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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婚记-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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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别骗我了,”老太太惨然一笑:“我刚才在医生办公室门口都偷听到了。恶性肿瘤,晚期,癌细胞已经扩散了……”
  房间的空气凝结了一样,连呼吸都听不到。
  “娃仔,”倪妈妈低头看着儿子,泪眼婆娑的摸着他的短发:“妈刚才打疼你了吗?”
  就这一句话,彻底把殷虹的眼泪给开了闸。
  顾不得礼貌不礼貌的问题,殷虹猛的转身拉开门走了出去,泪水一直挂到下颌,一滴滴的落下,打湿了衣襟。
  太疼了。哪怕那不是她的亲生母亲。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倪妈妈还不到五十岁……
  我妈那白了大半的头发,一半是因为我爸一半是因为我,我们村主任说,大群你以后可得好好孝敬你妈,你妈这辈子太苦了……
  那些话还记忆犹新,甚至前几天那个男人还得意的说,他妈妈就要被说服了……
  该有多心疼他?父亲早亡,如今最爱的妈妈也得了癌症,他心里的苦,该怎么做才能让他缓解一二?
  绞着手指蹲了下去,空荡荡的楼梯口,只有明亮的白炽灯,散发出没有温度的白光。
  ……………………………………………………
  七月份天热的时候,倪群问过了医生,把妈妈接回了家调养。
  殷虹又请了个专门照顾老人的住家保姆,毫无怨言。
  倪妈妈从医院回了家,还没住上三天就嚷着要回去老家。
  这不是她的家,哪怕她的儿子媳妇儿都尽心的孝敬她。
  人老了,就喜欢待在落叶归根的地方,哪怕它破旧落后。金窝银窝也比不上自家的狗窝,说的就是这个理儿。
  何况,她已经没有多少日子可以活了。
  倪群被折腾的心力交瘁。上班有一摊子事儿要忙,下班回家片刻也歇不得。
  除了两个身子骨日渐强壮而对世界充满好奇的孩子,还有一个因为生病而脾气暴躁的老娘。
  吃过晚饭,倪群倒了温水拿了药,准备亲自照顾倪妈妈吃药休息。
  殷虹正在厨房收拾碗筷。饭勺洗净搁到筷子筒的时候,就听到啪的一声脆响,然后跟着令人心惊肉跳的玻璃碎裂声,还有孩子被惊吓的哇哇啼哭。
  一团糟。
  几乎是两步并做一步的跑出了厨房,倪妈妈刺耳的发火话语冲进耳膜。
  “我不吃药!我不想死在你们家!我要回去!”
  倪群接过保姆拿来的扫把和簸箕,好脾气的低声安慰:“妈你别生气,我不是说了吗?你好好养身体,过几天等我请了假,就送你回去住些日子——”
  “我不用你送!”倪妈妈硬邦邦的回嘴:“我还没到连路都走不了的地步。”
  一地的玻璃碎片和大片的水渍。殷虹眼尖的发现,倪群的左脸浮起可疑的红晕。
  几乎不敢置信。
  那声最初的脆响,是倪妈妈打了她儿子一记耳光的结果?!
  这得多心狠无情才做的出来这样狼心狗肺的举动?!哪怕她是因为生病而性情大变。
  因为憋了这么一口气,殷虹也就没插话。低着头越过母子两个进了卧室。
  辰景还抽抽搭搭哭着呢。
  晚上睡觉的时候,殷虹还是没憋住,心疼的揉着自家男人的脸:“疼吗?”
  倪群愣了一下,很快满不在乎的笑了。
  “不疼。这算什么啊,跟蚊子叮了一口差不多。”
  不想埋怨还是有怨气,殷虹咬着下唇低低的声音:“你妈一点都不理解你的辛苦。”
  “没事,老婆。”猿臂一伸,将娇小的女人搂进怀里,是无比踏实的感觉:“那是我妈,她就是拿改锥往我身上戳两个窟窿,我也不怪她。”
  殷虹想骂他愚孝的,终归还是堪堪咽下了那些敏感的话:“她打你,我心疼。”
  “老婆,有你这句话,我心里比吃冰淇淋还舒坦。”男人的拇指眷恋的划过她的眉骨,落在耳垂上:“人生病了,脾气不好。出院的时候,赵主任不是也跟我们说让着她吗?下周吧,下周我把手头这点工作忙完,请一周的年假带她回去。”
  “你放心让她一个人住老家?”殷虹挑挑眉:“她现在的身体可是很虚弱。”
  “哪能啊。”倪群摇摇头,又压了压声音,近乎于耳语:“老太太脾气倔,我就哄她说送她回去。其实我带她回去住几天,还得回来。都病成这样了,身边没个家人还行了?”
