不是个好东西,可这会儿还得指望他,因为对面那个更无下限,可给他这般轻薄,时潇心里又恨的不行。
  低头半天见他还盯着自己,气上来,瞧见他的小腿儿就在自己脚前,眼珠子一转,伸腿就是一脚:“你不说要收拾对面那个,还不快点儿。”
  时潇这一脚没留情,正揣着叶驰的腿肚子上,不是叶小爷从小练的童子功,她这一脚,说不准叶小爷今儿就出丑了。
  即便这么着,还是疼的叶驰倒吸了口气,一边儿的得禄可是瞧了个满眼儿,心说完了完了,没想到这软巴巴的丫头还个恩将仇报的主儿,爷这么帮她,她倒好,还动上脚了,这要是把爷踹个好歹儿,莫说这差事,自己的小命都别要了。
  这么想着忙去瞧他家爷,却见他家爷连眉都没皱一下,也就稍微的裂了裂嘴,接茬儿又笑了,瞧着爷笑的那张分外灿烂的脸,得禄忽然有种感觉,眼前这丫头,说不定就是爷前生的冤家这一世的克星。
  爷那么个霸道的主儿,别说踹他了,试问谁敢说句重话儿,春风楼的春云姑娘,底下的性子也真没那么好,能当上春风楼的头牌,性子早给宠惯了出来,可哪回见了爷,不是低着身段,柔声细语的伺候着,净面洗脚都亲自来,就这么着,也没见爷多欢喜,这倒好,挨了踹还乐成这样,这要是稍微给点儿好脸儿,他家爷没准能乐晕过去,这叫什么事儿啊。
  可男人有时候就是贱,叶小爷更是把这个字诠释的淋漓尽致,挨了一脚踹的叶小爷,乐的更欢实了,瞧着时潇笑了两声,小声道:“本来还以为是个好性儿的,不想却是个悍丫头,这一脚使的力气可不小,爷皮糙肉厚挨上一脚没什么,却怕你的脚疼,下回再想踹,跟爷知会一声,爷自己踹自己两脚给你解气,省得你脚疼了爷还得心疼。”
  时潇不可思议的抬头看他,一双眼睛因为讶异,睁的老大,心说这什么人啊,简直贱到了极点,而且忒不要脸了,弄的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了。
  可她张着嘴瞪着眼的小摸样儿着实取悦了叶驰,不是怕她恼,叶小爷的爪子真想伸过来,对着这张粉嫩的小脸好生揉搓几把,真他娘的太可爱了。
  长这么大,叶驰就没遇上过一个如此可心儿的人,不管是笑,是怒,是气,是恼,甚至这会儿傻愣的望着自己,叶驰都觉着稀罕到爆,可惜这会儿要是就自己跟她就好了,多了个苍蝇在耳边儿不停嗡嗡,真他娘煞风景。
  叶小爷极不爽加不舍的把目光从时潇身上移开,落在对面不停叫嚣的郭大宝身上,然后慢悠悠的走了过去。
  虽说郭大宝给自己打了半天气,可眼瞅叶驰走到跟前,还是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嘴里也更不利落了:“你,你要做什么?叶,叶驰,我,我可告诉你,我妹子可是皇上御封的娘娘,你要是敢,敢,打我,我就去告你,真去告你……”
  叶驰却嗤一声乐了:“你姐姐也算娘娘?不就封了个贵人吗,你知道宫里像你姐这种贵人有多少吗,数都数不清,你姐见不见得着皇上还两说呢,你真当自己是国舅爷了,就算你姐有本事,一路顺风顺水的封了嫔妃,见了你家叶小爷也不敢怎么着,你这八竿子打不着的国舅爷倒仗了腰子,你他娘的算什么东西。”
  “你,你……”郭大宝一张脸气的都发紫了,身子气的直摇晃,可就是一句利整儿话儿都说不出来,抬着手指着叶驰了你了半天,才说了一句:“你,你敢这么编排我妹子,你等着,我爹娘也不能饶了你。”
  叶驰倒更乐了:“你爹娘?”说着不怀好意的从上到下扫了他两眼,半真半假的点点头道:“瞧这意思,你那个便宜爹对你不差,只不过你那便宜爹这会儿恐没心情管你这档子闲事儿,椅子圈胡同包着翠喜楼的头牌姑娘,不定正在炕上热乎呢,稀得管你这狗屁倒灶的事儿。”
  “你,你胡说。”
  “我胡说。”叶驰凑到他耳边道:“你当你爹是个什么东西,你房里那个叫啥紫莲的丫头,都是你便宜爹手里玩剩下的,不过这也怨不得你爹,谁脑袋上扣顶绿头巾,能舒坦的了,尤其还养了你这么个便宜儿子,要是小爷我,早把你按马桶里溺死了,留着你让人戳脊梁骨。”
