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诛颜-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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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伸出手想拉住古痕,手探出去却被古痕握住,还是冰凉凉的感觉,“你的身体总这么冷吗?”

古痕的手一颤,立马放开我的手,语气瞬息凝冻,没有起伏,“你好好休息。”他的意思,他准备起身离开。我慌乱起身,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乞求似的望着他,“不要走,我没有别的意思。你留下来陪陪我,好吗?”

古痕回看我,叹息道:“我的身体总这么冷。”他这么说,是何意思?

“那正好,”我管不了他是什么意思,“你在我身边,可以助我去暑。”古痕显然没想到我会说这句话,但他毕竟是古痕,惊诧也不过一瞬之间的事情,一瞬之后,他又冷冷道:“那冬日呢?冬日我只能让你更觉寒冷。”

“冬日?冬日我可以温暖你啊!”我理所当然道,我知道他的语气中有一抹不以为然的暗讽。

我的这句话似乎又出乎古痕的意料之外。

他冷看我,缓缓回坐到床边,思忖着什么,终于开口,“你为何这么说?”

这还不明白吗?女人说这话能有什么意思,“我爱你啊!”我向来不是个忸怩的人,爱了就爱了,也没什么说不得。

古痕直直的看着我,像是要把我看穿一样,他的眼中烧着莫名的火,火该是炙热的,可他眼中的火却是冷的,仿佛一把火想烧尽他身上的冷,而他周身的冷又试图将火扑灭。

他在挣扎,他在挣扎什么?!

接受我的爱,有那么难吗?

古痕冷眼一闭,忽然大吼起来,“你不能爱我!知道吗?……”

“我不允许你爱我!爱我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全都没有好下场……”古痕努力的克制自己,但他的心绪还是悄悄从他的嘴里喃喃泄出。

他很害怕,害怕我爱他,“为什么你不给自己一个机会?”我不要他总是克制自己,拒绝我的爱。

“机会?上天何曾给过我机会?”古痕这个阴晴难测的冷傲男子,怕的,竟然是他爱的人,对他的爱。

我知道,他的遭遇非比常人,他真心爱着的母亲、姐姐都因为爱他而落得下场凄凉,最后不得善终。或许,这成了他心里永远的心结,或说是心理的阴影。

可他为何不想想,此时的他已非彼时的他,而此时的我也非彼时的他的母、姐。我不想提起他的母姐,勾起他不堪回首的过往,“我爱你,这并非你的错,就算我真的以后遭逢不测,也与你无关,更与我爱你无关,你有何理由不允许我爱你?”我想争辩,却也知道我没有争辩的余地。

“别说了,”古痕粗暴的打断我的话,我知道,我说了他极不想听的话,“我去叫小兰来伺候你。”

古痕转身出了房,任凭我怎么叫,再也不回头。

小兰很快进来,同时进来的还有古府的专用大夫,我躺在床上,凝望帐顶,大夫替我把完脉,开了贴安胎的药方,便告退了。小兰也很快退了出去,说是要到鲁副管家那里拿药。

我心疼惦记着古痕,久久思量,难以停歇。不知道过了多久,小兰端了碗药进来,我喝了药,方才渐渐入梦。我梦中的古痕总是倾城的笑着,让人觉得温暖,陶醉,他对我的笑,让我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只是可惜,即使在梦中,我也知道那是一个梦,因为古痕倾城的笑实在太昂贵。

现实中,古痕虽并非不笑,却都是带冷,带讥,带讽的笑。

他对我的爱,也正如这笑一般,似有似无,若即若离。

翌日醒来,小兰为我盘髻,一个简简单单的发髻,她竟然来回盘了三四遍。或许是我今日心情不好,才会特别在意这个。不过,小兰近日来确实有些心神恍惚,做事情老是心不在焉,而且不似往常那般总粘在我身边,倒似有些故意的疏离。

自从我与古痕成婚以来,我似乎一直疏忽了她,现在想来,我与她许久没有静下心来交谈过了。兴许这些日子以来,小丫头遇到了什么烦心的事。

我正待开口,门外传来了飞羽的声音,“少夫人,少主请您到‘落兰院’用早膳。”

落兰院?真是稀奇事,古痕为什么要让我到落兰院去用膳?平日不都是在膳堂用膳吗?

“古痕有没有说,为什么去落兰院用膳?”我大声问飞羽,古痕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用意,莫非今日是什么纪念日?

