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瑶记事-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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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三位皆看好谢梧瑶本事，但各持己见。
　　有时选婿何尝又不是政治押宝呢？！谢老太爷沉吟道：“皇上对皇贵妃情义难料，皇六子并未完全出局，不如让瑶儿先参选，如落选，则嫁去西夷。”三人总算达成了共识。
　　……
　　时光飞转，转眼迎来了谢府十二小姐及笄日子。由于谢十二小姐和八少爷是双生子，十二小姐及笄日，也是八少爷生辰日。是以这天格外热闹，办完及笄礼，便是生辰宴。
　　谢府十二小姐及笄礼非常之隆重，女宾以当朝皇帝亲姐姐长公主为首，男宾则由当朝吴大学士亲自坐阵，再有皇子、公侯等众多。
　　谢梧瑶和谢廷玉提前两日从京郊庄子赶回谢府，谢府上下为这一刻做了充分准备。
　　当谢梧瑶一身盛装，由两位贵夫人搀扶出场，仪态万方地朝来宾行了一礼，大厅里顿时鸦雀无声。处于目光焦点之人，那般气度，那般绝色，真乃令万物失色。
　　谢廷玉不由得挺直了胸板，同感荣耀。谢府几个当家人，对众人反应，更是即骄傲又满意。
　　笄礼程序一道道有序地进行着。
　　特赦出来云海公主今天也来了，她一直沉默着，眼睛不时紧张地看向自己夫君吴凯，见其目光不知游离在哪儿，方安下心来。
　　妹妹及笄了，谢梧珏心中五味乏陈。弟弟和妹妹都长大了，自己也二十有一、还是两个孩子母亲了，连昔日小霸王谢廷玉也在军中谋得了官职，而吴凯也即将为人父，他们四人曾经在秋苑里相依为命，如今都成了大人，谢梧珏一时感慨万千。她视线扫过全场，扫过男宾席时不由一顿，夫君朱云劲脸上那从未有过专注和煦神情，令她如醍醐灌顶，往日他种种难以解释举动似乎都有了答案，刹那间，谢梧珏仿佛亲眼看到自己心坠向深渊！
　　长公主亲手将发簪插入谢梧瑶发髻中，笄礼接近尾声。
　　云海公主朝皇五子妃谢妩媚使了个眼色，谢妩媚收到后，莞尔一笑，出声提议要听今日主角操琴。谢府女儿们谁不知在学堂里谢梧瑶从不碰琴，皆道皇五子妃此举不善！不料，皇四子妃谢梧珏大方地笑道：“那姐妹们今日有耳福了。”此话一出，令在场其他几个谢家姐妹甚是诧异。
　　谢梧瑶没有推诿，从容上前，弹了一曲《渔舟唱晚》。这二十多天，她白天黑夜就光练这个曲子来着。熟能生巧，谢梧瑶抚琴，曲调委婉，曲风清新，来宾们听了纷纷点头表示嘉许。更有那爱曲之人，忍不住四处打听此曲出自何处。外人不知谢十二小姐原来如何，可本家姐妹们都是知道，着实惊落了一地眼珠子。
　　曲罢，谢梧瑶再次起身行礼，嫣然一笑，端是万千风情。需知谢梧瑶从小到大，最擅长就是行礼这一项了，擅长当然要多做。来宾们见了自然是赞不绝口。
　　谢十二小姐总是出人意表。果然谢老夫人千叮咛万嘱咐，谢府人千防万防，谢十二小姐还是有了异举。
