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传说-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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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仿佛是一座空城。
　　以撒背着希亚，走到另一户门面比较大的人家门前。
　　“请问有人在吗？”
　　房屋里同样是一片寂静。房间里同样是整整齐齐，桌上的一杯茶里，还冒着雾气。
　　这一次，以撒坚信屋里面一定有人，于是冲着房屋里面大喊：“请你们不要这样！这里还有一位病人，她需要救治！”
　　房间深处仍然没有人出来的迹象，以撒用脚重重地踢了踢房门，震得墙上的玻璃窗都在颤抖。
　　他的声音里露出一丝愤怒，“开门吧！我知道你们在里面！”虽然屋里没有回应，但是他继续愤怒地踢着房门，“就算让我站在外面都好，请你们让这位姑娘进去！她受伤了，外面太冷了，她的病情会恶化的！”
　　以撒仍然在等待着房屋里的回应，然而就在这时，远方传来嘈杂的马蹄声。马蹄的声音越来越近，似乎有一批骑兵正在匆匆向这边赶来。
　　他们最终出现在了以撒的视野里。远方从以撒两人来的方向，一支大约五百多人的军队，从视界的灭点向他们驾马奔来。
　　以撒抬眼警惕地盯着这些身披盔甲的军人，正想要暂时躲向一边。那些骑兵却已经发现了他们。
　　空空荡荡的巷道中间，形单影只的少年背着少女，少女的身上披着一张狼皮——这种画面竟然也另一众骑兵愣了愣，为首的一列骑兵竟然整齐地勒马停了下来。
　　其中，一位首领似的人物提了提马缰，离开队伍走上前来，似乎是想和以撒问话。只见那位首领对以撒毫无戒备之心，“你是什么人？你从哪里来？”
　　以撒愣住了。对方说的竟然是以撒听得懂的语言！虽然口音有一些变化，但的确是冬原联盟最通用的语言无疑。
　　“我不能告诉你，除非你能治好我朋友的伤。”以撒打量了他一眼。这位骑兵首领年约四十，头发灰白，深褐色的眼睛炯炯有神，相貌看上去并不是什么邪恶之徒。以撒的防备不由也放松了一些。
　　“不能告诉我？”骑兵首领紧紧盯着以撒，似乎想从他的表情中发现什么讯息，却仍然一无所获。以撒只是定定地瞪着他的脸。
　　骑兵首领收了收马缰，忽然开口说道，“我叫勒拿，是日暮岛王国的将军。”他扫了以撒和他身后的希亚一眼，“那匹狼是你杀的？”
　　“没错。”
　　勒拿将军眼神微动，思索了一会儿，问道，“少年，你愿不愿意加入我的军队？”
　　以撒微怔，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见他似乎有所犹豫，勒拿将军继续语重心长地说道，“我猜你也是从乡下过来的旅人，所以不知道这座小镇为什么家家户户闭门不出吧？”以撒惊讶的表情印证了他的推测。于是他继续解释，“我们日暮岛王国上百年来和平处于极北之地，与大陆并没有政治纷争。然而，当今大陆的奥斯帝国和萨鲁联邦竟然联合起来侵略我国。战火已经打响，王国需要勇士，但是——”他的目光移向了小镇街道的远处，“并不是所有的家庭都愿意献出自己的儿子，并不是所有的壮年男子都愿意参军。”
　　一番话毕，这堆爆炸量的信息还在以撒的脑海中打转。
　　这里是日暮岛王国的领土，位于北方，是个孤岛，上百年来没有打过仗，也就是说，它的防备不堪一击。南方的陆地上有两个大国，一个叫奥斯，是个□□的帝国，一个叫萨鲁，是个联邦制国家。现在两个大国联军入侵日暮岛王国——这不是日暮岛要遭受灭顶之灾的趋势吗？难怪没有人愿意参军。
　　想到这里，以撒斩钉截铁，“将军，如果你能答应治好我朋友的伤，那我愿意参军。”
　　“那就这么说定了。”勒拿将军招呼起旁边的下属，“去雇一批马，带这两位回军营，请医者给这位姑娘诊治。”
　　随从接到指令之后，勒马掉头，绝尘而去。