“回少夫人,少主没说,奴婢不知道。”飞羽回答的倒是很迅捷,却非我要的答案。

我打发走飞羽。

古巽又来了,说是昨日那间赌坊之主前来请罪,古痕让他直接来告知我,可先处理了这事,再去落兰院。

[第三卷 争:

第四十三章 纳妾]

我戴着面纱,在古府的会客厅接见了赌坊的老板。

我面前跪了两个人,两个男人。一个我认得,是昨日的小头男人,他的小头上顶着一只很大的盘子,盘子里装满了金元宝,对于钱我实在没什么概念,反正看起来好像很多。

另一个男人,我不认得,他年岁不大,白胖的身躯,像一个白面面包。他说他是赌坊的老板,说他手下的人狗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我,罪该万死……云云。总之,吹捧我的话他没少说,喝斥小头男人的话,他也没少说,不过我记住的却只有他最后的那句话,“……这些银两本是府上小财神公子赢得,本该孝敬少夫人与小公子。”

他这句“孝敬”,让我觉得自己像那作威作福的“老佛爷”慈禧太后。可我又那么老吗?已经堪当“孝敬”二字了?

我草草应付着这二人,说了几句软话,让他们宽了心,免得他们把我看成睚眦必报的小人。再说,顶着少城主夫人的名号,我的言谈举止也该得体宽和,以展现体恤城民的风范。钱我也没要,古府不缺这点钱,再说,我若是要了,只怕连古痕的形象也要跟着矮半截了。

送走这两个感恩戴德般的男人,我揉了揉脖颈,穿行在抄手游廊中,“谁?”我机警的喊道。古巽立刻护我在身后,警惕的环视,片刻之后回头疑惑道:“少夫人,并没有人。”

没有人?我环视游廊两侧浓密葱郁的参天古树,那我怎会感觉到有一双眼在紧盯着我,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有好几回我以为是青冥,以为他回来看我。可这次,这人的眼,像猎人的眼,盯着我像是在盯猎物。

古巽却说,没有这个人存在我周围。

是我的感觉有问题,还是古巽的眼有问题?他是练武之人,感官本该较常人更为敏锐些的,他说没有外人,莫非这真是我自己的幻觉?

有时候,我还真难以相信自己的所见、所听、所感……

古巽护着我到了落兰院,这是我刚入古府时住过的院子,小兰曾说这也是花夫人住过的院子。

今日,古痕请我来这里用早膳,到底有何用意?

我款款步入落兰院,进了饭厅,一时呆住。

古府的正副管家全站在里面,齐管家神情戚戚,看了我一眼,竟似有些怜悯。屋内的圆桌前坐着两人,一个是古痕,一个是盈笑的清纯女子,我没见过。我怔立在门口,这个女子娇笑着急忙起身迎了过来,“想必这位就是姐姐吧,活脱脱一位下凡仙子呢。”她向我福了一礼,热络道:“花迎归给姐姐请安。”

“轰”一声,我的思绪被“花迎归”三个字炸得四处飞溅,她就是小兰口中的花夫人?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的目光下移,停在她微凸的腹部。醉城女子的衣物多半宽大,她的着装却颇为贴身,想必是故意为之,目的便是要我看见她的腹部吧。

她想告诉我,她也有孕在身。她有孕?容夫人不是说古痕早把她的孩子打掉了吗?怎么会……她的身形,她的孩子该比我的孩子大,至少有三个多月了,小腹才会微微凸出。她有身孕,这又是怎么一回事?难道容夫人的消息有误?

我不解的看了眼古痕,他却没看我,我回看花迎归。

我曾经想象过花迎归的相貌,本以为她会与绝色的花向晚有几分相似,现在看来全然不是那么回事。古痕曾说她是个工于心计的女人,却没想到长了一张清纯无邪的脸,若不看她的眼,我会以为天使大概就是她这样的。

古痕见我久未动弹,冷冷开口,“坐下来用膳,愣在那里做何?”

花迎归状似友善的牵引着我在圆桌前坐下,又亲自为我盛了碗粥,夹了几样开胃的小菜,她无邪的笑着,一口一个姐姐,她的热情燃烧一个沙漠恐怕也不是问题。

她对我的态度,若是看在外人眼中,只怕当真要以为我与她是亲姐妹了。

只是我的心里却有着说不出的酸楚与难堪。这就是古痕拒爱的方式?他要利用一个连他自己都唾弃的女人来拒绝我的爱?

