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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城十九侠-第1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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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彩蓉曾说僧人不宜结怨,适才因寻彩蓉情急,全未顾虑。现将他帐篷护法破去,归来必当有心寻隙,怎肯甘休?”想了想,便对王大毛道:“你是凡人骨重,无法带你飞去,再者天上罡风也吃不住。莫如仍留这里,代我传几句话。头陀如回,可对他说,我乃成都辟邪村玉清大师门下,前来寻他。今既不在,无暇多留,现在便要回去。是好的,后日可去成都寻我好了。”说罢,给了大毛几两散银子。大毛本想向头陀报警,只恐二女难惹,一听教他如此,并还给钱,自是高兴不过,连忙拜谢应诺不迭。
  灵姑日前在苦竹庵初会各派同门时,曾听凌云凤等人说起各派有名人物,得知玉清大师是神尼优昙大师门下三弟子之一。以前出身异教,道行深厚,法力无边,首次元江取宝便有此人在内,曾与赤身教主鸠盘婆嫡传爱徒魔女铁妹在庵前江岸上苦斗,铁妹用尽魔法,终为所败。各派妖邪更是望风远遁,无一对手。心想:“后日深夜,便是江峡取宝之期。现将头陀帐篷毁去,结下仇怨,如被查知踪迹,就不是为了攘夺金船至宝而来,也必从旁扰害。难得也和玉清大师有仇,如能将计就计,将他引往成都,到时免却好些心思,实在再妙不过。好在听大毛之言,头陀并非大师之敌,便被寻去也只送死,并非贻害于人。”自信措施甚巧,愁虑大减。哪知玉清大师从去年三月已然移居黄山五云步万妙仙姑许飞娘故居左近,成都辟邪村玉清观先改由门人陆玉情在彼住持。头陀为复前仇,已然连去两次。头陀吃陆玉情巧计躲过。二次全仗峨眉门下弟子墨凤凰、申若兰事前得了玉情告急之信,约了三英中的李英琼。余英男前来,不俟头陀到达,中途拦截,用法宝、飞剑将他惊走。陆玉情自知力不能胜,师父又在黄山炼宝不能分身,勉强挨到今春,也往黄山暂避,全观封闭,只一老道婆在内,云凤随意闲谈,话未说完,灵姑却记在心里,以为玉清大师仍在成都,不特心思白用,为此疏于防范,还几乎铸成大错。这且不提。
  当下灵姑飞回江神庙,去领浪生。进庙一看,彩蓉恰也刚到,正向卞明德间知灵姑去处,准备赶去。二女见面,灵姑先将前事说了。又间彩蓉整日何往。
  彩蓉眉头一皱,答道:“我因后日子夜江峡中有风暴,正当取宝之期,恐那蛮僧作祟,欲往白石崖探看,却被一黑衣道姑将我唤住。我一请教名姓,竟是峨眉派中有名人物女殃神郑八姑。她当初也是旁门中人,和玉清大师是同门至好。因在雪山玄冰峪勤修内功,守护雪魂珠,一时不慎,走火入魔,躯壳僵死多年,不能转动。又受五鬼天王尚和阳用魔火烧炼,几乎形神皆灭。幸亏玉清大师、齐灵云等由怪叫花凌真人那里借来九天元阳尺驱走妖人,复体脱劫。后来峨眉开府,经神尼优昙引进,拜在妙一夫人门下,静俟外功一完,便成正果。我前在北邙山听妖徒们说起她的来历,并未见过。