　　灰白头发的将军再次将他褐色的眼睛转向以撒，“少年，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以撒。”以撒的语气也缓和了许多，“多谢相助之恩。”
　　“好，勒拿将军忽然挥手下令，“全队——欢迎以撒！”
　　瞬间，所有的骑兵整齐地高呼他的名字，响声如雷，回荡在整条街道上。
　　“以撒！”
　　“以撒！”
　　“以撒！”
　　连续三声，喊声过后，街道里还回响着余音。以撒站在骑兵队的前方，竟有一瞬间感到震撼。
　　“这是骑兵队欢迎你的方式。”勒拿将军说道。
　　以撒点了点头，心底不由暗想，你们骑兵队真应该想一些类似于“保家卫国”，“还我河山”，“光复王国”之类的口号，太有气势了。以撒正想着，骑兵队却已唱起了军歌。
　　“黑夜遮掩了前进的道路，
　　风雪阻挠我们的脚步，
　　魔族的人们啊，
　　我们燃烧自己，
　　寻找光明！”
　　什么情况？魔族？魔族是什么族？这个星球的物种已经变异到出现了狼人之类的存在吗？以撒觉得脑中嗡嗡地响。不可能啊，“播种”计划才只有短短的一千多年……这所谓的魔族一定是文化或者宗教上的定义。话说，一千年前这座星球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首歌完毕，回响散去，街上恢复宁静。家家户户的房门仍然紧闭。骑兵们的脸上不由都露出失落的神色。勒拿将军却仍然镇定自若，挥手下令队伍前进，“我们去下一个小镇吧。”
　　听罢，以撒也背紧希亚，准备开始长途跋涉。但勒拿将军已经骑马来到了他身边，“以撒，你在这里稍等。我的随从会为你带来马匹，到时你跟着我的随从到我们的军营来。”
　　“明白。”以撒郑重地点头。
　　事情交代完，灰白头发的长者骑马飞驰而去，以撒连忙退到路边。一队人马尘土飞扬的疾驰而过，很快便消失在了小镇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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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军营

　　借着等候的时间，以撒找镇上的居民打探情报。原来这个世界分为南方的广袤大陆和极北之地的孤岛两部分。极北之地的一座孤岛叫做日暮岛，南方的大陆叫做洛神异大陆。日暮岛虽然上百年来与洛神异大陆没有往来，但却是这个世界宗教的起源地。有关于魔族、翼族、妖精族等种族的传说，只有在日暮岛这里才被人们流传了下来。
　　这个小镇的村民，全都是一支势力很小的种族——音族的后代。因此他们的眼瞳全是紫色的。从最古老的无政府状态到上百年前魔族一统日暮岛，建立了王国，这百年来的历史对音族人来说更像被迫臣服的，所以自然不愿意为日暮国王用生命冒险。
　　过了大约半小时，先前离去的骑兵军官带着医者和一匹空马匹回来了。以撒带着希亚，跟随他们回到了军营。他们把希亚在一座军帐篷里放下来，由医者为给她诊治。起初以撒对这位瘦骨嶙峋、白发苍苍的医者很是防备，万一这个世界治疗的方法是念个咒、服个丹什么的，他可不放心。不过看到医者只是拿出了一箱锃亮的银色器械、纱布和若干瓶消毒水，他才放了心。
　　医者清理完少女的伤口，将大大小小十多只金属器械一一捡进血污遍布的医药箱中。军官则用一脸复杂的表情看了一眼沉默在旁边的以撒，见以撒正用毫无畏惧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自己。一双淬火后般的耀黑眼眸，透着零星深红的暗光，仿佛想从他的眼里找出什么信息，让他不由地不寒而噤，连忙转向了旁边，故作镇定地向医者问道：“她的情况怎么样了？”
　　“不能确定……她的头部受到了撞击。”医者再看了一眼少女的伤势，眉头紧锁。
　　“怎么了？”年轻军官掩饰不了脸上焦急的神情，声音粗哑地问道。
　　“长官……凭我们军营的医术，恐怕帮不了她。”
　　军官听罢，不禁神色大骇，以撒的目光也敏锐地移到了苍老的医者身上。
　　“什么？你是说她会死？”军官问。
