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事-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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职场男女十年经历：城·事　作者：曹克佳
《城·事》一（1）
曹克佳
　　在别人看来，叶若黎太过幸运，大学一毕业就留校，不到十年，入党、提干、分房子，样样没落下，连生孩子，都能生出龙凤胎来。她可以引以为骄傲的就是自己的一切都是辛勤努力得到的，至于别人怎么说，她觉得那是别人的事情，自己内心干净就行了，她从来没为提拔的事情去钻营过，多写论文，好好教课，那是自己的乐趣所在，况且自己是两个孩子的妈妈，比别人压力大，需要比别人更努力，叶若黎这样想的时候，就多了一分对别人的宽容理解，也就更明确了自己的努力目标。叶若黎一如既往的态度，让背后嚼舌头的人也慢慢偃旗息鼓了，叶若黎悟出来了，很多时候，你简单了，世界就简单了。
　　叶若黎从财务室出来，捏着厚厚的信封，在盘算着，快过新年了，该给儿子、女儿买点儿什么礼物，还有公公婆婆，也得打点。上有老下有小，新年礼物，叶若黎是年年年不落的，何况这个新年，意义非凡。跨世纪的新年，商家早已把气氛渲染得浓浓的，打折、优惠不说，促销手段都跟跨世纪挂钩，要是你无动于衷，简直就是对新千年的不敬。叶若黎回到办公室，照例拿出几个小信封，把生活费、保姆工资、老家父亲的生活费、还有当月固定存储的钱分别装了一个信封，写上用途，放进包里。这个月有年终奖，所以除了这几项开销，叶若黎算了算，还有不少富余，给老公、儿女、公公婆婆还有自己各买件新年礼物，绰绰有余。叶若黎回头问同事孙丽娜：“小孙，下午去逛街吧？”孙丽娜情绪不大高地说：“我还得备明天的课，明后天再说吧？”
　　叶若黎想赶在今天去逛街，是因为大学同学李丽师今晚安排了在京同学新年聚会，叶若黎和老公毛剑都得参加，毛剑那件皮夹克已经穿了五六年了，该换一件了，她自己呢，当然也想收拾的面貌一新，反正自己的课时已经都结束了，教研室的工作总结她也写完了，待会儿她把总结交给系主任刘志伟，就没什么事儿了。
　　叶若黎把总结又从头到尾缕了一遍，拿起文件夹，起身去刘志伟的办公室。叶若黎敲门的时候，显得有几分踌躇，听到“请进”的声音，叶若黎推门而入：“主任，这是我们教研室的年终总结，您看一下。”
　　刘志伟抬头看了看叶若黎，意味深长地：“小叶，当教研室主任的感觉怎么样啊？你可是咱们系里最年轻的室主任啊。”
　　叶若黎有点儿不自在地：“还不是主任提拔，还没怎么找到感觉呢。压力挺大的。”
　　刘志伟示意叶若黎坐他对面，叶若黎勉强坐下，刘志伟舒服地靠在椅背上，盯着叶若黎说：“下一步有什么打算？马上要跨入新世纪了，你怎么规划自己的未来？”
　　叶若黎一笑：“咳，有什么可规划的？养家糊口，背靠咱们系这棵大树。”
　　刘志伟拿起水杯，吹了吹漂浮在上面的茶叶，喝了一口，嘴角漾着一丝笑：“这不是你的真心话，小叶你在跟我打埋伏。咱们陈副院长可是很器重你呀。”
　　叶若黎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听得出刘志伟话里有话，陈副院长陈敏的女儿跟叶若黎是好朋友，１０年前，陈敏排除重重阻力，把叶若黎这个本科毕业生，留在了系里，那时陈敏还是她们系主任，就是现在刘志伟这个位置，叶若黎也因此跟陈敏走得近一些，这一次的教研室主任选拔，陈敏可能是跟刘志伟交流过，刘志伟也乐得做顺水人情，本来，叶若黎工作业绩很突出，课讲的好，学生们爱听，教研成果也不少，发表了好几篇有影响的论文，提拔叶若黎应该是众望所归，没有什么阻力，但他刘志伟当然不能做无名英雄，纵使有陈副院长这个靠山，但县官不如现管，没有刘志伟的配合，叶若黎这个教研室主任也当不上，在叶若黎提拔前后，刘志伟找叶若黎谈心的频率极高，处处流露着对叶若黎的关心。叶若黎当然听得懂刘志伟的弦外之音，心思敏感的她甚至觉察出刘志伟对她可能还不仅只是一般的感谢那么简单，所以叶若黎只好笑着说：“看您说的。”