我哀怨的看着古痕,希望我心中所想不是事实,古痕不着痕迹的避开了我的眼,我食不知味,麻木而茫然的咀嚼着口中之物。

花迎归尽管面相纯真,却也看得出年岁比我大,她做作的叫我姐姐,只有一个可能,古痕已收她做小,我是正室,按尊卑,她确实该叫我姐姐。

古痕啊古痕,这就是你爱我的方式?好自以为是的方式!你宁愿用这种荒谬的伤害来阻遏我爱你,也不愿尝试接受我的爱?你以为这是在保护我?殊不知,你这样做,才是对我最大的伤害。

当然,你不会认为这是伤害,在你自大冷傲的心里,你一直坚信,你独自为我决定的一切都是为我好,都是保护我。你为什么不肯听听我的想法?为什么不肯让我与你一起想办法?

我的心好痛,知道了古痕的过往,我明白他这么做的深意,也明白这是他表达爱的一种方式,他想把他爱的人束之高阁,用他的方式保护起来,他对青冥如此,如今对我,亦是如此,可他怎么不想想,我是个人,有感情的人,对我来说,他保护我的方式太过残忍。

为了扼杀我对他的爱,他真是不计后果吗?

漫长而艰难的早膳过后,古痕终于开口,第一句就是残忍,“我收了花迎归为一房夫人。”他的话,是说给所有管家听的,也是说给我听的,而他的残忍,是只掷给了我。

尽管我心中早已猜到,可亲耳听到,我的心仍如翻江倒海一般。我的身犹如针锥般钻心的痛。我跌坐在椅中面色发白,看着古痕空洞的眼,我一直无话。

花迎归无邪的笑着,我却觉得这笑是世上最残忍丑恶的笑,因为它盛开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以他人的苦痛为给养。

按规矩,纳妾虽是古痕的一句话,但花迎归还须向我敬茶,我接过花迎归手上的茶,轻抿了一口。我知道我该说些客套话,诸如“以后要好好服侍少主”之类的古代“贤妇”的场面之辞。

但我却已不能自已,强忍着泪,无视厅内所有人的眼睛,茫然的走了出去,耳边只回响着齐管家低低的呼唤。

跌入地狱也不过这种感觉吧。

古痕一定不知道我心中的痛。

我从小看多了大妈和我妈哀怨的眼神,我妈带我离开之后,更是少有温情表露,我知道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我爸的花心,我从此厌透了男人三妻四妾的想法,更恨这样的男人。

对于古痕,他这样做,有他的苦衷,他的理由,他并非花心而为,所以我不恨他。可我怨他,怨他为何用这种自以为是的方式来排拒我的爱。

接受我的爱,难道比伤害我还可怕?当然,我毕竟不是他,我虽能明白他的想法,却体味不了他这么做背后的痛楚,正如他一样,他知道我会难受,却永远不会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倘若我是生长在这时空,接受着“男人三妻四妾乃天经地义之事”这等教育的女子,或者我是个从来没有爱上过古痕的女子,我或许不会像现在这般心痛吧。

我可以不恨古痕,却不可以不心痛。

我不知道我怎么走回自己的竹林小屋,古善已经在屋里等我。

见我回来,他欣喜道:“姐姐,善儿今天就可以把所有的账簿看完了。”

我呆呆的看着古善,他无邪的笑脸,姐姐?我恍惚中看到了花迎归,她无邪的笑着叫我姐姐,我吓得一把推开身前的古善,听到古善的痛呼,我才回过神,急忙将他抱起。

“姐姐,你怎么了?为什么不高兴?”古善敏感的心已经发现我有心事,我这心事连我自己都瞒不过,又能瞒住谁呢?

我强挤出一个笑,“姐姐没事,休息一会儿就好。今天你自己乖乖看账簿可好?”