　　“不……”医者摇了摇头，年迈而饱经沧桑的脸上没有一丝过多的情感，“她头上的伤口在来的时候就以包扎好，身上的其它伤口也及时地止了血。所以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只是，以她目前的情况，如果不能尽早醒转过来，恐怕会因为无法进食而营养匮竭而死。”
　　以撒面色一沉，按照现代的话来说，就是如果不能尽早醒来，就会活活饿死。
　　在他分神的期间，那名年轻军官朝一旁的随从压低了声音吩咐道，“把她安置在最好的厢房，派四个卫兵把守在门口。将军说让找个人帮忙做勤务兵的工作，找人把他分配下去。”随后又附耳加了一句，“这个人要看紧。”
　　“是，属下遵命。”
　　待医者和军官都已离去，以撒独自坐在希亚的床边。
　　希亚紧锁着眉头，似乎很辛苦。
　　以撒伸手抚了抚她耳边的柔发，缓缓地俯下身，想要亲吻她的面颊，却停在了半空。
　　以撒的心口隐隐有些闷得难受，自言自语地说道，“希亚，早点醒来。拜托了。”
　　次日夜。门卫只有极少的士兵巡逻。军营里大部分的人已经入睡了。
　　以撒尚未睡着。忽然，一道黑影掠过以撒屋外，如同暗夜的一阵风，犹如寒冬朔风下的魅影。
　　以撒第一时刻想到了希亚的帐篷，翻身跃起，悄悄追黑影而去。
　　但黑影并没有前往希亚厢房的方向，而是径直奔向了军营前有两个守卫的帐篷——勒拿将军的帐篷。黑影从背后接近了其中一个士兵，纤细的黑色手臂挽上士兵的脖子，银光微闪，那士兵竟然无声无息地倒下了。另一个士兵还没反应过来，黑影忽然鬼魅般跃到他身侧，纤小的短刀掠上他的喉咙，一刀封喉——第二名士兵竟又是无声无息地倒下了。黑影紧接着就往帐篷里闪身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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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格兰堡

　　两个月后。
　　以撒跟随勒拿将军的队伍，前往了战场前线。而希亚离开军营后，在附近的小镇度过了一段颠沛流离的生活。因为战争爆发，从前线流落到内地的难民不少。岛上的居民比较淳朴，难民路过的时候，都会给一些吃穿。希亚混杂在其中，并不是特别惹眼。再加上她深知自己的眼睛与当地人有异，她用纱布将自己的脸蒙了起来。这样她仍然能隔着纱布看到外面，但外面的人却看不清她眼睛的颜色。每当人们看到她手上累累的伤疤，便猜测她或许是被毁了容，所以才以纱布遮脸。
　　这两个月，以撒竟也没有得到有关她的消息。但从内心深处，他相信她一定还活着。
　　在这场为时近两个月的海湾保卫战，日暮岛发挥了堪称恐怖的爆发实力。面对奥斯帝国和萨鲁联邦的联合侵略，日暮方的防守军用以一对十的兵力，击溃了沿海岸线遍布数公里的联合军，初步维持了海岸线的安全。
　　不少从洛神异大陆到日暮岛经商的外地商人，也趁着这暂时的和平，纷纷乘船离开日暮岛返回故乡。
　　……
　　日暮岛，海滨城市格兰堡。
　　一艘挂着蒂亚号旗帜的巨型帆船，如同一只来自深海的凶猛巨兽，正安静地停在格兰堡海湾的港口边。
　　近处的市集上，一位衣着考究的绅士模样的年轻男子悠闲地走着。他穿着深黑的大衣，黑色、修剪整齐的头发刚好过耳，紫色的眼瞳。紫眸男子刚从蒂亚号船上下来，蒂亚号傍晚就要启程回南方，他这一趟是来采购物资的。
　　他的目光留意到路边的一位少女，只见她正弯腰在市集公共的水井边洗脸，身边摆着一筐土豆，一筐胡萝卜。她的模样也不过十五六岁，黑色长发，衣着褴褛。她的手臂上布满伤疤，这不由让紫眸男子有些同情。再仔细看了看她的脸，紫眸男子却倒抽一口冷气——她的眼睛竟然是黑色的。
　　下一秒，他已神不知鬼不觉地向少女走去。
　　“你好。”