　　众多贵宾聚集一堂，多么难得可贵广告时间啊！只听谢梧瑶答谢完来宾，就声脆如鹂地打起了广告，她说自己自幼体弱，久病成医，得了些十分有效健身强体秘籍，还现场领着众嘉宾抬起下巴，以颈部为轴，用下巴在空中画写“鳯”字。果然试过宾客，都觉做完后颈部松散舒适了许多，不由得对她话信了几分。
　　谢梧瑶再接再厉，拉一嘉宾现场表演按摩瘦脸，很见效果，宾客们就信了八分。
　　谢梧瑶趁机提出她将来会在京城开美容会所，今日来宾届时皆可在美容会所里得到免费体验、享用优惠价。一席话引得众来宾意动，更引得谢府几位奶奶动了入份子心，说着问着答着，场面渐次热闹起来。
　　如此一来，庄重高雅世家小姐及笄礼完全变了味道。
　　谢老夫人当机立断，迅速宣布结束及笄礼，开启八少爷谢廷玉生辰宴。
　　……
　　谢梧瑶趁乱提出回庄子，谢老夫人当然不放行。还有半个月就要选秀了，她这个孙女实在是太活泛，放在外面她没法放心。
　　谢梧瑶撒娇道：“用东西都还在庄子里呢，还有些生意上事要处理，容孙女回去一趟吧？”
　　谢老夫人还是不准：“瑶儿忘了那日惊险，还在住在府里安全。”
　　谢梧瑶百般装傻充愣，谢廷玉在旁边敲边鼓帮腔。谢老夫人终于放行了：“如此，速去速回，不得耽误！如今你都及笄了，许多规矩你得赶紧学了、补上。”
　　只要能出府，对于谢老夫人要求，谢梧瑶没有不答应。
　　令谢梧瑶始料不及是，谢老夫人派了自己几名大丫环跟着，谢老太爷更是安排了自己几个护卫高手随行。
　　谢梧瑶只得语带感激地收下，坐上马车，却暗自盘算：到了庄子，便是自己天下，最终始料不及、还不知会是谁呢！
　　梧瑶记事　II　：　市井田园　第　68　章　声东击西
　　一行人还没出京城，谢梧瑶便煞有其事地吩咐谢府跟来十几位丫环、婆子和护卫分头去为她即将开张美容院选店址。
　　谢梧瑶在及笄礼上言商要开店，他们这些人都是知道，其中管事大丫环紫檀暗怪这位小主子太多事，没几天就进宫了，还折腾个什么劲？然而府里老夫人没跟这位小主子明说，她当然也不敢明言。紫檀陪着笑脸劝道：“姑娘，老夫人还在府里等着呢，不如待您返回京城后，再选店址不迟？”
　　谢梧瑶不乐意了，命停车，蛮横此道：“听你还是听我？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老夫人将你们派给了我，敢情我是不能指派你们、还得要将你们贡起来？停车！不走了，回府问个清楚去！”
　　知道这是位厉害主儿，紫檀忙当街跪下，回道：“奴婢岂敢不从？这就按姑娘吩咐来。”
　　谢梧瑶冷哼一声，骄横无比，斥道：“这还差不多！你们几个分成四拨，速速把京城东西南北城里所有好位置店铺情况、位置、店主是谁、经营状况如何，都给我一一打探清楚，需知耽搁我开店一天，就耽搁掉千把两银子！你们耽搁得起吗？老夫人派了你们几个，就是知道你们几个是能干，不打探清楚别来见我！留下四个护卫婆子，其他人还不快去！”
　　这些人面面相觑。紫檀只能应下，留下四个护卫护送小姐回庄，想想不放心，又多留了几个婆子，其他人则留在京城为小姐打探商情。目送着谢梧瑶车马离开，紫檀想想还是不妥，自己便连忙赶回谢府讨老夫人示下。
　　剩余一行人出了京城，路过一茶铺，铺后有一片桃树林。
　　难缠谢十二小姐又有话说，她说要喝农家茶、赏野地里桃花。四个护卫和几个婆子不敢有二话，停了车马，扶小姐入内，自己守在茶铺外。