  郭大宝再也忍不得,一拳头就打了过去,叶驰可不正等着呢,一伸手捏住他的拳头,对着左右瞧热闹的道:“各位老少爷们今儿可得做个见证,是侍郎府的郭少爷先动的手,小爷要是不还手,就吃亏了,爷小时候我们家老王妃就说了,别管吃什么就是不能吃亏,故此,小爷今儿还手也是这小子给逼的。”
  话音落下,捏着郭大宝的手一拧,就听咔嚓一声,郭大宝惨叫一声,直接晕了过去,郭大宝跟前的小厮见了,胆子都吓破了,瞅着主子直挺挺的躺在哪儿,扭头就想跑。
  叶驰刚在寿仁堂外头瞧得真真儿呢,郭大宝干的坏事,都是他跟前的小厮挑唆了,干别的坏事,自己不稀得管,可惹到他叶小爷头上,想跑没门。
  想着眼里厉光一闪:“得禄,把那小子扔河里头凉快凉快。”
  得禄应了一声,过去先是一脚把那小厮揣在地上,拎着脖领子走到桥边儿上,一使力,就把那小子丢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1 章

  “嘿,那小子会凫水……”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七嘴八舌的喊了起来,可见郭大宝干了多少坏事,连带他的小厮都如此招恨。
  得禄扒着桥栏杆往下一看,只见那小子手脚并用,狗刨似的扑腾了数下,眼瞅就要上岸了,得禄往旁边儿招呼了一声道:“等这小子上岸,给我狠狠往下踹。”话音一落,就见河岸边儿上围上了好几个青衣小厮,等河里那位扒着岸边儿的青石,费了吃奶了力气爬上岸,接着就听扑通一声,给守在岸边儿的青衣小厮直接踹了下去。
  如此往复,河里那小子,一瞧两边儿都守着人,倒也聪明,一猛子扎进水里,顺着河道往远处去了。
  得禄正要使人去追,叶驰道:“由他去,有本事凫到护城河,小爷就饶他一条狗命。”
  周围跟着郭大宝的人,一见主子让人弄折了胳膊晕过去,头儿也进了河里生死不知,谁还在这儿等着找死,回去报信要紧,一哄散了。
  叶驰低头扫了眼直挺挺躺在桥上的郭大宝,想起他竟敢动手,还不解气,伸腿儿还要踹上一脚,时潇忙伸手扯了他一把道:“真出了人命可怎么好,你都弄折了他一条胳膊,就算了吧!”
  叶小爷回头瞧她,目光在她脸上转悠了一遭,落在她扯着自己袖子的小手上,连手都生的这么好看,葱白儿似的指头,匀称纤细,捏住他的袖子,跟兰花儿似的,这要是攥在手里得多美啊。
  这么想着,手便有些痒痒,可没等他动手,那只小手已经飞快缩了回去,且人也往后退了几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不说,还一脸戒备,却也微微福身下去道:“今日多谢公子相救,小女子无以回报,唯有来日在庙里给公子多烧几炷平安长命香,保公子平安长寿,小女子家中尚有急事,这就去了。”说着又是一福,迈脚走了。
  虽说人小步小,走的却不慢,转眼就拐进桥下的胡同没影儿了,得禄眼睁睁瞧着时潇走了,心说,真是个没良心的丫头,爷这般帮她,她倒好,轻飘飘的说了声谢,就走了,爷什么人啊,稀罕她那几炷平安长寿香,也不知爷这会儿多恼呢。
  想着便瞄了眼爷,却见爷不禁没恼,反而盯着自己的衣裳袖子,裂开嘴笑呢,得禄是真想上去摸摸爷的额头,是不是发烧糊涂了,那丫头明明就没良心,爷还顾着傻乐,说穿了,不就给那丫头拽了一下,至于乐成这样吗。
  低头瞧了瞧地上的郭大宝,小声道:“爷,那丫头可走没影儿了,地下这位您打算怎么着,好歹可是侍郎府的少爷,要是他爹咽不下这口气,恐要麻烦。”
  叶驰听了,不以为意:“麻烦就麻烦,小爷什么时候怕过麻烦,更何况,为着我那小媳妇儿,怎么麻烦都值。”
  得禄嘴巴都忘了合上:“ 爷,爷,您刚说什么?谁是您媳妇儿啊?”