　　刘志伟把茶杯放在桌上，一本正经地：“陈副院长跟你说了吧，湖阳集团的调查报告，要你来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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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事》一（2）
叶若黎回答：“恩，说了，大后天就出发，要跟集团工人一起过新年。”
　　湖阳集团是叶若黎她们商贸大学的合作伙伴，也是他们学校的财神爷，在他们大学设立了数额不算小的奖学金，每年都要定向接收他们学校不少的毕业生。
　　刘志伟站了起来，来回地踱着步，叶若黎有些紧张地看着他，刘志伟看了叶若黎一眼：“陈院长亲自挂帅，咱们的第一写手上阵，你可别辜负大家的期望啊。”
　　叶若黎只好公事公办地：“放心吧，主任，不会让你们失望的。我已经搜集了很多资料。”
　　刘志伟慢悠悠地：“这次呢，我本来是想派小孙去的，你们俩同时分到教研室，你现在是主任，她还是大头兵一个，心里肯定不平衡，马上副高职称也要评选了，你作品那么多，她跟你没法比，要是再不给些机会给她，后边的工作怎么开展？”
　　叶若黎楞了一下，没太明白刘志达的真实想法，“那主任，是不是？”
　　刘志伟摆了摆手：“算了，还是按院长的意思，她是不太放心小孙，不难理解，快退休了，想把事情办的漂亮一些，湖阳集团是她的老关系，又是咱们学校的财神。”
　　叶若黎小心翼翼地：“主任，要不让小孙一起去？发表的时候，她名字写前边？”
　　刘志伟摇了摇头：“算了算了，不搞那么复杂了，小叶你呢，这么年轻的干部，要学会平衡，否则以后的工作不好开展啊。”
　　叶若黎有些感激地：“谢谢主任，您要不说，我还真没想那么多。怪不得看小孙情绪不高呢。”
　　刘志伟：“小叶，你要尽快成熟起来，不是业务好就能当好一名领导的，对上对下，都要――――”
　　刘志伟话还没说完，有人敲门，叶若黎起身：“那主任，我先走了，下午我出去一下，准备一下出差的东西。”
　　刘志伟说：“那好吧，新年出差，老公没意见吧？”
　　叶若黎笑笑：“没事儿，习惯了。”
　　刘志伟送叶若黎到门口：“你们夫妻俩关系挺好？”
　　叶若黎：“还行吧，老夫老妻了。”
　　叶若黎回到办公室，见孙丽娜还在埋头备课，想去安慰一下她，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便收拾了一下东西，跟孙丽娜说了声：“小孙，你也早点儿回吧？我先走了。”
　　孙丽娜问了一句：“我的课改方案，你不看一下？”
　　叶若黎说：“没事儿，不走那个过场了。”叶若黎当了教研室主任后，对孙丽娜的教案、课改，只要没有大的原则问题，她是不会动手修改的，本来嘛，两个人同时大学毕业分到这儿来，水平差不多，不过是叶若黎平时刻苦些，写的论文多一些，在教研室，论文发的多，就占优势，所以这次的提拔，叶若黎自然占得了先机。得到了提拔，即便是理所应当，也会被人嫉妒，何况叶若黎还跟陈副院长的女儿是好朋友，自然别人背后议论的就多，有人说凭什么呀？她那么年轻，还不是仗着跟陈院长的关系好？我看她也没比孙丽娜强到哪儿去。孙丽娜一副委屈隐###的模样，赢得了不少人的同情，不少人安慰她说，别灰心，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出头的椽子先烂。
　　在别人看来，叶若黎太过幸运，大学一毕业就留校，不到十年，入党、提干、分房子，样样没落下，连生孩子，都能生出龙凤胎来。知识分子扎堆的地方，闲话不比市井胡同少，遇到人事变动，总会掀起小小风波。这次，围绕叶若黎就成了一个中心话题，年轻、女性，更使人们的议论有了不少谈资。“小叶？哪只是跟陈副院长女儿好呀？跟刘主任关系也不一般。你想想，现官不如现管，要是没把刘主任维护好，她小叶能上去？”说的人###地笑：“咱们主任，对年轻漂亮的女性，就是特别关照。”