　　过了一个时辰，一个护卫去催请，一个丫环出来，烦道：“催什么，小姐还要赏一会儿呢。”护卫一看是刚才谢十二小姐身边人，且马车和车夫都还在眼前，不疑有他，只能回去闷头接着等。
　　又过一个时辰，眼看天都要黑了，护卫再催，说再在野外耗下去很不安全。刚才出来那个丫环方道：“那就走吧。”说着径直上了车。
　　护卫见她身后没人，有点傻了，急问：“小姐呢？”
　　小丫环回答得口齿伶俐：“小姐？哦，小姐说此处离庄子不远，她带人步行回去了，让你们自便！”
　　自便？！谢府派来几人大感不妙，然心存侥幸，忙驱车赶向庄子。到了庄子，却是问谁谁都一问三不知，便知要糟，再寻刚才那个小丫环，哪里还有人影？！几人一合计，一人快马回京城送信，其他几人则返回那处茶铺和桃林，四下找寻。
　　……
　　消息陆续传回谢府，谢老夫人几乎完全确定谢梧瑶是躲了，哼道：“这个没良心小丫头，敢跟我们耍心眼！”
　　谢四老爷尤不敢相信：“这怎么可能？她小小年纪，又是才办完及笄礼离开，多半是遇到了强人！”他极力主张报官。
　　谢老太爷气得发笑：“很好！不亏是我孙女，这招声东击西使得妙啊！”消失得这般无痕，除非是事前就做好了部署！多难得将才，要是他孙子该有多好！
　　谢老夫人白了他一眼，道：“如今该如何？追？还是不追？”如此一放出去，谢府便是真再也控制不了了。
　　“当然追！不要声张，用我们自己人去追！”　谢老太爷捋着胡须，眼露精光地道。孙女这般人才，倒让他如今不舍得放手了，“再派人悄悄叫来珏儿，问问她和廷玉，这个大胆丫头有可能去哪儿？”
　　……
　　谢梧珏和谢廷玉很快被请来。
　　谢梧珏对妹妹出走惊讶万分，心下却不知为何顿感轻松。她遗憾地道：“珏儿还真不知妹妹会去哪儿！现在回想起来，瑶儿和我相处时，多是我在说她在听，说来真是惭愧！”
　　谢老夫人听了大是失望，不由瞪了谢梧珏一眼。谢梧珏问是否需要动用皇子府力量去查，也被老夫人没好气地拒绝了。谢梧珏不以为意，谢府拒绝反令她感到轻松。
　　谢廷玉从军营被叫回，如今他已是名小小校尉官，统领三百兵士。妹妹出走，他是策划参与者，若不是身有官职，他没准也跟着一起去了。谢廷玉倒是没法在家人面前演戏，直接拿出了谢梧瑶两封信，一封是给谢老夫人，一封给吴大学士。谢廷玉道：“瑶儿早跟我说过她要出外散心，没想到真就走了，这是她早写好。”
　　谢老夫人面色铁青地看完信，咬牙切齿道：“这丫头还真孝顺！她说除了丫环乳娘，她还带了自己几名护卫和掌柜，将近二十号人，叫咱们放心呢！”
　　“她说了去哪？”谢雪南还是不能相信，这会子他才发现自己对这个女儿是完全陌生不了解。
　　谢老太爷眼横到孙子谢廷玉身上，威吓道：“说！她去哪里了？”桃林出来，有往几个方向去马蹄印，过了一道小河，之后便全无踪迹。他一生在战场上碰到最狡猾敌人也不过如此，竟然敢在他威武伯大将军头上动土！
　　谢老太爷高大形象一向在谢廷玉心中极有威慑力，谢廷玉以军姿单膝跪地，含怯回道：“孙儿不知，瑶儿也未和孙儿提过。”
　　谢老太爷暗恨，换了种说法：“那她有可能去哪？”
　　谢廷玉埋头苦想，屋内几人皆眼皆巴巴地望着他。他果然没负众望，忽想到了什么，认真道：“孙儿以为，瑶儿很可能去了荆州！”
　　荆州是那丫头唯一去过且熟悉地界，那地方还有她宅子和布纺生意！谢老太爷对谢廷玉舒展了脸色，道：“起来吧，那丫头跟你熟，有甚消息立即来报！”