  只是还没等到倪群请年假,倪妈妈的病情突然恶化,再度住了院。
  这次进了医院,就再也没出来过。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5 章

  病情反反复复的,身子骨却是一日衰弱过一日。
  天气从热转凉,同病房的病友有出院的又有新住进来的,只有倪妈妈一住就是四个多月。
  有几次,殷虹和倪群到病房来探望的时候,都看到老太太微微佝偻着腰,背对着他们,双肘撑在窗台上往外望。
  也不知道她是在期盼家人的到来,还是眺望着遥不可及的家乡。
  时间和残酷的现实终于逼着倪群迅速的成熟了起来,他做梦都想不到,当时跟殷虹保证说变得成熟稳重有担当,会是在这样一种无奈的情况之下发生。
  十二月初,A市下了第一场雪。
  不大,缠缠绵绵的,落地即溶。
  倪妈妈这几天精神状态不错,跟倪群说要吃饺子,萝卜肉馅的。
  倪群那股轴劲儿上来了,亲自买了萝卜绞肉和饺子皮回家,不用殷虹帮忙,笨拙的低着头拌馅包饺子。
  包饺子这种活计还真不是一只手好操作的。
  殷虹看着他在桌面摆好饺子皮,然后舀一小勺饺子馅,再用手指蘸着水抹到面皮边缘,捏艺术品似的一点点捏合。
  饺子包的不好看,也不可能好看。
  可是那是一个儿子全部的殷殷心意,不假他人之手亲力亲为的成果。
  两个孩子在地板上爬来爬去,正是爱动的时候,得一个整人不错眼珠的跟在后头。尤其是哥哥倪辰轩,一个不注意就能闯点祸,让人又气又发不起来火。
  殷虹一心二用的坐在沙发上,一会儿看看孩子,一会儿看看那个埋头包饺子的男人。
  就快到新年了,新的一年,一切周而复始,充满着蓬勃的希望。
  “ma……”辰景爬过来,扶着她的小腿要站的样子,胖乎乎的小身子摇摇晃晃的,随时可能一个屁墩重新摔地上。
  殷虹伸手将小丫头抱在腿上,逗着她说话:“叫妈妈,爸爸……”
  辰景看着她笑,小小的嘴巴红润润的,覆着一层水光,可爱之至:“ma……ma……”
  辰轩爬到空调柜机那里,小胖手好奇的去拍银白的金属外壳,发出砰砰的闷响。
  “爸爸……”殷虹夸张的做着口型,让小丫跟着学。
  亮晶晶的眸子注视着妈妈,辰景伸手拍在她脸上,热乎乎的:“ba……”
  “辰景会叫爸爸了。”殷虹展颜,转过头看着倪群喜上眉梢:“你听到了吗?”
  “丫头真乖,”倪群手上没停,浓眉大眼的转过来看着辰景,线条柔和,是这些日子来少有的轻松:“等爸爸给奶奶包完饺子,带妞骑大马。”想了想又觉得可乐似的笑,伸手揉了揉鼻子,蹭了一脸面粉都浑然不觉:“人家是四条腿的大马,咱家是三条腿的,哈哈……”
  这一霎那,恍惚着那个事不过心的倪群又回来了。
  乐观,犯二,没心没肺。
  “老婆,”倪群一边包饺子一边跟她说话,闲话家常的样子:“你当初怎么就看上我这个一把手了呢?不觉得委屈吗?”
  话题离开那些压抑的喘不上气的疾病绝症,殷虹也乐意随着他的思路臭贫:“看你帅呗。哎我没跟你提过吧,你在公交车上抓小偷那次,我开车刚好路过。啧啧,威风凛凛呢。说起来好笑,我当时看你就觉得有杀气,过后还想自己是联想丰富,又不是古代的侠客。谁知道你还真有当兵的背景。”
  “杀气?”倪群嘿嘿的笑:“有吗?我自己怎么不觉得?”
  “倪群你杀过人吗?”殷虹纯属好奇的问。
  “杀过。”某人轻描淡写,连眉毛都没动的捏合饺子皮:“狙击手的性质就是伏击消灭敌手,不过基本上都是远距离一枪,溅血上身那种事没有过。对了,前两年在A市被击毙的那个爆头哥靳平,那颗子弹我送的。”
  殷虹想了想,突然的惊呼:“那个流窜多地抢银行的靳平?!”
  倪群挤了挤眼睛,露出一个得意洋洋的表情。
  “我简直要崇拜你了。”殷虹摇头叹息:“瞧瞧我竟然嫁了个英雄呢。不对啊,我记得当时媒体报导是特警大队,那也该是徐岩他们的功劳。你吹牛了吧?”