  叶驰白了他一眼:“没挨打怎么就傻了,还能是谁,不就刚走的那个。”
  得禄的魂儿都给他吓没了:“ 爷哎!我的小爷哎!您可别胡来啊,您可是定王府的小王爷,您媳妇儿那就是小王妃,别说她一个穷家小户没根儿没叶的丫头,就是那侯门公府嫡出的贵女配给您,那也得可劲儿挑挑,要模样儿好,性情好,还要入得王爷王妃老王妃的眼才成,咱玩是玩,乐是乐,可不能较真儿,真整出这么档子事儿,我的小爷,您往老王妃院里一躲没事儿,奴才可不得让王爷活活打死啊,要不这么着,您实在稀罕的撂不开手,奴才寻了媒婆子办这事儿,找个清净地段置办一套两三进的院子,多使些银子把那丫头抬进去,是过小日子还是怎么着,都由着您的性儿折腾,娶进王府万万不能。”
  刚说完脑袋上就挨了一下子:“是你娶媳妇儿还是小爷娶媳妇儿,小爷就不明白了,爷娶个媳妇儿碍着谁了,怎么跟捅了你的心肝儿肺似的,滚一边儿去,再废话,小爷把你也丢进河里凉快凉快,走了,赶紧点儿,我小媳妇儿生的一身招人儿肉,回头再给哪个没长眼的小子惦记上,可怎么好,小爷得护紧点儿。”
  几句话说的得禄再不敢吱声,得禄深知道他家小爷是个说风就是雨的性子,想干的事儿就没有干不成的,却这事儿,得禄怎么想怎么浑身发虚,过往那些事儿真不算啥,这回可是娶媳妇儿,便老王妃再依着爷,想娶那丫头也难如登天。
  算了,事到如今走一步瞧一步吧!就瞧那丫头刚那意思,根本没把爷放进眼里,相反,那眼里的防备,分明把爷当成跟郭大宝差不离的货色了,恨不能躲八丈远才好呢,这男女之间,得论个你情我愿,没得牛不吃水强按头的理儿,故此,光爷这头抱着热火罐也没用,说到底,那丫头也就算个清秀之姿,许爷就图个新鲜,过几日新鲜劲儿一过,没准就丢开了。
  这多少年了,何曾见爷把女人放在眼里的,前头还说春云有戏,就昨儿闹的那一出过来,得禄算是明白了,自己跟底下那帮小子都瞧差了,爷根本没拿春云当回事,就是个寻乐子的玩意儿,所以,事儿还没到值得自己大惊小怪的地步,可不能先自乱阵脚。
  想明白了,也就先放下了,跟着叶驰,一路尾随了过去,把个郭大宝丢在了桥上,等叶驰一行人进了胡同,刚扎到人堆里躲起来的郭府小厮,忙着跑过来,也不知从哪儿弄了个破门板,七手八脚抬着郭大宝就往侍郎府跑了。
  刚进侍郎府,里头的王氏夫人就接了信儿,一听早上出去还好端端的儿子,给抬了回来,忙着下炕鞋都没顾上穿好,趿拉着就跑了出来。
  在二门外一见自己宝贝儿子直挺挺躺在个破门板上儿上,那样儿瞧着跟死人一般,唬的脸都白了,扑过去就嚎上了:“我的儿啊,可是怎么了,这不是要你娘的老命吗,我的儿啊……”
  边儿上的奶妈子,也吓的不轻,伸手先探了探少爷的鼻息,有气,心里略放了些,忙去扶王氏:“夫人快着寻太医来才是,耽搁了,恐少爷的命真保不住了。”
  王氏一听,顿时清醒过来,一叠声道:“快,快去,拿着老爷的贴儿去太医院请人。”小厮应一声去了,王氏招呼人把儿子抬进自己屋里的软榻上,掰开嘴灌了半碗水进去,郭大宝紧着倒了两口气缓了过来。
  刚缓过来,就叫唤上了:“疼啊,疼……”
  王氏一听儿子叫唤的声儿都不对了,忙又催着请太医,不大会儿功夫,倒是来了一位,只一瞧,便说胳膊折了要接骨,这接骨是个精细活,他不擅长。
  王氏一听,急的直捶桌子:“既你不成,倒是说个人出来,甭管是谁,只有个名号,使多少银子也得请来。“