　　“是！”谢廷玉响亮地应道，暗嘘一口气。
　　谢老太爷雷厉风行，出室入厅，招来下属如此这般那般地命令安排了一番，务必要将这个目无尊长、胆大包天小丫头片子早日捉拿回来。
　　梧瑶记事　II　：　市井田园　第　69　章　高抬贵手
　　一队身着便装谢家军人马，朝西南方向连夜奔赴荆州，而追踪目标却往东而去。谢梧瑶计划走海路去江州，京城距离登船津卫港只有三百多里，这段路她们却走了整整三天。
　　这是在去给外甥抓周前谢梧瑶就拟定好出游路线，担心谢廷玉少不经事，具体行程路线谢梧瑶对他都没详细说，但出京路线却是两人共同商定，也多亏有谢廷玉出谋，她才顺利甩掉了谢府尾巴。谢廷玉在京郊驻防，一来熟悉京郊大大小小路径，二来能有效避开谢家军势力。
　　谢梧瑶一行人分几路赶到码头，她手下几个掌柜及随从，带着众人行李早几天就已到港口，雇好船只。她带着竹子和两名护卫从桃林出发，换了几次马和马车，走了许多偏避小路，方赶到港口。而乳娘带着鹌鹑这一波提前一天就出发了，却迟迟不到，谢梧瑶等得心焦，多停留一天，她们就多了几分被发现几率。
　　鹌鹑身上伤还没好，本来最好是留在庄子里休养，但她非要跟着。鹌鹑和谢梧瑶两人是打小情分，鹌鹑又曾舍身救过她，是以在谢梧瑶心中鹌鹑分量极重。鹌鹑哭着闹着要来，谢梧瑶不忍，便安排由辛娘照顾、一名护卫跟着，这三人提前一天出发，大家到码头碰头。
　　可她们到了，鹌鹑和辛娘却没到。谢梧瑶不断派人去迎接，情知这样容易暴露目标也没有办法。幸好虽是耽搁了大半天，辛娘和鹌鹑平安到了。管事刘掌柜见人齐了，催促大家赶紧登船。
　　谢梧瑶握住鹌鹑手，和辛娘一边一个，搀扶鹌鹑沿着踏板登船。鹌鹑愧道：“姑娘，奴婢不好，耽搁了时辰。”
　　已然这样，后悔也没用。谢梧瑶安慰她道：“没事，等开了船就好了，幸亏你们平安无事地赶到了。”　其实这会儿她心都快急死了，谢梧瑶几乎连拖带拉地往上拽鹌鹑。
　　下了踏板站上船甲板，三人已满头是汗，却相视开怀而笑。若能预知后事，恐怕这会子谢梧瑶就笑不出了，没准还会直接把鹌鹑丢进水里喂鱼？！当然，没有人能预知未来，谢梧瑶也不能，所谓人心也最是难测。
　　刘掌柜头里引她们去船舱，辛娘不放心地求证：“姑娘，这就算妥了吧？”这一路，平日里最是安分守己辛娘没少受惊吓。
　　谢梧瑶心方安顿下来，才安慰完鹌鹑，又安慰自己乳娘：“等开了船，就妥了。”说罢催促刘掌柜去吩咐起锚。
　　刘掌柜将她们三个引到船舱正房门口，行了个礼，道：“是，小姐请！在下这就去叫船老大开船。”说罢急步离开。
　　谢梧瑶嘘了口气，推开仓门，赫然见里面坐立了三人，心中不由大骇，忙收住刚迈出脚，口中胡乱道：“抱歉，走错了。”转身欲逃。
　　“站住！”朱云劲阴森声音传到耳中，谢梧瑶打了一个激灵，腿就动不了了。
　　朱云劲身旁立着两人见了，沉默着脚步迅速地出去，反手带上了门，将辛娘和鹌鹑也隔在了门外。辛娘由着自家姑娘胡闹，本就心虚，心惴惴哪里敢说出个不字。
　　船舱里很安静，谢梧瑶感到很压抑。咽了咽口水，谢梧瑶呐呐地道：“姐夫——？”她也不知该说什么好，这人如何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他洞悉了一切？这又是如何做到？谢梧瑶困惑同时，感到了害怕。