　　希亚刚洗完脸，就听到这句问候声。她抬起头，一副紫眸的陌生男子的脸突然映入眼帘。她不由吓了一跳，踉跄地退了一步。这两个月来，她的记忆略有一些恢复。她意识到自己脑内的记忆和这座城市的文明程度相差甚远。她隐约记得的电力、磁力，这个世界都没有。她还记得漆黑的宇宙，漫天的繁星，庞大的母舰。脑海中隐约感觉到有一些非常重要的面孔，但她怎么也想不起来。如今她藏在这个海滨小镇，外面有许多官兵在找一位黑眼睛的少女，她猜到他们找的可能是她，所以每日仍然戴着面纱，避人耳目。
　　“抱歉，我吓到你了吗？”见她不说话，紫眸男子继续笑道，“别害怕，我只是想买你的土豆。”
　　“买我的土豆？”希亚有些愣神地看着陌生人，好不容易反应过来，连忙答道，“可以啊，请问您想买多少？”
　　“你这一筐我全买了。”紫眸男子仍然眯眼笑；“可以便宜一些吗？便宜的话我就把胡萝卜也买了。”
　　“这个，因为也是我帮人代卖的——额，我想想，土豆十个铜币，胡萝卜十五，可以吗？”希亚捋了捋耳鬓的头发，一双黑眸藏星蕴月。
　　“这么贵。”
　　“真的不贵了，现在的蔬菜都是这个价。而且，我还可以帮您送货。”
　　紫眸男子似乎考虑了一阵，“那好吧，你帮我把这两筐送到那边的船上去吧，到了我给你钱。”
　　“好的。”
　　于是希亚提起一筐土豆、一筐胡萝卜，跟随紫眸男子往海港处走去。
　　不出几分钟，他们已经走到了船边上。
　　紫眸男子看见大船，似乎心情大好，向船上每一个和他招手的人打了招呼，然后领着希亚走上了甲板。
　　一站在甲板上停下，希亚立即感觉到一束灼人的目光利剑一般地盯着自己。她抬头看去，只见甲板对面站着一位粗制皮革装扮的少女，正怒气冲冲地瞪着自己。蓬松的散发如同稻草一样随风乱晃，腰间挂着各式各样的匕首、小刀、飞钩，还有皮鞭。
　　“布雷克！你买的这是什么土豆？这么小一个。还有这个丑女人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把她带到船上来？”少女瞪着希亚，不满地皱了皱眉头。
　　希亚刚想解释，布雷克却先帮她接下了话，“那还真是抱歉呐，克萝。冬天的土豆都是这么大。”布雷克慢悠悠地答道，脸上始终保持一个优雅的笑容，“这位姑娘也只是来送货的。”
　　说完，他转身走到希亚跟前，微微笑道，“小妹妹，我看你力气挺大的，要不要考虑到我们船上打分杂工？”
　　打杂工？希亚愣了片刻，能留在船上打工固然是好事，过去的这两个多月，她过着居无定所的生活，一直盼望着能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她刚开口说了一句“好啊”，话未说完，旁边的克萝已经尖声反对。
　　“不行！绝对不行！”克萝气冲冲地走上来，瞪着布雷克，“布雷克，你真以为我们是做慈善的吗？随便在大街上见到一个难民就要收留下来？”
　　紫眸男子不耐烦地答道，“人家小妹妹长得可爱，又有力气干活，我们船上不是正缺打扫卫生的雇工吗？收留她有什么不好的？”
　　“布雷克，我可是这艘船的船长。我说不行，就不行！”被叫做克萝的少女，似乎被惹恼了，气得声音在发抖。
　　“……”紫眸男子冷着一张脸，不予答话。
　　“喂！喂！——布雷克！”克萝双手叉腰地瞪着布雷克，但却见他没有理睬自己，于是侧身一转，克萝伸手径直指向一旁的希亚。“你——不要以为这个死家伙愿意留你，我的船就可以容得下你。”克萝伸手指着船下，“我现在命令你下去。”
　　希亚刚弯腰放下两只箩筐，抬起头来看着她，“那土豆和胡萝卜的钱……”
　　“下去！不要跟我狡辩！”克萝竟然取下腰间的皮鞭，啪地一声抽了一下地面，“我从一数到十，你只有十秒钟，要是你还不下船，别怪我抽你！一，二……”
　　这么凶……
　　希亚见状，只好直起身，转身要往船下走，沉寂在一旁的布雷克竟突然伸手拉住了她。布雷克一边回头瞪了一眼克萝，“克萝——你这么着急赶人做什么？”然后回头看着希亚，“你刚刚是说你愿意，是吗？”
　　希亚刚要点头，忽然一道皮鞭打在她身边的甲板上，吓得她本能地一缩。
　　布雷克不悦地挑了挑眉毛，淡然说道，“克萝，你有点过分了吧。”
　　“什么？过分？我过分了吗？难道不是你不打声招呼就随随便便把一个又丑又脏的难民带上了船吗？布雷克，你不觉得你的举动太不尊重本船长的意思了吗？”克萝轻蔑地还击，眼神里没有一丝怜悯的神情。