　　当然，这些话叶若黎是听不到的，叶若黎能感觉到有些人的态度，但她并不太放在心上，她想自己把工作干好，就没那么多事儿了，她可以引以为骄傲的就是自己的一切都是辛勤努力得到的，至于别人怎么说，她觉得那是别人的事情，自己内心干净就行了，她从来没为提拔的事情去钻营过，多写论文，好好教课，那是自己的乐趣所在，况且自己是两个孩子的妈妈，比别人压力大，需要比别人更努力，叶若黎这样想的时候，就多了一分对别人的宽容理解，也就更明确了自己的努力目标。叶若黎一如既往的态度，让背后嚼舌头的人也慢慢偃旗息鼓了，叶若黎悟出来了，很多时候，你简单了，世界就简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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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事》一（3）
叶若黎走在年末岁尾的街上，心里想的却是湖阳集团调查报告的事情，她反复揣摩，写湖阳集团的太多了，她从哪个角度切入，才能更有新意呢？跨入新千年，是一个切入点，但也显得单一流俗，不新颖，人说天下文章一大抄，按说，叶若黎用不着费那么大的劲，一个调查报告，又不是报纸时评，不必那么较真，差不多就行，但叶若黎可不这么想，抄别人的的文章，然后署上自己的大名，就成了自己的东西，她觉得那是对别人不负责任，也是对自己不负责人，她可不想这么投机取巧，叶若黎这样想着，竟一头撞在了商场的玻璃门上，她这才回过神来。
　　叶若黎坐滚梯直接奔五楼童装部，给儿子毛楠和女儿毛妮各买了一套打折的服装，又去四楼给公公婆婆各挑了一件羊毛衫，然后她去早已看好的男式皮夹克柜台，刚好在搞促销活动，满200元返100券，叶若黎毫不犹豫给老公毛剑买了下来，皮夹克650块钱，返了300的代金券，叶若黎很高兴，除了计划中自己买一件羽绒大衣，还可以再买一件毛衣。叶若黎提溜大包小裹去了三楼女装部。叶若黎买完羽绒大衣和毛衣正准备走，突然想起来，还没给保姆小莫买礼物。叶若黎又左挑右选，给小莫买了件打折的白毛衣，一家人的新年礼物才算都齐了，叶若黎算了算，还是给自己买的最多，心里不免有些自责，可想了想，自己忙乎一年了，也该犒劳犒劳自己，何况晚上还有同学聚会，她也不能太寒酸了，人家李丽师总是一身名牌，她比不了，可也不能就把自己往两个孩子的妈那个方向打扮呀，叶若黎看了看新买的羽绒大衣和毛衣，还是有些心疼。
　　回到家，毛剑还没回来，叶若黎招呼小莫和毛楠、毛妮：“看看，我给你们买什么了？”毛楠、毛妮跑过来，从叶若黎手里夺过包来，毛楠翻了翻衣服包，撅起嘴巴：“我不喜欢衣服，我想要玩具。”叶若黎胡噜胡噜儿子脑袋：“就你事儿多。妹妹就没你那么多事。”毛楠不依不饶地：“她是女孩儿，我是男孩。”叶若黎逗毛楠：“男孩就不穿衣服了？”毛楠说：“男孩以玩为主，女孩才臭美。”小莫已经给毛妮换上了新衣，毛妮娇娇地蹭了过来：“妈妈看。”叶若黎看着女儿，给她抻了抻衣服：“还是妮妮乖。楠楠，你也换上，让妈妈看看。”小莫拉过毛楠，给他换新衣，毛楠卟楞着不肯换，小莫强行给他套上。叶若黎高兴地看着一双儿女：“行了，脱下来吧，等新年那天再穿。”
　　叶若黎从包里拿出白毛衣：“小莫，这是你的，试一试？”
　　小莫接了过来：“姐，又给我买。我有衣服，上次您给我的那些还穿不过来呢。”
　　叶若黎看小莫换上：“不是过年吗？今天发奖金了，喏，你的工资。”
　　小莫在镜前照了照：“真好看，姐，晚上您聚会，再带点儿泡菜吧，看看他们爱吃不？”
　　叶若黎：“上次做的泡菜好了？”
　　小莫边往厨房走边说：“恩，你们尝尝就知道了，比上次味道正了。”小莫是个川妹子，从两个孩子一生下来，就在叶若黎家做，已经快三年了，家里大事小情，都是小莫一手操持着，买菜做饭看孩子，洗洗涮涮，啥都不用叶若黎操心，叶若黎已经快离不开她了，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小莫过了年也２３岁了，在老家农村，像她这么大，已经是孩儿他妈了，叶若黎想好了，等下半年，俩孩子一上幼儿园，她说啥也得给小莫张罗个对象，可别耽误了人家终身大事。