  “骗你干嘛?”倪群挨个数饺子,桌子上歪七扭八的排了三行,约有将近四十个饺子了:“够了。靳平当年跟我一块儿进飞鹰选训的,他成绩比我好,可是袁队没要他。第二年他就退役了。靳平犯了案子,上头电话直接打到梁大的办公室,我和袁队就被扔出来执行任务了。我们是隐身队员,明白不?”
  似懂非懂的点头,殷虹笑着调侃:“小倪同志,你泄密了吧?”
  “糟那个糕!”倪群也夸张的一拍脑袋,这下连短发上都黏上面粉了。配上苦恼的表情分外滑稽:“怎么一不小心说漏嘴了?”
  微笑看着高大的男人起身去厨房烧水下饺子,殷虹轻轻吁口气。
  “ba……nai……”小辰景突然蹦出单音节的奶奶,只是一声的。小胖手指着门口,口水都笑的要掉下来了。
  殷虹不知怎的,心里就觉得有点不舒服,那种预感很不好。
  “饺子煮好了。”倪群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来,空气中有了面食淡淡的热乎香气:“老婆你吃点?我妈吃不了那么多。看看咱手艺咋样——”
  倪群搁在茶几上的手机疯狂响了起来,一边响一边震动着提溜的转。
  殷虹只看了一眼就嗓子发干,出口的动静都变了:“倪群,过来,医院电话。”
  孩子临时托付给郭颖,殷虹两口子几乎是开飞车样的赶到医院。
  一路上,倪群的大手紧紧抓着装饭盒的塑料袋,指节泛白,一言不发。
  急性肾衰,肝转移,伴随全身器官功能性失调。
  人已经进了ICU。
  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因为从住院开始,赵主任就坦言,倪妈妈的病情不乐观,尽管中西医结合着一块儿上了治疗方案,奈何倪妈妈个人的底子差,而且貌似癌症的重压在精神上也给她不小的负累。眼见着数据及指标一路下滑,直至现在失控。
  PICC置管,呼吸机,心电监护仪……
  躺在病床上陷入昏迷的倪妈妈单薄的仿佛纸片人,浆白的被子下几乎看不到她羸弱的身形轮廓。
  “妈,我来了。”倪群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半举起手中的拎袋:“你爱吃的饺子,儿子亲自包的,萝卜肉馅的。”
  刺鼻的消毒水味涌进鼻腔,激的人想流眼泪。
  “妈,要过年了。”倪群深呼吸,一口接着一口,安静的病房内听的分明:“你不喜欢住医院,我昨天还跟小虹讲,等你身子养好点,咱回家过年……”
  殷虹站在他身后,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头脑里是刚刚主治医生摇着头说的那句话,反复循环——
  就今明两天的事儿,该准备准备吧。
  窗外的天空是铅灰色的,酝酿着一场大雪样的压抑。
  傍晚五六点钟的时候,倪妈妈醒了一小会儿。
  倪群紧紧握着老娘干枯微凉的手,连大声说话都不敢:“妈,你饿不饿?我包了饺子。你等下我去用微波炉转一下,一分钟就好。”
  倪妈妈吃力的摇摇头,定定的看着儿子,什么都说不出来。
  “妈你累了就睡会儿,我在这儿陪着你,不走。”倪群想笑来着,咧着嘴努力了半天,肌肉僵硬的扯都扯不动:“妈我给你唱歌听吧,小时候你哄我睡觉都唱的那个……风儿轻鸟儿鸣……树叶遮窗棂……”
  倪妈妈浑浊的眼珠转了转,眼角沁湿着滚下两颗泪珠。
  这就是弥留时刻了,就是告别这个世界和所有亲人、斩断一切关联的最后时刻了。
  殷虹捏着纸巾,眼睛红红的,不敢哭,又没法做到释然。
  倪妈妈把目光转到殷虹的身上,一动不动的,带着某种期盼和请求之意。
  殷虹走过去另外一边,跟倪群一左一右的握住老太太的手,努力让出口的声音不带颤音:“妈,我也在。”只说了一句,眼泪就止不住的滚落下来,擦都来不及。
  倪妈妈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是力不从心。她用力的抓着殷虹的手,手背上的青筋浮凸着,着急的看看媳妇儿又看看儿子,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连不去。
  “妈你放心,”殷虹强忍泪水:“我会好好照顾大群和孩子的。”
  倪群低着头,眼泪一滴滴的落在床沿,很快打湿了雪白的床单:“妈,你还没吃饺子呢……你跟我说过,要多吃点……吃饱了……不想家……”
  倪妈妈重新昏迷过去,各项生命体征都在急剧衰退着。
  医生进来简单查看了一番,直接坦言准备后事吧,没有急救的必要了。
  殷虹很担心倪群会暴怒,甚至做出什么不理智的打人举动。
  没有。统统没有。
  至始至终,他都低着头沉默的听着,甚至在最后还对医生表示了感谢。
  得到消息的袁杨和谢咏臻他们都到了,无声的站在门外,垂下头送别战友妈妈最后一程,气氛凝重而哀伤。
  倪群不吭气,到卫生间打了一盆热水出来,大手抓着妈妈的毛巾泡了进去。
  “我来吧。”殷虹过去蹲下,两只手拧干了毛巾递给倪群。
  “我妈爱干净,我帮她擦擦手脸洗洗脚。”高壮的男人弯下腰,轻柔的用湿毛巾一点点擦过妈妈的眉眼面颊。就像小时候,妈妈把他从外头拎回家,两巴掌打完又心疼的帮他洗脸一样。
  陈瑶拎着定制好的寿衣匆匆上来,被自家男人扯住身形,一块儿默默站在门外。
  殷虹去倒水回来的功夫,就见倪群直起身跪下,身后的凳子被带翻,摔在地上哐当一声响:“妈!”