  “她今来此,乃是日前往青城山金鞭崖访友,正值群仙在彼祭炼法宝,受了郑仙师之托,来此相助我们吸取江峡金船,取那前古至宝,前晚降雾暗护米船,便是此人。她说凶僧金狮神佛赤隆儿瓜精通邪法,更会化血脱形之法,多厉害的法宝、飞剑也不易伤。
  他性最凶暴量窄,一有嫌隙,便苦苦纠缠,复仇不已。生平只前年在成都和玉清大师斗法吃过一次大亏,极少遇见对手,你我均非其敌。他师兄麻头鬼王呼加卓图本领更大,但近年来道行精进,酒色之好已去,长年勤修,不似他那样贪色贪酒。二蛮僧同门至友,祸福与共,无论多远,闻警立至。近年麻头鬼王算出他们大劫将临,屡次警告,无如金狮神佛生来好事,不耐静修,依然在外游荡。
  “日前金船自元江中脱禁飞翔,所过之处精光丽天,上烛霄汉,必是被他发现。因金船横空疾驶,急逾雷电,追赶拦阻皆所不能,便一路寻觅宝气跟踪到此。他也得知一些来历底细,知金船上有广成子灵符仙法,本身又具无边妙用,不是寻常宝物,只知下落便可随意取走。意欲设下法坛驱遣邪神,用他本门大力金刚神法将船摄出水面,自行驾驭,连船带宝物齐摄回去。但那邪法甚是恶毒,有许多禁忌,难得江神庙地势设备件件合用,故以重价收买此庙。初意还恐独力难支,想连麻头鬼王招来一同下手。不料麻头鬼王得信不来,反令他急速回庙。他素敬信麻头鬼王,虽然不能不去,就此去而不顾,决不能舍,期前必定赶回。
  “八姑又说,应付蛮憎已费手脚,何况日来金船脱走飞落江峡之事,风声已渐传出,到时恐还有别的异派中能手前来阻挠。为期迫近,恐我姊妹耽搁,故此将我唤住,指示机宜。我正高兴,武当七姊妹中的石家姊妹忽然路过。她们和八姑也是旧交,彼此叙些套话,石家姊妹便强约我和八姑到她洞府中去小聚。我听八姑说,今明日甚事皆无,又以沉舟不便款客,便随了同去。谁知卫诩也在那里,武当七女竟是为他作说客的。八姑也说,我前随妖鬼所习俱是邪法,峨眉、青城两派取才最为严格,武当七姊妹最得乃师半边老尼宠爱,如蒙引进,必可收录。众人七嘴八舌,再三劝说。我实在不愿改变初衷,心想峨眉、青城虽不要我这样下材菲质,崔五姑仙师和谭姊姊均允异日为我设法,终非无望,便以婉言推倭未应。七姊妹情意殷厚,依然苦留不放。我见八姑已允在彼下榻,左右无事,大可乘机领教,所以延迟至今。中间石玉珠和林绿华耳语,推有他事失陪,离去了好一会。从王大毛所见二女的装束相貌来看,定是她两个不服蛮僧厉害,在暗中察看无疑。
  “你将蛮僧帐篷毁去,推在玉清大师身上,照蛮僧脾气,也许中计,如能就此引开,实是妙事。我们一切均已就堵,除八姑外,大约杨瑾和女神婴易静次日也要前来。武当七女因上次元江得了十几件宝物,对于郑仙师甚是感谢,听说要来旁观,如有外敌侵扰,决无袖手之理。这一来平添了好些助手,我们可以全神贯注那金蛛,不致心悬两地。由此想来,是决无大碍了。”灵姑听了大喜。
  卞明德知道自己仙缘遇合就在取宝之时,惟恐延误,重又拜求携带。彩蓉知他法力有限,取宝是在深夜,到时江涛暴涨,风雨雷电交作,更有不少强敌前来争斗。危崖百仍,下有狂涛骇浪,无处藏身,又不能将他放在木船上面。惟恐受了外敌误伤,作难了一阵,便告以种种凶险,劝他当夜先不要去,日后必为设法援引,包在自己身上,定使如愿以偿。卞明德偏守着鲁清尘之言,认定仙缘不再,千载一时,良机不肯错过,再四求说,甘冒险难,虽死不悔。彩蓉无奈,只得允了,令卞明德乘明日闲空,将庙中之事料理完妥,后日黄昏后即去泊舟之所,先为布置一藏身之地,免受误伤。卞明德大喜拜谢。