　　一辆红色的夏利车稳稳地停在楼下，毛剑从车上下来，抬头往楼上看着，从包里掏出来单位新发的手机，摆弄了两下，给家里拨电话：“哎，你下楼吧，我就不上去了。”
　　叶若黎有些奇怪地：“你在哪儿？”
　　毛剑靠在车上，有几分得意地：“咱家楼下呀！”
　　叶若黎从窗口往下望着，越发地不解：“用什么打电话？你不是买手机了吧？”
　　毛剑笑：“单位今天发的。我试试好使不。”
　　叶若黎有点喜出望外地：“真的？快上来，让孩子们看看。啥牌儿的？”
　　毛剑高兴地：“好勒，等着啊。”
　　毛剑手里撰着手机，三步并做两步往家里跑去。毛楠毛妮早已等在了门口，毛楠一把从毛剑手里夺过手机：“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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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事》一（4）
毛妮跟在毛楠屁股后边，“哥，让我看看。”
　　叶若黎冲毛剑：“你们单位这次怎么这么大方？”
　　毛剑：“汪主任要提副局了，高兴，把小金库的钱赶紧花了。”
　　叶若黎看着毛楠手里的手机：“多少钱，挺贵的吧？”
　　毛剑：“可不，小一万呢。”
　　叶若黎边从袋子里往外拿衣服，边说：“啧啧，可真不便宜，一万，够咱们挣多长时间的？幸亏是公款，要不可舍不得。”叶若黎把新买的夹克给毛剑拿来：“试试，今天买的。”
　　毛剑站在穿衣镜前试皮夹克，叶若黎站在毛剑身后替她抻着：“怎么样？不错吧？”
　　毛剑油嘴滑舌地：“没办法，人长得帅，穿什么都好看。”
　　叶若黎撇了撇嘴：“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哎，我这件毛衣怎么样？”
　　毛剑看了看叶若黎身上的毛衣：“凑合，不难看。”
　　叶若黎瞪了毛剑一眼：“嘴损，就给这评价啊？”
　　毛剑说：“我这不是对你严格要求吗？要不怎么进步啊？”
　　叶若黎已经习惯了毛剑这种说话的方式，他说还行的话，就证明不差：“咱俩今晚就穿新买的衣服了。”
　　毛剑不置可否地：“怎么跟小孩似的？聚个会还得穿套新衣服？”
　　叶若黎和毛剑把毛楠、毛妮安顿好，看了看表，已经快六点了。叶若黎说，“又迟到了，丽师又该唠叨了。”毛剑边穿鞋边说，“正常，她一天没什么正事。咱们能跟她比吗？上有老下有小的。”叶若黎冲着门口的穿衣镜，抿了抿涂上去的口红，眨巴眨巴眼睛，说了一句：“你看看，眼袋都出来了，脸色也不好。”毛剑看了一眼叶若黎，说：“行了，你又不是中心人物，凑个数，别那么把自己当回事。”叶若黎瞪了毛剑一眼：“什么话到你嘴里就变味儿”。毛楠跑到门口问：“妈妈，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呀？我跟妹妹看完动画片，你们就回来吧？”叶若黎摸了摸儿子的头：“吃完就回来，你别欺负妹妹，听小姨话，啊？”
　　叶若黎和毛剑出门，上了红色的夏利车，毛剑踩了油门点着火，并不开走，而是在那儿暖车，叶若黎看了看表，着急地：“走吧，本来就晚了。”毛剑依然不动：“着什么急？放心吧，除了李丽师没人会准时。”毛剑对他这辆爱车，跟宝贝儿子似的，别看车不怎么样，但加油换三滤什么的，从不含糊，一色用最好的，所以开了三年多，还跟新的差不多，到了冬天，他可不像别人，打着火就走，一定得暖暖车，再慢悠悠地启动。