  那太医道:“说起来也离着贵府不远,就是寿仁堂的坐堂郎中张宝,接骨最是拿手,夫人还是快着些去请才是,公子这伤可耽搁不得。“撂下话走了。
  王氏指天骂地的说太医院养的都是一帮子废物,连接骨都不会,却也紧着使了管家去寿仁堂请人不提。
  再回过头说时潇,从碧水桥上下来,转过两个胡同,回头望了望,没见那小霸王跟上来,才松了口气,略一抬头只见自己瞎乱转了两个胡同,却到了临河的东一条胡同来,前头不远正巧是潘家的成衣铺子。
  时潇想起自己臂上的竹篮子里还有几方绣好的帕子,便整了整衣裳,进了潘家的成衣铺,这潘家是寡妇当家,听见说以前是宫里针工局的宫女,后年纪大了,放出来,嫁了个丧妻的汉子当续弦,连着生了俩丫头,汉子就去了,留下她一个寡妇戴着两个女儿过活。
  为着生计便开了个成衣铺子,好歹的赚几个银钱,好混口饭吃,大丫头前几年就出了门子,身边儿只剩下个二丫头,闺名唤作秀娘,因是老闺女,难免宠惯,倒宠出个眼高手低的性子来,手里的活计一事无成,成天就知道擦胭脂抹粉的打扮。
  她娘劳烦媒人婆说了不知多少门亲事,只是咬死口的不应,嫌这家穷,又嫌那家门第不济,要不就是嫌模样儿不撑头,耽搁到如今,都小二十了也没说成婆家。
  她娘急的没法儿是法儿,也没少劝,好的歹的,嘴头子都说破了也没用,今儿一早,潘寡妇收了两个做衣裳的活儿,忙的不可开交,唤了女儿多少声儿,只是不应。
  白等潘寡妇放下手里的烙铁,去她屋里一瞧,险些没气死,自己嗓子眼都快喊破了,她女儿只当没听着,立在外间屋的水盆前,比量着戴花呢。
  潘寡妇一股气上来,过去把她手里花夺过来仍在地上道:“你别总想着攀高枝儿,慢说你没生出那模样儿,便是生出模样儿来,就凭你死鬼爹这个门第,寻个平常汉子都得念佛还想怎么着,要紧的把手里的活计拾掇起来,省得赶明儿嫁了婆家,让人戳你娘的脊梁骨。”
  她女儿听了,扭过身子道:“我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投生到你们家,若是投生到那高门大户,何用受这些,您跟爹没本事,当初就不该生了我,这会儿嫌我累赘,晚了,早干什么去了。”说着一撩帘子进里屋去了。
  把个潘寡妇气了个倒踉跄,刚想要追进去再数落几句,忽听前头有人声,也顾不上女儿,忙着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2 章

  铺子里就潘寡妇一个,忙起来恨不能生出八手八脚来才好,诸如帕子汗巾子等散碎活计,便做不来了,她倒精明,女儿是指望不上,可旁人家里的姑娘媳妇儿,平常在家闲时绣个帕子什么的也不当事儿,拿到她这里换几个钱使,巴不得呢。
  日子长了,便有几个固定的,时潇便是一个,每回瞧见时潇,潘寡妇都在心里头羡慕的紧,先不说模样儿,就这手好绣活儿,赶明儿嫁到谁家去不行,且手脚勤快,温婉和悦自己是没儿子,若是有儿子,拖了媒人婆去,娶她来家当媳妇儿,小日子指定越过越热乎。
  因心里头喜欢时潇,逢着她来,也不会欺负她,给她的价钱很是公道,这会儿出来见是她,心里不禁拿她跟自己女儿比了比,遂长叹了口气,这就是人比人得死啊,自己怎就没她爹娘的好命,修下里头那么个混账丫头。