  二女正要起身,灵姑忽想起来时不见浪生,只顾商谈,不曾理会。因宜从善也未在房,以为同在别室,命金百炼去寻。彩蓉也说刚来问知灵姑寻她,正要回转,灵姑便到,并未见浪生在屋。卞明德说,浪生素不喜他,灵姑走后,他先往静室张望了一回师父,便与宜从善同往庙前玩月闲谈。后来还同回大殿,吃了茶又同走出。自己因和金百炼忙于收拾大殿,计算香资,未暇过问,也许他仍在外面,一会,金百炼急勿匆背了宜从善回转,说在庙侧密林之中寻到,人已爬伏地上,昏迷不醒。浪生不知何往。彩蓉料知出了事,近前一看,从善身未受伤,只不能言动。连用解禁之法,终究无效。灵姑便要飞出去寻找浪生踪迹。彩蓉拦道:“他一个婴童,生具美质,与人无忤,无论正邪各派,见了只有喜爱,决无伤他之理。看宜从善并无邪气,不似受了法术禁制,我竟解他不开,实是奇怪。许有甚道术之士路过,二人在彼玩月,无知冒犯,薄惩示儆。浪生如在,自会寻到;如被来人带走,鸿飞冥冥,何可追寻?此子机智绝伦,也许看出不妙,觅地藏起。等人醒后,一问自知。”正说之间,宜从善忽然自行眼睁口开,渐渐回醒。见了众人,忙即纵起,头脑仍有些昏晕。彩蓉看出他立足不稳,劝令躺倒少息,俟问再答。宜从善眼花直转,终忍不住,强打精神,说不几句,人渐清醒如初,重又坐起,细说前情。
  原来浪生和宜、金二童最好,前听人言,说二人福薄缘浅,难望大成,只盼卞明德异日加以携带,努力前修,或有几分希冀,心中不服。这晚来到庙时,因金百炼事忙,便拉宜从善出庙谈心。宜从善知他仙福甚厚,再三恳托异日携带。浪生自是热情,一口答应。后回大殿吃茶,重往林内,二人正谈得起劲,忽听头上破空之声。浪生稚气,说两姑姑在空中飞行时便是这种声音,不是大姑便是二姑回来,立即望空大喊。宜从善较有识见,便劝说:“能在空中飞行的人,不止二位仙姑,那头陀便是一个。要是二位仙姑,自会降落庙内,喊她则甚?现当取宝紧要关头,如将外邪招来,岂不生事?”浪生认定那破宝之声不是彩蓉,便是灵姑,依旧狂喊,不听劝阻。浪生异质,声音洪高,这一放声高叫,直是响彻云霄,山鸣谷应。那破空之声已自上空飞过,闻声忽又回转。宜从善心想:“如是二女,既由庙前经过,又有浪生在此等候,决无不降之理。”见破空之声去而复转,情知对方是个生人,快要降落,方拉浪生急速觅地藏起,看清来人路数再行出面。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二人微一争执之间,一线青光已如流星飞降,直落面前。
  浪生知灵姑飞行时光如银虹;彩蓉光虽青色,但颇长大。一见青光甚细,势子又劲又疾,方觉有异。对面光敛处,现出一个身着半截羽衣,赤足蓝履的道装少年,朝浪生看了一眼,笑道:“小娃仔,你喊我么?”浪生一见,果被宜从善说中,是个生人,老大不悦,鼓着嘴道:“我自喊我姑姑,哪个喊你?你快走吧。”少年笑道:“你姑姑是谁?喊她作甚?我会在天上飞,多好玩,你跟我去好么?”浪生益发没好气,答道:
  “你会飞有甚稀罕?我姑姑比你还会飞,剑光也比你长大得多。我不要你,再和我唠叨,我就要抓你了。”少年笑道:“既这么说,只好先把你带走,等你姑姑日后往铜椰岛去要人吧。”
  言还未了,宜从善曾从鲁清尘学会旁门中的五行阴雷,原为祭神时准备合力降妖之用。少年来时,他本就存了戒心,一听口风不对,惟恐浪生被人摄走;又见少年青光甚细,以为仅能御空飞行,无甚真实法力。一时情急,妄想骤出不意,用阴雷将少年打倒,擒回庙去,等二女来了处治,便假装拔鞋,就地抓起一把土,暗地施为,一言不发,扬手一团黑气朝前打去。满拟少年没有防备,非倒不可。谁知少年肩上羽花突闪出一片青光,黑烟立即化为乌有。知道弄巧成拙,心中大惊,忙拉浪生,急喊:快跑!”话才脱口,忽然一阵头晕眼花,人便晕倒地上。耳听少年喝道:“旁门未技,也敢卖弄!姑念年幼无知,饶你一命。这小孩不应置身左道门下,我已带去。三日之内,我在附近有事,你师长如问,可去沿江崖上寻我。过了后日,我便飞回铜椰岛,如若不服,再去寻我好了。你现为真磁之气滞住气血,少时自会醒转,不必害怕。”说时,似听浪生急喊,一会破空之声又起,向空飞去。宜从善心中明白浪生已被敌人摄走,无奈头重身软,不能出声起动。直到金百炼将他背回庙内,过了一会,才渐醒转。
  彩蓉一听,大惊道:“那道装少年竟是铜椰岛来的吗?我前在北邮山曾听妖鬼徐完说起铜椰岛有一散仙天痴上人,道法高强。他用多年苦功,将地底元磁之气炼成一座磁峰,竖在岛上,奥妙非常。凡是五金炼成的法宝、飞剑,任多厉害,都要被那磁峰吸去。
  全岛无一寸铁,门人所用飞剑俱是东方乙木之精和玉鳞石介等类炼成。师徒多人在岛清修;本不甚过问外事。只因那年峨眉教祖命众门人往海底紫云宫取天一真水,与紫云三女争斗起来。上人有一门徒适在三女座上,为易周二孙所败,追到岛上,被上人用磁蜂将二人所乘九天十地辟魔神梭摄去,连人擒住,正待吊走。不料神驼乙休赶到,施展神通,用调虎离山之计,假用南明真火焚烧磁峰,将人救走。后来上人赶往白犀潭寻找乙真人复仇,又为乙真人仙妻韩仙子所败。归途气忿不过,往玄龟殿去寻易周晦气。不料有人事先泄机,防备严密,只困了一天,不但没占得上风,反被乙真人追来,受了一顿奚落。上人苦斗不胜,说了几句诱敌的话,便自遁走。乙真人明知磁峰厉害,依旧轻敌自恃,随后赶去。上人在岛上本设有极恶毒的阵法,就这样双方仍又苦斗数日,各损伤了好些法宝,最后把乙真人困住。乙真人也动了无明之火,准备运用玄功,由阵底攻穿地肺,发动真火煮海烧山,将全岛毁去,与他一拼,上人还不知就里。幸亏妙一真人夫妇同了嵩山白、朱二老赶到,止住危机,劝两人言和修好,才未惹出大祸。
  “看来人年貌行径,定是上人门下。他说附近有事,必也为了金船而来。照那口气,浪生必被看中,带回岛去,不但没有凶险,还是他的福缘。但我们的事却又添上一层阻力了。天痴上人最是护犊好胜,如无真实法力,不会命他出外丢脸。所幸他见宜从善只会一点浅法,以为庙中只有几个旁门未学之士,无意中泄露行藏。恰巧郑八姑又已来此,还可预为商议。如是临时发现,突来强敌,他师徒又非别的异派妖邪可比,不宜与之结怨,岂非难题?为今之计,寻找浪生倒还在其次,去告八姑商量应付才是要紧。”