　　毛剑开着车，融入了长安街稠密的车流中，街灯亮了起来，沿途的酒店都装扮出浓烈的圣诞氛围。叶若黎打开收音机，收音机里是女主持人发嗲的声音：各位听众，今天是二十世纪末最后一个圣诞节了，您打算怎么度过呢？洋人的节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悄然登陆中国，还显得格外隆重和热闹，李丽师把聚会安排在今天，肯定也是想到了中洋结合，两节一块过。
　　毛剑边开车边问叶若黎：“李丽师要去哪儿迎接新世纪的曙光啊？”叶若黎：“好像是去北极，他们报社这次派出去三十多个记者，奔赴世界各地。”毛剑感觉叶若黎有些失落，便问：“怎么，你是不是也想去啊？”叶若黎：“那是，谁不想啊，哪个学中文的不想啊？”毛剑：“行了，别做名记梦了，你看我，就没那么多想法。冰天雪地的，遭那个罪呢。有那功夫，还不如带孩子出去玩儿玩儿呢？”叶若黎白了毛剑一眼，“瞧你那点儿出息。”毛剑：“去趟北极就有出息了？你哪天走？”叶若黎有些无奈地：“三十号，得赶上跟企业的人一起过年夜，听新年钟声。”毛剑漫不经心地：“还挺事儿。”叶若黎说：“这是我们新千年的一次很重要的社会活动，得写差不多五万字。不过，有可能给我们教研室拉来一笔经费，我有提成，说不定楠楠和妮妮幼儿园的赞助费就有着落了。”
　　毛剑拍了一下方向盘，说：“我还想赶在他俩上幼儿园前，换辆车呢，这车空调太差，楠楠一坐就大汗淋漓。”叶若黎说：“用钱的地方多着呢，我们学校马上房改了，买产权还得七八万呢，咱家马上就财政赤字了。你省省吧，就你那清水衙门，指不上。”毛剑看了一眼叶若黎，不再说话，想着叶若黎刚生下一对金童###那会儿，他那高兴劲儿就别提了，这年头，儿女双全，那是什么福分，谁见谁不羡慕啊？可高兴劲儿一过，麻烦事儿立马就来了，俩孩子，干什么都是双份的，叶若黎生完孩子，奶水不够，又不想委屈孩子，一水儿用的都是进口奶粉，不到三年，光这一项，就花了差不多五万。毛剑也不是没想过多赚点钱的事儿，但考虑来考虑去，还是没有勇气，不知道自己除了坐机关，喝茶水看报纸，还能干些什么。
　　叶若黎见毛剑不说话，小心地看了看他：“怎么了，生气了？”毛剑叹了口气说：“生什么气，说的都是实话，我这破单位就是根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再等等看，看能不能混套房子，然后再想办法。”叶若黎半安慰半无奈地：“能想什么办法？你还能辞职咋的？”毛剑习惯性地捋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嗨，晚了，早几年还行，我们司里的胡汉雄，据说发了，当年就背个破书包跑工地，听说现在资产上亿了。”叶若黎想起了什么似的，“胡汉雄？不就住筒子楼时，在咱们楼上吗？不爱说话。”毛剑：“可不，就是他。那天请我们司里人吃饭，呵，那叫一个气派，整个一衣锦还乡。咱也不比他差呀，咋就没这个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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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事》二（1）
《明天会更好》的乐曲响起，在这个跨世纪的年末，毕业十年的他们，唱起这首老歌，每个人的心里都涌动着一种别样的感受，连平时从来不唱歌的叶若黎也颤着嗓音唱着：“轻轻敲醒沉睡的心灵。”歌声中，叶若黎好像看到了自己的明天，后天，未来很远的日子，孩子渐渐大了，她跟毛剑一天比一天老，他们的小日子也一天比一天安稳踏实，她跟李丽师想的不一样，能在今天看到十年后的样子，有什么不好呢？日子只要循序渐进地好起来，她有足够的耐心等待这样的好日子到来。
　　毛剑的车停在一家酒楼门口，叶若黎下车，毛剑锁上车，四个车门拉了拉，叶若黎看了看表，有些不耐烦地：“你快点儿，别老让别人等咱们。”毛剑不紧不慢地：“不差这么两分钟。”叶若黎等毛剑拉完最后一扇车门，迅速推开酒楼旋转门，进去。
　　叶若黎推开包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