  时潇见她出来,先福了福道:“婶子这一向可好,这是要裁衣裳呢?”潘寡妇道:“可不是,后街上刘家老太太过几日做寿,特意唤我去量了尺寸,想做两身儿过寿那天穿的衣裳,昨儿才把料子送来,我琢磨着这活儿费功夫,便想趁着今儿铺子没人,先裁了,晚上熬两宿先赶出来一套,拿过去让老太太过过眼儿,若不中意还能及早改,哎呦,这一忙活倒忘了我这烙铁刚烧的,再不用就凉了,你若家中无事,略等我片刻,等我先把这料子熨平整了,咱娘俩再说话儿。”
  时潇忙道:“我能有什么事儿,婶子只管忙要紧。”说着话儿见潘寡妇一手拿烙铁,一手拽着料子不大得劲儿,过去帮着铺平整了拽着。
  有时潇帮忙,不大会儿就完活了,潘寡妇直起腰抹了把汗道:“亏了你在这儿,不然我一人不定要忙活多早晚呢。”
  时潇见她满头的汗,去那边儿桌上倒了碗水递给她道:“秀娘姐姐不在家吗?”
  潘寡妇听了哼一声道:“你姐姐是个没用的,这些活计从来不伸手,成天就知道要衣裳穿,也不体谅体谅她娘有多辛苦。”
  时潇眼珠转了转,虽说没见过几次,大约也知道潘寡妇家的女儿是个宠惯坏了的,小二十了还没说婆家,便也不再说什么,从竹篮子里拿出自己绣的几方帕子道:“这些日子净忙活几个小子了,倒没多少功夫做针线,这几方帕子还是上月里绣的,婶子瞧瞧这花色能不能配您铺子里衣裳。”
  潘寡妇只瞄了一眼便道:“你这手好针线哪还用挑拣,要个个都跟你似的,婶子倒也省心了。”说着冲旁边儿钱盒子怒了努嘴:“自己拿去吧,我这儿且腾不出手呢。”
  时潇应一声,过去打开盒子,按照帕子的数熟了钱,小心的装在腰上的荷包里,正要告辞,潘寡妇道:“你站一站,前儿我想着,你跟娟子哪儿孩子多,衣裳还好,横竖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怎么都好凑乎,就是那脚下的鞋恐难将就,那些小子又皮,成天登梯爬高的不闲着,没几日鞋底子就要磨破了。”
  时潇点点头:“可不是吗,那几个小子简直就是孙猴子托生的,白天酒铺子里忙活一天,家来也不见闲着,满院子转着圈的跑,前两天我做饭的功夫没看住,三个孩子爬到树上,够那树上的槐花蕾去了,说是要摘下来让我给他们烙槐花饼,摘了好几筐,倒是解了馋,鞋也磨坏了,我这儿正说瞅着今儿天好,回去打褙子呢。”
  潘寡妇道:“那可正恰好,我昨儿收拾出些不用的碎布头子你拿了去吧!”说着伸手从下头拿出个包袱递给她。
  时潇忙接在手里道:“亏了婶子这样的好心人,顾着那几个小子,也没什么报答,倒越发不好意思了。”
  潘寡妇笑道:“你若觉着不好意思,不如给我做双鞋,我这儿一直不得空,脚上这双还是去年的,趿拉松了,不大跟脚呢,我那闺女又指望不上,下月里隔邻聘姑娘,怎么也要忙活两日,穿着这双鞋去,没得让人笑话。”
  时潇忙道:“这有什么,婶子以后若有什么活计只管指使我,只婶子不嫌弃我的活计粗就成。”说着从袖子里抽出根儿头绳来,蹲下比着潘寡妇的脚量了长短,系上个活扣,塞进袖子里。
  潘寡妇道:“你的活儿要是粗,可着京城也寻不见好针线了,你等着我给你扯鞋面子去。”忙要去拿整布。
  时潇打开刚的包袱翻了翻,寻出一块厚实的青布道:“婶子不用特意扯鞋面了,您瞧这块大小就成,料子也厚实,当鞋面子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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