  灵姑前在元江与武当七女相见,并未交谈,意欲随往。彩蓉说:“七女后日黄昏必来相见,对你也颇心仪,相交日长,不必忙在一时。沉舟虽有仙法封禁,但是为期只剩下一口,由今晚起,保不定当地还有外人窥探。最好灵妹用我隐身法暗伏江岸之上守伺动静,不要去吧?”灵姑应了。彩蓉因灵姑只有飞刀、神斧,不会别的法术,长于攻敌,不长守护,行时叮嘱:“如遇敌人,只要不被他看出形迹,无可掩藏之地,不可上前交手。万一不敌,可沿着对岸向神女峰一面飞驰,相隔百余里便是武当七女的洞府,不消片刻即可飞到。八姑法力高强,自能迎御。千万不可退守沉舟,以防禁法启闭之间,敌人运用玄功变化,紧随身后,乘虚而入。”说罢,二人分别起身。
  这两日间,灵姑和浪生相处时长,觉这幼婴聪慧绝伦,处处讨人喜欢,不由爱极。
  满心想将浪生带回苦竹庵,求师父开恩收录,传以道法、剑术,不料被一外人掳去。虽然彩蓉说是浪生之福,并无妨害,心终恋恋不舍。灵姑算计道装少年必在左近江岸之上,心想:“浪生天性刚毅纯厚,自从初遇,便死心塌地相从,对自己和彩蓉信服已极。忽被外人掳去,一任说得多好,短时日内决不信从。此子机智绝伦,一见倔强不得,必是假意应允,设计脱身。两面江岸壁立千百丈,险峻非常,他虽资禀过人,终是一个幼婴,深夜逃窜于危峰峭壁之间,下有洪涛骇浪之险,稍一失措,便即葬送。照彩蓉说,虽不便与那少年结怨,但人是他强掳去的,并非出自心愿,理上先讲不过去。难道法力道行高的人,就这样恃强横行,不通情理?”本意寻去理论,又恐泄露取宝行藏。踌躇至再,只得照彩蓉所传,隐了身形,顺归途暗中仔细查访浪生下落。
  灵姑因恐遗漏,相隔又不甚远,一到江崖,便仁了飞行,改用轻身功夫,步行向前疾驰。先由左边崖顶上驰,一直跑过泊舟之处十余里,不见一丝朕兆。又飞向对崖,重往下流头寻去。对面江崖更是险峻,到处鸟道蚕丛,灌木藤蔓杂生其上,自来无人行走。
  这时天色已然黎明,晨曦欲起,晓雾溟濛。下面江峡之中一片漆黑,只听涛声聒耳,更无别的动静,景物甚是幽寂。灵姑心想:“那道装少年既说在附近江崖之上相候,必无虚语,怎会寻他不到?”正寻思间,忽见对岸江崖后有一缕青烟升起,颇似有人在彼晨炊。因适才走的是沿江一面,炊烟起处在危崖之后,不曾走到。知那一带山崖深险,向无人迹,炊烟起得古怪。再望下流头,棒莽载途,乱峰杂沓,不似有人停留之处。于是重又飞回原行江崖,朝那有烟之处寻去。走不多远,那烟竟越来越旺。及至望见火光,才知野火烧山,不是有人晨炊。
  灵姑虽觉失望,仍不死心。翻过崖去,又行五六里,快要到时,火势更大,烈焰熊熊,上冲霄汉。崖这面多是童山秃石,只发火处地势略洼,草木繁茂,也只二三顷方圆地面,灵姑生性慈祥,不愿毁伤生物。方想放出飞刀将火扑灭,猛见一片青霞自对面峰腰上发出,直飞火场,晃眼布散开来。往下压去,那火场也有十余亩大小,烧的俱是灌木树林,火头已冒有十余丈高下,急切间本难扑灭。不料青霞一盖上去,当时火灭烟消,所烧草木尽管焦黑,却是寸烟不起。青霞压灭了火,依旧电掣飞回,端的迅速已极。灵姑心中一动,忙往峰腰注视,只见一线青光破空飞去,不见人影,因青光与宜从善所见一样,断定适飞走的便是那道装少年。浪生想必被人禁锢在彼,此时少年不在,正好乘虚而入,将人救转,忙即赶去。