古善狐疑的看我一眼,定然不相信我没事,“那姐姐好好休息吧,善儿会自己看的。”在疑惑面前,他还是选择了顺从我。

我回到内室,无力的倒在软踏上,卷缩着身子,脑中一片空白。

过了许久,才有些许力气回注到我的身体里。我缓缓坐起,取来挂在墙角的琵琶,随意拨了起来。口中也自动的吟唱出一首曲子。

这个世界或有别人

亦能令我放肆爱一阵

对你飘忽的爱为何认真

热情热爱倍难枕

怎知道爱上了你象似自焚

仍然愿意靠向你亲近

也许痴心可以换情深

在无望盼天悯

随缘份过去你不再问

不懂珍惜此际

每每看着我伤心

只因你看惯我的泪痕

对你再不震撼

看见了都不痛心

如何象戏里说的对白

相恋一生一世

说了当没有发生

思想已永远退不回头

爱过痛苦一生

沾满心中的泪印

反复唱了几遍,我才想起来这首歌的名字,这是一首很老的歌,我年少的时候被它感动过,好像是周慧敏的《痴心换情深》,是首粤语歌,我也是用粤语唱的,我六岁之前,说的便是粤语。

发泄了半响,我是真的倦了,累了,也饿了。

我懒懒道:“小兰,去厨房传午膳吧。”

半天,小兰却没有应我,我又叫了遍,古善在外搭话,“姐姐,小兰一直没有回来过呢。”

没有回来?我整个忽视掉她了,我去会客厅时并没有带她,之后也只有古巽跟着我去了落兰院,我从落兰院回来,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方丈天地中,没有关心到她的去留。

这时,她还没回来,她会去哪儿?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我此刻的心异常的敏感,稍有风吹草动便有种草木皆兵的感觉。

“姐姐,你去哪儿?”

我停住步子,“我去找找小兰,别是出了什么事了。”

古善道:“是少主叫人把她带走的。”

“把她带走做什么?”我狐疑道,这个答案古善自然给不了我。

“不知道呢,”古善接口,“我刚来没多久,少主就让人把小兰带走了。”

我步出大门,见到古巽正走过来,急道:“你去问问,小兰被带去哪儿了?她犯了何事?”

“回少夫人,”古巽叹道:“小兰被关入古府大牢了。”

“她犯了什么事?”我追问。

“少主没说,只让关着。”古巽给了我一个蹊跷的答案。

[第三卷 争:

第四十四章 客人]

“你说什么?”我惊叫出声,“带我去见她。”

“是少主亲自下的令,”古巽为难道:“他说,没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去看小兰。”毋庸置疑,古痕这句话,是专对我说的。

我坚持要古巽带我去古府大牢,“要关人,也总得有个名目吧。再说,他把我身边的人给关了,我还不能过问了?”

“可,少夫人,就算小人带您去了,没有少主的令牌,您也进不了大牢,见不到小兰。”古巽好意劝阻我。

但他忘了,我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劝住的。

古巽拗不过我,终还是带我到了大牢门口,只是没有古痕的通行令牌,牢门口的狱卒无论如何也不肯放行,尽管我尊为少夫人,尽管狱卒们也脸露为难之色,可我还是进不了大牢,看来古痕早特意关照过他们了。

“古痕现在在哪儿?”我转身问古巽,已打定主意亲自去向古痕要令牌,古巽思量了会儿,“听说,昨日城里来了位来头很大的客人,少主与几位管家都去忙接见的事了。”

醉城来了位重量级客人?我怎么不知道,也没有人支会我一声。

呵,古痕连这种事都不予我知晓,还让我看些陈年账簿作何?

我边走边问古巽,“你可知道客人是谁,古痕他们把客人安置在何处?”

古巽摇摇头,“小人只知道少主让客人们住进了城南的东华别苑,客人是谁,小人就不知了,不过,……”

“不过什么?”看来古巽还是知道些事的。

“小人听江湖中的朋友说,似乎‘雪盟’的少尊主阴寻,阴大侠来了醉城。不知道少主接见的客人是不是他?”

“雪盟?阴寻?”我嘀咕着,我并不是没听过这两个名字。早在鬼山的时候,我就已经听过了。那时青冥假冒阴寻的名义,杀了鬼魅,想引鬼教的人去对付“雪盟”和阴寻。

后来,在青楼遇到云楚那次,古痕也说过,“雪盟”的人进了玄德城,意欲助和国太子复位。我的感觉,雪盟不过是个“义和团”般的民间组织,顶多组织里的人都会些功夫罢了。在我看来他们也不过是逞匹夫之勇,和国太子不见得是什么好人,助他复位,雪盟肯定也别有图谋。