　　朱云劲走过来，一把将她头上帽子扯落，丢到一边，喝道：“成何体统！”为了逃跑，谢梧瑶身上穿是件不起眼男装，头上怪里怪气帽子早就歪斜得不成样子。
　　“姐夫——也要出海吗？”谢梧瑶弱弱地问，揣测这人来者不善。
　　“不！”这人道，再无半点信息给出，谢梧瑶心往下沉。她千辛万苦，难道要功亏一篑？“我……要去江南做生意，嗯，马上就要开船了，姐夫……”
　　“没有本王命令，你以为，船开得了？”朱云劲无情地再给她一击。
　　谢梧瑶交握了双手，揉来搓去，寻找对策。她又不是他谁，干嘛要受他管，谢梧瑶瞪向他。刚接触到他冷峻视线，又马上不敌地撤退。脑袋里快速运转，她努力反击：“皇子未得皇上准许，不得擅自离京！”她抓住了他小辫子！可惜她心虚气短，话说得软绵绵，豪无气势。
　　“那又如何？”朱云劲冷哼一声，对此指控置若罔闻，盯着她不悦道：“何需你外出做生意赚钱银，本王不准！”
　　她威胁无效，谢梧瑶急得都快落泪了。硬不行，还是来软吧。谢梧瑶可怜兮兮地望向他：“请高抬贵手放行吧，实在是有不得以苦衷，我必须离开京城。好不好？劲哥哥？好不好？劲哥哥——？”
　　朱云劲神情似有所松动，不待谢梧瑶高兴，只听他道：“放行可以，除非瑶儿把这给我！”他点了点她胸口。这是要心、还是要身子呢？！
　　谢梧瑶微张着红唇，痴痴呆呆地仰望着这人，一双美目眨了又眨，竟点点头答应了，道：“那好，给你！你可要说到做到，要放行哦！”说罢从领口扯出她挂在胸口处衣下护身符，双手取下递给朱云劲。
　　护身符是一个小小檀香木木雕，被举在眼前轻轻晃动。
　　朱云劲冰冻表情错愕地变形，接着迅速龟裂。
　　她总能出人意表，总是做出些匪夷所思事来！朱云劲接下她护身符，放在手中把玩，忍不住抖动着胸膛闷声笑了，接着又放声大笑起来。是，就是这感觉，从初见她时起，她总能给他带来笑声，有她他就有愉悦！
　　笑罢，他牵了她手，缓缓将她带入怀中。她一动不敢动，更不敢有半点挣扎。时光就这样停滞了半响，他在她头顶道：“出门在外，要注意安全，更不要生病。准你在外三月，顶多五个月，必须回京！”他抬起她下巴，道：“听清楚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谢梧瑶抬手起誓：“我保证做到！”
　　他握住她宣誓小小拳头，用力地握了又握。
　　朱云劲指了一个名叫庆铃女护卫给谢梧瑶，命其不得离开半步地贴身保护谢梧瑶。谢梧瑶乖乖地接受下来。
　　最后，朱云劲终于放行了，谢梧瑶等一行驶入大海。
　　谢梧瑶带着雏鸟首度试飞成功喜悦，黑暗中靠着船舷，默默地向京中亲人挥手告别。
　　梧瑶记事　II　：　市井田园　第　70　章　到处流浪
　　谢府追到荆州人，自然是扑了个空。
　　茫茫大海无边无际，一艘五帆海船稳健地沿着海岸线向南行驶。四周一成不变风景令行程显得单调而缓慢，船上乘客们都有了大把时间休整。
　　谢梧瑶每日优哉游哉地在船甲板上漫步。朱云劲对她青睐，令谢梧瑶既惊讶又意外，一连琢磨了几天。她回顾自己与他几年来交往，想不出究竟从何时何地起，非主流自己竟如入了他贵眼！