  心电监护仪上的曲线拉直,刺耳的警报声响起。门口的护士张望着看了看,最终被医生拉走。给患者和家属一点最后的相处时光。
  顶天立地的男人终于嚎啕大哭起来,像是负伤的小兽,疼且难忍。他再也不用隐忍顾忌的憋着挺着,只为病床上那个不舍的牵挂。
  “妈,你累了,好好睡……下辈子,大群还做你的儿子……”
  终究,还是没过了新年。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6 章

  窗户压了一道缝,有微凉的风钻进来。
  大床上坐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专心致志的埋头研究着什么。
  “爸爸,还有这个。”辰景眼尖,拈起一个连一厘米都没有的小零件递过去。
  “这玩意儿太假了。”倪群一边装一边愤愤的抱怨:“这也称得上仿真枪械?还巴雷特M95?真让人笑掉大牙了……”
  “爸爸你用过这种枪吗?”辰景天真的看着自家的老爸,满眼的好奇。
  “来,姑娘,你手上那个放这儿……对,就这里……”倪群大手费力的拢着不到一揸长的枪械模型,满意的看到两人合力又完成一个作品:“耶!成功!”
  黝黑结实的大手跟粉嫩白净的小手熟练的击掌庆贺,倪群不无得意的继续:“闺女,老爸跟你说,不是瞎吹的,当年还没退役的时候,咱什么枪没摸过?”
  “爸爸,什么叫退役?”懵懂的小女孩眨着大眼睛,圆嘟嘟的包子脸粉嫩可爱。
  “退役就是从部队里转业到地方。”倪群伸手摸了摸女儿柔顺的长发,认真的解释。
  “那什么是转业?”小女孩发挥锲而不舍的精神继续追问。
  倪群被打败了,胡乱的抓着短发不知说什么好:“哎你哥那小子呢?又跑哪儿野去了?”
  “妈妈!”辰景抬高稚气的声音喊。
  正在厨房忙着的殷虹应了一声:“妈妈炒菜呢,跟爸爸玩。”
  “倪辰轩上哪儿去了?爸爸问的。”
  殷虹关了油烟机,隆隆的响声没了:“去袁叔叔家看小妹妹去了。”
  辰景转过身,很是小大人的耸耸肩撇撇嘴:“爸爸你听到了?我哥又去袁叔叔家看小妹妹,顺便蹭饭了。”
  倪群听的囧囧有神,几乎冒了冷汗:“呃,看小妹妹不假,蹭饭……不是,这个词儿你跟谁学的?”
  “跟我学的。”殷虹笑着进来,伸手将四岁的女儿抱到怀里亲了一口:“行了,饭菜都好了,开饭吧。倪群,你的遗传基因真强大哈,你儿子这么小就学会去袁杨他们家蹭饭了。”
  倪群满脑子黑线,一边撑着身体跃下床一边抗议的嘟囔:“胡扯,那他怎么没遗传点好的?比如这拆装枪械。哎你说我就不懂了,一个男孩子,怎么就会对这些枪啊炮啊汽车什么的不感兴趣?还是我女儿好。”
  “得了吧,不感兴趣也好,你还想把我儿子也送到部队去锤炼啊。”转眼四年过去,保养得宜的女人不仅恢复了苗条玲珑的好身材,连娇俏的脸上都看不出多大岁月的痕迹:“嫂子刚打电话过来的,辰轩在她家吃,不回来了。天气不错,吃完饭带他们两个出去转转?”