  到了一看,那青光起处,山石平坦,虽可坐卧,但那一片并无洞穴存身。灵姑以为浪生或许适才被人禁制在此,现已离去,自觉失望,不由哎了一声。方欲起身往别处寻觅,忽听浪生急喊:“二姑!”灵姑大喜,忙问:“浪生,你在哪里,怎看不见?决说出来,我好救你回去。”浪生道:“二姑莫要近前,我就在你面前树底下石头上坐着呢。”灵姑因飞刀、神斧可破禁法,但恐误伤了人,便令浪生将所居地形详为说出,欲用刀斧一试。浪生忙拦道:“二姑快莫破法,我还有话说呢。”灵姑听他语气只是亲切,并无愤恨,停手问故。
  浪生遂道:“我昨晚被九师哥景公望引来此地,承他接引,已向铜椰岛师父天痴上人传声遥拜,答应收到门下,做未一个徒弟。只等江峡金船填了江底灵泉水眼,便随他同回铜椰岛去了。景师兄因见我时庙里宜师兄曾用邪法暗算,只当庙里的人都是旁门左道。又问出我的出身是庙里留养的孤儿,他说庙中都不是好人,如非抚养过我,来时铜椰岛上师父不许无故伤人的话,决不能容这等人在此盘踞,说什么也不许我再回庙去相见。我先怕景师兄要问取宝的事,并没说出两位姑姑,后来我想好了话再说,他当是假的,反说了我几句,一点不肯信。他和姑姑一样爱我,昨晚半夜为逗我喜欢,还教了我两样仙法。快天亮前说有要事走去,围着这树画了一个大圈子,又运来两块石头放在树底下。说有他昨晚留的食物果子,叫我在圈子里玩,外有仙法禁制,谁也走不进来,我能见人,人不能见我。他那仙法甚是厉害,据说能将飞刀、飞剑禁住。昨晚他试给我看,一点不假。铜椰岛师父本事更大,我已愿意拜门,只舍不得两位姑姑和宜、金两师兄,想见一面,又不能走出去。想我来时宜师兄己看见,姑姑回庙得信,定来寻找,因景师兄仙法禁制,不易寻到。景师兄传我的五行生灭禁制之法,能随手发火,适才想不出别法,便在圈里用那禁法放火,烧山前草树,打算放起烟火,将姑姑引来。后见姑姑仍未寻来,火已放大,好好的树木无故烧死,又觉可惜,刚把火熄灭,二姑就来了。先因景师兄走时再三叮咛,无论是谁到此,不许出声答话;若不听他说,便不带我见铜椰岛师父去。好容易把二姑想来,又有点害怕,不敢出声招呼,好生为难。后见二姑要走,我才着了急。好在景师兄没在,只要不破他法术弄出事来,他便不晓得。”
  灵姑听出浪生果如彩蓉所料,被来人引进到天痴上人门下,并还是双方心愿,不是勉强,颇代浪生高兴,也就不再打破法相见主意。只是景公望有金船填入泉眼之言,分明于取宝之事有关,心中疑虑,随即细加盘问。浪生答说:“我先也疑心及此,曾经故作痴呆,向景公望探询行径和金船底细。照他所说口气,他来专为收取江心泉眼中千万年来蕴藏着的一种至宝。取到以后,用那金船镇压水眼,稳定洪流。还说金船之中虽藏有几件前古异宝,但多为五金炼成,铜椰全岛不能有寸铁,同门师兄弟所用宝器均为乙木丙火精英所萃,取去无用,船中宝物也各有主人,所以不要。并还说峨眉、青城两派教祖均知此事,日前还奉师命前往拜见,领了机宜才来。”灵姑闻言,心才略放。事关重大,急于向彩蓉、八姑报信商议,便对浪生说少时得暇再来看他。仍任景公望随时探询,暂时先不告以二女行藏。说罢,径飞回到了泊舟之处。
  灵姑见彩蓉未回,正要往上流神女峰一带寻找,还未飞起,忽听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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