　　近一两个月来朱云劲对她明示暗示，谢梧瑶面上装傻充愣，其实心中懂得不能再懂了。可她不会回应，也无法回应，更不能回应。这人成熟冷静，强大得令她感到胆怯，但这人也博学睿智，又令她不知不觉地愿意接近。人都是渴望交流，渴望自己观点被认同，渴望思想能与他人产生共鸣，更渴望通过交流来激发出新观念和新发现，这些都属于正常人浅层次社交欲和深层次哲学思考需要，谢梧瑶如是对自己说。
　　再说了，前时她与吴凯和离，自己婚姻观可谓表达得够明确、够充分了，朱云劲当时也听得分明，如今他妻妾儿女都全了，为何还来招惹她？更何况他还是她姐夫！难道他想跟她来段柏拉图？谢梧瑶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丢到一边。
　　对于朱云劲给她五个月出游限期，谢梧瑶嗤之以鼻。
　　……
　　半月之后，谢府接到了谢梧瑶信，信中表明她此番出游，若不能仿效当年谢四老爷在外私下成亲且生儿育女、她绝不会返回京来。
　　一封信差点没气得谢四老爷吐血，这个乖张女儿走都走了，还能气得他肝疼！真不如当初没这个女儿好！
　　谢府老太爷见信，知这个孙女儿已无指望，从此便丢开手去。因谢府已报了名参加选秀，不得已只好将庶出十一小姐谢红绸送进宫去。三选过后谢红绸落选，回到谢府待嫁。
　　三个月之后，云海公主足月分娩，然不幸难产，母女二人皆未得到保全。皇帝得了恶信后很是伤感，赦皇贵妃出冷宫并复了她妃位。
　　在众太医们抢救云海公主束手无策之时，有人提到曾经救了产妇皇四子妃一命谢梧瑶，可惜她人不在京城无法来相助，吴家人皆不搭腔，心道这就是命啊！
　　吴凯再失一妻，从此越发沉默，对儿女之事再无兴致，一心从政。所幸，吴凯小妾如意生下一子，吴大学士吴忠信略感安慰。
　　不久，宫中选秀结果出来了：皇六子朱云熙被指了正妃和侧妃，不日大婚；皇四子朱云劲和皇五子朱云恒也各被指得一两位美女为侧妃。
　　时光如梭，转眼过去半年，也过了朱云劲约定谢梧瑶返京日子，就在谢府上下淡忘了有这个女儿时，这位爱折腾主儿差人不远千里送来了礼。
　　送来只有东西，也没有个字信。礼品是成箱上好缅因翡翠和白族珍贵药材，价值不菲，瞧这几样礼品，大家便知这位主儿是去了云南一带。一个人能跑得那么远，也是本事不是？且礼品送得极贵重，可见在外过得还挺好！也不知这礼送得是有心还是无心，恰逢老夫人寿辰，令老夫人心中颇多滋味。这个孙女，还真有如鸡肋，叫人弃之不得又求之不得！
　　隔了一两个月，又有人送来藏羚羊角和藏刀，说是给八少爷，还是没个字信。大家见了，知这个闹心主儿是去了异族之地，那可是生死难料苦寒之地！谢府几位感慨之余，渐生钦佩。
　　如此就过了一年，大过年时，这位主儿却又没了物信。恨得谢廷玉不行，跑去皇四子府，与姐姐和姐夫喝了一通闷酒。
　　……
　　景佑十九年，注定是一多事之年。
　　这一年，当今圣上身体违和，早朝时断时续、政务不勤。
　　春夏之交，黄河流域大范围遭水灾，成千上万灾民流离失所。地方官员救助不利，饥民走投无路，多地区成造反之势，朝堂之上疲于应对。
　　皇帝又有多日不能上朝，无奈之下，于病榻上指了皇四子朱云劲及政坛新锐农部尚书吴凯两人前往灾区救治，皇四子统领，农部尚书辅佐。朝官大臣人人缩头躲避这费力不讨好苦差事，不想这两位毫不推托，临危受命挺身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