  “好啊好啊,”倪群还是老样子,相貌如此,脾气也是如此:“江北游乐场怎么样?小孙上个礼拜才带他儿子去的,据说很好玩。”
  “是你玩啊还是带孩子玩?”殷虹斜着眼睛看他,一副莫可奈何的样子:“三十多的人了。”
  倪群嘿嘿的笑,一点不好意思都欠奉:“我当年来A市执行任务时候就听徐岩那小子说过,说的我心痒痒的,偏偏梁大不近人情,小气吧啦的,多一天的功夫都不给。”
  “爸爸,什么叫执行任务?”好奇宝宝开始雷达追踪的继续问,誓将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发扬光大。
  “哎呦我的小祖宗,”倪群苦哈哈的的扮个鬼脸:“执行任务就是——”
  大块头男人冷不防的伸出食指,出其不意的搞突击搔痒,辰景咯咯笑着躲着,身子拧成了橡皮糖,让抱着她的妈妈苦不堪言。
  “你们两个真够了啊,再扭就摔地上了。”
  “老婆,”眼见着小辰景吃过饭跑到阳台那边玩,倪群放低了声音:“过几天就是清明了,我想回去给爸妈上个坟。”
  “行,没问题。”殷虹连个磕绊都没打,就手撂了筷子:“幼儿园也放假,我来开车,咱们四个一起回去。”
  倪群应了一声,继续扒饭:“村主任前些日子打电话来,那边修高速铁路,征地的范围刚好把我们家划了进去。房子拆了能给笔钱,差不多能够填平我妈住院花的那二十多万。”
  “你就念念不忘还我那二十万。得了,懒得说你,一条道走到黑的主儿。”殷虹收拾着碗筷的手一顿:“拆就拆吧,留着也没用了。”
  “话是这么说。只是,”倪群放下饭碗,开始喝汤。顿了半晌才继续:“拆了就没了。”
  殷虹何尝不懂他的意思?只是这种安慰也无从说起:“不拆那是个念想,拆了也没什么,你把念想移到心里就行了。”
  倪群怔怔的看着她,看的殷虹都不好意思了,一扭身站起来,端着脏碗筷往厨房走:“你快吃吧,说不定桥上堵车呢。”
  一家四口其乐融融的开了车去游乐场,路上还算畅通,不过大半个小时就到了。
  两个孩子叽叽喳喳的,一刻都不消停。
  周末,游乐场里游客不少,大多是年轻的父母带着孩子,或是大学生模样的小情侣,牵着手谈笑风生,青春正好年华正茂,怎么看都是舒心养眼的存在。
  倪群坐了过山车,海盗船还有疯狂原子滑车什么的。
  神气的从上面下来后,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英雄豪气模样,让一双小儿女拍着巴掌欢呼,爸爸好厉害~
  殷虹简直哭笑不得,看着那个堂而皇之打着带孩子玩旗号的爸爸,自个儿玩的不亦可乎,完全忘了初衷的样子。
  湖边有垂钓的老者,一张马扎一根钓竿,闲适的晒着太阳度过一整个下午的自在时光,自成一景。
  一家四口去排队坐了碰碰车,小丫头辰景跟最爱的爸爸一组,看过去比辰轩还兴奋,一直尖叫着,咯咯的笑着,无比的开心欢乐。
  直到绕过湖边,有怪声怪调的厉呼冲进耳膜。
  “妈妈,妈妈,我要去鬼屋玩!”辰轩眉飞色舞的扯着殷虹的衣襟央求,虎虎生气的小脸盛满了向往:“我们班的夏晶晶去玩过,说里面可刺激了!”
  殷虹脸色一黑,刚要拒绝却冷丁想起赵全说过的话——
  倪群啊,倪群怕鬼。
  “哎,倪群,你带你儿子去鬼屋玩。”殷虹清了清嗓子,一脸毫不知情的喊住了那个男人,伸手指了指鬼屋的方向。
  “不去。”倪群想都不想的拒绝,只是打死他都不好意思说真实的原因罢了:“那破地方有什么好玩的?没劲~”
  “我不去。”辰景举手声明,女孩子胆小也没太大好奇心:“我可不喜欢鬼屋。”
  “去吧,爸爸。”辰轩来劲了:“我是男子汉,我不怕!”
  殷虹想笑来着,看着那个大男子汉被自家儿子将了一军吃瘪的样子,心情大畅:“去呗,两个男子汉,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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