古巽却似乎很崇拜雪盟与阴寻,他的声音陡然明亮起来,“少夫人您有所不知,雪盟是天下武林正义之士的联盟,他们以匡扶正道,维护正义为己任,雪盟里的人更个个身怀绝技,不乏能人异士,他们是天下武林人的引路者,因此,凡是雪盟要帮的人,天下武林正道之士都会帮,而雪盟要对付的人,也会被天下武林正义之人视为对手。”

我颇不屑道:“照你的意思,雪盟盟主岂不就是武林盟主了?”那他岂不是可以一己之好恶,断天下人之善恶?这跟皇帝又有什么区别?我想唯一的区别就是,皇帝每月要给为他卖命的官员奉银,而这个雪盟盟主未必需要给每个江湖人发工资。

“雪盟盟主?”古巽细思了片刻,似乎懂了我的意思,“回少夫人,雪盟人称他为尊主。尊主武功盖世,又德宽仁备,是位受人敬仰的老英雄。而少尊主十六岁时一剑成名,四处行侠仗义,到如今他的武功只怕也不输给尊主了,他也是位人人敬仰的英雄,小人若此生能有幸见到这样的英雄,也不枉活这一遭了。”古巽越说越激动莫名,眼中更是精光四射。

只是他那想法也太过没追求了,见过一个只会喊打喊杀的武夫,就不枉活了,真没志气。

“让人备轿吧,我们去东华别苑找古痕。”雪盟也好,阴寻也好,管你在江湖武林人的心中有多么霞光万丈,在我此刻的心里,你是没有小兰重要的。

“那少夫人先在此处歇歇,小人这就安排轿子。”古巽说完,走开。

看着古巽离开的背影,我信步在碎石曲道上,转了转走到假山后,又想起了今晨的情景,心中绞痛。古痕与我恐难像对正常夫妻那样恩爱百年,白头偕老了。我与他之间的鸿沟,不会因花迎归的介入而拓宽,也不会因她不存在而消失。

“你听说了吗?花夫人被纳为一夫人了。”一个脆生生的女音传入我的耳内,我随意探了一眼,两个绿衣婢女的身影由淡渐浓,出现在碎石道上。

另一个婢女四处张望了一眼,“我还听说花夫人肚子里怀着的才是少主的种,少夫人怀的不知道是哪儿的野种……”

“嘘,”先前说话的婢女急忙制止了她,“这话可别乱说,小心要杀头的。”婢女做了个砍头的动作。

“我可没胡说,”后者争辩道:“这话是落兰院断红哪儿传出来的,说少夫人怀孕两个半月有余了,可两月之前,少主一直没有离开过醉城,少夫人肚里的孩子能是少主的?”

前者想了想,附和道:“你这么一说,好像真是了。”

“真是什么?”飞雪突然从路的另一边钻出,挡在两个婢女面前,怒喝:“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东西!少主与少夫人的事你们也敢嚼舌根?当真不要命了?”

两个绿衣婢女当场吓得跪倒,颤巍巍的哀求道:“飞雪姐饶命啊,这话不是我们说的,是花夫人的侍女断红说的。”

“那只骚狐狸身边的人的话,你们也能信?”飞雪的语气不善,却不全像为我抱不平,她虽是古痕身边的丫头,却也只是一个小小的丫鬟,竟然敢直呼花迎归为骚狐狸,除了勇气可嘉外,似乎还有点别的什么,“你们刚才的话要是落到少主的耳朵里,看你们还有命在不?”

“求求飞雪姐不要说出去,我二人日后一定感您大恩。”两个小婢女已经吓得浑身颤抖。

飞雪的口气这才渐渐变软,“少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少主不比你们清楚?若不是少主的,少主能娶少夫人?也不动动你们的脑子,听了别人的谗言还在这里乱嚼少夫人舌根,我看你们真是活腻了。少主要是知道你们这么重伤少夫人,你们这族人也别想在醉城活了。”

“飞雪姐,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求您,饶了我们这一回吧。”两个小婢女几乎要哭出来了。

飞雪扶起她俩,“以后可记住了,若是再敢乱嚼少夫人的舌根,仔细你们的小命,快走吧。”

飞雪说完,三人各奔前路,渐渐消失在碎石道上。

我从假山后走出,寻思着两个婢女的话,断红也只是个婢女,她绝不可能分析出我的孩子并非古痕的,断红传出的话怕也是花迎归教唆的。

这下倒好,花迎归是早就盯上我了,我不与她为难,她却不肯轻易放过我。今晨她刚赢了我一回,这会儿流言蜚语就开始四散了,动作倒是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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