　　希亚不禁觉得心里一阵愤怒。但还没说话，旁边紫眸男子忽然转过身。
　　“难民怎么了？”布雷克一步步逼近克萝，高大的身躯瞬间把克萝盖在了阴影里，“这座城市已经陷入战火了，多少人家破人亡，这位小姑娘又没有做错什么事，把她留在船上打份工，有什么不尊重你的地方？”
　　“那些我不管！——战火又怎么样？又算得了什么？你随便带一个陌生难民上来，要是她染了什么传染病呢？难道你要我们全船的人都一起染病，一起去死吗？”叫做克萝的少女开始大喊。那声音就像是五百只海狮在一同咆哮。希亚不禁觉得耳膜嗡嗡作响。就连站在甲板一旁的其他几人，也不由地用手护了护耳朵。
　　布雷克被她嚷得一阵恼火：“克萝，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
　　“你说什么？你敢再说一遍？——”克萝扬起手揪住布雷克华贵的衣服，“布雷克！你竟然敢骂我！我要把你扔到海里吊着喂鲨鱼！”
　　“克萝！放开我，别以为我真的不敢打你！”
　　“好了好了，你们别吵了。”这时，船舱内忽然走出一位素衣女子。希亚转头看去，只见素衣女子有着及腰的金发，一双蓝眼，身材十分纤细。“有什么事，等杰克回来再说吧。”
　　“可是，安娜姐——”克萝虽然仍在生气，但看到素衣女子出现的时候已经安静了许多。
　　希亚不由暗自感叹，这位叫安娜的女子，在克萝心中似乎很有威信。
　　“杰克一会回来，要是看到你和布雷克又打架了，又会生气了。”安娜轻声道，“先松开布雷克吧。”
　　听罢，克萝心有不甘地放开布雷克的衣领，哼了一声，“等团长回来再跟你算账。”
　　布雷克毫无畏惧地瞥了她一眼，似乎在用眼神警告她。然后他回过头来，淡淡地看了一眼希亚，“没事了，你不用害怕。”布雷克眼里掠过一抹不定的波光，“……杰克不会赶你走的。”
　　希亚点了点头。但愿如此。“谢谢你。”
　　“哼。”旁边传来克萝一声轻蔑的哼声，“团长不会赶你下船才怪，他喜欢干净，最讨厌脏东西。”
　　希亚一惊，愣愣地看着她。克萝的争吵原本是对着布雷克的，忽然又转到了自己。看到克萝那对怨恨得似乎要喷火的眼睛，听着周围甲板上的人们对她的窃窃私语，希亚微微低下头，心口渐渐地有些闷。如果他们的团长真的是一位有洁癖的人，看到她灰头土脸的样子，估计不会愿意留她的。难道她又要回到市集里风餐露宿，过着躲避官兵的日子吗。
　　布雷克让希亚在船舷边的角落坐下，一众人也散开了去，各自忙各自的活。
　　……
　　半小时过后。
　　甲板上忽然有人招起了手。“嘿，团长回来了！”听到这一声，更多的人抬头向很远的地方望去，纷纷喊起来，“是团长！”“哦哦，团长！真的是团长回来了！”
　　陆陆续续全船的人都看向岸上。他们停下手中的活，怀着敬意远远注目着，仿佛在朝拜一位圣者。希亚看到周围的船员不约而同地望着岸上，每个人都脸泛红光、兴奋不已，她不由好奇这位团长到底有怎样的神奇之处，抬头望去——一道消瘦的身形，穿着宽松的黑衫，颈间围绕着红色长巾，浅褐如沙粒般颜色的散发，苍白的肤色。
　　是两个月前的那个人！
　　希亚不由愣住——
　　红巾男子并没有回应他的船员们，但船员们似乎也并不失望。众人只是大气也不敢出地望着。只见他头也不偏地、安静地走上甲板，没有看任何人一眼，径直往房间的区域走去。他颈间围绕的红色长巾，就如火焰般。
　　然而这一次，有一个人并没有让他立即就走开。当红巾男子快要离开甲板的时候，克萝拦在了他的面前。
　　“团长，等一下。我有事情找你。”
　　一片沉寂。
　　褐发男子回过头，淡漠地看着她，灰眸仿佛无法聚焦，透着冷意。一众船员不由倒吸一口冷气，觉得连呼吸都不畅了。四下静得连掉根针都可以听见。
　　克萝不为所动，指着坐在角落里的希亚，“有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布雷克擅自把她带回了船上。”
　　布雷克站在一旁，竟始终忍着没有说话，只是犹如一座石像般地伫立着。希亚安静地坐在角落，低垂着头，额前的黑发杂乱地遮挡